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天下事（2/2）

“放心，工人会有的，而且这些工人不需要半分薪水，我们只需要提供食物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就行了！”朱祁钰笑了起来，他看了于谦一眼，说道，“于谦，你知道现在日本欠我们多少战争赔款，以及战争经费吗？”

于谦愣了一下，说道：“如果不算利息的话，日本现在欠我们的各方面赔款，经费至少有十亿两！”

“对，这可是帝国数十年的财政收入啊！”朱祁钰站了起来，“以日本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恐怕两百年都还不清这笔钱，我们难道能让日本拖上两百年？显然不可能，两百年之后，十亿两白银也许就不值钱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变通一下，让日本用另外的办法来支付这些钱呢？”

于谦一惊。“陛下的意思是……”

“很简单，让日本人出力，帮我们修路，而工人的薪水，全部减半计算，用来抵消战争赔款。到时候，他们能修多少路，就抵消多少赔款，最好，等到帝国把路修到大陆的另外一端的时候，日本人也不用向我们支付赔款了！”朱祁钰冷笑了一下，“当然，你可得详细规划一下，这次修路，不仅仅要修到我们的军队所到达的地方，同时，还要将国内的道路网重新设计一下，全都要建成能够同时并行四辆马车的宽大道路。只要这路修好，我们就能够更方便的将我们的军队派出去，而且今后帝国百姓出行也将更为方便，各地之间的交流也将更为方便，这是帝国发展的基础！”

“陛下圣明！”于谦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皇帝，修路直接关系到了一个国家的命运，更关系到了政府能否有效的控制各个地区，不然当年秦始皇一扫六合之后，也不会急着修路。“不过，日本政府会答应这个要求吗？”

“为什么不会，而且朕预测，等到我们去日本招工人的时候，恐怕很多日本人都会踊跃报名吧！”朱祁钰大笑了起来，“于谦，你是有所不知了。这场战争，日本的损失极为惨重，两年时间内，几乎所有的农田都荒芜了。虽然，这不至于使日本的贵族饿肚子，不过日本平民就没有这么幸福了。日本政府做过一次统计，虽然至少有八百万人死于前后这两场战争，不过，日本现在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万居民，而以日本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多只能养活五百万人，那多余的一千万人怎么办？显然，只要我们答应给修路工人提供生活保障，那些日本人就会积极的行动起来的。当然，我们的目光不能这么的狭窄，现在不是还有很多矿山因为没有人力所以无法开采吗？而且开矿本身就是高风险作业，那为什么不让日本人来做？至于日本政府嘛，能够甩掉这么多负担，他们为什么不乐意呢？”

“可是，这些日本人如果进入帝国的话，将严重改变帝国的人口结构！”

“对，不过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我们可以与日本劳工签署合同，十年，二十年，反正按照他们的年纪来计算，只要他们完成了合同，就发放一笔适当的遣散费，将他们送回日本去，那对我们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于谦这才点了点头。“那臣过几日就去策划此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不了半年，我们就可以从瓦剌堡垒将道路继续修建下去了！”

“越快越好，你也应该知道，西面的战事根本就拖不得！”朱祁钰长吸了口气，立即又发挥了他跳跃思维的特点，“于谦，现在西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谦苦笑了一下，说道：“陛下，也许西洋的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糟糕！”

朱祁钰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并没有显得惊讶。“这一点，恐怕我们早就应该做好思想准备了，是不是莫卧儿帝国要撕毁协议，与我们开战？”

“问题还没有严重到这一步，只要我们不公开宣战，莫卧儿帝国并不会急于与我们开战的，他们也需要时间准备，而且拖下去的话，对他们更有好处，不过……”于谦长叹一声，“从柴大人这几次送回来的消息看，莫卧儿帝国的要价越来越离谱，如果不是陛下要他将谈判维持下去的话，恐怕他早就已经回国了。另外，顾成林将军已经率领舰队打到了白羊王朝那边去，新发现了一些国家，其中有一个国家，我们不得不提高重视！”

“奥斯曼帝国？”

于谦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是帖木尔帝国西面最强大的帝国。当年，帖木尔帝国差点就灭了这个国家，如果不是帖木尔一心东征，想要打到我们这边来的话，恐怕这个国家就不存在了。不过，这些年，帖木尔帝国因为内部分裂，一直在走下坡路，奥斯曼帝国已经在数场战役中击败了帖木尔帝国，恢复了他们之前的土地，并且威胁到了波斯的白羊王朝。白羊王朝已经派来使者，大概两月之后就能到达。而顾成林将军已经派人先送了消息回来，白羊王朝希望与我们结盟，请求我们发兵攻打奥斯曼帝国。当然，顾成林将军没有立即答应，这些事情，都应该由陛下来做决定！”

“奥斯曼帝国？”朱祁钰冷笑了一下，说道，“于谦，你知道这个国家的来历吗？土耳其，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吗？”

“土耳其？”

“对，你不觉得与‘突厥’这个词很相似吗？”

于谦一愣，立即反应了过来。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是当年被唐王朝赶走了的突厥人在西面建立起来的一个国家，几百年来，他们击败了很多欧罗巴的国家，在大陆的西边建立起了这个国家，并且通过扩张，发展，侵略，吞并等等，最终发展壮大。不过，当年唐王朝的军队既然能够击败他们，那我们为什么要惧怕他们？”

