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29]

混沌般的黑泥。

羽生唯仿佛窒息了一般, 他不受控制地眯起眼，再次忍住了干呕的冲动。

羽生曾经见过很多种类的侵蚀者，但真正被允许直接面对的, 其实也没有几次，他对侵蚀者的了解更多的来自于图书馆的老师。

他也明白, 因为马甲们都算半炼金产物，所以【文豪】也更容易被具有污染性质的侵蚀者“感染”。

更何况, 太宰老师在本质上也有黑泥精的一面, 更容易受到相似事物的影响。

这样想着, 就连羽生自己的意识, 都感觉沉没在了一片汪洋的黑泥里。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视野里满是奔他而来的侵蚀者与咒灵。

“太宰！”禅院真希踹开接二连三扑向【太宰治】的低级咒灵, 红色的长矛直接斩断了离得较近的几只，“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一开始的设想, 本来是五条老师和新生前辈们带【太宰治】来体验咒术师是如何祓除咒灵的。

可刚到了某高中的教学楼前, 失格教师就突然抛下了所有人扬长而去。

然后, 这所学校就在一瞬之间被各种各样的咒灵占据了。

更为严峻的事情发生了，【太宰治】被不详的、类似特级咒灵的怪物盯上了。

新生们一边与咒灵厮杀，一边保护着情况不太对劲的【太宰治】。

“都是我的错……”【太宰治】瞳孔紧缩，神情呆滞地喃喃自语, “我本来就应该去死的……”

虽然提前被老师告知了，少年存在严重的心理问题, 熊猫也没有想过，看起来活泼的小樱桃会在战斗中突然情绪爆发。

幸好【檀一雄】还有一定的理智，填补了【太宰治】战力的缺失。

熊猫感到局势很危险，便立即接过【檀一雄】用绷带卷来的手机，在他的火焰的掩护下打电话给五条悟。

而【太宰治】则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踉踉跄跄地站在咒灵【檀一雄】的身后, 他腰间的书上突然浮现出墨渍，不祥的墨水将封面逐渐染黑，还隐约发出令人不安的光芒。

禅院真希果断地斩断了突然袭来的另类咒灵，咒灵一分为二，化为了一滩“墨水”。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些原本被祓除的咒灵残骸又像烂泥一般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更为恐怖的存在。

“再生？”外表已经变成猩猩模样的熊猫凝重地猜测，“这是传闻中的‘无法被祓除的咒灵’吗？”

“别动！”狗卷棘拉开领口，大声念道。

正想要偷袭的那只咒灵，也可以被称作侵蚀者分裂体的存在，它的身躯凝滞在了半空，虽然只有一小片刻，但在一瞬间内便被【檀一雄】的火焰彻底烧成了灰烬。

“没有复活？”禅院真希别过头，有些惊讶。

但还未等她多加思索，接二连三的咒灵再次袭来。

“对啊。”身后的【太宰治】依旧低语着，“已经死去的人其实是......”

他腰间的书顺应他的意志变成了一把闪着不详光芒的灰色镰刀，【檀一雄】漆黑的绷带缠上少年的胳膊，但被少年直接扯断。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收割着侵蚀者，伴随着极度不详的咒力，他周围的残骸越来越多，少年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令人不安起来。

“明太子！”狗卷棘直觉地喊道。

一时间，众人已经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咒灵了。

一声枪响。

子.弹瞄准了正在战斗的【太宰治】，伴随着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年的嗤笑声，众人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燃着火焰的绷带迅速将子.弹卷住，像是演练过无数次的那样将它烧成灰烬。

“切。”金发少年瞪了【檀一雄】一眼，悻悻地撇过头。

“小孩子？！”禅院真希皱眉，她警惕地握着咒具，“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哈？”未成年模样的少年恼怒地回答，“你说谁是小孩子？”

“我已经成年了！”说完，少年还再次开.枪，只不过这次对准的是袭击的侵蚀者。

就是命中率比上一次低了很多。

相比而来，他身边那位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但配置莫名和【太宰治】相似的高中生看起来靠谱一些。

乙骨忧太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紧握着老师赠送的木刀，在身后特级咒灵里香的帮助下斩杀了袭击的侵蚀者。

木质的刀剑在挥舞时多了份金属的光芒，就像是炼金术师制作的奇特物品一样。

所有被木刀砍到的侵蚀者都发出了凄厉的尖鸣，然后彻彻底底地被乙骨忧太斩杀。

“成功祓除了？”禅院真希感兴趣地盯着乙骨忧太的木刀，嘴上猜测道，“奇怪的咒具？”

金发少年可不管他人的惊愕，他无视着周围扭曲怪状的侵蚀者，直接对战场中央的小樱桃嘲笑道：“喂——”

“太宰！”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武器，笑容却越发的幸灾乐祸起来，“脸色完全就像飘在天空的青花鱼嘛！”

