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射天狼第六章 多磨(1/2)
唃厮啰人在高台之上,本是智珠在握的样子,听狄青这般说,也不由微怔,转瞬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狄青昂首挺胸,望着唃厮啰道:“赞普,狄某本出身行伍,少读书,很多事情是不懂的。我不知道承天祭的意义何在,但我想祭天贵在心诚。若不诚心诚意,苍天恐怕也不会感到你的真心。飞雪并非真心祭祀,于事无补,我若知道,定当出手阻拦她。在下虽冒犯了神灵,但属无心之过,苍天浩瀚,神灵有容,绝不会因此小事而执着怪罪我等!”
唃厮啰眼中闪过分笑意,淡淡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暗示我,我若再怪罪你,就是胸襟不够了?”
狄青忙道:“狄某不敢。”
唃厮啰悠然道:“你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其实有些时候,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什么。但这世上,聪明人并不多的。你们的庄子都说过,‘入其俗、从其令。’也就是常说的入乡随俗,有些规矩,你就算知道不妥,但也无法改变。你就算明知不对,但也一定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狄青不想唃厮啰虽在藏边,很是博学,唃厮啰知道庄子说的话,狄青可不了然。但他知道唃厮啰的言下之意还是暗示他破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唃厮啰虽在藏边称王,但一样要遵循规矩,不然何以服众?狄青想到这里,说道:“赞普,狄某有错,甘愿受罚!”
唃厮啰凝望狄青许久,似在沉思、又像是出神,许久后,突然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狄青大是出乎意外,不解唃厮啰的用意。实际上自从他入宫后,就从未猜中唃厮啰的心思。本来按照狄青所想,他过错多多,此番入宫请罪,唃厮啰、善无畏等人定会严加惩罚,就算剑拔弩张、诸多为难、甚至不能见唃厮啰都是情理之中。但他偏偏轻易就见到了唃厮啰,偏偏唃厮啰好像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唃厮啰问飞雪,解释飞鹰的阴谋,和他谈庄子,这些都让狄青云山雾罩般,这时唃厮啰又要向他讲故事?
唃厮啰到底想做什么?
狄青心中困惑,但想听故事总比挨鞭子要强,微笑道:“那在下洗耳恭听。”
唃厮啰目光掠远,望向了蔚蓝的天空,若有所思道:“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你我还没有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分开,从此后人海茫茫,天阔地远,再也不能相见。”
狄青大是诧异,搞不懂这个故事用意何在,但一想到自己和羽裳,就是忍不住的心痛。
唃厮啰续道:“那……女子吧……可以认为是女子吧……她一心想要找到心爱之人,因此历尽艰辛,数十年如一日的找寻伴侣。他们之间虽没有约定,但她知道,伴侣肯定也不会放弃寻找她!”
狄青甚是奇怪,不明白唃厮啰说的“可以认为是女子吧”是什么意思?男就是男,女就是女,唃厮啰为何不能肯定?但他好奇心起,静等唃厮啰的下文。
唃厮啰接着道:“那女子找了许多年,却全然得不到伴侣的下落,不由大失所望。她不良于行,只能托旁人去寻觅,后来她遇到一人,叫做段思平,那女子许以重利,助他立国,请他帮忙寻找伴侣……”
狄青听到这里,很是惊奇,暗想这女子恁地有这般神通,可以帮助旁人兴国?这女子若真的有这种能耐,肯定天下闻名,她的伴侣若不是死了,怎么会寻找不到她呢?段思平?狄青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听唃厮啰又道:“段思平答应了那女子,只要那女子能帮他立国,他就定能找到女子的心爱之人。可直到段思平死去时,还没有完成女子的心愿。”
狄青心头莫名的一酸,不由想起自己和羽裳。
今生今世,羽裳究竟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久久不闻唃厮啰再说下去,狄青忍不住问道:“赞普,后来如何呢?”