“不过……”

朱祁钰压了压手。“当然，现在还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至少，在我们干掉帖木尔帝国与莫卧儿帝国之前，不应该再树立一个敌人。不过，可以善待白羊王朝的使者，先稳住他们，表示我们有结盟的意向，只不过，现在我们还无法出兵协助他们。让他们明白的知道，攻打奥斯曼帝国只是迟早的事情，他们所需要的只是耐心，以及等待而已。当然，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配合我们的远征军！”

“陛下……”于谦当然清楚朱祁钰的野心，除了在国内推广新政之外，朱祁钰野心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地方就是对外征战。虽然，于谦这几年也明白了一点，要推动新政，完成国内改革，同时又不对国内的百姓造成太大的伤害，不是通过破坏式的变革来完成国内经济改革的话，那就必须要依靠对外征战所获得的利益来推动国内经济发展，征战本身是在为新政服务。不过，反过来看，新政难道不是在为征战服务吗？没有新政，帝国哪有实力发动对外战争？不要说打到大陆的另外一端去，恐怕就连蒙古都对付不了。而且，在于谦看来，对付帖木尔帝国与莫卧儿帝国，这能够给明帝国带来什么好处呢？这无非又是一场旷日持久，而且耗资巨大的战争！

“于谦，你认为西征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不可能想对付日本，以及南洋一样，让我们从战争中获利？”

“陛下，日本与南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而且，现在帝国资金有限，帝国的商人集团对日本与南洋的开发都还没有完成，就算我们控制了西洋，击败了两个强大的国家，我们也难以开发那边的资源！”

“对，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说别的，要想完成在日本的掠夺，至少都要让我们的商人忙上十年，而南洋，也许会让商人们忙上五十年，甚至一百年以上吧，不过，我们能够停下来吗？”朱祁钰摇了摇头，“朕不否认，于大人一直在尽心竭力的为帝国服务，这么多年来，朕多半时间都在外面征战，如果没有于大人的帮助，没有于大人的艰辛付出，恐怕帝国早就已经垮了。朕与于大人都一样，我们不是在为某个人，也不是在为某个集团服务，我们都是在为整个帝国服务！”

“臣为陛下，为帝国万死不辞！”

“于谦，朕不是责怪你，更不是在讽刺你，只不过，正因为我们所处的角度不一样，所以看到的事情也不一样，这只是我们的看法问题，而不是立场问题！”朱祁钰拍了下于谦的肩膀，将于谦叫到了书房门边，“于谦，你能从这里看到多远？”

于谦一愣，说道：“最多不过外面的花园而已。”

“那么，如果我们站在皇宫的屋顶上，能够看到多远？”

“最多不过整个京城而已！”

“那么，我们如果在京城的城楼上，又能看到多远？”

“这……”

“于谦，这就是我们的视野，你在国内，看到的也就是国内的情况，以及帝国周边地区的情况而已，而朕在海外，看到的更多！”朱祁钰淡淡的笑了一下，“至于有没有必要对付帖木尔帝国与莫卧儿帝国，朕认为有绝对的必要。我们暂且不论这两个国家的资源有多么的丰富，市场有多么的庞大，需要帝国的商人花多少力气去控制。我们现在只谈一点，帝国需要发展多少年？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不，这些都不够，帝国要生存，就必须要一直发展下去，我们不能如同之前的那些王朝一样，兴盛了几十年，然后苟延残喘几百年，最后被历史的汪洋给吞没，留给我们的不过是历史书中的记载，以及一些陵墓，建筑而已。明帝国要想一直强壮的生存下去，唯一的道路就是持续不断的发展，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而上次红夷入侵南洋，就已经向我们敲响了警钟，西面，一些强大的国家正在快速的发展，也许他们现在还不如我们，不过我们如果停止了发展，如果我们拱手将支持发展的资源与市场让给了这些国家，几十年后，或者是几百年之后，他们难道不会超越我们吗？到时候，我们的子孙所要面临的问题就不再是怎么去控制海外市场与资源，而是怎么在自家的门口抵御敌人的侵略了。于大人，在你看来，是我们现在多花点力气去对付那些敌人，还是等到几百年之后，让我们的子孙在自己的家里与强盗进行殊死格斗，那一种选择更好一点呢？”

于谦一愣，这才明白了朱祁钰的意思，这个皇帝考虑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也不仅仅是几十年之后的帝国，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几百年之后，就凭这一点，于谦都自叹不如。

“其实，按照现在帝国的发展，我们可以一直有力的支持战争的，只要我们商人们还在获得利益，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战争的经费问题！”朱祁钰转向了于谦，“三个月之内，征日部队将全部返回帝国，到时候，我们就要准备西进，先从陆地上击败帖木尔帝国，让顾成林的舰队在南面配合我们作战。只要打败了帖木尔帝国，我们就可以从陆海两路夹击莫卧儿帝国，到时候，柴栋就不需要与莫卧儿帝国虚于委蛇了！”

于谦也平静了下来，显然，他此时已经不打算提出反对意见，而且于谦也认识到了一点，战争本身就是推动帝国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力，至少军火工厂的那些工人需要战争来让他们继续获得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