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天八卦卷 第四章:骑辨之情(1/2)
(1)
“千门八将去泗水泉林伏羲庙了!”
这一日这条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所有听到这条消息的老江湖都皱起了眉毛。
他们之间没有经过任何协商便做出了统一的决定,精锐尽出,劫杀在路!
就在各个势力四面八方地赶往山东时,我们的千门主将仍然待在上海。
沈氏财团第七分部。
高阳和赵义正在喝酒。这时沈舒原忽然推门进来。
赵义干掉杯中的二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道:“我去上个厕所!”
高阳自顾喝着,没有说话,赵义走出房门之后沈舒原挨着高阳坐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过来吗?”沈舒原为高阳满上一杯后也为自己满了一杯。
高门主仰头喝干之后才回答道:“不想让我去泗水?”
沈舒原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你。他们都已经动身了吧?”
高阳点头道:“嗯,有人坐火车,有人坐飞机,有人坐客车,有人自己开车,也有人骑自行车,还有人步行,我们八个分散开来以不同的方式赶往泉林,我想总有一个人会到的!”
沈舒原长叹一声道:“他们都还年轻!”
高阳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都是蓬莱山人!”
沈舒原抬头道:“铁八卦放在那里快七百年了,这中间有几十代的蓬莱山主可都在看着,为什么一定要你做?”
高阳笑道:“他们可没有看着,当年沈财神封存了八卦后,千门中人无一不在等待着机会,凡事要厚积薄发,没有前人的积累也不会有今天的举动!”沈舒原看着高阳又摇了摇头。
高阳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改变不了,又何必跟我说这些,这次沈家要参与劫杀我们的游戏吗?”
沈舒原看着高阳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认为这是一场游戏吗?”
高阳摇头道:“我的举动当然不是,但一路上的那些阻碍对于我来讲,确实是游戏!”
“我这次喊你过来是想送你三件礼物。”沈舒原忽然道。
高阳放下唇边的酒杯笑道:“我还以为老姐想提前在上海就弄死我呢!”
沈舒原神色黯然道:“青竹去了北京,我想这件事他一定还会参与的。你的其他对手都是江湖人,怎么说都会按规矩来,只有他不是,所以这次泗水之行,你的最大难关还是在青竹身上!”
高阳点了点头。
沈舒原继续道:“所有的事情你都看得很透彻,我也不必多说,这些可能就是命运吧!”说罢沈大小姐轻轻地击了下掌。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提着个皮箱走了进来,来人进屋看了高阳一眼,随后将皮箱放到地上转身走了出去。
高阳认识这个人,冯一鸣!一个非常崇拜他的孩子,但此时此刻他从他的粉丝眼中看出迷茫,那是忧郁的迷茫。这孩子可能是在想眼前这个疯子还是我曾经的偶像吗?高门主如是想着。
沈舒原将箱子打开,先拿出一把枪递给高阳道:“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高阳接过手枪笑了。就在他笑的时候,沈舒原又拿出了第二件,是一套手绘的唐装。当年在湖州沈舒原曾经送给过高阳一件,高阳还清晰地记得,那件唐装上的手绘是薛丁山射雁。
“这套衣服加了最新科技的防弹技术。”
高阳接过衣服,又看了看,掂量了那把手枪,随后点头道:“有些时候这些东西确实比千局有用!”
抖开唐装高阳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手绘。
“这是谁?”
画中人是一个男子,穿着很是奇怪,他上身穿着囚服,但下身却是锦络状元裤。同时他的手中拿着一件大红的状元袍,正要往自己的身上穿。
“随手画的!”沈舒原喝着酒淡淡地回道。
见沈舒原不说,高阳也便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又对饮几杯后,沈舒原忽然道:“晚上去我那儿吧,明天再动身!”