唃厮啰沉默半晌才道:“然后那女子……就一直在等,而段思平终究没有实现承诺,因违背盟誓,不得善终。而他亲手打下的王国,虽还存于世上,但不得血脉传承,反被兄弟篡位,直到如今。”
狄青脑海中有电闪而过,突然记起段思平是哪个!心中满是惊奇,狄青讶然道:“赞普,你说的段思平,难道是大理的开国之君?”
如今天下有契丹、宋、夏、吐蕃、大理数分天下。大理国地处偏疆,一直与世无争,可说五国之间纷争最少的国度。大理立国,尚比宋朝赵匡胤称帝早了二十多年,而大理开国之君,就是龙马神枪段思平!
段思平身为开国之君,又因大理尚佛,身负的传奇故事,甚至比赵匡胤还多。大宋太祖赵匡胤和兄弟凭双棍四拳打下宋朝四百军州,而传说中段思平则是得天赐神枪龙马,纵横南诏,所向披靡,打下大理疆土。
当年赵匡胤睥睨天下,南征北战,灭后蜀后,宋大将王全斌曾请求进攻大理,帮赵匡胤平定南疆。那时段思平已过世,但大理段氏余威尚在,听说赵匡胤知道手下大将请命后,一是因正在对付北方契丹,二是因担忧大理段氏的强悍、南诏蛮夷的麻烦,因此拿玉斧在天下疆土的地图上,沿大渡河画了一线,说什么,“此外非吾有。”而赵匡胤给群臣不攻大理的解释是,“德化所及,蛮夷自服!”
自此后宋朝谨守祖宗家法,大理、宋朝互不相犯,维系多年的和平。而大理开国之君段思平,更是因宋挥玉斧一事被中原人知晓。
狄青虽少读书,倒也知道段思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唃厮啰说的故事竟和段思平有关!转念又想,听说段思平死后,本传位给儿子段思英,但听闻段思英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叔叔段思良逼得退位为僧。方才唃厮啰说,“段思平违背盟誓,不得善终,王国虽存于世上,但不得血脉传承。”多半就是说的这件事了。
唃厮啰听狄青询问,又是默然许久,这才道:“不错,我说的故事中的段思平,就是大理的开国之君。”
狄青大惑不解,暂时放下以往恩怨,问道:“赞普,恕在下驽钝,你突然提及段思平的往事……究竟……”他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就是,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唃厮啰微微一笑,“很多事情看起来并不相干……但你以后再想想,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他手一挥,有道白光向狄青打来,说道:“这本书,你可看看。”
狄青见唃厮啰毫无征兆的挥手,这才想起双方还有恩怨,心中微凛。唃厮啰话音未落,那道金光已打到狄青的面前,狄青目光敏锐,已发现那道白光的确是一册薄薄的书册。
狄青手腕一翻,轻易的接住了那本书册,触手微凉,这才发觉那本书册竟是用白金所制。而那书册的封面上,用黄金镶嵌了四个大字——金书血盟!
那四个字的旁边,又有几个小字,写的是,“通海节度使段思平亲立”。
狄青见那书竟是由一页页薄薄的白金装订,用黄金镶字,一本书可说是价值连城。突然想到当年郭遵曾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写的是,“要去香巴拉,必寻迭玛!”那封信亦是白金为底,黄金嵌字,不由错愕,暗想难道说,郭遵的那封信,本是从吐蕃送来的?抑或是,从大理而来?
顾不得再想,狄青已翻开书页,见书页第一页的内容,陡然一震,脸色青白,几乎将那书丢在了地上。
第一页书页没有文字,只是画了一尊佛像……
佛像细腰婀娜、璎珞庄严,只是脸部一片空白。这佛像,狄青竟是见过的!
书上画的竟是无面佛像!
