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肥龙还乡（完）（1/2）

穿过石门后，几人就看到了那座镶嵌于石壁之中的铜质大门。

大门的把环上的图案并不是常见的椒图，而是几个仿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人形。

铜门的四周篆刻着细密精美的花纹，但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那些边框花纹却也都是犹如地狱受难图般，由许许多多不足一厘米长的小人在遭受着各种刑罚或身体出现了异变扭曲所组成的图案。

“所以说那些石像和这扇门的制作者审美观都太恶趣味了吧……”

徐慎行不由抱怨道。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在看到这些器物的时候还是感到了不爽——众多异世界中，会以这种扭曲之物作为图腾的，也就只有崇拜嗜好血腥杀戮以凶残暴虐为名的恶神的那类邪教了。

顺带一提，这类邪神被老徐干挺了至少一个连……

“比起担心制作者的审美观，我更在意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方面显然了解更多的敖礼关注点则和徐慎行截然不同。

在看完了铜质大门后，他并没有急着打开门，而是又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片大概只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洞窟，洞顶很高，站在地面只能隐约看到从洞顶垂下来的几根钟乳石的末端，外面石道中镶嵌在顶部的夜明珠现在都改为了嵌在周围的墙壁上，还刻意弄成了火把的样子。

而地面上则镌刻着许许多多相互交汇、大概两指粗的小渠道，里面似乎有水在流动。

“是水银。”

小胖子敖易用手指沾了一点舔了舔，然后说道。

“吃这东西你不怕中毒？”老徐好奇地问道。

“这么丁点没事儿，我那边没改成许愿池的时候各种垃圾多的去了，我‘顿顿顿’地喝水还不是活到了现在……”

敖易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因为那只是生活垃圾吧？有本事你去顿顿顿偷排的化工废液啊……

“倒不如说这个空间里恐怕充满了汞蒸气，要不是我们几个没一个是一般人的话，恐怕早就被毒倒了。”敖礼也在一旁补充道。

“于是建造这个房间的人在地上弄这玩意是几个意思？”徐慎行跺了跺脚，但是没控制住力道，在花岗岩地面上踩了个坑出来，水银便渐渐在那个坑里汇聚了起来：“难不成是秦始皇的粉丝，想要模仿对方在秦始皇陵中用水银制造江河湖泊的举动，但是没钱所以弄了个迷你版出来吗？”

“所以那些歪七扭八的人像还是兵马俑的劣化版啰？”敖易嗤笑了一声，顺着老徐的话说了下去。

“应该是某种模仿荒古时期祭祀行为的术法仪式，”敖礼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些细小的沟渠所构成的复杂图案，脸色严肃地说道：“水银对于古代天朝的人类术者，或者说‘方士’来说，是最好最便宜的法术载体，很多术法和丹药都需要水银作为媒介才能完成……”

“也就是说，这是某种仪式术法吗？”

徐慎行不由有些惊讶：“难道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刘基留下来的记号吗？”

“刘基一生所学乃是来自于《六甲天书》，属于正统道藏洞真部众术，和《破迷正道歌》《析疑指迷论》皆为一类。”敖礼摇了摇头：“虽然他曾是我龙族的死对头兼心腹大患，但确实是个胸怀浩荡的正道天才。断然不会使用如此邪祟术法的。”

看来这家伙对于刘基颇为推崇的样子。

“可是这里也算是荒郊野岭，别说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宗教，哪怕是山贼在这里安寨估计都只有被饿死的份，而对方却在这里弄出了这种对于古代人而言算得上大工程的事来，那么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徐慎行摸了摸下巴，推测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这里，并且在这里发现了龙脉！”

敖礼默然不语，不过从表情来看，应该是被徐慎行说中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敖礼就颇为纠结。龙脉被什么奇怪的组织稍微利用那还好，就怕那啥邪教屁事不懂，把龙脉惊动那就麻烦了……以敖礼所学，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再度找到龙脉所在了。

他摇了摇头，神色坚决：“不管了，总之一切答案，应该都在那道门后！”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放到铜门上。

只听“嗤”地一声，那铜门竟然就像是被烤的滚烫的铁板一样，在敖礼双手放上去的同时冒出了一阵白烟。

“哼，这邪教居然还在门上动了这种手脚……”

不过敖礼好歹也是龙族，区区这种温度还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他闷哼一声，双手用力就不顾那可以把猪蹄变成铁板烤猪蹄的高温，硬生生把铜门推开了。

下一刻，略带陈腐味的空气就从里面涌了出来。

随后展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仿佛活着的河流。

它在漆黑的甬道内蜿蜒徘徊，舒展着自己的肢体。

在通道两边的石壁上，生长着许许多多水晶般的晶簇，甚至认为整条隧道都是水晶构成的也没什么谬误。

如果秦星嫣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感到万分惊讶——这些晶簇就是修行界中十分罕见的灵石。

而灵石的价值更是不用多说：当初白鹿观观主送她去月亮上补习也只用了半斤左右的灵石……

敖礼伸手从“河流”上舀了一块水下来。

在他手上的水就跟个果冻似的，居然还保持着自身的基本形状。

“是液态乃至半固态的灵气。”把玩了片刻，敖礼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太过浓稠了，一般人类恐怕触之即死。”

