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红袖鬼后(1/2)
一
佛国世界,释迦既灭,弥勒未生,救度众生者谁?佛经曰——
一为以救度世间众生为主的菩萨观世音。
一为以救度阴间众生(地狱中所有罪鬼)为主的菩萨:地藏。
安忍不动如大地。
静虑深密如地藏。
地藏,梵文念作:乞叉底蘖婆,又名大愿地藏,为佛教四大菩萨之一,因他以救拔鬼魂为职,发大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故获得“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的称号。
这位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的道场,设在儿华山。
“九华一千寺,撒在云雾间。”
九华山在安徽青阳西,方圆两百里,有山峰九十九座,在唐时即有庙宇上千座,佛像之多,居天下四大佛山之首。
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在九华山。
幽冥教,这一江湖最神秘的教派,其总坛也在九华山。
在神佛的光芒里,魔鬼最易藏身。
在正义的名义下,邪恶最能横行。
也许这,便是当初幽冥教择九华山为总坛的原由。
藏水于海,藏树于林,藏石于山。
既如此,还有什么比藏幽冥教于幽冥教主地藏菩萨的道场更好的所在?
以九华山群峰众寺之广,藏一个幽冥教犹如一坛酒里藏一滴水。
有谁,能从一坛酒中找出一滴水呢?
地藏菩萨据说姓金。
金地藏原是新罗国第七代国王金理洪之子,他看破红尘,抛弃富贵,涉海来中国,驻足九华山修苦行而肉身成菩萨,葬于神光岭的肉身宝殿。
他留有诗道:
“八十四级山头石,五百余年地藏坟。
风撼塔铃半天语,众僧都向梦中闻。”
金地藏入灭那天是夏历七月三十日。
是日遂为地藏菩萨生日。
“八十四级山头石,五百余年地藏坟。”
一个黑衣老人,写下这地藏王的诗句,颓然一叹,搁下了笔。
老人卧蚕眉,凤目,白面乌须,容貌透着一个重权在握者所特有的威肃。
但老人的目光已黯淡。
这老人如让哪一个武林名医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老人一身有着极高极精深的内功修为。
但这老人却又经历了七痨八伤,还中了毒。
他不唯内功尽失,兼且人还半身瘫痪不良于行了。
老人坐在一辆轮椅上。
一个柬发戴冠的黑衣青年无声地站在老人背后。
看着老人陷入茫茫思绪的神情,他也似陷入了一个茫茫迷乱的思绪里。
黑衣青年的脸上有一种小虫子落在蜘林网中无法挣脱的悲哀。
黑衣青年腰间有剑。
剑是宝剑。
“朱儿,近来你母亲又在忙什么?”
老人并不回头看,依旧望着前面,问道。
“孩儿母亲早已仙游了。”那被称为“朱儿”的青年不动声色道。
“哦。”老人应了一声,复道:“我是说她……”
“她当然是忙她称霸武林的教中大事了。”“朱儿”心存不满地说,“现在幽冥教里又多了一个‘幽香教’,她既当‘鬼后’、幽冥教主夫人,又当‘幽香教主’,当然忙了!”
“唉。想不到红袖她如此……”老人黯然伤神,“她替代了你母亲作了‘鬼后’,也难怪你不服。但不管怎样,从辈分来说。她还是你继母。伦常之礼,不可偏废……”
“爹,我只有一个母亲。”“朱儿”倔强地抗言道。
“我只希望爹能早日治好身上的毒,重掌幽冥教大权,也好让孩儿一旦行走江湖,说起是幽冥教主、幽冥帝君墨班戈之子墨朱,能多一份自豪。想现在这牝鸡司晨的局面……”
那“朱儿”——墨朱的话还未说完,被一个女人的喝声喝住了:
“无知小儿,知道什么?”
随喝声,一个女人走进了这一间宽敞雄丽的密殿。
那是一个被黑袍、戴白银面具的女人。
“拜见‘鬼后’娘娘!”殿中几个幽冥教教徒俱跪下行礼。
——原来这走路极具威仪的女人,就是“鬼后”、自称幽香教教主的萨红袖。
把天下曾搅得沸沸扬扬、颠倒众生的萨红袖!
十八年前,极力怂恿“幽冥帝君”——“鬼帝”墨班戈率十殿地狱群鬼北上中原,争夺天下武林霸主之位,到处征伐杀戮的“鬼后”萨红袖!
而那黑衣老人就是“鬼帝”墨班戈!
萨红施冷无表情的白银面具,望着“鬼帝”墨班戈,冷笑道:
“好!好!我为你们父子呕心沥血主持教务,力图恢复幽冥教昔年号令天下的权威。你们倒好,在这里闲得慌,嚼老娘的婆婆嘴!”
