第66章(1/2)
来人是淮侯夫人身边得力的婆子,姓杨,虽不算极为得脸,但因为那张利嘴还算得淮侯夫人的赏识。
杨婆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站在马车外,温笑坐在车里,紧抿了唇:
“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杨婆子见温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自己的话,反倒还是有礼的先问自己如何称呼,当即心头生起一丝得意。
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没如何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好拿捏。
“老婆子姓杨,你是我们淮侯府的人,叫我一声杨婆子便够了。”
“杨婆子,刚才你说那话是何意思?我听不明白,不妨请你给我详细讲讲。”
“哟,还真是不要这脸皮了,还要老婆子我细细给你讲?你可知道先前迎你的刘婆子回府里都疯了!
天天在府里念叨着:‘新娘子不检点,新娘子不检点’,老婆子倒想问一问姑娘,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刘婆子那般吧?”
温笑闻言声音渐渐冷淡: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如此污我清名!
那刘婆子即是疯了,疯人之语,又如何能信?
若我不曾记错,我与你淮侯世子的婚约早已定下,此次亦是侯府亲迎于我,如今却拦我于城门口,是何道理?”
温笑言辞并不是很激烈,只是在试探淮侯府的意思,却没想到,杨婆子听了温笑这话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仰天大笑了起来:
“怪道人常说民间女子出了不知礼数,世子定下的婚约能做数吗?偏你还巴巴的赶来京都,既然姑娘对我们世子如此情深意重,此处有一粉轿姑娘若愿意,老婆子亲自请人抬姑娘回府!”
杨婆子如是说着,却是图穷匕现的意思。
她来此的目的便是要让这远从凉州城赶来的新娘子,以妾室的身份入淮侯府!
淮侯府本就靠姻亲立于京都,如今淮侯世子更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如何能与一名民女为正妻?
杨婆子断言温笑是不曾见过世面的平民女子,自然不敢违抗侯府的微势,所以直接明晃晃的将自己的盘算和盘托出。
亏的世子还在她出府之前,仔细叮嘱过她,说这温家女虽出身贱籍,但从前家教极严,胸有气节,若是明晃晃的让她为妾,只怕行不通,所以要让杨婆子自己想些法子,迫温笑为妾。
不过,方才短短的两句话,杨婆子便断言马车里的女子是个胆小怯懦之辈,之前准备的那些盘算便不必说了。
“粉轿?”
温笑坐在马车里,她攥紧了自己的拳脚,此前大人早已和她说了淮侯府中的种种,她当时虽然心中信了大半,但还是有一丝怀疑的,而此时此刻被眼前这婆子将脸面踩在脚下,她才明白大人是在为自己好。
“你们淮侯府是欺我一介孤女,所以才可以如此出尔反尔吗?前来迎亲之时,那刘婆子好说歹是贵府合了我的八字,与世子乃是天作之合,便正妻之礼相迎……如今进城才说这些话,简直好笑!”
“这话姑娘就不对了,我们侯府确实想要以正妻之礼求娶姑娘回京,只可惜姑娘觉得你如今有哪一点配得上我们淮侯府世子夫人的尊位?
我们淮侯府派去的八抬大轿,姑娘并不曾坐,想必为姑娘准备的龙凤衣姑娘也不曾穿,既如此姑娘如何堪配我淮侯府世子夫人之位?”
“是吗?凉州城远距京都有三山五城之遥,这一路行来,你淮侯府的八抬大轿谁能挡得住五山的山匪,还是那龙凤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若非是希望我能安然来到京都赴约,我又何必如此下出此下策?反倒因此让尔等如此轻贱于我!既如此,这婚约不结也罢!”
温笑没有出马车,可是那声音掷地有声,便是围观的众人听了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
“刚才听那婆子所言,我还以为是这小女娘自己不识礼数,原来是自凉州城来的!”
“听闻凉州城附近便已有山匪盘踞,若是抬着八抬大轿,后面再跟上十里红妆,那可不是明晃晃的靶子?”
“确实如此,还是这姑娘聪慧,行事妥当,这婆子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迎亲迎亲,取的是喜气,却不想……”
“唉,你没听说吗?这是淮侯府的亲事,淮侯府发生什么事儿,那都不稀奇了吧?可惜了…”
杨婆子原本自觉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以辖制温笑,却没想到温笑一番话下来反倒让两人瞬间颠倒过来。
“哼!你一介民女想要嫁入我们淮侯府,可不是要翻山越岭,穿山出水?”
“杨婆子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既然淮侯府对两家婚约并无诚意,那恕我不伺候了。”
温笑如是说着,然后掀起轿帘直接走下来:
“你们淮侯府来的那位刘婆子虽然已经疯了,可是途中发生之事想必她也知晓。
明明是山匪劫了花轿,而我被好心人所救,却偏偏被你们淮侯府颠倒黑白说我不检点。
那好,婚约作罢。这是信物,至于淮侯府的聘礼,我也已经如实带来,烦请当面点清!”