【太宰治】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显露出泫然欲泣的样子，他木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机械地回答：“中也？”

那声音可以说很符合【太宰治】现在的状态，柔软的，像是不懂事的幼猫犯了错请求原谅似的，让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的【中原中也】一阵恶心。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反应啊！”【中原中也】忍不住乱开.枪，仿佛是一位人体描边大师，子.弹完完全全擦着小樱桃提不起劲的呆毛掠过，“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顺眼，看着真让人心烦。”

他干脆直接揉了揉手腕，手中原本把玩的武器也变成了书，甚至在之后完全消失。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兴致勃勃地向【太宰治】的方向走去。

“不要阻止我！”小少年露出了反派必备的恶人笑容，“我知道坏小子你还能听懂我说的话。”

他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低下来，冰凉的水汽与咒灵【檀一雄】之前造成的高温相撞形成了白茫茫的水雾，空气中甚至还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雪花。

“这可是司书安排的任务。”伴随着纯白的雪花，【中原中也】直接挥起了拳头，难以想象他小小的身躯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所以，快收起你那副可笑的样子吧！”

“异能力——”

【中原中也】冷哼了一声。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漫天的雪花，骤降的温度，以及无法言说的精神冲击。

不分敌我的异能力冲击让高校直接下起了暴雪，污浊的白雾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等回过神来，众人发现，教学楼已经被少年的异能给彻底冰冻了。

四周的花草树木也不曾幸免，有的挂上了晶莹的冰棱，有的完全被积雪掩盖。

让人放松的是，之前那些接二连三的咒灵也被彻底消灭，而那只最为恐怖的特级咒灵也被冻成了冰雕，成为了辣眼睛的艺术品。

“太宰呢？”熊猫还维持着猩猩的模样，隔着迷蒙的雾气，依旧发现了场地里小樱桃的消失。

“他可没多大事！”【中原中也】从四散的雾气中走进众人的视线，他拍了拍斗篷上的积雪，并不在意众人警惕的动作，“说不定现在还躲在其他人的怀里偷偷抹眼泪呢！”

而自导自演了一场其实是“我打我自己”大戏的羽生唯早已在心里尴尬地不停捶地，其实【太宰治】和【檀一雄】只是“回炉重造”了，但他只能遵循中也老师的人设，满不在乎道：

“反正桃花混蛋是出了名的胆小鬼嘛！”

见众人依旧是警惕的样子，【中原中也】脾气上来了，他干脆双手抱臂，直接指着身后一直在吃瓜看戏的五条悟，还有握着刀的高中生。

“失格老师！”禅院真希不满地甩了甩长矛，但很快就被更为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

“我才没有哭呢！”

是熟悉的活泼声音，一年级新生们却将目光转向了五条悟。

“会不会又是老师在恶作剧。”熊猫忍不住小声地嘀咕，“毕竟声音那么的像。”

禅院真希也想起了之前的乌龙：“没错，上次他还故意用太宰的语气讲话。”

“鲑鱼。”狗卷棘毫不犹豫地赞同。

但是众人都实诚地将目光转向了刚才的声源处，只见小樱桃怯生生地冒出了红色的脑袋。

“笨蛋中也！”用尽全部的勇气大声喊出心里想说的话后，【太宰治】又从心地缩回脑袋。

“哎呀！这位是？”五条悟笑嘻嘻地望着任劳任怨地挡在【太宰治】身前的男人，尽管他已经在梦里的连续剧里多次见过他。

“檀一雄。”气质温厚的男人纵容着小樱桃的举动，有些无奈地道歉，“太宰给你们添麻烦了。”

“檀一雄？”禅院真希默默地念出了男人的名字，再加上男人熟悉的护宰行为，她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你难道是……”

“檀君？”熊猫接上了禅院真希的猜测。

“啊。”【檀一雄】正摸着身后小樱桃又开始活跃起来的呆毛，好像在安慰受到了惊吓的【太宰治】，“是我。”

一年级新生们都瞳孔地震。

“明太子！”狗卷棘甚至脱口而出了不应该在这个场合里说出的狗卷语。

“不是吧！”禅院真希回忆起记忆中那个无法正常沟通的漆黑咒灵的形象，她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你不是咒灵吗？怎么会变成……”

在路上已经接受了一部分有关咒术界的介绍，乙骨忧太也将好奇的目光转向了奇怪的二人组。

倒是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的【中原中也】发话了。

“明明大概的事情自己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再问这样的问题呢？”

“真是啰嗦！”

[30]

“可我想听檀君亲自解释嘛——”

五条悟不乐意地拉长了调子，让原本离得比较近的新生预备役迅速远离。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檀一雄言简意赅地回答，“我从咒灵变回了人类。”

“唔……如果图书馆的我们还算人类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

五条悟早已摘掉了墨镜，他通透的蓝眸紧盯着躲在【檀一雄】身后的小樱桃，说出了更令众人惊讶的事情。

“修治同学，或许应该是阿治，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你口中人类的范畴吧。”