“墨班戈,你倒要自问一声,这十八年来,如不是我萨红袖惨淡经营,还会有幽冥教苟延残息至今日?要不是我萨红袖和幽冥四使殚精竭虑,与中原正道中人斗智斗勇、浴血突围、故布疑阵、金蝉脱壳、声东击西、狡兔三窟——你,能平安回到九华山来?幽冥教,能保住总坛根本,不被七大门派五十九家帮会所灭?”
“牝鸡司晨。墨朱,你十八年来赖以活命,那衣食住行还不都是我帮你安排的?你爹这十八年来一直被病魔毒药所折磨,他可曾顾得上为你采办一样东西?哼,要不是我萨红袖牝鸡司晨,庇护着幽冥教,恐怕你们父子早被江湖中人砍个七八十刀零剐喂狗了!”
“夫人……”墨班戈叫了一声。
“好,我不说了,听你说。你是教主,你是‘鬼帝’!你倒说说,我这些年忙里忙外,都图的什么?”
“这十几年来,也委实难为你了……”墨班戈说至此,仰头看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我这病,不能多过问一点,唉,这,恐也是上苍对我墨某的报应了!——至于孩子,毕竟少不更事,你又何必计较……”
墨班戈说到“孩子”时,墨朱一昂头欲分说,却被墨班戈眼神一厉,给压了下去。
“我当然不会和孩子计较的。”萨红袖语调缓和了下来,“虽然这些年来阿朱从没把我当母亲看,我还是没为他少考虑。——我这次来,便是想让阿朱去看我为他挑的媳妇儿的。”
萨红袖见墨班戈、墨朱两人闻言俱怔了一怔,目露疑惑之色,不由笑道:
“放心,这回不再是我幽香教女弟子了!连小仙、婆娑你们都看不上眼,我还敢拿那些庸脂俗粉来烦人?”
“三天前,”萨红袖不无得意地谈到龙门客钱之战,“我让吴婆娑、蓝小仙和杜先生、聂当他们,去了一趟龙门山,把胡宗宪献给老严嵩的宝礼香车与一对美人给拦下了。我觉得这一对美人,可以选一个来配给阿朱。”
“我来,是带你们去看人的。”
二
“我是伊豆豆还是伊秋波?”
“妙偷”伊豆豆问她姐姐。
“你是伊豆豆,也是伊秋波。豆豆是你当‘妙偷’行走江湖用的。伊秋波是爸和我及我们苏我家族里在家内部叫的。秋波,你怎么提这个问题……”
“我宁愿我是伊豆豆。”
伊豆豆说。
她呆了一会,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真希望此时此刻,有人……叫我一声伊豆豆……”
“你是希望有你行走江湖时的朋友来救你。”
苏我赤樱望着第一次目中露出幽怨之色的妹妹,这样娴静地道。
——她虽处在被掳劫、被囚禁的石牢黑狱之中,犹自静如春花,静如秋月,波澜不惊。
她素服,淡妆。
她宁静。
但她自给人一种如鱼游春水的温暖与桃花自红梨花自白的风和日丽之美。
——也许这种美,就是京都江户那随处可见的樱花之美。
伊豆豆则与姐姐不同。
她有一种逼人的秀气与英气。
她唇红、齿白,睑若象牙发出一种白里微暗的光泽。就像所有贵族公主一样,那种接近银灰与象牙黄之间的,又有些发蓝的光泽。
这些光泽使她看上去比她姐姐来得高傲,高贵,傲慢,清高,刚傲。
但她的眼神与唇色给人一种艳烈的感觉。
艳烈得有些凄抢。
就像残阳如血中满天飞舞的缤纷落英。
伊豆豆忽一咬牙道:“我恨!”
她说“我恨”时,银牙一挫,眼中顿进出一串美丽的火花来。
她在真“恨”!
“我知道你恨什么。”
苏我赤樱道:“你在很他。恨他为什么不肯护送我们而宁愿自我禁闭在爸爸的石牢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恨他,而不是其他?”
“你的眼睛。”苏我赤樱平静地、怜悯、怜惜、怜爱地看着妹妹。“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恨他就恨他!”伊豆豆一扬眉道。
“这死人、笨蛋、蠢猪、木头、言而无信的小人、怕死鬼、胆小鬼、懦夫、挨千刀的……”
伊豆豆把她所知道的骂人的话一古脑儿倒出来,加在那个不在场的人头上。
“可惜那个小杨不在这里。”苏我赤樱道,“你骂也白骂、恨也白恨了!”