高阳点头道:“好!”说罢他将唐装披在身上,将手枪别在腰间又道,“姐,如果这次我回不来了,你帮我养一下儿子。”
上海的盗门堂口中,丁八爷正在开会。
八仙桌四把椅子空了三把,只有八爷一个坐着。
他身前站着十几个男男女女,都低着头仔细地听着。
“高阳将千门八将化整为零,此举确实让人难以捉摸。如果他们八个人在一起,眼下江湖上的势力,谁都奈何不了他们,但分开就另当别论了,这次外门行和官方都参与进来,他高阳的计划有败无成。不过毕竟是江湖事,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要按规矩来,这次阿狸带消息回来,所有的山头都等着咱们先选地点呢,大家就这件事商量一下吧!”
八爷说完,关啸上前两步道:“不是八个地方吗?咱们包了就是了,有什么好选的!”
丁八瞪了关啸一眼道:“当年沈财神放八卦进伏羲庙的时候就放出了话,后代千门有取八卦者,必须开八道机关,才能取出伏羲庙中的铁八卦,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几百年过去了,那些机关是否管用都难说,以高阳的本事,随便做个局就可以拆了伏羲庙,他为何还分派八将?无非两个字,规矩。他千门守的江湖铁律,我等怎好破了规矩?”
关啸听罢低下头,没敢接话。
九猫当中的缅因卫上前一步道:“但现在他们八人分别去哪里我们也不清楚,此时很难确定对手的位置,如果可以选就好了,我很想跟他们的脱将交交手!”
丁八淡淡道:“恐怕现在是八将在选我们呢。”
文晴接话道:“那就选一个最难守的地方吧!”
众人听罢都点了点头,作为昆仑山人,外八行中最大的一门,他们理当挑个难一点的地方。
文晴说完,阿狸便道:“要说最难的应该说西侯幽谷。”
丁八点头道:“那就西侯幽谷吧。阿狸把消息传出去,顺便将别人的决定带回来说给我听!”
关啸这时忽然道:“师父,这次让我去吧!”
丁八看着关啸笑道:“这次我亲自去!”
此话一出,众人都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八爷。
丁八爷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顾自地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花板淡淡自语道:“一千年才能赶上一次的盛事啊!”
夜!
沈舒原的别墅当中。
高阳在喝酒,沈大小姐正在将高门主那不离身的狐皮内衬往唐装上缝。
“小阳,我要结婚了!”
高阳猛然回头,见沈舒原仍然低头缝着衣服。
“哦?跟谁?”高阳语气平稳地问道。
沈舒原道:“这不重要,我也到年纪了,再晚的话恐怕生小孩就有危险了。我一直很想养个孩子的,虽然你承诺给了我一个,但我希望那无法实现!”
高阳揉了揉鼻子,随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忽然飞来一物蒙在了他的脸上。高阳本以为是他的衣服缝好了,但仔细一闻却不对,这蒙在脸上的衣服很香,只听沈舒原道:“第三件!”
高阳拿开衣服坐起身来回过头去,只见沈大小姐已衣衫尽去。
岁月仿佛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少女一般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沈舒原慢慢地走向高阳。
高门主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庞终于又有除了苦笑之外的另一种表情。
“好美的礼物!”高阳站起身来,轻轻地挽住那仿佛无骨的纤腰说道。
沈舒原抬头看着高门主的眼睛,随后轻轻低下了头。
高阳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卧室!
翡翠衾中,初试海棠;鸳鸯枕上,桂蕊奇香。彼此温存,交相慕恋,极人间之乐,无过此矣。
夜,丁八爷在看书。
阿狸走的仍然是窗户。
“红手绢翁萱守卞邑古桥。神调石嵩夫妻选了龙门山。兰花三姐传话过来兰花门将去凤仙山。蛊门薛家姑娘选了安山寺。蜂窝山人去了大云寺。沈青竹带人守雷泽湖。亮杀一门选的是圣公山。”
“圣公山……亮杀是真会选啊,看来柳七这老爷子又要下长白了。哎,恐怕这次他再也回不去了!”丁八抬起头说着阿狸不懂的话。
(2)
泗水之名源于泗河。
在古代大禹治水首治泗河,就是因为这里乃伏羲老祖的故居,大禹王尊师重道的选择!
