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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魏景元恋姬罹惨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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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都是一代名家,别说旁的人立刻露出紧张之色,便那金蜈蚣龚泰那般成名已久的人物,也有点沉不住气,不自觉地露出蓄势而动的神情,我连忙走过去,离着他不过五尺左右,这样若等一会他有所动作,我便立刻可以伸手拦截。

青阳老道人冷冷道:“董元任你还漏了一桩,方才那位老人家说,你们白骨门的人,终必要走火人魔而死……”

他歇了一下,两道电光也似的眼神,扫过我们这边的人,果然薄师叔欧阳兄弟等人俱都翕然作色。

他又继续道:“贫道本可任由你们恶满自毙,但武林朋友以及一些善良百姓都等不及……”

师父冷叱一声,截住他的话,道:“牛鼻子老道你有什么能耐?居然冒这种大气?依我看来,峨嵋剑法虽然高明,却仍未放在董某心上。”

董香梅忽然插嘴问道:“究竟我们白骨门功夫是不是结果会走火人魔?”

小阎罗曲士英道:“我想是吧,以我本人而论,便隐隐有这种感觉,照事后师父与我讲究时说,嗅们的功夫,盖世无双。但越是神妙高明,便越发危险。试想那三危老金莫邪年逾百龄,只因他的是内家正宗太乙玄功。故此能保遐龄,但若以咱们白骨门功夫练这么久日子,则比他可要超出许多。即是说咱们白骨门的功夫能够速成和威力极大,冠绝天下。可是毛病也在这里,进境和威力越大越快,则危险越甚。这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咱们白骨门一部秘籍已经失掉

他沉吟一下,又道:“奇怪,既是秘籍之故,为什么师父又说过即使得回那本秘籍也没有用呢?”

董香梅道:“那么我往后不再练功了。”但声音并不坚决。

“后来又怎样呢?”她又问。

“后来么……”他稍为想了一下,便继续叙述下去。

“薄师叔在座上忽然大喝一声,铁拐一顿,当的一声大响过处,他整个身躯已借这一顿之力,飞将起来,疾落在师父身侧。”

只见他独足柱地,举拐指着青阳道人道:“老杂毛有什么本领,居然这等狂妄,今晚本庄主先教训你……”

师父不满意地低哼一声,却因师叔之言,已经出口,不好刮他面子,只好道:“二弟可要小心点……”一壁退开数步。

金蜈蚣龚泰忽地松弛下来,消失了方才那种剑拔驽张的样子。

我本可以上前代下师叔,以免有折辱英名之处。但我终于没有挺身而出,师父瞧我一眼,却没有表示,于是我便到师父身后。

青阳道人一抬手,那中年道人孤云剑客如响箭般一纵而至,送上宝剑。

薄师叔一向是左掌右拐,招数奇特,尤其是左掌的白骨阴功,威力更是大于右手铁拐。

青道人一剑在手,振腕一抖,那厚重的宝剑,也给他抖的嗡嗡直响,光辉泛射。

薄师叔大叱一声,呼一拐当头拍下,拐重力沉,声势猛烈。

这一拐威力甚大,若换了孤云剑客的功力,非卸马退步不可。但青阳道人却一翻腕,以手中宝剑,硬接硬架。

当地一响,火花进溅,敢情青阳道人腕力特强,加之内功造诣之佳,已臻化境,是以一剑硬架时,那力量亦刚亦柔,把薄师叔铁拐反震起半尺高。

在剑拐相触之际,薄师叔已自一长身,左掌飘飘拍将出来。脸上现出一层惨白颜色,形状可怖。

青阳道人脚下斜踩七星,上身不动,下半身已移开两尺有余。

薄师叔左掌闪电般向他上盘印去,但这时青阳道人宝剑已疾削下来。于是两人乍合便分,各退两步。

师父轻轻道:“这牛鼻子比龚老头可要高明一点……”

