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身陷囹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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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已经登出了大幅报道,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贪官和奸商互相揭发的视频门,已经有了初步进展,可以确定的是,去年年底的临县开发区土地征收过程严重违规,不仅涉及权钱交易,所有村民都没拿到应得的征地款,就被扒了房子,以至于村民们只能住帐篷。政府新闻发言人表示,已经冻结吴仁义和齐达伦的全部账户,大部分赃款尚未转移,会尽快帮村民们补发征地款项,并进一步深查深挖其他该系统内的大小蛀虫。
事情已经办妥,秘籍也已经取得,没理由再在南京待下去,得尽快赶去上海。
从南京到上海,走高速四小时就能到,可是陆钟一反常态,偏偏挑了吃过午饭才动身,而且还不让走高速走省级公路。算算时间,等大家赶到上海,大半个下午都要过去了,找地方落脚,还得找地方吃饭,这一天做不成多少事。这不是陆钟的作风,他不会做这样浪费时间的计划,但是今天不同。一旦把事情办妥,司徒颖就要走了。他是真舍不得,可开口挽留,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他说,她也不一定能答应。
大家都在车上,有些话还真不方便说,可能共同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再不说,怕是要没机会了。咳咳,陆钟有意无意地咳嗽,试图引起司徒颖的注意。司徒颖抱着师父的骨灰盒,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
“去过上海,大小姐可能要回家,大家没什么想说的吗?”陆钟不好意思自己挽留,只好把话题引到大家身上。
“司徒姐,你要退出江湖?”何小宝惊讶地问道。
司徒颖不做声,微微点了点头。
“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呀?姐你那么厉害,要真退出,绝对全国男性‘一哥’最大的损失。”何小宝调皮地反转过身子,问道。
“臭小子,这是夸我吗?”司徒颖摆出大姐头的架势,反问道。
“不走行吗?我舍不得你。”梁融出言挽留。
“我也舍不得你,你要是走了,全国最拉风的视觉系老千二人组就算完蛋了。”单子凯跟司徒颖也搭档惯了,虽然被长期压迫,但这么多年的同门之情的确深厚。
“妹子,真的不能再多待一阵子吗?我跟小何才刚刚加入,还不算太懂行,你要是这时候退出了,绝对是这支队伍最大的损失。”曾洁真诚地说。
“我知道大家对我好,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决定我考虑过很久,而且早就跟陆钟说过,相信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来的事,不用太担心。”说到这里,司徒颖终于看了陆钟一眼,只不过目光的接触是在后视镜的折射下发生的,显得有些不自然。
“其实……”陆钟满肚子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几乎顶到了喉咙,最后关头,却又说不出口了。他看着后视镜里,司徒颖失望地垂下眼帘,重又看向窗外,别走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单子凯来了个急刹车,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惯性带得离开了座位,好在司徒颖一直紧紧地抱着骨灰盒,否则的话,老韩的骨灰很可能撒得满车都是了。
“出事了!”单子凯扔下这句话,就冲下了车。
本来走得好好的,前方也没多少车,可就在刚才,路边忽然冲出来一辆摩托车,摩托车要过马路,也不知有没有撞上,车内的人都没感觉到碰撞,但是摩托车倒在了地上,骑车的男人也就大叫着滚到了地上,嗷嗷地叫起疼来。
这一带是城乡结合部,路边都是菜地和大片的山,骑摩托车的人八成是附近村民。万一真的撞伤了本地农民,后果可大可小。万一这人的叫声喊来了村民,大家很可能被团团围住,不诈个几万几十万的数村民们可不会罢休。
单子凯去看倒在一边的摩托车,陆钟来到那个正在哭爹喊娘抱着腿叫疼的男人面前,弯下腰认真地看了几眼。那男人显然是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打量,却依然不乱节拍地继续嚎叫。世界上这样嚎叫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真正受了重伤,痛不欲生的男人,另一种是装出来的,完全没伤也不痛,这种人就是碰瓷的。
陆钟才看了几秒钟就发现问题了,这小子不够专业,相当不专业。
碰瓷可以算得上高级诈骗行为艺术,对智力和体力有双重要求。不是随便谁都能玩碰瓷的,必须通过许多次身体力行的练习,掌握好撞车时的角度和力度,还有倒地时的位置,要恰好能拦住车轮,又不至于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形成威胁。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至少有五千人曾经从事,或者正在从事碰瓷这门古老的传统骗术。最末流的就是把假碰瓷变成了真事故,刚入行的新人,技艺不精,很可能第一次出手就伤了自己。真正的高手,却能把一场貌似车祸却不是车祸的事故,演绎得轰轰烈烈令肇事司机叹为观止。
虽然陆钟没干过碰瓷,但听师父说过,几十年前,他老人家还在混上海滩时,师爸门下有位相当不起眼的大爷,专靠碰瓷维生。专业碰瓷,首先穿着就有讲究,不能穿得太坏,显得人没档次,人家不会赔多少钱;也不能穿得太好,真正有档次的人不屑于当街痛哭和撒泼。第二重要的地方,就是出事地点,通常以城区内的小街小巷为主,这种地方容易刮蹭,也容易引起路人围观。第三,就是演技,什么时候该摔,把假摔摔得比真摔还像那么回事,又什么时候该哭,该怎么哭,怎么喊疼,这都有技巧。第四,那就是要备好装备了。那位专业碰瓷的大爷,每次出工都带一个灌满鸡血的鱼鳔,藏在嘴里,出事后咬破鱼鳔先吐口鲜血,那视觉效果格外惊悚。第五,得靠天份和苦练了,古代没有汽车,碰瓷的大多撞马和马车,到了民国那会儿才有汽车。大部分干这行的,都得练些外门功夫,最好能连硬气功一起练,能被撞得飞出去老远,或者在地上打上好几个滚也丝毫无损。