“咒灵？还是……”

“这与你无关。”

恢复正常的【檀一雄】在有关【太宰治】问题上的态度总是十分强硬，他生硬地阻止了五条悟的猜测。

“怎么会？太宰现在不还好好的吗？”熊猫觉得今夜过后，自己有关咒术的知识库已经被拆掉重建了。

“太宰以前有这么高的吗？”禅院真希毕竟还是女孩子，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太宰治】细微的变化，“好像是长大了一点，之前很像国中生，现在感觉更像高中生了。”

“烦死了！”金发少年冷不丁地喊道，“不要再啰嗦了！”

因为提到了【中原中也】非常敏感的话题，他的语气说不上好。

“既然已经恢复了，那么就赶紧给我去横滨，高村和心平还在那里！”

“心平也来了吗？”【檀一雄】有些惊异。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奇特的武器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迅速瞄准并开.枪击碎了冰冻的侵蚀者分裂体。

“我先走了！”解决完自己的任务后，少年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现场。

【檀一雄】已经习惯了周围的朋友把烂摊子都交给他处理，他干脆利落地问五条悟：“还有什么疑问吗？”

“为什么那些咒灵无法被祓除呢？”五条悟却问出了他已经差不多明了的问题。

“因为那些咒灵有一部分的成分是侵蚀者，和你们不是同一种力量体系，所以无法用你们祓除咒灵的方法消灭。”【檀一雄】解释道，“但可以借助一些外力，这里面的事情可能有一些复杂。”

“不过，现在我的朋友那里有麻烦了。”他又歉意地笑了笑，“我和太宰就先离开了。”

等到之前的那位金发少年离开后，【太宰治】才放松地从【檀一雄】身后走出，他没心没肺地向之前的同学告别，却对自己的状态闭口不谈。

“现在就去横滨吗？已经那么晚了，不来高专做客吗？”

“不了，之前就已经打扰了很久了。”

“而且，这位先生，你现在要处理的事情还比较多哦。”【檀一雄】最后暗示道。

两人离开后，五条悟又戴回了墨镜，语气里却多了些兴奋。

“这位是新同学修治二号，事先说一下，他身后的咒灵只是普通的特级咒灵哦！”

有了前同学的参考，众人对这种搭配接受良好。

只不过，什么叫“普通的特级咒灵吗”？

难道特级咒灵还能成堆出现？

但是，众人都在无良教师面前忍住了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

乙骨忧太看着新同学热情的样子，虽然保持着一副冷淡的表情，但是很少被同龄人这样温和对待的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高村老师，我现在已经明确了人生大概的方向，我有里香的陪伴，还有热情且友善的新同学。”

“什么都好，除了不靠谱的老师。”

他庆幸自己能够与高村老师相遇，这样感激着的他抬起头，发现五条悟又早已离开了。

......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行走在夜色里。

他没有跟众人解释的是，在【中原中也】释放异能的那一刻，疑似纸页的东西悄悄融入了【太宰治】与【檀一雄】的身体里。

那一瞬间，咒灵的声音逐渐像个正常的人类。

“你会活下去的！太宰治！”

那声音十分的坚定，是来自挚友的最为可怖的诅咒——

“活下去！”

以自身的异变为代价，让已死之人存活。

如果不是那位少年异能的冲击性，众人都应该能听见那份爱的诅咒。

他若有所思地想起了学生们打闹的场景，思绪却不知道回到了某个梦境里，或者是某个苦涩的盛夏。

……

羽生唯已经习惯了精分的日常，他的部分意识感觉良好地在高专众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场大戏，剩下的那部分还在侦探社里与聪明人对话。

【高村光太郎】忍受着与谢野晶子的低气压，表面上还是认真温和的模样。

已经恢复正常的【草野心平】正乖巧地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了包装精致的和果子，准备开始吃瓜起来。

经过檀大厨亲手制作，受到了所有图书馆老师好评的和果子，小巧而精致，绝对能吸引甜食爱好者的目光。

至少，孩子气的侦探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猫猫祟祟地移动着，碧绿的眸子紧盯着来自异世界大厨的点心。

不行！他们可是一直在说乱步大人的坏话。

乱步大人才不会被“敌人”这么简单的诱惑到！

【草野心平】拿起了一块红豆沙羊羹，当着侦探的面幸福地吃了一口。

江户川乱步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心里活动，他干脆鼓起了腮帮子，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侦探气呼呼地拉住福泽谕吉的羽织，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可恶！”

“你们绝对是在针对乱步大人！乱步大人也想吃那边的夏目先生喜欢的羊羹嘛！”

福泽谕吉能够清楚的听见江户川乱步毫不掩饰的不满声。

“夏目老师！？”一向冷静自持的武士先生也忍不住震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