温笑刚一下马车扬起两边,直接让周围三三两两围着,看的人陷入呆滞。
温笑今日只穿了一身浅碧色的衣服,便是发髻都极为简单,并不曾做什么装饰,只用同色系的发带,在发间缠绕了一下,其余的则长长的摇曳在身后,看起来分外清新脱俗。
此刻太阳光并不是很强烈,可温笑一下马车就让人觉得眼前都好像变亮了一样。
那是怎样的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眼横秋波,唇若含朱,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们似乎懂了淮侯世子为何非要迎娶以此女为妻!若是他们有如此出色的美人在前,别说娶妻,便是为她挖出一颗心来都心甘情愿!
温笑话音刚落,崔鸣便招呼着人将那一队轿夫和护卫像去赶牛羊一样地轰了起来,让他们将淮侯府送去的所谓聘礼摆了出来。
当初在雨薇山下的三当家并不曾对这一队嫁娶的队伍的聘礼动心,便是因为那聘金实在太过单薄。
以至于这会儿,那顶着淮淮侯府的名头将那三五个喜抬拿到人前的时候,竟是惹得周围围观的众人一片唏嘘。
“天哪,这就是淮侯府为迎他们世子夫人准备的聘礼吗?真真是欺负人家一介孤女了!”
“这聘金便是京都的寻常百姓家都可以随意拿出,也不知淮侯府怎舍得下脸面?”
杨婆子见势不妙,当即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将她捏着的温笑的另一个把柄大声说出来:
“你们懂什么?还不是因为此女不过戏子之身,干着下九流的勾当,我们淮侯府愿意履约以是天大的恩赐!
否则她如何能入我们怀侯府的门,老婆子我看便是给她一个妾室之位,也已经便宜她了!”
杨婆子此话一出,一旁的唏嘘声却是没有了,但其他人的表情却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堂堂的淮河世子竟然要迎娶一个戏子为妻,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偏这婆子竟然还大喇喇的在人前说出来,这下子不管是为妻为妾,那都是不甚妥当的。
温笑站在原地垂下的袖子里,双拳紧紧攥着,便是那原本艳红的唇瓣也被她抿的发白。
温笑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杨婆子,紧咬着牙关,似乎都可以闻到血腥味,然后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即如此,是我配不上侯府,那烦请侯府解除我与世子之间的婚约,请诸位为证!”
温笑眼神冰冷且凶狠,只把杨婆子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好久都没缓过神,但最后她又恼羞成怒。
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自己怎么能被这样的眼神给吓到了?
只不过,她仍记得主家吩咐她得将这温氏女可以带回府,但绝不能以正妻之礼相待。
“既是婚约,如何可以轻易解除?”
“那侯府当如何?让我以妻为妾吗?”
“瞧姑娘这话说的,侯府之前可是带着诚意与姑娘缔结婚约,只不过是姑娘先不守规矩的。”
杨婆子虽然刚才已经被温笑有理有据的驳斥了回去,但这会儿还是有硬着头皮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温家没有妾室女,若要逼我为妾,那便请侯府喜事办丧事吧!”
“哼,婚约一结,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姑娘这话冲动了,老婆子可以当做没有听到,粉轿已经备好,姑娘请吧!
既然这聘礼姑娘不满意,那也不必为姑娘冲作嫁妆,老婆子这就让人带回侯府了,来人!将一应准备的聘礼带走!一个妾室要什么聘礼?!”
杨婆子如是说着,一招手便见那些轿夫和护卫便颤颤巍巍的上前喜抬抬起。
温笑还不曾动作,崔鸣便横刀上前:
“这就是淮侯府的规矩吗?”
“你是何人?!”
“他们是我镇安侯府的人!”
江妙从接到崔鸣的传书之后,便几乎搬着手指算日子,等估摸着今天差不多该到了,下了朝后急急赶到城门口,却不想刚一过来便遇到这样的场面。
江妙有晋朝帝的特赦,可以骑马去任何地方,便是皇宫也可以!
故而,这会儿等她到了近前才翻身下马,然后便有崔鸣上前在江妙耳边耳语几句,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江妙听完后,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杨婆子面前,她并不说话,只看着杨婆子,但即使如此江妙的威仪便足以让杨婆子瑟瑟发抖,而后竟受不住,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奴见过镇安侯!”
依着大晋朝的律令中侯爵之位只能得一字封号,而镇安侯的封号一出,登时就让朝野轰动。
但实在是镇安侯战功赫赫,所以即使朝中小有非议,但还是压了下来。
相较于靠战功得了双字封号的镇安侯来说,淮侯就有些不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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