值得一提的是，灵石并不是固态的灵气，而是高浓度的灵气和一些亲灵性的岩石接触后，后者发生变化所产生的灵气副产物。

灵气虽然是个好东西，虽然比起空气还要看不见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和人类的生活关系密切；但好东西并不等于无害，人类还离不开氧气咧，可要是在纯氧环境下，恐怕没多久人就会因为氧气中毒而狗带了。

灵气也是如此，一般的灵气对于人类有益无害，可当其浓稠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不是人类可以承受得住的。

“那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脉了？”

徐慎行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问道。

“啊，恐怕没错。”

敖礼迟疑了片刻，然后一头扎入了占据隧道空间超过了九成的那条悬浮灵气大河。

而从刚才就不怎么说话的敖易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钻了进去。

徐慎行和茉莉对视了一眼，茉莉立刻抱住徐慎行的胳膊，然后两人一起跨入了隧道。

就和徐慎行想的一样，进入龙脉内的感觉就和跳入河流中差不多，只是灵气比起真正的水要粘稠和厚重得多，就算是水下憋气的吉尼斯纪录保持者，在这里面最多也能够坚持个一分钟左右吧，幸好现在徐慎行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否则在这里面恐怕根本憋不住。

而茉莉则负责挂在徐慎行的胳膊上吐泡泡……

一开始众人还是按照常识那样，在龙脉大河之中用游泳的姿势游动的，但是很快徐慎行就发现用走的比起游更快，于是现在都改成了行走。

对于老徐而言，现在就像是行走在引力略弱，但气压却远远强于地球的星球上，经历过成百上千个世界，这种环境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徐慎行他们姑且不论，稍微过了一小会儿，龙兄龙弟才算是适应了现在这种环境。

“小易，你走太快了，慢一点！”

只是没多久，本来走在第一个打头阵的敖礼就被他身后的敖易给超了过去。

有趣的是，即便身处于液态灵气之中，说话的声音也能够传到他人耳中，而且传播速度可能要比空气中更快一些。

“我不知道……”

敖易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每喘一下，都会吸入大量的液态灵气，但他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脸上露出了兴奋般的怪异潮红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隧道的另一头：“我的心脏不停地鼓动，神职在我的紫府里雀跃，龙珠也仿佛在和什么东西共鸣一般，发出振聋发聩的嗡鸣声……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

他似乎已经彻底陷入了那种诡异的状态中，跌跌撞撞地快步向前。

“难不成……”敖礼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色，但很快也跟了过去。

只有徐慎行和茉莉还在后面慢悠悠地赶上去。

因为灵气之河而显得流光溢彩的甬道之中，拼命奔跑的敖礼终于停了下来。

在他前面的甬道里，站着两个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的生物。

不，与其说是生物，倒不如用“死物”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是如同末日大片里丧尸一般的存在。

其中一个是男性，隐约可以从那脸皮剥落了大半的脸上看出对方曾经也是个英武不凡的帅哥，另外一个连外表都已经难以辨认，只能从形体上勉强认出是个女性，即便是化为了丧尸，但体型却依旧婀娜……只是此刻这两人却都变成了恶心的尸体，只能在这条不见天日的甬道之中蹒跚徘徊。

“父王……母后……”

敖易跪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喃喃自语道。

“居然真的是天河龙王……怎么可能？”

敖礼也在敖易身后数米处停住了脚步，愕然地看着那两具过了整整七百年还在活动的尸体。

“那就是肥龙的父母？”

徐慎行则开口问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他们已经是尸体了吗？”

“这不就是尸体么，”敖礼额头上似乎有冷汗一样的东西融入了灵气长河之中，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莫名：“我倒还在奇怪，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邪教在龙脉上面建造了那种东西，但人世间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阴差阳错之下，那种仪式将龙脉变成了炼尸地，令天河龙王夫妇俩炼成了不完全的僵尸，这才避免了对方想要借助龙脉实施的某种野心吧……”

在几人的目视之中，那具疑似天河龙王尸体一样的东西摩擦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某个事物，然后抬起面目全非的脸，用那已经没有了眼珠的干枯眼眶看着洞顶，随后又向前蹒跚了几步，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

“那是……死前的本能动作吗？”徐慎行奇怪地问道。

“不，应该是某种强烈的意志令他在死后都还不断做出这样的行为……”

敖礼沉默了片刻，这才回答道：“他手里的那个东西，虽然磨损的很厉害，但毫无疑问是个传讯用的玉简。”

“是手机一样的东西吗？”徐慎行问。

“不，是犬哨一样的东西，能够唤来送信的白鵺。只是龙脉之中与世隔绝，即便是白鵺的信物玉简也传不出讯息。”

“……是遗书。”

这个时候，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的敖易低声说道。

“什么？”