我闻言会意,暗自准备。

薄师叔大叱一声,掌拐齐施,猛攻敌人。青阳老道剑光暴现,竟然施展出名震天下的阴阳剑法,剑风激荡有声,凌厉之极。

尤其是招数繁复变幻,深不可测,把两旁观战之人,全都瞧得目瞪口呆,那孤云剑客虽是峨嵋嫡传高弟。但大概也没有看过几次本门前辈尽力施展这套剑法,故此也看得完全人神。

薄师叔以铁掌驰名江湖,当然在掌法上有独到的造诣。只见他那支铁拐仅仅用以招架或扰敌心神所有进攻的招数,全在那只左掌。

这刻功夫一施展开,那白骨阴功的掌力,可达一尺之远。青阳老道自然识货,特别封闭得严密。

十五招以后,薄师叔锐气已折,却见青阳老道剑气如虹,竟将师叔裹在剑圈之中。

我一看已是时候,倏然大喝道:“龚泰你可闲得慌,接接我曲某双掌……”喝声中暴攻过去。

金蜈蚣龚泰双手一摸那对蜈蚣钩柄,但见到我空手扑来,不能自失身份,便也以空手来迎。

我先试他掌力如何,故意以阳刚掌力,迎头猛击。

龚泰微一坐身,两掌以双撞掌之式,疾击而出。

啪地大震响处,我摇晃一下,终于退了一步,却看龚泰时,仅仅摇晃一下。我虽输了,但须知我练的是白骨阴功,并不以阳刚见长,如今对方以擅长之力,也不过仅胜我一点儿,便等于不能赢我。

于是我冷嘿一声,涌身急攻猛扑,使出白骨阴功,以无形阴柔掌力,凌厉进攻。

龚泰并非不识货之人,此时一觉出我掌力有异,连忙以最精纯功力,发出刚劲沉雄之极的掌风,封住我的白骨阴功。

可是就在这一交上手,我已占了先着上风,招数施展开,把个成名多年的金蜈蚣龚泰迫得进退不得。

就在我们打了不到五招光景,那边薄师叔大叫一声,忽然飘身后退。敢情那仅余的左腿上,鲜血涌冒,转眼把裤角染红了一大片。

我暗想道:“师父早先示意我以后辈身份,强行出手缠住金蜈蚣龚泰,这样另一强敌青阳道人便由他对付。于是不但我可免艰斗力战之厄,而且师父也可以预先知道龚泰潜修数十年,有了什么特别惊人的没有。

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他赶快和那老道动手。这样等到他忽然创敌之时,我也可以趁敌人心神骤分之时,乘隙伤敌。”

然而师父却没有立即动手,只命黑蝙蝠秦历等人小心压阵,并且替师叔裹伤。自己却十分悠闲地和青阳老道两人,一面谈说,一面看我们拼斗。

老实说,我的白骨阴功造诣已深,这种功夫威力无伦,而且不大损耗真元,因此五十招过后,金蜈蚣龚泰因须以本身精纯内家真力,隔空封我的阴功,是以极其吃力,招数之间,显出松懈下来的迹象。

我战了这么久,实在乃是生平第一次恶战,心中虽甚烦躁,但仍沉得住气,却看那金蜈蚣龚泰和青阳老道人,全都惊怒得面目作色。

猛听师父一声喝叱,我立刻退下,这时我分明已占了一点上风,却无法不立即飘身退出战圈。

金蜈蚣龚泰呛啷撤下背上金蜈双钩,正待发话。

师父朗声道:“龚泰你修为多年,何以仍然气盛如此?”

此言一出,不但对方全都愣住,便连我们也讶骇莫名,只因师父著名心高气傲,心狠手辣,向例不将敌对之人摆布个够,决不罢手。如今这等说话,难道是年纪大了,果真变了性情?

金蜈蚣龚泰冷然道:“你这话怎说?”

师父微微一笑,道:“想你我经过这些年来,全是已退出江湖是非之人,今晚我白骨门虽吃了亏,但未来去去总是这么一回事而已,依我看来……”

他沉吟一下,如电般的目光,扫过龚泰和青阳老道人的面上,只见他们都露出等待之色。

薄师叔在后面厉声叫道:“都给宰了就成啦……”

青阳老道人和金蜈蚣龚泰面色骤变,师父这时拿准了,回头冷冷一哼。薄师叔那等强横的人,被师父一哼,立刻噤口无言。

师父再转头,瞥对方两人一眼,道:“依我之见,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不如就此止戈息争。”

薄师叔在后面恨然怒嘿一声,却没有说话。

我见对方全都颜色变动,惊疑相顾,心知师父提议,必定不会被他们驳回,便转身走到薄师叔面前,低声道:“师叔你老人家别生气,师父此举,大有深意。”

薄师叔仍然带着恨意地哦一声。

我道:“须知师父决心退隐,这次两个老头寻事,内容复杂,不但事情起因由于镖行,这不啻说有全国镖行作为后盾,又有峨嵋的青阳老道,及已经重返师门的衡山金蜈蚣龚泰。这两人可不能看作个人而论,应该视为武林两大派而看。

若果今晚不留余地,结果可能招引武林各派齐起与我们为敌。白骨门可不是惧怕他们,但这麻烦太大了,故此不如就此罢手,师叔之仇,则留待以后报复,逐个击破,那就万无一失了。”

这一番话说得师叔火气全消,嘿然无语。但我心中明白,这些理由不过是我临时想出来,其实师父是否这样想,我可不大知道。

双方虽然息争,但道路不同,没有什么好谈的,当下各自离开,

我先将适才对师叔说的话告诉师父,他十分赞许地点头称是,可是我在他闪烁不定的眼光中,知道他真意并非如此。暗自忖想了许久,还不知师父究竟真意何在。

董香梅听得甚是人神,但后来这番推测的话,却不大感兴趣,道:“后来还有什么事没有呢?”