伊豆豆顿不说话了。
伊豆豆脸阴了下来。
“其实,你不该恨他的。”苏我赤樱道。
“为什么?他这样做难道不可恨?”伊豆豆的杏眼因生气而变得生动。
“他如这样对待情人,的确是可恨。但可惜你不是……”
“我不是。为什么不能是?”
“因为你注定要嫁给一个波斯王子的。”
“王子?谁知道他是聋子还是瞎子?说不定还是一个跛子、驼子、大麻子……”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伊豆豆苦恼地摇了一下头,“我只知道他不该这样对待我。从来也没谁这样对待我!”
“为什么所有男孩一定要对女孩好呢?就不许别人对你不好吗?”
“我……因为我是小姐!我……救过他命!”伊豆豆理直气壮地说。
“我可不这么想。”苏我赤樱望了一眼妹妹,“我只知道我是普通人,我并不比谁高贵。别人并不是天生要服从我、伺候我。我不在乎别人对我如何,我只希望我能对别人和善一些、友好一些,给他们些帮助。我助过人,对别人好,别人回报我以好,也帮助我,我当然开心;我助过人,对别人好,别人忘记了,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帮助人,对别人好,并非是要别人心里记我一辈子,一定也要对我好、报答我的。在我帮助别人时、对别人好时,我在这中间本身就已得到快乐了!就像我平时给花浇浇水、把受伤的鸟儿包扎好放回天上、为鱼儿放生……”
“我……”伊豆豆听后,一时无言以对、呆了一呆后忽眼睛一亮:“你当然和我不同啦!你是因为心情好、心境好,当然做一切事都快乐了!井原西鹤是一个美男子,武功又好,你们两心相悦,恩恩爱爱,这次见面自然是天从人愿了……哪像我,还不定遇上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我赤樱淡淡一笑:“井原君……的确对我不错……他到中国京师已五年,与爸爸和叔父倒是常飞鸽传书的,给我……当然他也有过一次给过我一信的……”
苏我赤樱的眼神也忽黯然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明丽:
“其实我们说这些都是空的。我们有我们所负的使命,生死成败,犹吉凶难卜!我怕井原君未必肯牺牲他的一切,助我杀贼……再说眼前这一关,幽冥教把我们劫来,不知意欲何为?”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要你们姐妹,一个嫁给我们幽冥教的少君;一个嫁给我们中国武林中的大英雄!”
说话的是幽冥教主、“鬼后”萨红袖。
萨红触与“鬼帝”墨班戈等一行人,来到了石牢黑狱门外。
三
“如何才能进入幽冥教的秘窟地狱?”
“就从这里开始。”
“这里是……”
“破钱岗。”
“破钱岗与幽冥教地狱有什么关系?”
“噢,这你卓兄就欠学问了。幽冥地府除了孽海、血污池、鬼门关、奈何桥、黄泉路、望乡台之外,还有城隍司、阴阳界、孤栖岭、惶恐滩……”
“是啊,这些我也听说过,但没破钱岗啊!”
“这破钱岗就在从翠微山经惶恐滩到孤栖岭的路上。”
“你没哄我吧?”
“不会,不会。我告诉你,这被钱岗就是世间焚烧钱时,那些破破烂烂不管用的钱都抛在这里的。这破钱岗是幽冥地府破钱垃圾岗。”
“你怎么知道,又没到阴曹地府去过!”
“这倒未必亲去的。你看这山岗,可像一只破缺的纸元宝?有人也叫这里是元宝山。还有叫其他的。——但不管叫什么,这里是幽冥教的一处要地,绝无疑问。”
“噢?”
“因为我看到幽冥教门人在这里出没。”
“他们的进出口是——”
“就前面这座光明寺里。”
“光明寺?幽冥教?”
“对。光明寺。幽冥教。越是宣布为一片光明的地方,正是最黑暗的世界。”
“杨兄的意思是……”
“我们就从这光明的地方,向黑暗开刀!从这里深入黑暗地狱中心,来个孙行者钻在铁扇公主肚子里大闹地府!”