以上几点,面前这位乡村摩托车手没有一点做到,穿劣质的假皮夹克,被车撞了连点缓冲和反应时间都没有,倒在地上就开始嚎,身上也没见红,太不专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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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演过了,你这假摔也太明显了。”陆钟觉得好笑,这是假把式碰上了真行家。
“我的腿断了啊,我的腿。”男人还抱着膝盖作死地嚎,不到一分钟,附近就有一群扛着锄头的村民冲了过来。
陆钟觉得好笑,回头看一眼弟兄们,大家也都下了车,来看到底怎么回事。单子凯看过了摩托,车上没有碰撞的痕迹,那人是从小山坡上溜下来的,地上的胎痕也能看出,隔着陆钟他们的商务车还有一米开外的距离,根本碰不到,另外地上的摩托连发动机都没响。出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冲出来这么多村民,显然,是早就设好了埋伏。
“早知道我们真该把车直接开过去,轧断你的腿。”何小宝气呼呼地说。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出场费肯定要一点的,虽然你没受伤,但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价钱合适的话,马上就给你。”陆钟不想跟村民纠缠,中国最厉害的人其实并不是城管,农民们团结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谁要你的钱,撞了人就要负责。走,跟我们回村里去,咱们请村长来评评理。”说话的村民四十多岁模样,看起来丝毫不土,眼中透着一丝精光,应该是个能人之类的角色。
“我们还得赶路,不能耽误时间,不如你们直说吧,究竟要多少钱。”围在身边的村民越来越多,陆钟开始感觉到威胁。
“呸,谁要你的臭钱,我们要评理!”另一个龅牙村民高举着锄头,冲了过来,揪住陆钟的领子就要把他往村里拖。
村民们的人数是陆钟他们的两三倍,如果单凭武力,这帮人不是陆钟他们的对手,就算只有曾洁和司徒颖出手,也能把他们全部摆平。但这帮人是农民,不是奸商不是贪官,大家下不了手。最后大家被村民们簇拥着,就要往村里走去。
这怎么行,谁也不知道村子里有什么在等待大家。未知的就是危险的,这是每一个老千都应有的觉察。被推搡着走了几步,陆钟忽然分开双腿站定,从怀里掏出一把粉红色的人民币来,对着天上一扔,立刻下起一场粉红色的阵雨。尽管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要钱,可一旦有人蹲下身子去捡了第一张钞票后,立刻有不甘落后的其他村民效仿,很快,刚才还拥着陆钟他们准备往村子里去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撅着屁股捡起地上的钱来。
“别捡,别捡了,抓人要紧!”那个为首的村民大喊着,可惜没人听。
就在撒钱的同时,大家已经默契地明白了陆钟的用意,趁村民们不备赶紧撤。所有人同时飞快地跳上车,关好车门,猛踩油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八成是看咱们车好,虽说咱是商务车,但这辆福特个头那么大,太打眼了,这帮土匪才不知瞄了多久,好不容易逮着咱们,现在又捡了那么多钱,准乐坏了。”单子凯一边开着车,心有余悸。
“就这么假摔一下就捡了一万块,便宜他们了。”何小宝不甘地说。
“要是被他们真弄进村去,那可不是损失一万了,那个打头的,我看出来了,心狠着呢,能把咱的皮给扒喽。”
“不管怎么说,平安无事就是万幸。”曾洁倒是很容易满足,
“看来咱们不该走这条路,走高速可没人碰瓷。”司徒颖破有些不满。
陆钟听出司徒颖的埋怨,并不解释,他只是想多跟她待上一会儿,哪怕只多一天,多几个小时都好。
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为了缓解气氛,曾洁说起她经历过的另类碰瓷事件:“两年前,我养过一条金毛。养过狗的人大多知道,金毛性情温顺智商也高,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一天傍晚,我正牵着狗出去散步,一个女的见到我的狗就过来逗,她故意把手往狗嘴边凑。正好手机响了,趁着我接电话的工夫,那女的就说我的狗咬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伸出手一看,果然有个红红的血印。那女人一下子变凶了,开口就要一千,说是要打狂犬疫苗,我知道那根本不是金毛咬的,就说身上没带钱,不如打110,让警察来处理。”
“后来呢,打110了吗?”司徒颖好奇地问。
“那女人见我真要拨号,有些心虚,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后来我在地上看到一团染红的棉花,那女人根本没伤,是假的。当时那种情况,天色又暗,那女人还挺凶,换个弱点的小女生,恐怕就真赔钱了。”曾洁记忆犹新。
“这办法好,不占用上班时间,晚上吃饱了饭出门散步顺便赚外快。只要瞅准遛狗的人,一晚上能骗到一个就能赚一千,每天骗一个月就是三万,低风险零投入,还不用交税。”何小宝调皮地说。
“好个屁,这办法骗的都是不该骗的人。我得给你补补课,咱们这支队伍只能骗贪心之人,不仁之人,坏人,不能骗好人,你千万得记住,要是敢违规,别说我饶不了你,师父他老人家也会来找你。”陆钟做威严状恐吓道。
“我也就是一说,您放心,我不会骗好人的。”何小宝吐吐舌头。
“不好了!”司徒颖忽然失声叫到。
大家都回过头来,只见司徒颖惊惶地到处乱看,声音都变了:“骨灰盒不见了!”