这佛像,狄青曾在真宗玄宫见过,在梦中见过,不想今日又能得见。难道说,这无面佛像,真的有什么来源,不然何以大宋真宗和大理王段思平都有记载?狄青心中一阵惘然,忍不住向唃厮啰望去。唃厮啰只是道:“你先看下去吧。”
狄青捧书的手都有些颤抖,翻了第二页,见到仍绘制一幅图像。那图像画了两人对立,一人是那无面佛像,另外一人是个将军模样的人。那将军单膝跪地,对那佛像神色甚恭。
这两人之间,放着个玉盘,玉盘上有殷红的一滩血迹。那将军伸出左手,食指滴血,嘴唇涂红。
书页上虽只是一幅图画,但栩栩如生,生动非常。狄青顾不得去想白金底面上如何能做出这种生动的图来,只是想,按照唃厮啰所言,段思平曾向那女子立下承诺,这本书如果是段思平亲自所做,这应是一幅定盟的图示。
古人歃血为盟,以滴血抹唇代表信守诺言,真心不二之意。不过段思平应该是向那女子立誓,怎么变成对个无面佛像歃血为盟呢?
心带疑惑,见那幅图下面有一行小字——歃血为誓,对天起盟。若有异心,江山成空!
狄青皱了下眉头,又翻过一页,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几行字,“余本南诏之臣,官拜通海节度使,得国主器重,心怀感恩。然则奸臣当道,先有郑买嗣为乱,后有赵善政不忠,再加杨干贞为祸,纷乱频频,民不聊生。余有志救民于乱世,今余歃血为盟,若能成事,定遵承诺,永不背盟!”
唃厮啰似乎知道狄青对往事并不知晓,解释道:“南诏本唐时之国,控云南周边之地,由蒙氏当权统领各族。段家本一直都是南诏重臣,后来南诏衰落,有郑买嗣灭蒙氏皇族八百余口,自立为王,称为大长和国。赵善政本大长和国清平官,也就相当于宋之宰相,伙同东川节度使杨干贞杀了郑氏家族,又立大天兴国。不过后来杨干贞又废赵善政,自立为帝。段思平是逼死了杨干贞后建立的大理。”
唃厮啰寥寥数语,已勾勒出南诏的兴衰起伏。
狄青望着那金书血盟,仿佛见到杀戮血气蔓延,兵戈烽烟弥漫。他又翻了一页,见那页写到“兴圣元年,得天助神力,不可思议。”
这页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狄青见了心中一动,又翻了一页,见上面写道:“兴圣二年,得神枪龙马,人心归顺……神女果不欺余。”
狄青不知道神枪龙马到底有何神奇,但想段思平要着重记上一笔,肯定有奇异之处。而书中记载的神女,当然就是唃厮啰所说的那女人。
神女?这女人有何能力?
狄青已觉得书中记载和自身会有关系,不由怦然心动,继续翻下去,发现书中多记载段思平的片段神奇往事。
从书中记载来看,自从段思平对那无面佛像歃血立盟以后,的确事无不顺,所向披靡。发生在段思平身上很神奇的一件事是,有牧童百姓在山中放牧,曾听牛马说话,说什么“思平为王,思平为王!”当初南诏君臣崇佛,见天出异相,不由轰动一时,这件事可说是为段思平后来的民心归顺奠定了极好的基础。
之后段思平势力渐大,得百姓拥护,又顺利的与滇东乌蛮三十七部联盟。之后更神奇的一件事是,段思平最后攻打杨氏皇城时,途遇险关阔水,有重兵阻挡去路。这时河中有神女出现,指点迷津,同时天降大雾,段思平趁机渡水,大获全胜,一战消灭了大义宁国杨氏的主力军队,进而消灭杨氏力量,称帝立国。
狄青看到这里,心中暗想,“自古以来,开国君主为树威信,多会神化自身。书中记载的两件奇事,或者是段思平暗中操纵,故弄玄虚来鼓舞士气也说不定。但如果这本书是段思平亲自撰写,并不流传的话,段思平就没有道理再写点假的上去,这么说……书中记载的奇事可信性很高了。可段思平亲手立的金书书盟怎么会落到唃厮啰手中。而唃厮啰给我看这本书,用意何在呢?”
