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谁还没八百个心眼子（2/2）

乔可欣似是看出了乔邦的窘迫，话语多了一份调皮味道。

“原来是这样啊……”乔邦此刻也明白巡逻卫兵为何见怪不怪了，原来乔可欣是在执行任务，从被动迎击到主动清除可能聚集成灾的海灵兽，这无疑是更为奏效的解决办法，虽然增加了潜海士兵遭遇危险的可能，但也因为高频次的潜水击杀海灵兽从而解决了海灵兽不定时不定方位侵上海岸的风险。这样的方法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但既然实行至今，显然是利大于弊的，至少从这一堆海灵兽被肢解、去皮便能看出来，至少解决了南域军团的一部分粮食来源。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是不知道，满月时月亮会带来强大的引力，从而产生潮汐能嘛……何况这天上还有两颗月球……这样强大的引力作用，海灵兽来到海岸边也不算很奇怪吧？

“说起来多亏了你啊，提供了追光豹的另一种进化方法，士兵掌握了治疗灵法后，伤亡率显著降低，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咋这么聪明呢！”乔可欣用手背擦了擦鼻尖，抿嘴笑着，张口闭口都满怀关切的情绪，只是那满手血污还是被乔邦看在眼里，这令乔邦讶异不已。

记得以前乔可欣是很爱干净的啊，不惜催动兵灵附体也不愿沾惹尘埃泥土，怎么现在毫不在乎了，像是转了性子。

失恋后变化这么大的嘛……

“瞧你傻愣着的样子，等会儿我啊，我去和她们说一声，我带你回家。”看着陷入呆滞的乔邦，乔可欣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乔邦连连摆手，见乔可欣转身连忙打断，他可不想耽误乔可欣执行任务。

“没事！我也该回去了，早就该歇着了，站着别动啊，等我一会儿就好！”

看着乔可欣跑远，乔邦暗叹一声，只觉头大，他还记得乔可欣拽着三岁的自己在庭院内到处晃的经历，或许在乔可欣眼中，自己就像是公仔、玩偶吧，都不算是正常的姐弟关系了。

很快，乔可欣便小跑回来，非常自然的拽起自己的手掌，扣住乔邦的手腕便拉着他回乔庄了。一路上乔可欣的问题从不间断，乔邦也只好捏着鼻子一一回答，乔可欣身上的血腥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以至于乔邦总怀疑从前那个洁癖很严重的乔可欣，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毫不在意满身血污的模样的。

“你都灵师境了啊！提升的挺快啊！不错不错，不过还需要努力哦~”乔可欣得知乔邦刚刚突破并得到乔安国亲传点苍诀后发出感慨，只不过并不走心，八岁年纪突破到灵师境的灵武者并不多见，但也不算天纵之资，不属于凤毛麟角的那一类人，至少秦朝暮便是八岁年纪突破到了灵尊境，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但乔可欣还是鼓励着乔邦，因为她清楚这个弟弟被家人寄予厚望，曾经她也听闻过南域军团将托付于乔邦身上，当时她还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能逃过重任，不必背负许多。

如今看来，曾经的美好时光都是家人负重前行所换来的，而现在，自己也成了负重的人，而这个小子，没成年前还是别卷入权力这血腥的游戏里吧……

“姐啊，你可修炼过寻风舞柳功啊？”

“学了啊，不然这鞭法是怎么练成的？”

“啊？寻风舞柳功不是身法吗？怎么和鞭子扯上联系了？”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爷爷没教你吗？”乔可欣听完噗嗤一下就乐了，没想到乔邦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啊……刚爷爷没来得及教我，把这丢给我就急匆匆离开了……”乔邦也不矫情，从戒指中取出皮革给乔可欣看，看到乔可欣已经了然的表情，想来这卷皮革乔可欣也翻阅过。

“也许是爷爷并不擅长枪法吧，所以也没办法手把手教导你。无碍，待会你回去重点翻阅到枪棒技巧的那一部分，看看他们是如何将身法与枪棒相结合的。这寻风舞柳功可不是速成的活儿，至少得需要数年的磨合才能将其融会贯通，最重要的是契合自身，不可盲目模仿。”