如今的泗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旅游城市,高门主到泗水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去凤仙山!”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高阳便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缓解一路的疲劳。
“不去!太远!”司机回头道。
高阳也不睁眼,从口袋中掏出六七张红票子往前一递。
“对不起老弟,真不能去,赶不回来吃午饭我媳妇会骂我的,要不然我把你拉到一家旅行社吧,他们每天都发旅游大巴。”司机没有接钱。
高门主睁开眼睛打量一下那司机师傅,然后点头道:“那就算了,我再找车好了!”
下了出租车高门主轻声感慨道:“在伏羲爷的故里还是有虔的影子的!”
高阳没有再打车,而是去租了一辆车,虽然手续很繁琐,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回头要来回地跑,有辆车以后也能省事不少。
行车两个多小时后,高阳来到了凤仙山脚下。
凤仙山的主峰叫作玉皇顶,海拔六百多米,此山中的玉皇殿就是高门主此行的目的地。
一路行来,藤花遍地,满眼的青翠之色。
玉皇殿并不在山顶,在半山腰,但此时庙宇已破,只剩下遗址了。当年沈财神的一处机关就设在玉皇殿当中,但玉皇殿已经不在,又何况那个所谓的机关了。高阳此来也早已想到这点,所以他到此的目的也不是破什么早已破损的机关,而是拜祖。
叠翠之间一座残破的庙宇映入眼帘,玉皇殿的招牌早已不见,只有从四五进残破的房宇间才能体悟此间昔年的鼎盛。
庙门也已经倒塌,门前有一株老榆。树干三人环抱粗细。树下坐着一人,一直看着慢悠悠走上来的千门主将。
高阳走到榆树下看着那人道:“让苏四姐久等了!”
树下坐的是一个女人,女人身前摆放着一方长案,案上放着一张七弦琴。
女人起身向高门主摆了一个大山手随后又翩翩落座道:“我也是才到!”
见女人的对面也放了一张椅子,高阳便上前坐下道:“我以为兰花会置身事外呢,不想四姐还亲自来了。”
那女人双手按住琴弦柔声道:“我来此跟舒原无关,也跟兰花无关,只为了一个曲子!”
高阳低头用力地揉了揉眉心随后道:“这么说……送走了四姐之后,我还要再面对一次兰花门的凤凰们,哎!”
那女人呵呵一笑道:“不好说,这就要看你了!”说着她松开按住琴弦的双手,随后指了指面前的七弦琴。
高阳探身过去仔细打量这张七弦琴,只见琴身呈现灰黑色,似是铁梨木所做,琴间有许多镶补的痕迹。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
“好!四姐稍等!”
高阳看罢琴,起身走到庙门前,从小包中拿出八根长香,在残破的庙门前呈扇形插好点燃。
做完这些后,高门主又回到榆树下道:“还劳四姐一让!”
女人起身让出琴座走到了对面。
嗡!
高阳按弦试音!
“好琴!这是‘绕梁’!”高门主只压了一下弦就抬头说道。
女人点头道:“正是‘绕梁’。”
高阳哈哈一笑道:“不想有生之年能触绕梁之弦。”说罢连琴带案抱起来了个大转身,对着庙门高门主高声又道:“大虔蓬莱,骑辨祭祖。”
语罢,高阳猛地一扫琴弦,顿挫之音立起。
花门的四姐苏青梅跟着轻声唱道: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
鸿雁于飞,俯窥天下!
夜如何其?夜未央!
夜如何其?夜未艾!
夜如何其?夜乡晨!
公子至止,鸾声将将!
公子至止,鸾声绥绥!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生驺一束,公子如玉。
虔而遁思,盖世无双。
绕梁之音空山回响,虽琴鸣非百鸟朝凤之调,但仍有百余黄莺小雀落于老榆之上,与琴声叽喳相映。
就在苏四姐唱到盖世无双之时,弹琴的高阳忽然双手一甩,将皮肉夹层之中的墨杀与赤斩二刃甩了出来。他双手持刀,以刃压弦,调子猛然就是一转。
苏青梅此时没有再跟着唱,她嘴里喃喃道:“这才是骑辨!”此时在她的眼中,绕梁古琴之前的男子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随后又渐渐清晰。
那不再是此时的千门主将。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十五年了!
