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的礼物(2/2)
林茹又做了一番认真细致的辨认,没有错,这块玉,就是她送给李梅花的那块玉。不仅玉,而且玉佩上拴着的那根细细的红色的小绳也还是原来的。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又绕了回来,物归原主,她真有点兴奋。当然,另一个问题便也在她的脑海里萦回,在海滨市同时有这么两块玉,还是李梅花送给了于娟秀?
一经分析,林茹就轻而易举地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因为即使有两块相同的玉,也不可能有两根相同的绳子,即使有两根相同的绳子,更不可能是两块相同的玉上同时拴着两根相同的绳子。这样想来,李梅花送给于娟秀的可能性很大。
按说,李梅花那么喜欢这块玉,她不可能送给于娟秀的。但是,事情有时候也很难说,当初自己不是也很喜欢吗?喜欢归喜欢,但是,在关乎到丈夫的前途的时候,个人的喜欢就会变得微不足道了。她如此,难道李梅花就不能如此?在关乎到钟学文能否当上常务副市长的关键时刻,给书记夫人送一块小小的玉佩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块玉佩也是别人送的,又不是她家的传家宝,有什么舍不得的?
如果这一设想能够成立,使她无法理解的是,于娟秀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她?
是于娟秀不识货,误把玉佩当成了一件普通的装饰品,馈赠给了她?还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物件原本就是她的,想物归原主?经过分析,她又轻而易举地排除了第二种判断。
这就是说,李梅花给于娟秀送这块玉佩的时候,不可能告诉于娟秀这块玉佩是她林茹送给她的,那她岂不傻透顶了,如果她不告诉,于娟秀自然也不会知道玉佩的来历,因而,第二种判断根本不可能成立,那么,就只能认定是第一种了,是于娟秀不识玉,也不爱玉,李梅花送她时,她并不喜欢,又不好拒绝,就收下了。现在,她觉得我为她付出了不少心血,为了表示感激,就把这块她并不怎么喜欢也没有看重的玉佩送给了我。
这样一想,她便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当看着她心爱的玉佩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真有点喜不自胜。这不仅有一种物归原主的惊喜,更重要的是她感到还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而这双龙戏珠,又隐喻着能给她带来好运。这种感觉一经生成,使她倍感神清气爽。
此刻,当她听到于娟秀要来医院,她马上来到镜子前,把戴在脖中的玉佩往上提了提,刚好从她细长的脖中隐约地露出了红色的小绳子。她的目的就是能让于娟秀看到,她非常喜欢她送的礼物,她已经戴上了。这样,会让送礼物的人感到高兴。当然,这只能仅限于让于娟秀一个人看到,平时她把玉佩戴得很低,她不想让别的人看到,更不想让李梅花看到。如果让李梅花看到了,双方一定会很尴尬。这一点她很清楚,她决不能和李梅花之间发生这种尴尬的事。
不一会儿,于娟秀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于娟秀比住院前精神了好多,尤其是面色,红润了许多。女人的面色相当重要,一红润,就有了女人味。
两个女人见面后,先是相互夸奖了几句,然后林茹就为于娟秀复查身体。林茹看到于娟秀的两个奶子虽然挺大的,但是,已经有点微微下垂了,不免有点为她惋惜。这种惋惜,说不准是为于娟秀,还是为汪正良书记?猛然间,她想起了幽默风趣的汪正良书记,心想,这两个奶子,不知被汪书记的那双大手抚摸过多少遍了,现在的汪书记还会像当年那样感兴趣吗?这样一想,不觉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长,那些标志着青春活力曾经引以为骄傲的东西就会慢慢的丧失,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检查完了,一切正常。于娟秀很高兴,林茹也很高兴。
林茹说:“娟秀姐,晚上我请你吃饭,另外你还有谁叫上,我们一块儿热闹热闹。”
于娟秀说:“你别麻烦了,要请也是我请你,哪有让你请我之说?再说了,你请我吃饭你家的许少峰怎么办?”
