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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终须正气消邪气岂只魔高道更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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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横道:“华先生,咱们也算得是不打不成相识了。只可惜两次交手,华先生都是匆匆来去,教在下未得尽睹所长。”

华宗岱剑眉一竖,说道:“北宫将军可是想作第三次交手么?好,反正华某闲着没事,奉陪就是!”

不料北宫横却道:“不,我这次只是意欲袖手旁观。”

华宗岱怔了一怔,道:“那么是谁赐教?”北宫横道:“是我师弟。”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亦已同时应声说道:“是我!素仰华先生绝世武功,我也想见识见识,不知华先生可肯指教么?”

这汉子不过三十多岁光景,但双目神光湛然,行家眼中,一看就知是个内家高手。华宗岱心头微凛,说道:“哦,你是北宫将军的师弟么?那么,雪山司空前辈是令尊还是令师?”

这汉子傲然说道:“正是家父。但华先生你可不必有什么顾忌,我与你比武,胜败我都不会告诉父亲。”

原来雪山老怪司空图乃是当今辈分最高的邪派大魔头,今年已有八十多岁了,但因一生隐居在大雪山上,足迹未出过玉门关,故此中原的武林人士,知道他的人极少。这汉子名叫司空猛,是司空图晚年所得,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儿子,宠爱非常。故此司空猛虽是北宫横的师弟,但因得他父亲的衣钵真传,武功却是要比师兄高明。北宫横正是因为恐怕自己敌不过华宗岱,特地邀他来助阵的。恰巧他在今天赶到。

司空猛话虽如此,华宗岱却是不能不有所顾忌,心中想道:“雪山一派的武功极为邪恶,我虽然不惧,但一交上手,若不伤他,他必伤我,要想两全只怕不易做到。雪山老怪只此一子,我若重伤了他,雪山老怪岂肯与我干休?即使雪山老怪也未必能取我性命,但总是麻烦。更何况这小子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与我差一大截,我与一个小辈较量,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华宗岱正在踌躇,段克邪忽地一声长笑说道:“你要与华老先生比武,辈分似乎有点不对,还是与我玩玩几招吧。你不是说我只有几斤蛮力,只可以吓吓凡夫俗子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不凡的本领,出奇的武功?”

段克邪的师父与雪山老怪同一辈分,而段克邪的年纪又比司空猛年轻得多,他出来迎战倒是最为合适不过。但司空猛却自高自大,冷笑说道:“你这小子也配与我比武么?”

段克邪冷冷说道:“配与不配,试过方知。你口出大言,好,我让你十招!”

司空猛大怒,喝道:“你这小子想是活得不耐烦啦,我三招便要送你性命!”声到人到,向段克邪一掌劈下。

这一掌打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段克邪心头微凛,“此人口出大言,果然是功力不凡!”不敢大意,使出上乘轻功,一个“金鲤穿波”,从他掌底穿过。

司空猛一掌劈空,也是心头一凛,“噫”了一声,迅即反手擒拿,双掌齐出。

这一招大擒拿手法更见凌厉,掌如刀,指如戟,段克邪上身的三处关节七个穴道都在他掌指擒拿之下。段克邪是个点穴的大行家,也不禁赞了个“好”字!

司空猛使出这样厉害的擒拿手法,满以为段克邪躲得再快,也难逃分筋错骨之灾。哪知段克邪身法之快,更出乎他意料之外,一声笑道:“好厉害!没抓着!”身形只是一飘一闪,司空猛这一招大擒拿手又落了空。

司空猛又惊又怒,大步赶上,喝道:“往哪里逃?”段克邪笑道:“我说过让你十招,哪有逃跑之理!”身形一定,等待司空猛发招。

段克邪表面上谈笑自如,心中却已是暗暗戒惧,原来他刚才那一飘一闪,看来虽是闪得从容,实际则是展尽平生所学!

