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声(1/2)
纪初苓醒过来时, 整个人还是懵懵晕晕的, 只觉得身骨酸胀得厉害。
她打量四下,发现这并不是在马车里,大概是一间客栈。
正要撑着坐起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神医手里端着碗药进来,见她起了身, 扯动了下嘴角道:“小娘子醒了哦。”
纪初苓发现自己喉干得有些厉害,这会竟看着神医手里的药都不觉得嫌恶,想喝上两口解解渴。
看这副样子, 她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是自己这身体没出息, 日赶夜赶的, 却半道扛不住给神医带回来了。
想到又要耽误好一会儿, 她心里便一阵焦。
“喝了吧。这破地方抓点象样的药材都没有,得亏老夫是神医。”虽然闹了一路别扭,但神医见小娘子这模样,心也软了点,走去将药递给她。
纪初苓伸手接了过去, 药汁适温,神医还是很贴心的。
“谢神医前辈……”
神医见她抬头喝尽了,憋了一路的火气还是压不住想要发一发:“所以说赶什么赶,差不多就行了。老夫这屁股颠得哟, 这一路都老了好多岁。看不出小娘子柔柔娇娇的, 脾气却这么强,赶着投胎的都没你急。这下倒了你快活了吧?一点要当母亲的自觉都没有。”
纪初苓忍着他数落, 谁让自己晕了还要劳烦神医照顾来着,可听着听着她就浑身一僵。
“啊?”
“啊屁哦。”神医嘁了声指指她肚子,“里头有一个,小娘子当娘了。月余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碗咣一下摔在床沿上。
她木了半晌,感觉神魂都游天外去了,好不容易才扯回来。她一把抓住了神医胳膊问:“神医前辈,您的意思是,我怀了?真的?您可别逗我啊。”
见他点头纪初苓更急了,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那他有没有事啊?”
这路赶得,让孩子跟着受罪,她也太对不起他了。
“有事……可能吗?不想想老夫是谁。歇着吧,这两天是别想走了。老夫出去找点吃的。唉这破地方。”说着神医起身负手出去了。
门被带上,房间中静了下来。
纪初苓先是惊后是怕,这会才回味出一丝喜来。她伸手按在自己肚子上。这里头有他们的孩子了,这感觉实在奇妙,是远琮最后离开的时候吧……
这么久了她却一点也不知道,想来孩子也是个乖的。
“孩啊,娘带你去找爹爹。”
他要是敢出什么事,她就带着孩子哭给他看!
神医说歇两天,就真的歇了两天,而后往马车里塞了满满当当的软垫,又备齐了东西才上的路。
现在肚子里有了一个,纪初苓也不敢乱来了,全都听神医做主。他说停就停,他说歇就歇,他说下个镇子住一晚,那就住一晚。
神医总算在这一路的旅途中找回了一点话语权,自然也就舒心了起来。
不过那小娘子也真是个嘴甜的,当天就跟他道了歉,还说什么怀有身孕的人,都是很难以控制情绪的。
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会一路上养胎用得上他了,倒不忘对他讨好撒娇了,鬼机灵。
虽说行程放慢了不少,但神医也没有在刻意拖延,毕竟他也想快。前线再乱,军帐一搭,也比这风餐露宿的舒服啊。
再加之之前已赶了不少路,如此停停行行的,也是没几日就到达了西境。
打听到大夏军如今驻扎何处后,两人做了一番收拾便沿迹摸去。
当日纪郴正在由军医换药,忽听人来报说是抓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女子,但两人却说是特意来寻的大夏军,点名要找严副将,说是熟识之人。
守兵们不敢大意,将人先押下了,赶着来报,不过严副将此刻刚去整军了,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所以索性就来问纪郴拿主意。
两女子?找严副将?纪郴换好药整好了衣袍,心里也不是很摸得透。
行军作战,确实偶尔会有军中将士的放心不下的女眷一路寻来,人之常情,但不合规矩。会是他的什么人吗?不过也不排除是鞑罗奸细。
“走,我去看看。”纪郴说道。
“警告你啊,别靠近老夫啊,小心老夫让你痒上个两三天。”神医见几个兵士持着刀,瞪着眼跟防贼似的,还要来动手动脚,就老不高兴了。
纪初苓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大概是这位天生有种不凡气质,又安静,两旁兵士下意识就没敢太靠近。
纪初苓面上淡定,心里却紧张,深吸了几口气,手不由抚在腹上。她不清楚军中的情况,所以不敢冒然乱报名头。但此前她是见过严副将的,这人远琮跟萦姐姐又常提起,想来是个可靠的。所以便想着先找他。
她来前就设想了好些种情况,还跟神医说了,若有什么不对的,先撤为上。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得人会是纪郴。
大哥身后跟着兵,远远一路阔步而来时,她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军中待久了,平日里那种书卷之气少了许多,乍一眼差点没认出。
纪初苓眼眶中热意一阵地往上涌,忍不住要冲他跑去。
两边兵士见她突然要冲过去,顿生警惕,泛着森意的刀尖直接指了过去。
“大哥!”