林茹本想说许少峰一般晚上都有应酬,每天回家都很晚,话刚要出口时,突然一个激灵,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呢?尤其面对于娟秀,更要小心谨慎,于是,强咽了要说的话,转念说:“没关系的,许少峰回家了让他自己下厨去,他也得给我一点自由。”
于娟秀想了一下说:“要请也是我请你,怎么好意思让你做东?”
林茹说:“谁做东都无所谓,只要能与娟秀姐一起聚聚,开心就好。”
2.风平浪静了
文广局终于向市委组织部上报了免除陈艺林群艺馆馆长职务的报告,许少峰不由得松一口气。
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在实际操作中却也有意想不到的麻烦。那天王正才给陈艺林吹了风后,陈艺林一下子暴跳如雷起来:“什么,要撤我的职?我与黄得财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我是甲方,他是乙方,乙方有独立的经营自主权,在经营管理方面出了问题,乙方全部承担,甲方不负任何责任。不能赚了钱就是他黄老板的,出了事让我来承担,这是什么逻辑?上次公安局把我叫去问询,我就向他们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依法办事,该我的责任我负,不该我的责任我一点儿都不负。我听说上次张明华在会议上提名叫响的要追究我的责任,要撤我的职。谁要是撤了我的职,也行,他今天撤,我明天就把他诉诸公堂,让他给我一个说法。我们是法制社会,为什么一遇到具体问题就拿出了人治这套东西来,难道历史的教训不应该汲取?我虽然不把这个小馆长当回事,当与不当对我都无所谓,但是,既然我当上了,要免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关乎到我的尊严。尊严,你懂吗?我一定要捍卫我的尊严。”
这个痴迷于书画事业的艺术家,留着一头长发,不太修边幅,政治上迟钝,更不善于人际关系,平时看根本不像一个官场中的人,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把职务看得这么神圣,而且又是这么固执。
王正才在心里不觉笑了一下,觉得这陈艺林在官场中真是太幼稚了,只会死钻牛角尖,没有一点政治头脑,难怪当初提拔他的时候大家意见那么大,要不是许少峰力顶,他根本当不上。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他的可爱之处,没有心计,相对单纯。这样想着,就微笑着说:“艺林,你先别激动,坐!坐下来说嘛!”
陈艺林说:“我怎么能不激动?我怎么能平静下来?我既没有违法乱纪,又没有贪污受贿,现在又来栽赃陷害我,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王正才突然厉声说:“你别再嚷嚷了!一个群艺馆的小馆长,无非就是一个小科级,你还当真把你当成了官?什么叫栽赃陷害?你值得别人栽赃陷害吗?你比山西省省长孟学农、副省长张建民怎么样?你比石家庄市市长冀纯堂怎么样?前者是因为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依据《国务院关于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和其他有关规定,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同意接受孟学农同志引咎辞去山西省省长职务的请求,同意免去张建民同志的山西省副省长职务。后者是因为,‘三鹿奶粉事故’丢了官。还有四位相关责任人也丢了官。按你的道理,溃坝与省长有什么关系,不是下面还有负责的人吗?怎么能追究副省长、省长的责任?三鹿奶粉不是有加工企业吗?怎么要追究市长的责任?你好好看看公务员处分条例,其中第八条讲到,公务员玩忽职守导致重大事故或者群体性事件将被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降级或者撤职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开除处分。按你这样的情况,不要说是撤职,开除都差不多,要不是许局念你是个人才,拼命地护着你,我看能不能保住你的公职都很难说,你还得瑟啥?”