说时迟,那时快,司空猛第三招接续发出,前面两招虽然厉害,还远不及这一招的威力惊人。只见掌影千重,砂飞石走,掌力有如排山倒海,从四方八面攻来。当真是有万马奔腾之势,千军陷阵之威!华宗岱父女站在十数丈外,也自感到劲风扑面。

此时连华宗岱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只恐段克邪有失,连忙走上两步,准备倘有意外,可以及时接应。

北宫横提着独脚铜人,监视着华宗岱的行动,笑道:“华先生,咱们说好了是袖手旁观的啊!”

话犹未了,只听得段克邪一声长啸,身形已是平地拔起,从千重掌影之中飞出!北宫横做梦也想不到他轻功造诣如此深湛超妙,情不自禁的也要赞了一声:“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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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克邪这次是接连用了七种身法,最后才侥幸突围的,对方赞他,他却是不禁心中苦笑。

段克邪还未知道司空猛的掌力专伤奇经八脉:倘被打着,不死也成残废。华宗岱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掌力的歹毒,才捏了一把冷汗的。

华剑虹看得有趣,道:“你这矮汉不是说要在三招之内取人家性命的么?三招已经过去了!”

段克邪笑道:“三招是他说的,我说的是让他十招!来吧,还有七招可以任你施展呢!”

司空猛面红耳赤,喝道:“谁要你让,你为什么不敢当真与我较量?”

段克邪大笑道:“你打不着我,这是你自己本领不济,怎能说不是较量?”

华宗岱眉头一皱,心道:“段克邪怎么如此好胜,还要让足他十招?”不知段克邪却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段克邪试过了三招,已知对方的功力实胜于他,若然硬碰硬接,只怕未必接得了十招。但若只是闪躲,凭着自己绝顶的轻功,要避他十招,谅还可以做到。到了十招之后,他就大可以奚落对方,不必当真与对方较量了。

司空猛老羞成怒,心想反正已给对方让了三招,丢脸早已丢了,无论如何,非迫得对方还手不成。

司空猛喝道:“好,你要找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扑上前去,登时又展开了暴风雨般的攻击!

段克邪身法如电,对方攻得快,他闪得更快。华剑虹口中数着数目,转眼间段克邪又已避过了三招,华剑虹说到了个“六”字。

司空猛狂攻三招之后,稍缓一缓,段克邪也趁机会喘一口气。忽觉身上颇有寒气,真气的运转,也似乎稍感迟滞。原来司空猛的掌力专伤奇经八脉,段克邪连接六招,已是稍受侵害。

幸而段克邪练的是童子功,内功根基极好,而且未曾给他真个打着,是以尚无大碍。

段克邪发觉情形不妙,方自吃惊,司空猛一个转身,掌劈指戳,攻势又发。段克邪元气损耗了一两分,这一两分之差,登时令他有力不从心之感。不论他避到那个方向,都感到对方狙击的力道。这点微妙的转变,华剑虹当然看不出来,还在兴高采烈的数着“七、八、九……”但她的父亲华宗岱却是看出来了,心中暗暗吃惊,想道:“雪山老怪之子,果然非同小可!我若与他交手,只怕也不容易胜他。”

可是段克邪虽然应付维艰,毕竟又避了三招,已经是第九招了。司空猛心中也是吃惊不小,他不知道段克邪最擅长的乃是轻功,心道:“这小子居然能避我九招,最后一招料想是不能伤他的了。他若还手,只怕我还未必能够敌他。”

尚有一招未发,就在此时,忽见一个女子疾奔而来,扬声说道:“克邪,你在和谁打架?”

来的正是段克邪的妻子史若梅,她在方家等了许久,不见丈夫回来,恐防有甚意外,故而出来寻找的。

段克邪笑道:“这位朋友要较量我的武功,看我能不能让他十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招了,你等一等。”

史若梅“噗哧”一笑,说道:“要人让到十招,这还充什么好汉?克邪,你也真是的,大家等你等得心焦,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和人较量武功?既非高手,不比也罢!”

