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由头(1/2)
这场景,仿若痴心女子遭遇负心汉,正血泪控诉中。
而舒舒手握反方剧本。正被弘昼怒视,企图用眼神激起她的愧疚之心。好改弦易张,乖乖回去跟他二人世界。
舒舒手上一顿,又狠狠rua了他那大脑门几下,还习惯性地在上面啵啵亲了两口做安抚。
弘昼俊脸通红,热得快能煎蛋:“你,你你你!怎忒地不矜持?额娘跟这些个宫女太监们还都在呢!”
所有宫女太监等齐齐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棵树、是根草。
裕妃娘娘诧异地啊了一声:“光顾着稀罕本宫的好乖孙了,你们说什么?怎么了?哎呀,小五啊,你的脸怎么成了猴屁股!”
弘昼咬牙切齿:“额娘何必这般欲盖弥彰?想笑儿子就直接笑好了,反正……”
“哈哈哈!”裕妃大乐:“原还不好意思,但你都不介意,额娘何必苦憋着!哈哈哈,行了行了,你别气了。额娘跟福晋婆媳相得,岂不是你这个当儿子的福分?”
啊这,弘昼无法反驳,只能拱手道了声的确。
“既然如此,你还跟那磨叨什么呢?还不赶紧的,该告退告退,该出宫出宫。让额娘与你福晋多相处些时日,加深你的福分?”
弘昼语塞,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额娘。
可人家一心只疼乖孙孙,连个眼神都不肯多给他了!
前头在养心殿,皇上抱着乖孙不撒手。守着皇后娘娘面前,她又不敢过于造次引发些个不必要的误会,只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现在可算皇上去忙政务,乖孙孙到了她手里。万般疼爱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情理会腻乎乎、黏答答的糟心儿子?
只盼着他马上、立刻出宫去,将儿媳跟好孙孙陪她留下待到天荒地老!
备受嫌弃的弘昼想跟自家福晋嘤嘤嘤,见事不好的舒舒已经躲进了小厨房。美其名曰素日里忙,鲜少有时间孝敬婆母,如今可算有机会了,说什么也得聊表寸心。
煎炒烹炸好一通忙活,做了好些裕妃喜欢的菜色。
把娘娘给欢喜的哎!
嘴角笑容不停,连连给舒舒夹菜:“好孩子,瞧着忙的累的,快多吃点。就这么一回,下次可别了啊!额娘便再喜欢你的厨艺,也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舒舒只笑:“一应准备都是灶上人做的,儿媳不过翻炒两下、整治一二罢了,哪就劳累了?难得咱们一家子团聚,便有,儿媳也甘之如饴呢。是吧,爷?”
该退下的都退下了,偌大厅内只剩下额娘、他们夫妻跟永瑛这个无齿小儿。
弘昼果断放下没什么用的脸皮,直接哀叹出声:“一想想回去就冷冰冰的和亲王府,只有爷自己对着满府奴才。爷就嘴里发苦,吃什么饴糖都减轻不了……”
舒舒心中有事儿,裕妃实在舍不得乖孙儿。
又怕突然换了个新地方,没有儿媳跟着,她跟些个奴才们哄不住小家伙。于是,婆媳俩有志一同地沉默,让弘昼的卖惨计划失败。
只能三步两回头的,黯然走出延禧宫。
路上擦肩而过,可把来景仁宫给熹妃请安的弘历给诧异的:“五弟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看着还怪低落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么?”
弘昼叹气:“难事倒是没什么难事儿,就……额娘想永瑛,留福晋跟永瑛在宫中多住些日子。”
这扑面而来的幽怨,让弘历都有后悔自己的嘴欠。
但说都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劝几句,□□自己好兄长形象:“哈哈,是这样的。要不民间怎么有老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命根子的俗语。隔辈亲这个,属实了不得。你们府上离宫中远,裕妃娘娘想孙子,想多亲近点儿也是有的,五弟多理解些。”
“理解理解,不但理解,还很支持呢!”弘昼点头,格外认真。没好意思大咧咧说自己舍不得媳妇,只将一切归咎在不习惯上。
弘历笑着发出邀请:“你自己回去孤衾冷枕的,也确实无趣。要不跟为兄一道回四阿哥所小酌几杯,然后抵足而眠?”
这,就挺有诱惑力啊!
宿在四阿哥所就可以不必出宫,明日早早往延禧宫见福晋跟儿子。然后接连三四五六七八日,早晚额娘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永瑛那个小混球。或者不忍心儿子这般形单影只,把福晋再给他还回来。
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弘昼乐,都顾不上自己要跟四哥保持距离免得沾染湿气,不好保持咸鱼干爽的基本原则了!
欢欢喜喜的,就跟着回了四阿哥所。
打从禁足事后,哥俩渐行渐远,再不复以往亲密无间。弘历几度欲修复关系,却始终收效甚微。这次终于又把人拐回了四阿哥所,果断三十六计都用上,试图跟他的好五弟涛声依旧啊!
