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焚尽九州（1/2）

第293章 焚尽九州

凛风阵阵，星月漫天，不知名的山坡上寸草不生，厉风顺着山坡不断从山顶吹向山脚，漆黑的夜夹杂着呼啸的风声，胡思归躲在三头灵兽的下风向，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头皮仿佛都能被这诡异的风给吹飞走。

饶是激活了风暴之心，胡思归仍觉得阴冷，在激活了永夜之心以后才有所好转，黑暗气息自身体表面溢散，冰铠鸦正是由渡难鸦进化而来，对于曾经熟知的黑暗气息并不抗拒甚至表现得极为兴奋，扇动翅膀想与胡思归近距离贴贴，而钻翼巨鹏则表现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并未靠近，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只有青雷牛蟒不关心胡思归的一举一动，目光一直锁定在乔邦身上，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眸何时能够张开。

而身处于梦幻空间内的乔邦并没有感觉到一丝阴冷之意，更是察觉不出这山坡之上诡异的流风，灵力好似变得比以前要沉重不少，原本灵脉内悬浮在灵脉壁表面的灵气渐渐下沉，正在经历着不断压缩和糅合的过程，精神力不断渗透灵脉之中将灵力反复揉捏，并没有感觉到痛苦相反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曾经将灵脉堵得严严实实的灵气正在渐渐向灵液转变，转化速度十分缓慢，但乔邦能感觉到灵脉越来越宽敞，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灵脉再次扩张，而是灵脉之内灵气正在转化成灵液，这正是灵武者所经受的第一道门槛，熟练运用精神力触角将驳杂的天地灵气吸收进入灵脉之中，再通过灵脉进行反复碾压，使得天地灵气压缩成灵液，减少单位灵力的体积的同时通过压缩增加了质量，所施展出来的灵法威力自然是要强于以往。

正常灵武者从灵士境突破到灵者境是不会遭遇灵气转化成灵液这个过程的，因为精神力的境界还未达到，灵武者往往都是灵力修炼快于精神力蕴养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卡在瓶颈难以突破，更有甚者数十年难有寸进，最终必须依赖名家丹族制作的破镜丹才能跨越境界。

当然，各个境界的破镜丹成分配比各不相同，效果也因人而异，鲜少有人只依赖一枚破镜丹便能跨越境界桎梏的，毕竟所谓的破镜丹其真正作用主要是催生精神力触角，让精神力能够与灵力修为相持平，并不是每一次催生都有好的结果，年迈者服食破镜丹的效果肯定是大不如青年人的，但受限于瓶颈的多半是寿过中旬的灵武者，青年人服食破镜丹的毕竟是少数，未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像乔邦这样在灵士境突破到灵者境便主动将灵气压缩成灵液的情况实在是少见，这得益于精神力远超灵力修为，但也因此延长了突破境界的时间。

山坡之上因兽吸法吸扯过来的灵气不断搅动着，而困在梦幻空间内的乔邦感受不到，头顶之上那具鹿身骨架已经完全凝成一具躯壳，待所有肉芽都不再颤抖，那头鹿才好似诞生灵智，有了些神韵。

远观那头鹿却不似普通灵兽，一身通体雪白色毛皮之上生有淡青色的梅纹路，梅纹并不明显，若隐若现，鹿身之上却是鹰首，淡青色羽毛自前喙以下位置生长，前腿肋间生有一对羽翅，时而张开时而折叠贴合在脊柱两侧，周围缭绕着青色雾气，随吐息不断变换轮廓，奇异无比。

翅膀扇动间仿佛有无数微不可查的风旋在不断聚拢、分散，头顶之上有无数只青葱色泽的精灵，嬉笑着环绕那头鹰首鹿身灵兽，在蒙蒙雾气之中反复盘旋、穿梭着。鹰首高昂，却发出了寻常麋鹿一般的呦呦声，几声轻唤像是欣喜又像是难受，声音回荡在整个梦幻空间，久久不散。