史若梅没有看到刚才动手的情形,她哪里知道,与她丈夫比试的这个司空猛,武功还在她丈夫之上。段克邪看似谈笑自如,其实已是筋疲力竭,最后这招能否安然避过,段克邪心中也没把握。幸亏司空猛亦有怯意,最后一招,不敢轻发。段克邪得了个喘息的机会,此时正在默运玄功,凝聚真力。

铁铮本来已在屋内躺着,华剑虹要他休息,不许他出来的;此时听得史若梅的声音,大喜之下,不顾一切,跑了出来,扬声叫道:“史姑姑,史姑姑!”

史若梅一见铁铮,更是喜出望外,连忙过去,拉着铁铮的手说道:“好了,你没事就好了。我们都在寻找你呢。咦,你的面色好像有点不对?”铁铮道:“失去的东西也要回来了。这位是华老前辈。”

华宗岱道:“史女侠,咱们等会再谈。段世兄,你的夫人等着你呢。你让了十招,就待我来吧!”他是个武学大行家,早看出了段克邪元气颇有损耗,十招之后,决敌不过对方,故而立即抓着这个借口,使段克邪好趁此收篷。

司空猛猛烈地攻击了九招,气力亦是耗损不少,听得华宗岱此言,暗叫“不妙”。深怕华宗岱乘他之危,最后一招更是不敢轻发。

北宫横打的如意算盘本来是想让师弟敌住华宗岱,而自己则去夺回珍宝的。哪知平白里杀出一个段克邪,较量的结果,他的师弟似乎连段克邪也对付不了,他还如何敢去惹华宗岱?何况现在又来了一个史若梅,段、史夫妇双侠,江湖上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段克邪这么了得,他妻子料想也不会弱到哪里去。敌强己弱,形势分明,北宫横也不敢强横了。

司空猛青筋暴涨,盯着段克邪迟迟不敢发招,段克邪道:“你再不发招,我可没工夫奉陪啦!”

北宫横哈哈笑道:“切磋武功,适可而止,又不是真的较量。师弟,段少侠既是有事,咱们可别阻他夫妻相聚了。走吧!”形势不妙,他已打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司空猛也正是要找个借口自下台阶,听了师兄的话,便即说道:“好,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日后倘有机缘,我再向两位请教。”前倨后恭,飞扬跋扈之气已是一扫而空。

段克邪哈哈一笑,说道:“不送,不送。请你们回去转告田承嗣,可别再打什么主意了。否则我要取他父子性命,易如反掌!”司空猛领教过他的轻功,不敢答话,跟上师兄,匆匆便走。

敌人去后,段克邪方始笑道:“好险,好险!倘若他发了那最后一招,我纵然可以躲闪过去,只怕也得小病一场。”对敌之时,他一直是神色自如,面不红,气不喘的,此时才见他大汗淋漓,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一副狼狈的模样,和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原来司空猛的掌力能伤奇经八脉,刚才对敌之时,段克邪是以纯厚的内功强行忍住,教敌人摸不住他的深浅。此时敌人已去,他才默运玄功,把体内所受的阴寒之气发散出来。

众人相顾骇然,史若梅这才知道那司空猛的厉害,埋怨段克邪道:“谁叫你这么好胜的?好在没有受伤,否则更加不值了。”段克邪笑道:“我只能让他十招,倘若和他真个较量,只怕更不是他的对手。”

华剑虹道:“铮哥,你怎么不听话,又跑出来。你刚刚服了药,应该躺一躺的。”铁铮笑道:“我听得史姑姑来了,还怎能闷在屋子里头?”华剑虹道:“好,那么现在快回去吧。”

史若梅听她叫得亲热,心中已是明白几分,笑道:“铮侄,你几时结识的这个妹妹?”