卓飞飞随在“快刀”小杨身后,穿行在阴潮的石铺秘道之中,左拐右弯地前行。
正前进着,忽见小杨手向后一摆,人朝壁上一贴。
卓飞飞身子一提,以壁虎游墙术贴在秘道顶上。
这时只见两个幽冥教门人正咕哝着什么,结伴走了过来。
走过小杨所隐贴的那弯墙角,小杨一闪而出,即制住了两人。
“我想我们可以知道伊小姐她们被关的下落了。”小杨笑道。
四
萨红袖回到了她的“鬼后宫”,坐在“鬼后宫”宝座上生气。
她已除下了那冷冰冰的白银面具,也换下了那身黑衣。
只见她貌如天女,极其妹丽,身着红白相间长袖油圆领天僧宝衣,头戴凤天冠,耳垂玉珰,玉臂戴着白螺做成的手钏,身上挂满了璎珞,脚着云头珠鞋,坐在宝宣台龙头靠背宝上,华丽而庄严,左右并列着手执白拂的侍女。
“报娘娘,聂公子,杜先生回来了。”
“宣他们进来。”
“是。”
“属下杜穷、聂当见过娘娘!”
“宝车有没追到?”
“禀娘娘,属下和十殿阎王各率人搜寻方圆五百里,没发现宝车。”
“好一个姚仲虎、柳田一刀,竟敢以这辆假宝车来诓我,此两人不杀,难消我心头之恨。”
“娘娘,属下想这姚仲虎不过一介武夫,柳田一刀乃是蛮勇无谋的倭寇,怕他们俩未必能想出这李代桃僵之计。”这是杜穷在陈言。
“那么,依杜先生之见,这真宝车是谁驾走的?”
“依属下私加猜测,恐是另有高人驾走,例如‘快刀’小杨!”
“小杨不是关在苏我春山的石牢中吗?他又怎会驾走宝车呢?另外,听说这小杨与‘妙偷’伊豆豆有过千里护送的过命交情,他怎会不护送伊豆豆姐妹而单单驾着黄金宝车独自北行呢。这似是与情理不合。”
“也许这正是小杨成功之策。我们觉得他不可能这样作,他就这样作了。他正因这样做了,出人意外,所以才能成功。这会儿,我想他驾着宝车已走到数百里之外了。”这是杜穷的解释。
“如果真是‘快刀’小杨所为,我倒放心了。”萨红袖垂着眼帘道,“我原想以伊豆豆姐妹一个嫁给墨朱,让墨朱能顺从一些;一个送到刀帝谷去,要叫方生死破戒。想不到歪打正着,还可把‘快刀’小杨给牵制住。”
她笑道:“只要我手上有伊豆豆和苏我赤樱,就不怕小杨不乖乖俯首称臣!”
“娘娘所言极是!”杜穷附和道。
“所言极是?”萨红袖笑看了一眼杜穷,淡淡道,“所言极是个屁!他小杨如真的人在数百里之外,一人驾了一辆价值百万黄金的献礼宝车,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把黄金宝车再巴巴地赶过来?就算他真是一个多情种子,他人在数百里之外,又怎知是我们劫持了伊豆豆和苏我赤樱?我们即使出动人马找到他,恐他也早已把车驾进了京师严老贼的府第甚或皇帝的紫禁城了,这宝车又如何再弄得出来?退一步说,便是这黄金宝车出得来了,一辆黄金宝车往这地赶,那不是引官军与江湖武林人物来围攻本教?皇帝、严老贼、胡宗宪三人一怒之下,调兵谴将围困九华山,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而苏我家族如知我坏了他的大计,岂不也来找我们算账?我们如成了众矢之的,即使真有了黄金宝车,还不是迟早要给他们夺走?”
“何况,我已给伊豆豆和苏我赤樱下了禁制毒药。墨朱看上的是伊豆豆,可伊豆豆根本看不上墨朱,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硬把伊豆豆配给墨朱。只会给幽冥教埋下祸根。为今之计,我只有把她们一块整治了。”
“我这禁制毒药一下,便连我自己也解不了,普天下只有方生死的‘刀劫神功’能解。因而即使小杨来了,如见了两个被禁制、病歪歪的人,又如何肯善罢甘休?把宝车换人?”
萨红袖说到这里,一咬玉牙,恨恨不已道:“总而言之这辆宝车与两女分而送京之计忒毒忒奸,我们这夺宝之计是不成了。现在只有以这两女来算计方生死了!”
“方生死虽不问世事,专心致志在刀帝谷练刀,但这人志比天高,学究天人,刀术通神。如何才能以伊豆豆、苏我赤樱来算计他呢?”
“方生死虽然自称不正不邪,不问世事,任弟子任性而为,其实他内心还是站在名门正派这一边的。方生死虽从未亲近女色,但并非他就无情无欲。”
“这与算计他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萨红袖目现异彩,“只要他内心自认是名门正派,便抬不过一个‘理’字,超不脱一个‘侠’字,他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妙龄女子因他不施救而萎靡致死。而如他施救,只要他以‘刀劫神功’化解我以‘九天玄女大法’使出的‘素女指’和‘锁心夺命销魂散’,他把两女的毒药禁制化解之时,便正是他内力最虚、心性最狂乱难御之时,而两女被制的‘素女指’和‘锁心夺命销魂散’一旦被‘刀劫神功’解开,将会引发两女难以捺制的春心——如此之下,方生死能不能守身如玉,就难说了!”