听着乔可欣的话，乔邦微微点头，虽然还是不太理解这其中的道理，但回想起来这皮革之中确有四个小人是耍枪棒的，看来这寻风舞柳功不能以常理论之，这门功法倒是特别。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直到走进乔庄后两人才分开，乔可欣直奔澡堂而去，而乔邦却无心洗漱，回到屋子里再度摊开皮革仔细观察，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夜已深，南域境内灯火通明，军团驻扎区域不断有将士出入，往返巡逻卫兵不曾松懈，那警惕的目光不断游离着，整座军营都显得十分忙碌，唯有盔甲摩擦产生的异响声以及不断跺地的踩踏声，却是听不到其他响动。

在中军大帐旁不远处突兀的出现了一顶暗红色的营帐，虽不及中军大帐那般巨大，但也超过了其他的营帐体积。这通体采用怒焰蛮牛的皮肤缝制而成的帐篷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却无人知晓这顶营帐内布设了上百座大小各不相同的散灵阵，是专门用来接待和洽谈的区域，也是整个军营之中最不担心所谈所论被传播出去的地方。

“这么说来，你是来当说客的？”杨成富单手支撑额头，斜眼瞥向这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又偏过头看了看中年男子身旁的女人，心中盘算着对方的用意。

只见男子双手背于身后，身着锦衣华服，气息内敛看不出表情，那沉稳深邃的气度令人着迷，其目光如刀，眉宇舒展看起来十分硬朗，那粗重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使得五官变得更加立体，而那一双自信坚定的眼眸更是彰显其丰富阅历，身份必然不低。

而这女子也不简单，其身姿婀娜，身披墨色甲胄，其上纹理清晰极为细腻，而那肩甲后还扣有一面皮质披风，肉眼无法判断其材质，但光从女子坐在椅上时披风未产生明显褶皱，足以看出这披风并非俗物。此女眉宇轮廓清晰，看起来英姿飒爽，皮肤白皙细嫩如同果冻，只是眉头蹙起，似乎心神不安的样子。

这二人不是旁人，乃奔雷商会的会长虞皓以及会长夫人冯悯。

“谈不上，在下来此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至于朱博铭朱城主的话我也只是代为转告，相信后面他会亲自前往南域讨罪，我也只是帮我的生意伙伴说上几句好话，没想凭自己这点儿微薄力量解决先前结下的小矛盾。”虞皓轻飘飘的将话题带过，显然并非实心实意帮朱博铭促成和解，只是以此为由给自己多些谈资，毕竟奔雷商会的生意主要分布在长宁省以北，他的名望在南域可不见得有多好使，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妙。

“那你及冯夫人来此，所为何事？”杨成富听罢不以为然，淡淡出声，双眼微眯成缝，表现的漫不经心，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实则精神力高度集中，紧绷着神经以防虞皓有何异动。

奔雷商会在北方的名声极响，与万兽宗、天锻崖、影宗等势力多有生意往来，历任会长选拔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炎鸾商会的家族传承不同，奔雷商会并不任人唯亲，反倒是注重能力和才干，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也能担任奔雷商会的会长之职，只要其有真才实干，能带领奔雷商会继续发展壮大，算得上是四大商会之中最为奇特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虞皓，杨成富早有耳闻，传闻之中虞皓出身于草莽，并无显赫背景，更无家族传承，其修为据传闻所述达到了灵皇境，其行事作风泼辣果断，为人刚正，眼中容不得沙子，不像是个商人，倒像是上天门的那群谏官，做事求快求稳，不顾亲疏但求结果，是一个颇具性格的人物。

而他身旁的冯悯则更是了不得，乃伽兰省八大世家中最崇尚武力的冯家千金，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冯悯会嫁给肖家的四儿子，不曾想竟是选择了还未出人头地的虞皓，在当时还惹来不少非议，曾一度引来不少流言蜚语，更是使得肖家与冯家之间的关系渐渐冷淡的原因。若非后面虞皓平步青云，坐上了奔雷商会会长的位置，恐怕冯家与肖家难以调停。

对这个冯悯的性格为人，杨成富不甚了解，但单论其眼光以及冯悯的商业头脑，杨成富不得不称赞几句。

这一对夫妻，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怀柔制衡，将乱如桑麻的奔雷商会抽丝剥茧，有了如今的新风貌，如此本事不可小觑。

“不知乔将军可否拨冗一二，与我及夫人见上一面，若不方便在下可否在南域住上几日，绝不胡乱走动，直到乔将军肯屈尊见上一面，在下便心满意足了。”虞皓言辞恳切，但字里行间都在表达善意，也表明了自身立场。