陈艺林仿佛像一只气球被人扎了一针,一下子软了下来,嗫嚅着说:“那……
我也不是玩忽职守,歌舞厅又不是我经营的。”
王正才说:“是的,歌舞厅不是你经营的,但是,群艺馆是不是你管理的?你又是怎么管理的?两条人命呀,那不是开玩笑的,即使张明华副局长不提出免去你的馆长职务,省事故调查组也有权力对事故作进一步深入调查,彻底查清违法行为,依法认定相关单位和人员责任。就怕到那时,你的公职能不能保住就成了问题。”
陈艺林说:“许局呢?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王正才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无能为力了,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陈艺林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与其让组织上免除我的职务,还不如我打个报告辞职算了,这样还好听些。只要能保住我的公职,怎么都行。”
王正才想了一下说:“这样也好!你主动一些,到时候许局也好代表组织为你说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公职不会受影响,你放心好了。”
有了王正才的前期铺垫,许少峰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当陈艺林拿着辞去群艺馆馆长职务的报告书走进许少峰的办公时,许少峰很亲切地拍了拍陈艺林的肩头,有点语重心长地说:“艺林啊,我真是爱莫能助了。想开一些吧,这样的事,谁遇到是谁的劫难。你还好,毕竟有你的一技之长,当不当这个馆长我看也无所谓,你照样可以画你的画,照样拿你的工资。”
陈艺林说:“许局,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没事的,这是天灾人祸,想躲也躲不了,我只好认命了。”
许少峰说:“只要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就好。有些事,是不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就这样,许少峰在征求了主管副市长钟学文的意见后,召开了局党组会议,很快通过了陈艺林辞去群众艺术馆馆长职务的申请,又在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市委组织部。
这件事儿不像别的,是全市人民关注的焦点,也是媒体关注的热门话题,市委组织部也不愿意拖延,在第一时间内批准了免除陈艺林馆长职务后,几乎是同一天,海滨日报、海滨电视台和各大门户网上暴出了《火灾事故死两人,群艺馆馆长被撤职》、《火灾烧掉了乌纱帽——群艺馆馆长引咎辞职》等新闻。
媒体的影响力真是大,一时间,在海滨市沸沸扬扬起来,网上的跟帖也纷至沓来,有人说撤得好,像这样的馆长早就应该撤了。也有人提出说,群艺馆有责任,最大的罪魁祸首还是消防安全局,如果没有他们的消防安全证,歌舞厅也开不起来,更不会发生这起火灾事故。他们的安全消防证是怎样得来的?市委市政府要依法查出隐藏在火灾背后的黑幕。甚至还有的网民跟帖说,撤职算什么?应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许少峰刚看了几个跟帖,听到有人敲门,说了一声请进。抬头看去,只见王正才拿着一个文件夹匆匆进来了。
许少峰接过王正才递过的文件夹,一看是明天早上市政府召开消防安全紧急动员大会的通知,要求各部局一把手参加。便在通知上匆匆签了名,将文件夹递给王正才说:“陈艺林被免职后,你听到没有,省事故调查组有什么反应?”
王正才回头一看门没有关好,就转过身去,关好了门,才说:“他们好像……”
许少峰说:“你坐,坐下来说。”
王正才刚坐下来,电话铃响了,许少峰一看来电显示说:“是钟副市长的,我接个电话。”
王正才刚要起来,许少峰用手按了按,示意他坐着,便接起了电话说:“是钟市长吗,你好!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说:“少峰,这次免除了陈艺林的职务后,社会上反响很大。”
许少峰心里一紧,忙问:“钟市长,不知是好的反响?还是坏的反响?”
钟学文说:“当然是好的反响,这至少表明了我们的一种态度,给了社会舆论一个交代。这么大的事故,如果不追究相关单位的负责人的责任是说不过去,舆论上也交待不过去。你们做得很及时,也很有分寸,不错。另外,你们在处理善后工作上态度明朗,积极主动,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很满意。少峰,这件事给我们的教训太大了,希望以后再不能出这样的漏子了,要是再出了,恐怕你、我都得引咎辞职了。”
许少峰忙说:“钟市长你放心好了,这样的事出现一次就够我受的了,决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钟学文说:“那好,就这样了,有事再联系。”说完挂了电话。
许少峰听到话筒中传出来一阵忙音,才放下了电话,心里一阵畅然。自从火灾事故发生后,他的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牵连到了自己,没想到钟学文的电话让压在他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见王正才正眼巴巴地看着他,许少峰就笑了说:“刚才钟副市长说,书记和市长对我们所做的善后工作很满意,钟市长对陈艺林的免职很赞同。这就好!只要领导满意就好。看来,我们的这一步棋是走对了。正才呀,好好干,不错,你给我出的主意不错,陈艺林的工作也做得不错,我心里有数,等过了这个关口,我找找上面的领导,你也跑跑该跑的地方,争取在下次班子调整的时候上个台阶,把那个空缺下来的副局长位子补上,我也算对你有个交代了。”
王正才听着听着,双目中溢出了灼人的光亮,人也显得越发的精神了。等许少峰一说完,就激动地说:“谢谢许局对我的栽培之恩,我王正才今生今世感激不尽,永远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许少峰就摆了摆手说:“别别别,正才,别那么说。说实在的,我之所以这么想办法提携你,主要还是看准了你的人品和才能。现在局里的情况你也看得很清楚,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好趁机钻空子。所以呀,正才,我们还得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王正才说:“许局,你放心,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始终不渝站在你这边,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就不相信他有多大能耐?”
