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魔法少女的叙事诗（五）（1/2）

鹿晓市中央，原本应该是繁荣的市中心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如同天坑般的巨大空洞。空洞的面积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城市至少有五分之一都被其剜去了。同时与那块地面一同消失的，还有将近十万人的生命。

一般人永远都无法知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知悉其中内情的，只有一个小女孩而已。

在数个月前，梅婉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而已。她从小被人收养，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只是在她的襁褓里，有一条据说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祖传项链。

不得不说梅婉儿的养父母为人不错，并没有私吞下那条看起来就十分值钱的项链，而是在梅婉儿长大之后，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她，并将那条项链交给了梅婉儿。

然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梅婉儿就因为那条项链的关系，莫名其妙成为了魔法少女，被卷入了战斗之中。

据说只要打倒魇魔，就能够获得名为“圣环”的神奇物品，能够实现持有者的愿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一次也好……”梅婉儿在心里期许着：“如果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该多好啊。”

并不是对现在的养父母有什么不满，单纯的只是想要见到生下了自己的人而已。老实说，梅婉儿并不知道自己对于亲生父母是怎么想的。

要说对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那为什么要将那条项链留给自己呢？但如果说对方爱着自己的话，那为什么又要将她给别人抚养呢？

大概正是这份好奇，才让少女能够在战斗中活了下来吧。

只是随着战斗的升级，越来越强大的敌人令梅婉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当魔法少女的团队分崩离析，并在那位前辈的努力下再度聚首后，支撑着梅婉儿战斗下去的，已经不再是那个简单的愿望，而是对于那位前辈的憧憬。

但也只是憧憬而已，因为那位前辈的身边已经站着比她更加合适的人了。

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梅婉儿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市内那个巨大的空洞。

最后的那一战究竟怎么样了，她并不清楚，因为在面对最终之敌前，她就和一头三大灾厄衍化的怪物同归于尽了……虽说因为项链的保护并没有死去，但也失去了意识，从镜世界里掉了出来。

据说她在大空洞边被人发现时的模样十分惨烈，四肢几乎是扭曲到了近乎麻花的程度，全身上下都有骨折，擦伤、挫伤和淤伤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内脏损伤和内出血的症状，失去了全身差不多五成的血液，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也幸亏鹿晓市最大的医院选址是在城市外围，否则得不到及时治疗的她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仅过了一天她就恢复了意识，时至今日，距离那场最终决战大概才过了一个多礼拜，她的身体却已经从濒临死亡的状态恢复到了一般意义上的重伤状态，就连主治医师都啧啧称奇，说从没见过恢复那么迅速的病人。

梅婉儿知道，这是因为魔法少女的体质起到的作用，实际上只要魔力没有耗尽，一般意义上的伤害治愈起来是非常迅速的，自己之所以恢复的那么慢，单纯是因为她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魔法少女了——在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自己的项链魔导器“梅拉耶”为了保护她而崩坏粉碎的模样……

失去了魔导器后，虽然她还保留了一些魔法少女的体质，甚至还能够感知并使用魔力，但能够感知和操作的量已经降到了人类的程度，再也不能像是魔法少女那时候一样，轻松自如地使用魔法了。

最终决战的结果，梅婉儿觉得应该是那位前辈和绫前辈一起与最终之敌同归于尽了，因为到今天为止，世界都没有因为三大灾厄、七之劫难而走向灭亡，而那位前辈和绫前辈也没有回来……

这让梅婉儿的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也就只有自己的养父母并没有被大空洞波及，都还活着这一点了吧。

“哟，梅婉儿，我又过来玩了～”

病房门口传来了梅婉儿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朝门口看去，发现一个和她穿着同样的病号服，但不像自己这样手脚都打着石膏绷带，除了瘦的可怜外，看起来几乎没啥病状的蜜色短发少女正倚靠在门口，笑吟吟地向她打着招呼。

对方可以算是自己的病友，名叫祝淑彤，住在隔壁的病房。据说直到一周前对方还是个植物人，但是在大空洞出现没多久之后，她就苏醒了过来，现在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异状。不过保险起见，对方并没有立刻离开医院，还在住院观察中。

因为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点特殊魔力的残留，所以梅婉儿知道对方应该是被魇魔袭击，并因此在精神上受到重创沉睡的无辜者，因为作为魇魔源头的三大灾厄七之劫难都被击败了，所以才自然而然地恢复了过来。

对于祝淑彤，梅婉儿的感官还是挺复杂的：除了身为魔法少女对于自己没能够保护到的人的一点歉意之外，虽然在自己几乎没办法行动的这个时候能来陪自己聊天是很好啦，不过问题是对方的性格有些微妙的……