那头刚刚凝形的鹿身灵兽随风摇摆，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踏在空气之中，每一次抬腿都令人担惊受怕，害怕它一脚踩空跌落下来。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根本就不会跌落，看似踏步于空中实则是借助周遭的风元素灵气在浮空中游动，这一点令乔邦十分惊讶，这样的感觉他刚刚体会过，先前那种被风捧起的感觉他有过，但只能任由流风吹拂，自己如同蒲公英一般根本就决定不了被吹向哪里。

反观这头鹿身灵兽，它的那双羽翅并没有起到飞行的作用，完全是靠自身在空中翱翔，只不过周围的雾气一直在变换，似乎往哪里飞行，环绕着的雾气便会偏向哪里，凝如实质，任由流风吹拂也不曾溢散出去。

真是神奇！

那鹿身灵兽越来越具备神智，已经不再于头顶之上盘踞，开始在广阔的梦幻空间之中到处飘扬，明明那么庞大的身躯却身轻如燕，时而翱翔于空中，时而坠落于地面，在乔邦面前掠过，看不见乔邦一般。

忽的，那鹿身灵兽不再嬉闹，似乎是玩够了，来到了乔邦身前，那巨大的鹿角蜿蜒不断，开了一叉又一叉，好似树冠下的树枝十分繁密，其上还有无数骨朵开在鹿角之上，甚是美丽。乔邦根本来不及欣赏，只见那鹿身灵兽缓步向前，用那锋利的前喙抵了抵自己的额头，刹那间青绿色气旋在周围凝聚，强大的斥力陡然增长，乔邦只觉得身心飘摇，却眼睁睁看着鹿身灵兽破碎成雾，缓缓涌进自己的额头里。

那雄伟的身躯在面前破碎成云雾的画面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尤其是那鹰首之上竟还长有粗壮的鹿角，那犀利的眼神令乔邦觉得这根本与刚刚的骨架毫不相干。

破碎的云雾竟有一种清香，闻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心旷神怡，就像是多种香混合，却并不浓郁，气味非常淡，却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有那么一瞬间，乔邦感觉这鹰首鹿身正用鼻腔吸吮着他的气味，感觉不到一点压迫感，只有痒痒的感觉。

时间飞逝，梦幻空间渐渐消散于视线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意识空间，苍穹之上一赤红羽翼的巨翅鹏鸟正张开六翼翱翔于天际，还有两张翅膀贴合在尾羽之上，所过之处红光漫天，金色光辉洒落在荒芜的大地上，巨鹏啼声嘹亮，背后一轮红日虚实轮转，令人目眩神迷。

另一侧雷龙不断翻转身躯，周围涌现无数云雾，摩擦之间落下道道雷霆，劈落在山峰上炸出无数土块，那森冷的银色雷光竟是那么的耀眼，与巨鹏释放出来的金光相比更是不遑多让。一龙一鹏各自活跃于一片空域，倒是颇为平静。

山峦之间一头黑色大猫在荫蔽处来回跳跃，胸前一轮白色弯月毛发十分惹眼，四只脚掌皆为白色，尾巴却不再是三条，而是四条了。那双摄人心魄的勾魂猫眼看起来十分神秘，仿佛只是盯着自己一眼便能将自己吞没，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尖叫声，利用层峦叠嶂的山峰来遮掩身形，似是极为厌恶光亮。

而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云雾缭绕的青绿色身影，时而驻足时而奔跑，时而踏空而行时而在荒芜的土地上来回跳跃，发出“吶呐”的声音，短促有力，一种名为自由的体会在乔邦心头油然而生，看着那鹰首鹿身兴奋地跳跃着，乔邦由衷地感觉到快乐。

与最初时漂浮在意识空间内不同，此时此刻这片世界每一寸土地都能看得见，曾经那一头雷龙孤独地在空中盘绕，现在已经有三头与众不同的生物相伴。虽然乔邦还不能解释这四头生物分别叫做什么，但乔邦已经明白这些生物都是因为感悟元素核心后才会出现，这些都与科尔特系统无关，超乎了科尔特系统的识别范围，似乎……