“刚才那帮村民有人趁乱上了车,赶紧掉头,往回开。”陆钟的反应最快。
没人说话,但不详的预感已经像团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那帮村民可不是良善之辈,找上门去会遇到什么,谁都不敢说。单子凯赶紧掉头,把车往回开,好在才走出不远,不过三四分钟,就回到了刚才出事的地方。
那帮农民捡完了钱,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不剩一个,刚才还横在路中间的摩托车,连同坐在地上喊疼的男人,也消失得仿佛不曾存在。不过就在刚才摩托车躺过的地方,停着一辆奔驰,一个穿白衬衣的光头男人正靠着车,身边一个副手模样的人给他点烟。商务车经过奔驰旁边时放缓了车速,陆钟从车窗里看到,光头男惬意地吸了口烟,眯缝着眼睛冲他们似笑非笑。
这人有名堂,有种邪恶的气场。不过师父的骨灰要紧,大家不能放弃。陆钟让单子凯再调转车头,把车停到了奔驰车旁。对方只有两个人,陆钟他们有六个人,暂时不用太担心,大家都下了车,四下打量着,希望能看到那拨村民的影子。
“丢东西了吧。”光头男依然眯缝着小眼,扫了大家一眼。
“听您这么说,应该是看见了。”陆钟回过头来站定,似乎料到光头男会搭腔。
“算是吧。”光头男继续抽他的烟。
“请您告诉我们,是谁捡走了,上哪儿找好。”陆钟朝光头男走近了些。
“接着。”光头朝陆钟扔了个手机,叮嘱道:“别关机,他会打给你的。”
说完话,光头就上了车,副手坐上了驾驶位,关上车门,朝着上海方向开去。
陆钟他们面面相觑,此人留在这里应该是等他们,之前那拨村民十有八九是他们安排的,究竟是谁这么做呢?他们的目的又是如何?会不会是黑道上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目的是那一千万的暗花呢?
想是想不出结果的,中国太大人太多,陆钟他们这些年千过的人也不算少,陆钟让大家先上车,耐心等电话。几分钟后,陌生的来电铃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女声在高声唱着: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一脸无辜的样子,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想骗到何时为止………
这首特别的曲子,让车里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陆钟皱着眉头按下了免提键,让车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这次通话。
“六哥?”一个声音略带磁性的男人声音。
“是我。”陆钟应道。
“来电铃声很特别吧,哈哈,专门为你们挑的,我可是费了点心思。打你们在上海搞那个开拍卖公司的女人开始,我就注意你们了。看出你们有点能耐,所以就叫人多盯了一阵,你们不错呀,帮政府挖出条蛀虫,帮人民铲除个奸商,简直就是活雷锋嘛。当然,顺便还赚了八百万,我欣赏。”男人大咧咧地说道。
“有什么话请直说。”陆钟话虽说得不动声色,心里还是一惊,自打上次被贾教授勒索过,大家的行事已经谨慎了许多,没想到又遇上这种事。
“爽快。我也是道上的,知道澳门那边有人出一千万的暗花找你们,不过我不打算把你们交出去,就凭这个,你们也欠我一个大人情。有事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你本事大,又不缺钱,怕你不答应 。所以呢,想了个办法,把你师父的骨灰盒给借了出来,放心,这玩意儿我收着没用,等你帮了我的忙,一定原物奉还。江湖上人人都说六哥讲义气,所以我就,得罪了。”
“你要我们做什么。”在师父的骨灰面前,陆钟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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