“在想啥呢？为啥又露出了一副高潮过后的空虚表情？”

“……”

有些微妙的喜欢黄段子。

“啊，我爸妈过来看我的时候带来了一些蓝莓，你要吃吗？”对方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她抬起手晃了晃，露出了手上拿着的一只塑料盒，里面是已经洗过的蓝莓。

“要吃！”

梅婉儿下意识地回答，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露出的奸笑后，却又不由得有些后悔。

“呼呼呼～小婉儿没办法自己吃吧？来乖乖躺好，让姐姐来喂饱你饥渴的小嘴……”

“虽然从文法上来看没啥，但总觉得你说的话有些歧义，是我的错觉吗？”

“不，我是故意的！”

“请不要故意说这种会惹人嫌的话啦！”

“啊哈哈，因为小婉儿你面红耳赤的模样太可爱了，姐姐一个忍不住就……”

“就想要开玩笑？”

“就有某种施虐的欲望从心底咕咚咕咚冒出来了！”

“比开玩笑更烂一百倍的答案？！”

“小婉儿安心吧，我不是没有常识的人……”

“真的吗？”

“所以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里对你进行s的！”

“好可怕啊这个人！护士小姐，护士小姐在哪里！”

“被我引开了！”

“有预谋的犯罪计划？！话说请不要做这种事啦，万一其他病人有什么急事的话那该怎么办？”

梅婉儿有些不满地说道。

“开玩笑而已，我才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咧，只是让护士小姐不要来打扰我们罢了～”

“针对我一个人？！所以说为什么啦！”

“大概是因为小婉儿面对凌辱时羞涩无奈的样子和我的朋友很像吧。”

祝淑彤捂着脸，脸颊微红，一副怀念的模样。

“那个人究竟是为啥要当你的朋友啊喂！”

“因为友情？”

“为啥是疑问句？”

“因为肉欲！”

“在糟糕的地方变成肯定句了！”

虽然在各方面来说都是个有些残念的人，不过梅婉儿还是明白祝淑彤的本性并不坏，否则也不会和她一起聊天开玩笑了。

玩笑告一段落之后，祝淑彤就坐在梅婉儿的床边，自己一颗梅婉儿一颗地分吃着一小盒蓝莓，并时不时说些话逗梅婉儿开心。

窗外，太阳西斜，阳光的颜色也渐渐变成了橙红色，祝淑彤与梅婉儿的话题也渐渐从轻松的漫谈，变成了一些抱怨或发泄。

“真是的，我明明看到有怪物从镜子里爬了出来，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呢……大空洞肯定也是那个怪物搞的鬼！”祝淑彤愤愤不平地说道，随后她又一把搂住了梅婉儿的脑袋：“也就只有小婉儿你相信我了。”

“啊哈哈……”

对此脸被埋在胸里的梅婉儿也只能报以苦笑了。

从镜子里爬出来的只是低级的魇魔，而在市里制造出大空洞的可是三大灾厄的衍化体，因为出现的太过突然，就连魔法少女们都没来得及将对方拖入结界内，以至于整个市中心被挖空，对城市造成了巨大的灾害。

“说起来，祝姐你的朋友没来看望过你吗？”因为不太想要继续谈论魇魔的话题，梅婉儿只能另起了一个话头。

“……她被卷入大空洞的事故中，去世了。”

祝淑彤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哀伤，这让梅婉儿不由有些惊讶和歉意，不过没等梅婉儿道歉，对方就变回了之前那种坏坏的表情：“啊啊，都怪小婉儿你害得我这么难过，我要精神损失费！”

“诶？”

“九十八亿！”

“诶诶？”

“肉偿好了！”

“诶诶诶？”

因为手脚还没有恢复，只能任人施为的感觉实在是太悲伤了。

和祝淑彤玩闹了一阵后，梅婉儿只能面色泛红娇喘连连浑身是汗地瘫倒在病床上。

“明明只是挠痒痒，小婉儿你也能变得那么色气，这也算是一种才能了吧？”祝淑彤吞了口唾沫，做出色眯眯的模样说道。

“对病人做这种事，难道你就没有一些羞愧心的吗！”梅婉儿一脸羞怒。

“都是小婉儿不好！”

“居然还倒打一耙？！”

“因为你自己太敏感了啦～”

“我只是怕痒好不好！”