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忽的，破魂枪自山峦之中冲天而起，遁入空中的一瞬间巨鹏喷吐出强大的光焰，雷龙不甘示弱释放出粗壮的雷霆，那头漆黑的猫也释放出漆黑如墨的爪痕，而鹰首鹿身的鹿角直接压缩出一道强劲的风旋，齐齐落在破魂枪的枪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破魂枪发出一阵阵金铁交击的脆鸣声响，在被四头生物攻击后又反向释放出锋锐的枪芒，枪身不停翻转，枪芒也向外胡乱释放着，意识空间内似是受到了共鸣的作用，整个世界都好似在震动。

乔邦只觉精神识海不断翻腾着，意识也不再清晰，晕眩感袭来毫无征兆，意识在空中摇晃，天旋地转感极为强烈。

……

胡思归看着端坐在地上的乔邦，眼神里透着一丝古怪。

从刚刚五分钟前开始，乔邦身上便不断激活着昼阳之心、永夜之心、雷擎之心、风暴之心，时而激活其中一种，时而悉数激活，灵力消耗自然是加剧了的，可乔邦学会了兽吸法，此刻正全力催动兽吸法，周遭的天地灵气疯狂朝着这里席卷，挡住风口的三头灵兽都眯起了眼睛。

虽然它们早已被灵化，没有躯体只能通过宿主的灵力拼凑成灵体，但这铺天盖地的灵气对于它们来说那可真就是太舒服了。它们自灵结之中拼凑出轮廓并不代表没有消耗，每在外面待上一刻便消耗掉一分，当灵力消耗过剧便会碎裂化作灵力回到灵结之中，此刻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朝这里呼啸而来，让冰铠鸦、钻翼巨鹏、青雷牛蟒舒服极了。

正当胡思归全神贯注于乔邦的时候，远方飘来六道身影，为首之人犹如赤红烈焰，飞冲之时犹如陨石坠落，动静之大很难不注意到，只见为首之人发出细腻的声音，言辞倒是并不和善。

“何人闯我碧霞派领地？”

胡思归闻言心中一惊，一时之间没摸准声音的主人是谁。

碧霞派……碧霞山庄……是崔去疾？

是了，虽未曾谋面，但也知晓崔去疾声调似女人，灵武界人称丹宗丹妖，一手炼丹术救济苍生，在灵武界也是身名显赫之辈，无数贫苦百姓都慕名而来，传闻中崔去疾也会将残次的丹药无偿送给穷困的市井民众，虽不算是乐善好施，但也算的上是心存良善的炼丹宗师了。

“吾乃……”

“费什么话，吸摄天地灵气毁我碧霞山庄苗圃，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还未等胡思归表明身份，崔去疾便快速吐字，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随之而来的便是其怒火中烧之下积聚的强大灵法，相隔数百米都感觉那烈焰散发出令人惊惧的温度。

“焚尽九州！”

声音嘶哑，却难掩那熊熊烈火，只见夜空之中划破了一道火红色的口子，那庞大的火焰犹如两张手掌并拢，又好似一朵盛开的火焰，烈火摩擦着空气发出“呲呲”的气爆声，炽热的空气向自己袭来，这发攻势根本就不留情面，显然是崔去疾怒火中烧，在赶路过来的途中便已经积聚于双掌之中，此等威势可怖可憎，曾有传言崔去疾以一手火攻将冰晶雪妖族群击退，如今看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凝聚在一起的火焰随着坠落的间隙四散分开，就像是流星雨砸落下来，火势如雨水一般密集，此招当真是歹毒狠辣，不给胡思归辗转腾挪的时间，显然是动了真怒。

那一团炽热的火焰四散洒落时还爆发了一声鹤唳，火焰温度陡然变得更强，原本覆盖于头顶之上的烈焰变得更加炽烈，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火焰像是一头毒蛇喷吐出的毒液，胡思归能察觉到火焰之中似乎蕴含火毒，难以在短时间内克制。