“如果方生死做出了……”
“他做出了那种事,他便死到临头了!”
萨红袖说:“方生死当年曾发毒警:除了白玉姬,他不会再爱任何女人。除了爱上一个人,他绝不会与女人有肌肤之亲的。如违此誓,必自杀以谢他所爱的人与爱他而不得的人!”
“他如背誓呢?”杜穷问。
“那也不怕。只要他坏了两女名节,麻烦就大了。苏我家族、胡宗宪、严贼、皇帝、倭寇……哪一方能放过他呢?”
“可他们都不是方生死的对手!”
“放心,还有刀帝令狐西笑、‘快刀’小杨!”
“刀帝令狐西笑?”
“据我所知,胡宗宪献美女宝车给严家与皇帝,是由刀帝令狐西笑负责接应的。如果我们让两女在令狐西笑的接应地界出了事,你想刀帝令狐西笑又会如何?”
所以,萨红袖表情严肃起来,扫视着社穷、聂当:
“我们要保护好两女,权充一次护送使者,明日启程,把两女送到令狐西笑的接应地界。我要刀帝令狐西笑向刀帝谷主方生死求救。哈哈,这场面可千载难逢啊!”
“娘娘英明!”杜穷、聂当齐赞道。
“报娘娘,不好了!”一个穿蓝袍的女子急闯入报道。
“蓝小仙,什么事?”
“‘妙偷’伊豆豆与苏我赤樱,被人救走了!”
“什么?救走了?”
萨红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还不给我追!”
“别追了,我们来了!”一人道。
随说话声,两个人堵在了门口。
萨红抽一见两人,原先暴怒的神情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她冷冷地看着并肩站在门口的两人。
“两位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幽冥教总坛!”
“我们胆子向来就大。”应话的是“快刀”小杨,“幽冥教不是龙潭虎穴,为什么不敢闯?”
“杜穷,这次你再没有得手机会了!”与杨育儿一起的,乃是柳田一刀,他紧紧盯着杜穷的手,冷冷道,“这次,让我们公平一战!”
萨红袖看着“快刀”小杨与柳田一刀。
她又看了一眼杜穷、聂当。
她心下已有了定夺。
她向蓝小仙淡淡道:“打钟,打召十长老钟。”
钟声犹在回荡。
“快刀”小杨与柳田一刀的外面围上了十三个高手——
十个老人。
两大冥使。
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是蓝小仙。
那是一个穿蓝格的、身材小巧玲玲的女子。
她不用什么兵器,双手空空而垂。
她又什么兵器都用,刀剑鞭棍,接手就使。
两大冥使就是幽冥使者聂当、杜穷。
而十个老人俱穿王者龙袍,大多手持玉圭、玉笏。
其中一个豹眼狮鼻,络腮长须,头戴方冠的王者,高声呼道:“老夫秦广王蒋南斗带九个老兄弟来领教高招!”
“幽冥教十长老——十殿阎王?”小杨注目蒋南斗道。
“阎王?在武士眼中,佛祖都可杀,还怕阎王?”
柳田一刀一振长刀狂笑。
——他被神偷卓飞飞以盗来的解药医好“奈何剑王”杜穷的“青竹蛇剑”之毒后,功力似更胜从前。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结阎罗大阵。”
萨红袖发令道。
萨红袖身边已多了一根其色如铁的龙头拐杖。
她虽置身阵外,但随时可入阵击敌。
她,是这一大阵的主帅。
八匹马拉着一辆油壁香车狂奔。
赶车的竟是一个女子。
车至一座集镇,直驶进一个骡马大车店。
不一会,大车店内驶出四辆同样的八匹快马拉着的油壁香车,出了集镇分上四条车道急驰而去。
一辆拉着黑漆漆棺材的大车停了下来。
车上是一个戴着宽沿马连坡大草帽的汉子和一个白发鸠皮的老婆婆。
车停在搭在路旁的面店凉棚旁。
“来两碗面”。
汉子跳下车叫道。
“是奔丧吗?”店主问。
“不,报喜。”汉子道。
“报喜……”店主诧异地看了一眼汉子。
“看,我拉的,有‘官’有‘财’,还不是喜?”汉子在店主面前伸三指曲两指,作了个手式。
“千里接龙头。”店主面色一改,急跪下大声叫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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