狄青这时已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蓦地眼前血红一片。狄青微惊,定睛望去,才发现书中最后那页并非白金之色,而是赤红的血色。
而那血色中,现出几个黑色的大字,“盟誓未竟,子孙有惊。为免大祸,避位为僧!”
狄青怔怔地望着那几个字,一时间不解其意。
等合上了金书,狄青仿佛粗览段思平的生平,若有所悟,更多的却是困惑。
唃厮啰见狄青看完金书血盟,这才道:“段思平死后,终究没有完成盟誓。这才为子孙立下训示,若有大祸,就要退位为僧,忏悔过错。大理国君王多有不爱江山爱为僧之人,多半是由于祖宗的这个警讯。”
狄青交还了金书,问道:“不知赞普对我讲这个故事,又是什么用意呢?”他心中隐约已有答案,但并不能确定。
唃厮啰凝望着狄青良久才道:“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就算歃血为盟也不见得能成事,有些誓言,本不用什么盟誓的。”话题突然一转,唃厮啰道:“狄青,你此次到青唐,所为何来?”
狄青总觉得唃厮啰更有深意,听唃厮啰询问出使一事,暂时压下了疑惑,精神一振,说道:“在下奉大宋天子之命,前来请和赞普分路出兵共击元昊。若赞普能出兵共夏国西南瓜、沙、凉等州,大宋可出兵进攻夏国的银、洪、宥等地,相互呼应,可让元昊首尾难以兼顾,遏制住元昊南侵东进之大计。”
唃厮啰悠然道:“你认为我会出兵吗?”
狄青略作沉吟,说道:“我认为赞普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为什么呢?”唃厮啰不紧不慢道。
狄青回忆当初元昊所言,沉声道:“因为在下曾听元昊说过,赞普一直想找他的麻烦!赞普更想夺回瓜、沙两州!此事本是互利之事,想赞普不应错过。”
唃厮啰似乎笑笑,喃喃道:“元昊曾说过?不错,他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远望殿外,唃厮啰目光中有分奇怪的韵味,说道:“你想必已知道,我要夺回瓜、沙两州,就是为了要去香巴拉吧?”
狄青微震,不想唃厮啰直言不讳,只是点点头。
唃厮啰淡然道:“这世上的人要去香巴拉,或求财,或求势,或求长生不死,或求基业千秋。当然也有如你一样,是为了心爱的女人。”狄青脸色微变,不解唃厮啰为何知道此事?难道说,唃厮啰真如飞雪所言,有他心通的神通?听唃厮啰又道:“所有人要去香巴拉的目的,终究不过三个字‘有所求’。但我要去香巴拉的目的,和所有人都不同的!”
狄青大惑不解,心道唃厮啰若真无所求,为何不惜开兵,也要执意夺回瓜、沙两地呢?
唃厮啰口气中有分唏嘘之意,“其实多年以前,我就曾派不空去见太后,准备行你今日的建议。那时元昊羽翼未丰,又方被我大败于宗哥河,士气正低,可说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奈太后无心用兵,导致事有不成,如今大宋三川口、好水川两番惨败,这才触动戒心,想要和吐蕃联手,但时机已过,夏人势力正锋,再要开兵,肯定要多用数倍的气力。”
狄青若有所憾,一旁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还请赞普放下往日纠葛,以大局为重。”
唃厮啰沉默片刻,叹口气道:“我可以放下,可这次双方联手能否成行,还是未知之数。”
狄青不解道:“难道说藏边,还有什么阻挠吗?”
唃厮啰避而不答,说道:“几日前,我早已上书给你朝天子谈及结盟一事,想请你亲自领军和我军并军作战,攻取瓜、沙两地,想必再过些时日,你们朝廷就会有回信了。不如这样,狄青,你暂时留在青唐,等候消息,不知你意下如何?”