因为逗留的时间太长了一点（而且还被其他病人投诉太吵了一点），最后祝淑彤被过来给梅婉儿换绷带的护士给赶了出去。

夜色降临，梅婉儿躺在床上，遥望着窗外的夜景。和祝淑彤聊天的时候还没觉得，但现在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不知道是天性比较内向悲观，还是战斗时那惨烈的景象给梅婉儿留下的印象太深，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暗自神伤。

如果自己当初再努力一点，如果自己当初再强大一点，如果自己当初再拼命一点，那么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其他的魔法少女前辈们会不会能够和自己一样得救，而不是死在那个冷冰冰的结界里？

多亏了这几天外向开朗的祝淑彤能够时常过来开导她，否则光是这种沉重的自责就能够将少女纤细的心灵压垮。

又过了半个礼拜，梅婉儿的双手恢复地差不多了，虽然双腿还有些不利索，但拄着拐杖也能够行走了。

只不过她的养父母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恢复到了这种程度，还是留在医院里再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即便梅婉儿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碍于自己养父母的关心，也没办法任性地说出自己想要回家这种话，最后只能继续留在医院里过着枯燥无味的住院生活。

两个礼拜十几天的时间，也让原本炒的沸沸扬扬的天坑事件在有关部门的把控下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鹿晓市的重建会有些困难，毕竟那个深不见底的大空洞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填上是个巨大的问题。

而事故的死者名单基本也已经公布了出来，不出梅婉儿所料，其他的魔法少女们全部都被定性成“死亡”了，毕竟大空洞是将整个市中心剜去，里面的人全部都能算是尸骨无存的状态，失踪基本上和死亡可以划等号了。

“小婉儿，今天怎么样了？”

这天，当梅婉儿正在医院的院子里做复健的时候，祝淑彤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早就已经被确认完全康复而出院了，此时脸色什么的也要比半个礼拜前好得多，虽然身体看起来还是有些清瘦，整个人看起来却已经要精神的多了。

此时她穿着冬季运动服，背上还背着一只小背包，正满脸兴奋地向梅婉儿招手打招呼。

“祝姐！”梅婉儿看到对方后微微一笑，也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感觉还不错，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我搞到了不错的东西，要不要一起来看？”

祝淑彤向周围张望了一下，看到附近没啥人，不由露出兴奋的神色，神秘兮兮地凑到梅婉儿身边，并从自己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了一台ipad，并熟练地将其打开。

看到她这模样，梅婉儿的小脑袋立刻运转了起来：祝淑彤+ipad+好东西=艾那啥薇。

顿时女孩的脸庞一下子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这一刻仿佛有恶魔和天使在她耳边低语一样：

恶魔：这没什么，就当成体育保健课又有什么不可以？

天使：对呀对呀！

恶魔：而且这是祝姐让你看的，主要责任是对方那边不说，光是拂了别人的好意在人际交往中就不是什么好选择。

天使：对呀对呀！

恶魔：再说，对那种东西有好奇心不是很正常吗？好奇可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天使：对呀对呀！

梅婉儿：天使我要你何用……

总之在半强迫半自愿的情况下，梅婉儿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着ipad上的画面。

视频并不是特别清晰，比起正常的电影之类的，反而更像是cctv（不是中央电视台，而是闭路电视closed circuit television的缩写）之类的监控视频。

虽然具体的地点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是洗手间一类的地方。

哦哦，这个莫非就是所谓的偷拍？不愧是祝姐，果然是会玩的。梅婉儿暗自想道。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看不大出年龄的女性慢慢走到房间里，然后在台盆那边开始对着镜子补起了妆。

然而没过多久，对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摔倒在地上，并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但没爬几步，就像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给咬住了一样，左小腿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狰狞巨大的齿痕。

不论那个女性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在洗手间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之后，她就那样被看不见的生物拖上了台盆，最后拖进了镜子里！

“这个是……”梅婉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镜子里的看不见的怪物’，最近在一些怪谈网站上突然兴起的都市怪谈。”这个时候祝淑彤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根据我的调查，这个视频很可能是在一个礼拜前拍摄的，不过视频来源被莫名删除了。不仅如此，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光是这半个礼拜，网络上就至少已经有了五起从描述来看较为真实可信的被袭击事件。”

“一个礼拜前？”梅婉儿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魔法少女们和最终之敌同归于尽应该是在两周前，也就是两周前开始，作为所有魇魔的源头的三大灾厄七之劫难应该已经被消灭了才对……为什么还会有这种袭击事件发生？

难道，魔法少女前辈们没有能够和最终之敌同归于尽，这两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样子，只是因为敌人受创颇重正在修养的缘故吗？

大意了。

因为世界没有被毁灭，就乐观的以为前辈们成功打倒了敌人，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如果能够早点注意到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人继续被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