许少峰点了点头说:“是的,这我相信。我要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许少峰自然明白王正才所说的“他”是谁?“他”,指的就是张明华。
通过这次火灾事故,许少峰第一次感到张明华的表现有些反常,起初是叫嚣着要免除陈艺林的职务,到后来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突然顺从得让人感到肉麻,真搞不清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这样想着,便突然记起刚才说到的省事故调查组的事来,就问王正才说:“你刚才说到省事故调查组对陈艺林免职的事好像怎么啦?”
王正才说:“我从我的那位老同学那里得知到,他们好像反响很好,认为文广局对这件事的态度是积极的,处理了有关单位的责任人,善后工作做得也好,也算给社会做了一个交待,事情到此结束算了。”
许少峰透了一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
3.他乡遇故知
林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立刻,听到对方说:“你好!林茹,我是陈志刚。”
林茹听到这个带有磁性的声音,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前几天在望春舫见到的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就热情地说:“是陈志刚呀,你好!这么早打来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陈志刚哈哈笑着说:“老同学呀,你还是过去的风格,一开口就想把人拒千里之外,没有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吗?”
林茹也笑笑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打电话的。”
陈志刚就哈哈一笑说:“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就是上次我们不期而遇的那个地方。”
听着陈志刚的声音,林茹的脑海又一次浮现出了他高大的身影,魁梧的身材,潇洒的英姿,他看着她时,双目总是如水般的含满深情。她知道他对她的暗恋由来已久,她怕单独的面对他,又止不住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她不知道答应他还是推辞掉?她拿不定主意,就说:“这……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我现在还定不下来,下午给你电话好吗?”
陈志刚说:“那好,下午我等你的电话。”
林茹说:“好的,下午再通电话,拜拜。”
挂了电话,林茹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跳,这是她多年来没曾有过的感觉。
在林茹的印象中,陈志刚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二十多年了,若不联系,她早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他——那个高中时对她穷追不舍却从未引来她关注的男孩,当年他写给她的那些雪片一样的信,她总是漫不经心看完,然后束之高阁。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没想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给了她一个电话,说是想见她一面,他就在海滨市。
她有点惊奇于他的贸然,又不好回绝,只好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她只从别的同学那里断断续续的得知,他好像很早以前就下海了,别的都不太清楚,加之快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她已经淡忘了他的模样。进了咖啡厅,要不是他向她招了一下手,她真的无法认出他。相视而坐后,她才慢慢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找到了中学时代的他来。说实在的,中学时代的他长得并不帅,或者是他还没有长开,或者是她还没有学会欣赏男人,时过境迁后的二十年,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再看时,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挺帅的。
她点了咖啡,他说不喜欢,就要了红茶。两个人喝着,话就像抽丝一样慢慢拉了起来。
“那年,我高三,你高一。”他说。
“是啊,你可写了不少信给我。”她笑答。
“那时,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你不理我,我就心灰意冷。高考那几天都稀里糊涂的,只勉强上了大专线。本想复读,偏偏这个时候我父亲生意出了事,一下家里经济变得很紧张,就只好去念专科学校了。”他表情有些凝重。
“如果当年我能给你一些鼓励,是否会改变了你的人生?”她突然感到心里有些歉意。有时候,一个善念,一句鼓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不,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人生。”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是朝她迎来,眼里有团火,是她并不想接受的火。她避开,扭头朝窗外望去。
“上了大学,还是放不下你,又给你写信,你仍是一封不回。后来,打听到你喜欢集邮,就从口粮里挤钱出来去买邮票寄给你。这样,你总算给我回信了,虽然只寥寥数语,而且是劝我不要破费,我还是欣喜若狂,继续买邮票寄给你。可此后,你却再没写来一言半语……”
他的声音由平静到急促,再由急促入低沉。
“那时候,还傻着哩,不懂事。”她勉强笑了一下,心里淌过一丝柔软,甚至想伸手抚一抚他的脸。高三那年她转了学。他的那些信,那些从他嘴里节省出来的邮票,不知流落到了何处?一个交错,是否断送了一份可能的缘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们都沉默下来。
窗外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变幻莫测的图案莫非正如无法捉摸的人生?