徐慎行一下子没能捋过思路。

“是我的父母在临死前给我送来的遗书！即便是死了，他们也依然害怕书信没能送出来，没能和我见上最后一面！”敖易抬起头，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早已变得参差不齐的龙牙咬的咯咯作响，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充满了憎恶和疯狂：“在遗书里，他们还劝我要善待人类，要相信人类！但就是这种被他们当成世界未来的人类，不仅仅杀死了我的父母，毁灭了我的族群，甚至在我的父母死后都不得安宁，被变成了这个样子！”

“狍鸮是对的！人类将曾经美好的世界变得一团糟！看看现在的人间被人类祸害成了什么样子！天地灵气匮乏，无数的生物被捕杀绝迹，妖怪们只能龟缩在面积越来越小的深山老林之中，但即便如此都逃不出人类的毒手，因为到处都是人类所留下的毒和垃圾！人类这种东西太过卑劣，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咆哮了起来。

随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然后缓缓说道。

“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龙兄，你这个表弟魔怔了。”

“……”面对徐慎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敖礼默然不语。

“这种龙丧尸跑出去的话，肯定会造成不小的破坏吧……如果你们下不了手的话，就由我来清理掉好了。”

不理会突然中二病发作的敖易，徐慎行扭了扭脖子，就朝着那两具龙尸走去。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敖易朝着徐慎行大吼。

“小易，住手！”

龙兄则试图喝止敖易。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敖易深深地看了敖礼一眼，也不知道是在道歉还是对于自己兄长会如此偏帮人类而感到失望，只见他身体一扭，便化作一头数十米长的巨龙，掀起风浪卷起那两具龙丧尸就要冲出龙脉！

徐慎行冷哼一声，随手一拳就挥了出去。

但就在这个瞬间，大半的拳力却都被龙兄飞身给挡了一下，敖礼当场就被打得吐血倒地，气息奄奄。

而那一拳的余波却还是命中了敖易化身的巨龙，虽然因为距离颇远加上有石墙阻隔看不清楚，但两具丧尸中的女性龙尸却已然被轰成了粉末，而敖易也发出了怆然的悲鸣。

下一刻，龙脉被破，大量的液态灵气从破口喷涌而出，看起来就像是在一座荒凉的山头上凭空生成了滔天的洪水。

当徐慎行迈出脚步打算追击敖易的时候，敖礼却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脚。

“兄、兄台……咳，龙脉已被惊动，恐怕……恐怕很快将会转移，”他咳了口血，气喘的很厉害：“但现在……灵气已泄……若是这任凭其这样转移……龙脉最后会衰弱无比，天下……天下必有大祸！”

人祸易解，但天灾难防，就算是徐慎行也不知道该如何在地壳剧烈活动的情况下保存上面生灵的性命。

追击敖易虽然只需要片刻，但龙脉转移的速度未可知晓，天知道会不会错过最佳的修补时机呢？

权衡利弊之后，徐慎行只能悻悻放弃了追击敖易的打算。

“茉莉，修补那个破口……等等，你在看什么？”

并没有等到茉莉回答自己的徐慎行回过头，却发现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正蹲在一个拐角处，似乎在看着什么墙壁上的东西。

“这是……”

徐慎行拖着奄奄一息的龙兄快步走到那里，看到了茉莉正在看的东西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

在修补好龙脉，并确认其转移之后，全国连下了三天暴雨。

“我家已经够挤了，你还来？”

徐慎行打开大门，发现穿着黄色雨衣的土地萝莉正站在樱公寓门外。

“废话，这雨太邪门了，人家的家都被淹了，不来这里难道睡公园么……”

土地萝莉噘着嘴抱怨道：“你之前到底出去干了什么？怎么一回来这雨就开始下个不停？”

看来土地对于地面上的一切掌控力不是盖的，居然能够知道徐慎行离开江晋和回来的日子……虽然徐慎行那无法被监控的特点让他跟个大黑点一样在特定人群的眼中十分醒目就是了。

除了土地萝莉之外，原本定居于土地宅邸的那个前任土地神的魂魄也跟了过来。

在跟着徐慎行走到起居室的时候，还和正打着绷带的龙兄对上了眼。

不过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在这千年的时光中也早已变得物是人非了，他们只是相互点了点头，便瞥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跟你讲，这肯定是心里有鬼的表现，”乐正镜拉着因为店铺被淹了所以暂时无法开工而歇在家里的樱小路朝日嘀咕道：“要是没鬼哪会那么默契一起瞥开眼睛呢？”

樱小路朝日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

“呐呐，什么时候雨才会停，我想出去散步～散步散步～”狗妹子围着深山千早团团转，愣是把深山千早这个神明给转晕了。

秦星嫣则警惕地注视着那个看起来跟个重伤员似的敖礼——因为老徐告诉他这家伙是造成现在这种异常天气的帮凶。

宋玉倒是和平常没啥两样，带着小秋月在厨房里做甜品。

茉莉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不过比起做甜品，她似乎对于试吃更感兴趣。

大黑似乎因为天气过于潮湿的缘故，最近一直在短路，现在趴窝休息中……虽然让一个机器人休息感觉也没啥用就是了。

“所以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