她本以为这一天不会来,他的后人不会再继续这份没有人理解的行当,即便继续也不会最终走到这最后的一步。
但此时还能去说什么呢?
摸了摸怀中的东西,花门的四姐轻轻地叹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叹,两滴泪水滑下,流过脸颊,至下颚落下!
琴声仿佛在为这两滴泪水配乐一般,两声脆响从高门主的刀尖挥出。
百鸟齐飞!
振翅之杂音,夹在金戈之乐中不仅不显嘈杂,反而让琴声更加悦耳了!
也就在此时,玉皇殿废墟之中走出一个人来,一个男人,他看着高阳,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前的长香,高阳双手提刀拨弦的同时也看着他。
骑辨之曲已经到了尾声,那人走到长香之前站定,看着高阳,随后抬起脚向八根檀香踢去。
高门主抚琴之前说了,骑辨祭祖,无论是这曲子弹不完,还是象征着八将的香被踢倒,这祭祖都是失败了。
那一刻,百鸟离榆,定格在振翅冲天之际。
那一刻,苏凤遐思,定格在泪水落地之时。
那一刻,鸿雁抚琴,他的脸上没有慌张,仍是那信心满满的微笑。
(3)
就在来人脚尖刚要触碰到檀香之际,忽然一条红绸笔直地从高阳身后飞出,缠住了对方的脚。
红绸缚脚之后便是一个后拉。
那人一脚踢空,身形向前一冲,随后另一只脚悬空跟上再次补踢。
啪的一声轻响,第二脚被红绸之后尾随的人挡开,两人在高门主身前站定。
出手拦截的是苏青梅。
苏青梅绕到檀香的正面,立在扇形香之前,盯着那人。
来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地摊的休闲打扮,却梳着一个大背头,他左手拿着一管洞箫,右手握着一个竹板。
被苏四姐阻了目的之后这人一不继续二不言语,反而配合着千门主将的骑辨曲打起了板子。
乱琴……
他见破香不成,有人看守,于是选择了第二种方式破坏这场祭祖的仪式,打乱骑辨曲。
竹板声一起,四散的飞鸟忽然都嘎嘎地叫了起来。各种嘈杂声中,高阳仍认真地抚着琴,琴音丝毫未乱。
呜呜声又起,这人竟然一手打板,一手按箫。
箫身七孔,一手难按,这人竟然用竹板的振动所带出的气流,来堵按不住的地方,防止漏气。
这手绝技一出,站在那人对面的苏四姐微微变色。就在这时,她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不好!
苏青梅立刻转头。因为她听得清楚,这是绕梁的琴弦断了。
回头一望,只见高阳仍然在抚琴,而琴音丝毫不乱。
绕梁琴上,插着一把艳红的短刀。
插在那根断的弦之上。
高阳竟然在断弦的瞬间,用手里的短刀将要甩离琴身的弦钉了回去……
啪又是一根!
这次苏青梅看得清楚,这千门主将几乎可以预判一般,在没有断弦的前一刻就以短刃离手!
琴声仍然未乱。
听过骑辨的苏四姐知道,这个曲子还有最后九个音节。
但断弦还会继续吗?高阳他还有刀吗?
不能让他继续这样吹下去……苏四姐想到此处立刻出手。红绸一抖就将对方的洞箫缠住,这一举动顿时乱了那人的气息。
箫声一变,那人立刻甩手丢掉洞箫,随后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啸立时响彻山间。
光是啸声也就罢了,不想离树而去的鸟群竟然随着啸声全部飞了回来,一起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树下的千门主将。
此时骑辨还有六个音节。
啪的一声响。
苏青梅心中暗叫完了,这次再要断弦就麻烦了。
她用红绸收了对方洞箫后急忙抬头细看,不是断弦……但比断弦更加可怕,是整张绕梁琴断了!
百鸟齐冲之际,高阳忽然站起身来,自己一脚踢散了这张千年古琴。
骨架分离,蚕丝弦迸散而出。
高门主从飞在眼前的琴身上拔出墨杀与赤斩。
与此同时双刀连斩。
在空中飞溅的蚕丝上划出了最后六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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