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惟愿天下无拐③(1/2)
声音震得木屋灰尘都飞了出来。
边庄宴体力没有风红缨好,踩着积雪奔过来时愣是滑倒好几回。
摸着发疼的尾骨,边庄宴顾不上喘气,指着紧闭的房门,瞠目地问井一伟。
“井叔,你刚说啥?秀儿姐嫁得人不是他?”
这话风红缨听懂了,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不是他?他就是白玉哥呀!白玉哥上大学的时候还带秀儿姐来寨子见过白玉哥的爹妈呢。”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井一伟心急如焚,霍然跨步踩上廊阶,走得快,脚下打滑往地上一倒,摔了个王八仰。
“井叔!”
风红缨大呼,上前搀起疼到说不出话来的井一伟。
“您没事吧?”
井一伟闪到了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席卷全身,井一伟哀嚎不已,眼泪都沁了出来。
和边庄宴交换了个眼神,风红缨抬手拍门。
“白玉哥,我是珍珠哇,你开开门,秀儿姐她爸来看她了,不是坏人。”
听到风红缨的声音,窝在床上像个破碎瓷娃娃的井秀儿呆愣的眼珠子蓦然转动。
下一秒,女人连鞋子都没穿,大冬天关着脚就往外跑。
然而未触到门框,横空一双大手将跑得正欢的女人一把逮住,捂住嘴,白玉目光狠戾地瞪着女人。
“你敢出去试试!不许叫!”
女人捂住的嘴呜呜发出磨刀的刺耳声,双眸里噙满泪水,干瘦的双手朝前伸着,希冀能打开房门冲出去。
可惜女人够不着。
外头风红缨还在敲门,屋里的白玉扛起女人走向壁橱,轻轻一推,一扇通往后院的隐形木门悄然出现。
很快,屋里女人沙哑的哭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白玉和双胞胎。
风红缨左眼飞速跳跃,听不到屋里的动静,风红缨暗道一声不好。
将井一伟交给边庄宴,风红缨昂首道:“小边,你带井叔站远点。”
边庄宴扶着哭着哽咽连连的井一伟走下台阶。
风红缨扭身往院中走,在距离木门七八米处的位置站定,随后冲刺向前跑。
插上木栓锁的大门啪得被风红缨踹倒在地,踩着木门,风红缨赶忙掀开内屋的窗帘。
床上的秀儿姐早已不见。
井一伟别扭地叉着后腰走进来,张望一圈没见到女儿,当即愣住。
“我的秀儿呢?”
风红缨语音森然:“被白玉藏起来了。”
就这架势,白玉肯定有鬼。
井一伟不相信,各个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了看,确定女儿不在这后,井一伟崩溃的脑门发晕。
幸好边庄宴眼疾手快接住了身子发软的男人。
边庄宴将男人抱到竹椅上休息,抬头不解:“我们明明看到他进来了,咋转眼人就消失了?”
风红缨牵着黑条在屋里来回转。
黑条对秀儿姐的气味很熟,绕着墙根嗅了嗅,黑条坐到了堂屋壁橱门口。
风红缨可太熟悉壁橱了。
上个世界她拥有的别墅壁橱直通地下室。
见风红缨在毫无痕迹的壁橱板上摸索,边庄宴觉得不可思议。
“这壁橱有问题?”
风红缨点头。
“黑条说这头有秀儿姐的气味。”
黑条说的?
边庄宴狐疑地盯着蹲坐在前边的狗脑袋看。
警犬这么神奇吗?
就在边庄宴自我琢磨风红缨瞎说时,对着光滑壁橱到处敲的风红缨笑了。
“找到了——”
风红缨手抵在壁橱门的某处用力一按,寂静的屋里突然发出轻微的一声转动咔嚓声。
一米高的壁橱门开了。
躺在竹椅上疼得不能翻身的井一伟挣扎着要跟风红缨一道下去找秀儿姐,风红缨不太赞同。
最终井一伟留在白玉家,风红缨牵着黑条和边庄宴进了地下室。
白玉家建在村尾千年大榕树下,榕树的身子足足要七八个人才能圈抱起来,没想到白玉竟然利用卓越的地理位置将地下室和大榕树挖到了一起。
穿过漆黑的大榕树洞,一般强光射进风红缨眼中。
眯着眼适应光线后,两人赫然发现他们来到了春寨村祭祀的庙宇林。
举目望去,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菩萨屋。
今天过小年,此刻不少人拖家带口举着香在各个菩萨面前磕头祈祷。
“咳咳咳……”
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香火味,风红缨被熏得眼泪往下直淌。
“咱们分头找。”
风红缨抬手扇扇往鼻子里钻的香火味,捂着嘴问边庄宴:“这里人多,你应该不怕白玉揍你吧?”
边庄宴一脸愤慨:“不怕!”