铁铮面上一红,说道:“我以为凝妹已经告诉你了。这位华老前辈帮了我们许多忙,昨晚在田承嗣的节度府中了毒箭,也是多亏华老前辈救了我的性命。”

众人进了屋子,华宗岱说道:“铁铮中的毒还未曾拔清,须得我亲自照料,恐怕还要在这里静养几天,不能和你同回山寨。”

史若梅道:“田承嗣不知会不会再派人来?”华宗岱道:“他好容易才向我讨了解药,又给克邪吓了一吓,料他不敢再来惹事。何况他们也一定以为我们得了宝物,必然远走高飞,要找也不会到这儿来了。倒是你们可得赶快把这一车珍宝运回山寒,免得夜长梦多,又生意外。”

段、史二人知道华宗岱武功极为深湛,他们父女二人对铁铮又如此爱护,当然可以放心得下。

段克邪道:“这样也好,那么我们告辞了。”华宗岱道:“我一待铁铮治好了伤,便把他送回伏牛山,请你代我向铁寨主致意,叫他可以放心。”

段克邪笑道:“有华老前辈照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铁寨主自小随着先父闯荡江湖,对华老前辈的大名,也是早已知道了的,他要是见着了华老前辈,更不知多高兴呢?但盼华老前辈早日到来。”

华宗岱若有所思,笑道:“好说,好说。铁摩勒得你父亲与磨镜老人的真传,是当今第一位英雄人物,我此次重履中原,本来也是想去拜会他的。”

段克邪夫妇上了大车,正要道别,华宗岱忽道:“段世兄,令师兄空空儿现在哪儿?”

段克邪道:“我的师兄师嫂在江湖上行踪无定,我也不知他们下落。华老前辈和他们可是相识?”

华宗岱道:“你的师嫂是否人称‘无情剑’的辛芷姑?”段克邪道:“不错。”

华宗岱道:“你的师兄我是闻名已久,尚未会过。你的师嫂,三十年前,我倒是曾经见过的。”

段克邪道:“好,那么我倘若见着他们,我就和他们说说。我师兄最喜欢结识有本领的高人,想必乐意来与前辈相会。”

华宗岱沉吟片刻,说道:“还是不必在你师兄面前提起我的名字的好。倘有机缘碰上我们再行缔交,却不必特别麻烦你的师兄来找我了。现在天色不早,你们可以走了!”

段克邪并不知道华宗岱是曾经追求过辛芷姑的人,觉得他的说话有点奇怪,但大凡是高人异士,脾气多少是有点怪的,段克邪又急着回去,也就不再多问了。

段克邪赶车回到方家,已是午夜时分。方辟符、展伯承、铁凝等人都还未睡觉,正在等他,听得车马之声,连忙出来迎接。

铁凝喜出望外,尖声叫道:“段叔叔,你真是好本事,难怪你去了这许久,原来已经把珍宝夺回来了!”

段克邪笑道:“这是华宗岱给你们要回来的,你的哥哥也在那儿。”铁凝道:“我哥哥为什么不跟你回来?”

段克邪道:“你别担心,他在那边有华姑娘照料,舒服得很呢。到屋子里说吧。”

段克邪说明原委之后,方辟符道:“我这里也是住不得了,既然得回了珠宝,明天咱们就一起走吧。”

段克邪喜道:“有你沿途照顾,我可以放心前往扬州了。我答应了夏姨,要去助南夏雷一臂之力。”史若梅最关心聂隐娘,却道:“只不知隐娘姐姐刚刚在产后,可方便赶路?”

话犹未了,忽听得“呜哇”一声,聂隐娘抱着婴儿,揭帘而出,笑道:“若梅,你也把我看得太娇弱了。跑路也许我还不能,坐上车子走那还不行么?乖乖,别哭,史姑姑疼你。”

史若梅接过婴孩,哄他止了哭声,笑道:“这孩子真有趣也真听话,他好像认得我是把他接到人间来的。隐娘姐姐,养孩子的事情我可是全无经验,我只道你产后需要休养,既然你认为可以带得他走,那还是早早离开此地的好。”