纪郴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还当自己幻听了。
他循声看去,也是乍一眼没认出来。纪初苓改了妆扮,还遮了大半的脸。
但自家妹子,还是转眼就认出来了。
阿苓?阿苓!
纪郴震惊不已,忙冲兵士喝道:“都住手!”
没了阻拦,纪初苓一路跑去一把就抱上了他。
“大哥!你没死!他们说你死了我都没信,我就知道,你真的没死!”
纪郴抱着人,心情复杂,又是惊喜又是忧急:“阿苓,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
“我……”纪初苓语结。她是偷跑出来的,这么一说肯定得挨训。
但大哥好好的,挨训又怎么了?纪初苓抱着人欢喜不已:“大哥,太好了!”
纪郴无奈,一时半会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说着他看向了另一人,更是震惊了。
“神医前辈?”
神医甩甩袖子,拿腔拿调:“嗯。”
两旁的兵士早就有些傻了。纪军师的妹妹,不就是谢将军的妻子吗?
这女子竟是王妃!?
纪初苓抱人抱得紧,忽听纪郴低声嘶了下,才发现他好像伤着,而她碰到他伤口了,顿时急得热气氤氲的眼眶开始泛泪。
纪郴安抚着说没事,小伤而已,让她先随他进帐慢慢说。
他看向神医,神医忙摆手道:“老夫就不去看什么重逢戏码了,老夫要洗澡,要吃饭,要好好睡一觉。”
纪郴应着是,忙让人给请下去安置了。
进了帐,纪郴打来水先替她把脸上的灰都擦洗了,直到恢复成他那漂漂亮亮的妹子才满意。
而纪初苓听他所说,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当时两军作战,却暴雨突至,大夏军打下的优势转眼间被反压,而敌方颇有种弃守进攻之感,所有攻势,旨在谢远琮一人。
尽管是谢远琮,一人之力也实难抵挡,不留神陷了埋伏。
纪郴当时只随军在前线帮他下指示调度,见状带了两猛将就冲上去救。当时的情况之下他也未想太多,只是想着就算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把妹夫完好的带回去。
若是谢远琮出了事,也不知阿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彼时身入战场,他赶至时正见一鞑罗军从谢远琮腹背偷袭。他冲去挡了一枪,长.枪从肋下刺过,他当时没撑几下就晕过去了。
远处看来,尤如正中腹脏。
到他醒时,一切已经结束,鞑罗军远远地正在清理战场,搜寻到未死的或俘或杀,他当时也不知究竟是何情况,只想着绝不可被发现,便掩在高高的尸体堆里悄然将身上外铠跟所有东西,与旁边一死的面目全非的兵士做了更换。
也是运气好,正赶上大夏军回击一波,把清扫的鞑罗军冲散了,他趁乱躲着鞑罗军匿逃。
因血失得多,后又不知半道晕在哪了。还是隔了些时日才无意中被大夏军发现,将他带回。
他那时也是回来了才得知,军中上下都当他已死,换掉的外铠没骗到鞑罗军,反把自己人搞懵了。
把那死的面目全非的兵士当作了他。而他也是回来养伤时,才知道谢远琮当时竟被鞑罗军俘虏了。
听到此,纪初苓神色便是一黯。所以大哥死是假的,可远琮被俘却是真的。
也不知他眼下如何了,鞑罗军可有伤他打他,有没有吃的,如此一想,纪初苓就心疼得不行。
纪郴见状也是不敢再说了,安慰着她。敌方若是杀了谢远琮这个大将,肯定会取他尸首出来示威。眼下没有丝毫动静,就是说明人还在,是好消息。
两方如今能够僵持着,也正是因大夏军军心团结,几位副将都在谢远琮教授下能够独当一面。
所以鞑罗军知道光杀了谢远琮此战还结不了,所以也就还拿捏着人没下决定。
只是时日再拖下去,谢远琮的处境会愈发岌岌可危。但这他就不敢再与纪初苓说了。
见妹子情绪好些了,纪郴又问起她究竟怎么来的。
纪初苓悄着声如实说了,纪郴听了都气极,就两人,还偷逃,他这妹子也是能耐。
得亏了是与神医前辈一道,可半道若出点差错当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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