首先投其所好。
弘昼最爱杯中物,而‘好兄长’弘历的诸多小爱好里,也有个替弟弟收集美酒的。四阿哥所的酒窖里,珍藏也是颇多。
差人往膳房要了一桌上好席面,酒窖中搬了两坛子极品陈年花雕酒。
连席间往来的宫女,嗯……都穿得格外不符合如今的天气,清凉到让弘昼不敢直视。唯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得内容,福晋又要拿他的作案工具说事儿了!
想想当初她说这话的狂放与大胆,弘昼这俊脸就忍不住发红。
眼神都有些游离。
以至于弘历直接误会,还当自己的美人计起了效果。就说嘛,哪个男人不爱明媚鲜艳的美人儿?
太宗皇帝那般痴心宸妃,都到相思成疾的地步。可宸妃所出的八阿哥之外,不也还有世祖爷、襄亲王等陆续出生?世祖爷为董鄂氏都起了遁入空门的心思,可也没少出入后宫啊!便他,不也该敬着福晋敬着福晋,该怜惜侍妾格格的怜惜侍妾格格么!
也就是吴扎库氏悍妒,竟将好好的皇子阿哥约束成这般模样。今儿他这做兄长的,就要为弟弟撑撑腰。
豪气干云间,弘历直接大方道:“五弟别害羞,大大方方抬头看。瞧着哪个好了,为兄今日便着她服侍你,送与你妾。若弟妹实在不能容,皇阿玛、皇额娘那边,也自有为兄帮你说项。”
乡野村夫都收了三五斗,还惦着买个妾呢。哪有堂堂皇子阿哥只守着一个嫡妻的道理?
前头吴扎库氏有孕,为了皇嗣安全故,便也罢了。如今永瑛都八个多月了,哪儿还有她在宫中侍奉裕妃,却撵主子爷自己回去煎熬的道理?懂事点儿的,都应该自己着手给准备好了!
才觉得四哥的宫女太没规矩了点,接着又听到这等惊人之语。
弘昼整个人都懵了好么?
倒是听到他这话的宫女们都搔首弄姿地凑过来,想着万一可行,真有命进了和亲王府。哪怕得不到王爷眷顾呢,也能像前头的崔佳氏、李佳氏一样,被安排个好归宿吧?喝听说那俩出宫后,小日子都过得和美着。
一个五年抱三,个个都是男婴,被盼着家族兴旺的夫婿宠上了天。另一个也儿女双全,羡煞旁人。
都知道宫女苦,十多岁入宫,太多混不到二十五囫囵个出宫了。便能,也已经错过最佳嫁人年龄。要么自梳,要么就草草找个鳏夫嫁了。
而能被弘历推出来,几人的姿容必然是十分出色的。
便不被送人,也有被自用的危险。
而上一段,四阿哥所里刚有个遇喜成了官女子的。结果喜信儿传出没几日,人就一个失足被发现在湿滑的荷塘边。轻飘飘意外二字,就涵盖了她的一生。家中苦盼女儿出宫团聚的二老,甚至连乖女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血淋淋的现实如当头棒喝,吓得小姑娘们瑟瑟。再不敢妄想着在龙盘虎踞的四阿哥所,有自己个立锥之地。
反倒想抓住机会,被弘昼看上。
弘昼:!!!
爷可是被福晋切磋了数年的狠角色,打不过福晋,打你们完全没问题的。抬腿两脚,砰砰两声。凑得最快的两个,也最先被踢出去。
弘历瞠目,美貌宫女们震惊:这,这发展跟他们想的根本不一样!!!
偏弘昼这个罪魁祸首还拧眉,掏出帕子擦了擦鞋底子:“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往爷跟前卖弄?”
“四哥的好意,哦,姑且算是好意吧,弟弟心领了。但为免此类事再度发生,有些话弟弟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四哥说清楚的。没得四哥自己无福,遇不上倾心享受非彼此不可的福晋,就觉得全天下真情都是假的!”
“你……”
“我什么?”弘昼诧异:“难道弟弟说得不对?你在四嫂子之外,又有侧福晋又有一巴掌数不过的妾室格格。可不就是没遇到自己的情之所系么?不然你就知道,什么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了!”
“譬如我,就觉得福晋最美最好,再不能让自己退而求其次,将就某一个或者某些个丑鬼。”
“不然的话,弟弟身为和硕亲王,按制便可有一正二侧四庶还有无定数的侍妾通房等。随便打个招呼,大挑小选的,皇阿玛自不会委屈了我。哪儿还用巴巴往四哥这儿,夺了兄长所爱呢?”
这话就如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弘历的脸上。等于在问他:皇阿玛都没对此表示意见,你算老几?