聂隐娘道:“你这么喜欢孩子,那你赶快养一个呀,要是一个女的,咱们就正好结成亲家。”史若梅“啐”了一口道:“做了母亲,还是说话毫不正经。”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大家分道扬镳,方辟符夫妇与展伯承、铁凝押运宝车前往伏牛山,段克邪、史若梅则联袂奔赴扬州。

车中铺了被褥,四面堆着八个大铁箱,正好作为屏障,间成一间卧房,可供聂隐娘母子安歇。方辟符担任驾车,展伯承与铁凝骑马在前头开路。

展、铁二人并辔而行,展伯承道:“凝妹,你不去看你的哥哥了么?”铁凝笑道:“他有华姐姐照料,我去了反嫌多事了。”

铁凝笑了一笑,忽地又道:“展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展伯承道:“什么秘密?”铁凝道:“小时候,我偷听我爹和我妈商量,妈很想把南家的小阿姨要作媳妇,说是两人年纪相当,辈分差一辈也不打紧,但爹说还是让孩子大了自己看上的好,想不到我哥哥现在果然自己看中了人了。”

铁凝所说的“南家小阿姨”,即是南霁云的女儿,南夏雷的妹妹南秋雷。南霁云与段珪璋同辈,比铁摩勒大一辈,岁数却大不到十年,又因他是过了三十岁才结婚的,他唯一的女儿南秋雷排行第三,前面有两个哥哥南夏雷与南春雷。今年才不过十八岁,仅仅比铁铮大一岁。唐代的婚姻制度并不如后世之严格讲究辈分,南霁云与段珪璋也只是朋友关系,而非亲戚,铁摩勒是段珪璋舅父的义子,与南家关系更疏,友情之好那是另外一回,南霁云生前也是以“小兄弟”称呼他的。故而铁铮的母亲曾有与南家论婚之议,并不觉得这是违背世俗之事。

展伯承心道:“凝妹说话就是欢喜夸张,这算得了什么秘密?”当下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就是看中了人家?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结交一两个朋友,那也很平常呀!”

铁凝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那日华姐姐定要与我哥哥较量,我已看出有几分‘阵上招亲’的意味了。还有后来,我每次和哥哥提起了华姐姐,我哥哥的神情就似你一般……”

展伯承道:“你怎么说呀说的,忽地扯到我的头上来了?似我什么?”

铁凝笑道:“就似我每次和你提起褚姐姐那样呀,你的神气不是又想提起又怕提起的模样么?嘿,嘿,也许你自己还不知道呢!”展伯承给她触动心事,黯然不语。

铁凝道:“是不是?我刚提起,你又着恼了。呀,展大哥,不是我说你,褚葆龄既是那么待你,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呀,还是小时候的好,小时候,你、我、哥哥、褚姐姐大家一同玩耍,你待我们都是一样,决不会有这许多烦恼!”

铁凝正是十五年华,对男女之情,说懂不懂,不懂又懂的年纪。既是“孩子”,又要充作“大人”。展伯承本来满肚皮烦恼的,听了她那孩子气的说话,不觉给她逗了笑来,说道:“我几时冷淡了你,我现在对你,不也是像小时候一样?”

铁凝道:“总是不及你的褚姐姐吧?”展伯承道:“凝妹,你不是劝我不要再提她么?为什么你又提了?你不懂的,我现在之所以关心葆龄姐姐,只是为了报她家对我之恩。好,说过今次,以后可别再提了。”

铁凝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过了一会,才“噗嗤”一笑,说道:“好吧,只要你不要提起她,我也不会故意来挑起你的烦恼了。”

展伯承一直把铁凝当做“小妹妹”看待,虽然觉得她有点孩子气,却也很感激她对自己的关心。但展伯承却哪里知道,这个“小妹妹”,已是情窦初开,并非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对展伯承起初是同情,到了后来,则已是有点“朦胧”的爱意了。

展、铁二人一路并辔同行,谈谈笑笑,倒是不感寂寞。这辆车子,由于载得过重,走得很慢,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伏牛山。但在铁凝心中,却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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