一想到秀儿姐此刻正被白玉虐待,边庄宴只恨自己没好好锻炼身子,不然待会抓到白玉定要将其揍成猪头。
俩人立马分头行动,风红缨往南主干道上走,边庄宴则去北边找。
春鎏寨非常注重小年夜,这一天的庙会从凌晨就开始闹,闹到夜里十一二点才结束。
寨里的一千多户人家拖家带口过来祭拜,可想而知在茫茫人海中找人有多难。
在经历第四次被人踩掉棉鞋后跟的风红缨忍无可忍,火冒三丈地冲身后冒犯她的人看去。
是个年轻女人。
女人怀中抱着一个打扮如观音的小孩,小孩太调皮,在女人怀里来回吵。
“阿妈,我要下去,我要下去玩——”
女人抱孩子应该抱了很久,衣服前襟被拽成一团,小孩这么一晃,女人手坚持不住了,哗啦松了开来。
小孩一身观音打扮,头上带着的白纱勾到了女人左耳上的银耳圈,从女人怀里跳下来的小孩丝毫没发现自己往下跳时险些将女人的左耳耳垂肉整块给扯掉。
女人捂着流血的耳垂痛呼。
等回过神时,发现小孩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奔向了前方祭谢神灵的食肆摊子。
摊位前早已站了一堆流口水的小孩,一个个都在翘首等待前边酬神会结束,一旦结束,食肆摊位上的各种肉物将见者有份。
风红缨蹲下身从雪堆里找出被女人踩掉的棉鞋,泥泞的雪地上还落有一枚沾着斑斑血迹的银耳环。
银耳环足有巴掌大,是春鎏寨当地已婚妇人喜欢佩戴的首饰之一。
穿好鞋,风红缨捡起差点被来往的人踢飞的银耳环。
“大姐,你没事吧?”
女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耳垂哭泣喊疼,小脸惨白如雪。
风红缨没时间和女人多说话,从斜跨布包里翻出老太太绣给她的手帕,包好银耳环,风红缨将手帕往女人腰带上一塞。
“大姐,我还有事,你的耳环在里头哈——”
说完,风红缨牵起狗绳一头扎进人海中。
酬神庙会到了傍晚人会更多,冬天日头短,下午三四点天就黑了,她得赶在夜幕降临前抓到白玉。
“让让,让让——”
风红缨抖着狗绳穿梭在来往的人流中,边跑边嚷:“谁看到白玉了?”
蛇早就惊了,与其她和边庄宴两个人在庙会上大海捞针,还不如让参加庙会的人一同帮忙找找。
有人握着袅袅烧起的粗香,见跑过来的风红缨一脸急色,那人当即笑哈哈。
“风家珍珠,你找白玉干啥?白玉是独生子,他可不会上门做你风家的赘婿。”
旁边人附和。
“珍珠哇,你就别惦记白玉了,白玉和秀儿生有一对双胞胎,就算你家老太太有钱给你置办身家,白玉也不可能和秀儿离婚上风家去做憋屈的赘婿。”
风红缨双目一立。
寨子的村民每回见过她,要么拿风家招赘婿的事笑话她,要么就是阴阳怪气地指责她伺候在老太太身边是贪图老太太的体己钱。
“都给我滚一边去!”
和这种嘴下缺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风红缨龇着牙,冷哼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胆敢再拿我奶的事胡邹邹,信不信我放狗咬断你们家的香火!”
说着,风红缨亮了亮手中的狗绳,黑条极为配合的冲几人连汪数声,声声震耳。
这话一出,刚还笑呵呵的几个男人嘴角笑容滞住,脸色难堪。
春鎏寨的少数民族大多信仰神明,这一带庙会有数以千座菩萨屋,并不归村政府建造,而是各家各户自讨腰包搭建而成。
信神明的人都忌讳酬神会上自家菩萨屋里的香火烧着烧着断了。
为了防止香火中途烧断,各家各户在这一天会派家里人蹲守在菩萨屋边,片刻不离开,这就导致庙会上的人出奇的多。
斜睨了眼这群只会打嘴炮的男人后,风红缨继续带着黑条往庙会深处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白玉。
“哎,这不是珍珠吗?珍珠,你这么着急地找白玉大哥干嘛?”
半道上,一直手臂拦住了风红缨,来人手臂上戴满了银圈,举止投足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喊话的男孩叫莫惊春,是原身的青梅竹马,比原身小两岁,今年刚满二十。
去年莫惊春从亲爹手中接过了竹篾手艺,为振兴家族竹子产业,莫惊春早早退学在家学艺。
风红缨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反问莫惊春。
“你看到百玉了吗?还有秀儿姐和她的那两个孩子……”
这一路跑来,她嗓子都喊哑了,祭祀的村民均摇头说没见着白玉一家人。
奇了怪了,难不成白玉长翅膀带着秀儿姐和孩子们飞上天了?
就在风红缨怀疑白玉会不会狡猾地根本就没往庙会里边来,说不准还躲在大榕树下时,靠在菩萨屋边编花篮的莫惊春抬眸。
“你先说你找白玉干嘛,说了我就告诉你他们一家人的去向。”
风红缨双眼乍亮。
“你知道他们在哪?”
莫惊春痞笑一下,旋即低头继续捯饬怀里的竹活,就是不回答风红缨这个问题。
他这个青梅考上大学那年曾大言不惭地说要学风家奶奶招赘。
今天庙会人多,小青梅这么大张旗鼓地找白玉,不会是看上了白玉吧?
见莫惊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风红缨不禁扶额。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喊白玉是要抓白玉回来做赘婿?
不论是原身,还是她,都没这个想法啊!
咬咬牙,风红缨凑近莫惊春的耳朵,压低声音将秀儿姐可能是被白玉拐来的事说了。
莫惊春收起手中的竹刀,质疑道:“你别是被那个叫井一伟的人骗了吧?秀儿姐怎么可能是拐来的?你忘了?她没嫁进来之前,白玉哥曾带她来寨子见过白玉哥的爸妈。”
风红缨楞了下。
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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