“说说现在,你应该很好吧。”她说。
“还不错吧,有个女儿,也大了,今年就要考大学。你呢?孩子多大了?”他笑了一下说。
“是个男孩,十四了,刚读高中。”她说。
“听说,你的那位先生是局长,你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他问她。
“还不错,他人品不错,对我也很关心。你的那位呢?她也应该很幸福。”她笑了一下说。
“都差点儿分手了。”他说。
“是不是你花心,在外面另有她人了?”她玩笑着说,心里却在想,男人一到中年,心就变花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哪里有呀?是因为,我心里装着别人,她从来没有走到我的心里来。这不能怪她,都是我。”
她的心里紧了一下。她真怕他继续说下去,那样都很尴尬,就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说:“她是我过去的同事,我下海后,她还在那所中学里当老师。”
他要了一瓶法国白兰地,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喝了起来。
“我下海后,从事房地产开发,生意还算不错,光去年一年,我就赚了两百万……我首先想的就是要找到你……我从别人那打听到你父母家的电话,然后又以你同学的名义向你妈妈那里要到你电话……二十多年了,就没有忘记过,想过要忘记,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知道,他决不是向她炫耀他有钱了,而是想告诉她,经过他的努力,他终于取得了成功,那是一个男人值得骄傲和引以为自豪的。
她举起杯中酒,说:“值得庆贺!来,为你的成功干杯!”
轻轻地碰了一下,喝过酒,他如火般的眼神再次投来。她不敢对峙,有点害怕,怕被他的眼神迷失了她归去的路。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她从来不屑一顾的人,却含着一颗数十几年不变的心。
她说:“其实,真正的生活就是油盐酱醋柴,如果贾宝玉和林黛玉真的成了一个家庭,未必会幸福,怕也有天天吵不完的架。”
他说:“这些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吃完饭,她送他到宾馆房间。
告别时,她刚转身出门,他唤住她,静静地盯着她说:“我能抱一下你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眼神没有焦点地说:“我们……还是不要破坏了那点残留在心底的美好。”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了出来……
三年过去了,她也偶然想起他,尤其是晚上睡下,一个人孤独地苦苦等待着许少峰,迟迟等他不来的时候,她也想,想起如果那天晚上她答应了陈志刚,让他抱了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如果她真的和陈志刚发生了什么,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这样一想,她真的有点后怕。她真的不愿意发生什么,更不能传出什么绯闻来。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峰回路转,他到这座城市来发展。她真的有点怕见他,怕自己克制不住迈出了那一步。在理智上,她是极力地拒绝与他见面,但是,在内心里,她又渴望着想见他。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古怪,古怪得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
到了下午,林茹终于想通了,多少年的老同学了,见个面,聊一聊,叙叙旧也没有什么不可,只要自己把持好,没有什么的。她给许少峰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回家吃饭不。许少峰说,晚上有个应酬,不回去吃饭了。她的心仿佛就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就给陈志刚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她有空,她要为老同学接风,地点放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上岛咖啡厅”,在海边。她喜欢咖啡厅的那种的环境和氛围,更喜欢那种轻轻的音乐声,即便不说话,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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