间不容发之际，胡思归心念急转，让冰铠鸦释放出冰雾向空中喷吐，再催动猎空风隼的天赋灵法，将头顶散落的炽热火焰悉数卷动，催动赤冠炎鸾的天赋灵法，将可以吸摄的烈焰尽数收拢裹成火团，再释放空间灵法将避无可避的火焰即将砸落的区域进行了空间切割，不让火焰蔓延到乔邦身边。

饶是如此，依然有火焰如同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就算这山坡之上狂风阵阵，可散落在地上的火焰瞬间从赤红色转变成黑紫色，任由那狂风呼啸也不曾被浇灭，反倒是越来越旺了。

胡思归不是没想过避开这攻势，可乔邦仍在这山坡之上，若将乔邦一并空间传送，保不齐就会让乔邦修为激荡，根基不稳，若损伤了灵脉倒还算是小事，但若是将即将成型的灵结空间给打断，那由精神力与灵力共同编织形成的灵结空间不知是否还能复原……

诸多思量，胡思归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蓄势已久的攻击，防御的相当狼狈，当然，这也与胡思归将三头灵兽释放出体外有关，体内灵力被分出去一小半，能用来抵挡着恐怖火焰的灵力便显得捉襟见肘了。

烈焰撒落在地，不断爆发出刺耳的爆鸣声，刺目的赤红色光芒在夜色中弥漫，很快这块山坡便被黑紫色的火焰笼罩，除了冰铠鸦释放出的冰牢区域没有被波及，其余的区域都已是火烧燎原。

崔去疾没想到对付寻常山匪贼寇竟然会如此吃力，自己赖以成名的焚尽九州乃是用离焰丹鹤与天地灵气共鸣爆发出的火焰巨掌，丹宗子弟能炼丹者皆会吸收一缕离焰进入灵结之中，在日积月累炼丹的过程中赋予离焰灵性，借由灵植的意识残留及天地灵气的共鸣，离焰也会催化出自己的形态，此等烈焰若非丹宗之人将其吸摄回灵结之中，是绝无可能消散于天地间的。

此人释放的冰牢竟然能将自己的离焰阻隔在外，其修为定然不俗，或许与自己同一水准，亦或是高于自己。

崔去疾自小便擅长算计，此刻见一击未中，便开始揣摩对方的身份。边陲之地竟有如此修为的存在，便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辈，若是敌人那自己及五位弟子不可能是此人的对手，若是友人那便是他唐突了。

能够释放出此等冰牢的人，还拥有高于自己的修为，莫非是鲁绪磊？

“阁下究竟是何人？”

冰牢以外的离焰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开始剧烈地涌动起来，无数火光肆虐飞散，那黑紫色的离焰重新燃烧，颜色也渐渐变成了朱紫色。

胡思归极力催动灵力辅助冰铠鸦释放灵力，听到崔去疾憨憨发问，胡思归也不好过多责难，只道是自己倒霉，调整一下心情后平和开口。

“老夫胡思归，南域军团前任将军，现在是定海省初级灵武学院的话事人，冰牢之中正是乔将军的孙子乔邦，还请崔神医赶紧收了神通，乔邦正在突破修为。”

胡思归言辞恳切，不敢得罪崔去疾，尽管是崔去疾先行发难，但南域早已不是他的地盘，事发突然没及时通报禀明身份，本身便是自己理亏在先，何况胡思归也不想得罪于崔去疾，伽罗帝国境内没有哪一个灵武者愿意得罪丹宗和化生寺的人，此刻也只能按捺被冤枉的委屈情绪。

“什么？乔邦？”崔去疾对胡思归的坦明身份半信半疑，但听到后面便觉不对劲了，此人知晓乔邦身份，又说明了乔邦突破修为导致天地灵气被吸摄了去，倒像是真事儿。

“随我过去。”崔去疾冷哼一声，对着身旁的五个弟子吩咐了一句，便如同离弦箭矢飞了出去，靠近后才看到了一道身影正端坐在地上，火光摇曳映在冰牢之上，将乔邦的脸蛋照的通红，但崔去疾却知晓这定是乔邦，因为那双手之上十枚灵结已经显现出来，根本就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