直让弘历脸上乍红乍白,吞吞吐吐好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反反复复一句为兄也是为了你好。
听得弘昼可真真腻歪极了。
若不是念着过往情谊,考虑以后很有可能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不好把人得罪太狠上。他保准一个窝心脚踹过去:“为爷好?你搞清楚爷好什么了么,就自作主张啊?爷若是有个什么不测,你必须全责知道么?!”
可心有顾及,不能直接武力解决。
弘昼也只能叹息:“咱哥俩从光腚娃娃到现在的情谊,弟弟便不信谁也不会不信四哥你。但……”
“哎!贪杯误事,上回咱哥俩就因为点子酒,受了那么好大个教训。偏还不肯吃一堑长一智,这不报应就来了么?打这以后,弟弟算是戒酒了。以后再不沾一点一滴,可以的话,四哥也戒了吧。”
说完,他也不管弘历是个什么反应。只带着浑身酒气出了宫,回了和亲王府。
在跟舒舒的大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到三更鼓响,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梦里都是自己一个没抗住,真带了一双美人回和亲王府胡天胡地。正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时候,福晋提着方天画戟杀气腾腾进来。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啊!
直接三下五除二,将他们仨做成了人形糖葫芦。当然这之后,人家还特别说话算话,认真履行了承诺。
那残忍、痛快,毫不留情,直吓得弘昼从梦中惨叫醒来。
声浪之强,让半个和亲王府都跟着掌灯。门外,李无短战战兢兢问:“爷您可有碍?需要奴才入内伺候么?”
弘昼咽了咽口水,抖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往裤内摸了摸:“天爷啊,原来是梦,可吓死爷了。还好是梦,不然爷多冤?都怪四哥,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整许多幺蛾子。不行,爷得赶紧进宫。”
别被颠倒黑白,让福晋生生误会了去!
为防凄惨的梦境照进现实,弘昼火速起床穿衣。天刚蒙蒙亮,就坐了上往宫中去的马车。等舒舒一夜安眠,带着儿子、陪着婆婆早膳时,就听小太监报和亲王求见。
裕妃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这小子,是有多怕本宫把你扣下?”
舒舒脸上一赧:“额娘!”
“好好好,额娘不说,不说啊。让咱们和亲王进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裕妃笑,直接让人把没出息的儿子领进来。
弘昼从来就不是个精致风,又因为过于真实的噩梦恍惚不已。
当然就,就更没有心思捯饬自己啦!
以至于出现在裕妃跟舒舒面前的,就是这么个脸上灰呛呛,甚至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儿。黑眼圈浓重,声音沙哑的糟糕形象。
看得裕妃直乐:“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小子昨儿晚膳完才走,到现在多说一年,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
弘昼哀嚎:“您还能不能做个亲额娘了?这个时候,您不是帕子捂脸,心疼到落泪一会子。然后千般关心、万种温柔地问问到底怎么了?”
“嗯,是该!”裕妃点头,继而摊手:“可本宫现在有乖孙了,哪儿管你个糙汉怎么了啊!”
一没听皇上过来暴躁,二你小子还能耍贫的。
想也知道没个大事儿好么!
裕妃扬眉,对乖孙孙伸手:“力儿乖,玛嬷带你往皇玛嬷那吃好吃的去。”
弘昼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小吃货,对好吃的仨字素来敏感。所以毫不意外他被拐走,但力儿什么鬼?
“本宫给乖孙取的乳名,符合他的特点,也寄予了玛嬷的厚望。”裕妃昂头,眼角眉梢间满是傲娇。弘历家那俩都乳名,自家乖孙必须也得有啊。不然整天永瑛、永瑛的,多正式且显得不够亲近呢!
???
弘昼诧异,真一脑门子问号。
舒舒笑着给他答疑:“额娘说,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扯淡。”
她觉得也还行,所以就没有反对。于是一夜之间,小家伙就多了个乳名。
弘昼了然点头,表示明白。
赶着裕妃前脚抱着小家伙出了延禧宫,后脚就屏退了所有人等。急急切切地,就把舒舒拥在怀里:“对不住,舒舒。昨晚一个没忍住,就又跟四哥去他那喝了酒。但我保证,眼神没乱飘,心思也没乱动。还砰砰两脚,把试图接近爷的两个贱婢踹飞了!”
“痛定思痛间,还做了彻底戒酒的决定。也,也算是积极补救了是不是?”
舒舒双眉紧锁:“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没头没尾的,连听都听不清楚,我又怎么作出判断?!”
弘昼瘪了瘪嘴,把离了延禧宫后的种种一一道来,包括但不限于那场真实而又恐怖的噩梦。
渣渣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吧?
竟敢试图给她家嫩草送女人!
呵,这个梁子结大了知道么?舒舒冷笑,在心中的小账本上,给丫记了加粗标红的一笔。
然后才笑着回抱了自家嫩草一下:“干得漂亮,对待敌人就该这么坚定果决!经此一事,我相信你那个家住四海边上的哥也会引以为戒,再不会贸然干这等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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