“哦？有何事不能与我详谈？莫非在你心中这南域姓乔不姓杨？”杨成富冷哼一声，眸光一瞬间变得深邃了几分，手指向桌案敲击叩出一个凹陷，迸出无数碎屑。

“杨总管莫要埋汰我了，这天底下谁人不知这南域乃乔将军、杨总管、崔神医的共同努力下才有了今日之光景，一改从前颓败局势，若无杨总管殚精竭虑，南域军团岂会有今日之规模，南域的百姓又怎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生计呢？”虞皓拱手作揖，此举是他刻意为之，目的便是让杨成富心生嗔怒，好借坡下驴，找个由头捧一捧杨成富，以便后续的筹谋能顺利实现。

“这倒不假，老夫只是不愿行那昧良心的事。”杨成富瞧那虞皓所言还算真诚，点点头随意应了一句。

“在下问及乔将军也是因为有一笔生意想要谈，若杨总管与乔将军都在此，那我便能说个明白，解释的也更为清楚了。”见杨成富面色缓和了些，虞皓趁热打铁，将心中顾虑一并诉说。

“乔将军有要紧事，你先与我简单说明一番，待明日我会与乔将军转告。”杨成富轻声咳嗽，随后坦言。

“近些年来伽罗帝国遭逢灾祸，炎夏、普罗二省爆发旱灾，而平澜、定海二省又常有涝灾，气候无常，百姓遭罪受苦，伽兰省也有匪患滋生，北三省城主不管不顾，百姓不事劳作纷纷逃亡南方，无人从事农耕纺织，动摇了北方的根基。伽罗皇室拨银筹金救灾平乱，这其中大半银财都被大小官员瓜分蚕食，流到实处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杯水车薪难见成效。而地方粮仓也并非充盈，多以砂砾填仓，以糟糠掩饰，百姓怨声载道，这些年我们商会发展也很难维持，若不求突破，商会也唯有缩小规模，节约成本才能捱下去。”

“与我何干？”杨成富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戏谑回应。

“我知南域并无割据称侯之心，也深知南域仍奉行定海省挽风城的地方条例，未曾有过不臣之心，薄税轻赋，让流落于此的百姓从事耕种和纺织，实乃利国利民之举，我心生钦慕，敬佩乔将军与您的为人……”

“若你来此就是为了夸赞我等，就请在乔庄歇脚吧，没什么事老夫就先行离去了，会有人带你去乔庄的。”杨成富听了一阵，心生不耐，不想再听其继续掰扯，双手撑着桌案作势起身，不愿继续在此浪费时间。

“我想与南域签署合作协议，旨在粮食、灵兽肉以及碧霞山庄出产的丹药！”见杨成富想要离场，虞皓明白此人不爱听恭维之话，急忙说出自己的诉求，直截了当的表达来意，或许能让杨成富的立场朝自己倾斜。

他很清楚此前炎鸾商会与南域多有往来，而炎鸾商会本就发迹于炎夏、点苍二省，借助地利之便自然是互通有无。但他也深知炎鸾商会的作派，没有独揽南域全域的野心，若能插足于南域这稳定的“粮仓”，岂不是美哉？

“哦？展开说说？”杨成富闻言也来了兴致，与炎鸾商会追求织物不同，奔雷商会竟然关注于灵兽肉和碧霞山庄的丹药上，此举正好抵在了南域最为丰厚的储备上，令杨成富不禁猜疑这虞皓的用心。

见杨成富驻足，虞皓忙上前描述，尽可能言简意赅，一聊便是一整夜，聊罢双方皆喜笑颜开，走出营帐掀开帐帘时已是天明，阳光刺入眼眸之中产生了灼痛感。

虞皓抬手遮掩光线，胸有成竹的他不觉疲惫，他知道此事大体上是成了的，接下来静候乔将军即可。

而杨成富也觉舒坦，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若能促成此笔买卖能解决南域很多小麻烦，通过奔雷商会如果可以搞到楼兰王朝的上乘兵灵，将麾下驱海营的士兵都武装起来，也能为自己多谋些实权，当然要尽可能的促成与奔雷商会的合作，于己、于驱海营、于南域军团都是利大于弊的。

在巡逻卫兵的注视下，杨成富与虞皓如同忘年至交，相聊甚欢，不分彼此。

日头渐升，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把影子都照亮，将心绪都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