狄青喜出望外,不想唃厮啰居然如此开明,很多麻烦的事情并不多谈。转瞬有些奇怪,暗想自己被困在密室之中,生死一线,唃厮啰为何还会上书让大宋派他狄青领军?唃厮啰是早知道他能出来,还是另有图谋?
事到如今,狄青不想节外生枝,回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富弼富大人现在何处?”他来王宫本来就是为了营救富弼,见唃厮啰很好说话,忍不住询问。
唃厮啰道:“富大人就在宫中,你出殿后,自然有人领你前去见他。”
狄青行礼退出大殿,见殿外不远处站着一人,神色红润,短须根根如针,正含笑望着他,狄青见到那人,又惊又喜,急走两步道:“王神医,怎么是你?”
狄青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站在殿外的那人竟是京中神医王惟一!
自从京中一别,狄青已和王惟一多年不见。本以为王惟一还在汴梁大内,哪里会想到他跑到了苦寒的藏边。
王惟一怎么会到青唐城?又如何能入吐蕃王宫呢?
王惟一似乎看出狄青的疑惑,含笑道:“我带你去见富大人,我们边走边谈。”
狄青见王惟一很是轻松的样子,也放松下来,跟随王惟一离去。
所有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反倒让狄青心中有种不安。可他究竟不安什么,一时间也难以想个明白。
唃厮啰还是坐在高台上,望着狄青离去,若有沉思的样子。一人从偏殿转出来,说道:“赞普,你真的相信狄青是无心之过?你真的就想这样的放过狄青?”
那人容颜苍老,声音嘶哑低沉中带着神秘的力量,正是唃厮啰手下的第一神僧——善无畏!
善无畏显然早在偏殿,听到了唃厮啰和狄青之间的对话。
唃厮啰道:“狄青性情中人犯无心之过,显而易见。当初我在酒楼之时,曾听他向段思廉询问承天祭一事,很显然,狄青对承天祭一无所知,既然如此,他上祭台只是为救人,并非存心捣乱。飞鹰当初不过是栽赃嫁祸,我们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善无畏神色肃然,略有不满道:“但承天祭神圣不可侵犯,狄青就算无心,也要受罚!”
唃厮啰轻声道:“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将他关在密室中,就是在惩罚他?他能逃离密室,就说明佛祖认为他命不该绝,饶了他的过错。”
善无畏双手结印,语调幽沉道:“佛子,你虽将狄青关在绝境。但你早知道,飞鹰会返回来,是不是?因此你根本对承天寺不加防备,显然就是想借飞鹰救出狄青,这样一来,你日后对旁人也能有个交代?”
唃厮啰脸上迷雾终于散尽,露出那平凡的一张脸。若说方才他让人看不清表情,此刻的他,平静若水,更是让人琢磨不透心意。
“你只说对了一半。飞鹰肯定会回转,他要救的是飞雪,而不是狄青!这世上活着的人,只有三个人知道香巴拉真正的秘密,那就是我、元昊和飞雪!我和飞雪总算还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凭这点,我就不想她就那么死去。飞鹰不能从我和元昊口中得知一切,当然要利用飞雪破解香巴拉之谜,因此会回来救飞雪,而飞雪必定会顺便救出狄青。我困狄青在密室,并非是想对谁交代!我想让你们知道,狄青死里逃生,仍能不顾性命,回转青唐城找我化解矛盾,只凭这点,狄青就是个值得我们信任的人。再说元昊势强,要保藏人平安,就要和宋朝和睦相处维系均衡之势,既然如此,我们更需要狄青来维系和宋廷的关系。”
善无畏沉默下来,一双手缓缓的扭动变幻,脸上苍老之意更浓。
不知许久,殿外有兵士匆匆忙赶来,说道:“启禀赞普,段思廉求见。”
唃厮啰摇摇头道:“不见。”
那人微怔,但听佛子之令,正要退下,善无畏已道:“等等。”扭头望向唃厮啰道:“赞普,段思廉是大理皇族,既然真心请见,赞普何必拒人千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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