小阎罗曲士英摇摇头,道:“哪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我们暂不即返,却往大江南北走了一遍,用意在打听打听这次寻仇约会的结果,在江湖上有什么反应……”

董香梅呀一声,道:“大师兄,你瞧天快黑了,我们一面摇回去。一面说吧,好么?”

小阎罗曲士英点点头,她又问道:“那么有什么反应呢?”

他用冷酷的声音笑一声,道:“女孩子总不爱用脑筋……”

她立刻应道:“你胡说,我们女孩子几时不爱用脑筋?”

“噢,你别误会,我只是说,比较上不太爱用脑筋,并不是说你们没有脑筋。”

“你倒是举个例子来看啊!”

“也好,早先我说到师父不知作何想法之时,你就不愿意再听,这不是证明你不爱用脑筋去推想?”

“谁像你们男人,整天想呀想的,把头发都想白了,又有什么名堂想得出来?“

“哦,这个……”小阎罗曲士英耸耸肩头,道:“话不能这样说,凡事一想便成,那还成什么世界?”

“你总是说得好,难道心想事成的世界不好么?况且爹爹的事情,他老人家已想得够多了,我怎知他打什么主意?”

她似乎又岔开了话题,曲士英眉头暗暗一皱,见真个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内情来,便放弃了这件事,却真个沉思起她方才的一句话来。

她坐在他对面见他陷入沉思之中,湖面上水波晃荡,光线明暗不定地映在他那英俊的面上,使她生出奇异的感觉。

她本身并非不爱思想的人,尤其是最近环境变迁,使得她不时凝想遐思,终宵难寐。只是她总得自己在思考这一方面,不会有什么成就,因此,她对能思索推论的人,总不禁会生出佩服倚赖之心。

早先她听曲士英一番说话,其间多少深遽的心计,都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因此,她对这位大师兄在不知不觉中,暗自敬佩。

如今,在他那英俊的面庞上,流露出智慧的光芒,这使得她不敢做声,以免打断了他的思路。

于是,她伸手搭在小阎罗曲士英持橹的手上,帮他划动。

曲士英微微一惊,矍然瞥她一眼,然后道:“我正在想,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是不是比现在更好?”

她不懂地瞧着他,他又道:“我毋宁要现在这老是有缺憾的世界。”

“为什么呢?难道你喜欢困难和痛苦么?”

他点点头,道:“没有困难和痛苦让我们去努力克服,我可不知道活着有什么价值?”

她大为不满地摇头道:“真是岂有此理,居然会喜欢困难和痛苦?我有那么傻呢……”

曲士英笑一下,道:“你现在不会懂得。”

“我永远也不懂。”她提高声音道:“你这个人太奇怪卜……”

小阎罗曲士英承认道:“是的,我自己也知道奇怪,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她冲口道:“我才不理你这样子的怪人哩,我喜欢听话的人。”

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想起了当日在榆树庄中那怯懦少年韦千里。

“不喜欢虚伪和多思想的人。”她再肯定补充一句。这句话的含意中,有着对那位湖上邂逅的温雅书生魏景元的恨意。

他毫不介意地道:“我想你该是这样,倔强者应该喜欢单纯驯善的人。”

她在鼻子里哼一声,眼光里流露出狐疑的光芒。

“我说下去吧!”他一边用力摇一下橹,使得以手脱掉。“我们在大江南北,得到的反应是人们多半认为师父不大满意薄师叔,故此不肯出头。这是因为在当时我和金蜈蚣龚泰之战,已占了上风,却忽然被师父制止这一点推测的。这等于说,龚泰虽邀得大名鼎鼎的青阳道人助阵,仍然不能取胜。师父得知后,才和我满意地归家。这便是我们何以一去月余之故。还有一桩事,便是当我们回来时,管家许保报告师父几句话,师父命我去杀死一个人……”

“那是个什么人啊?”她不禁睁大眼睛急急追问,心上忽然掠过一阵阴影。

小阎罗曲士英停了一下,道:“你……你不必问了,反正是个年轻人,却牵涉到师母。”

她低头想了一下,这些日子来,她也似发觉出那位美丽动人的后母有点异状,可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刻不禁大大惊讶,又有点忿然,认为董家给她辱没了。

“那是个年轻人。”他冷冷笑一声:“但依我想来,恐怕许保言过其实而已,师母岂敢胡乱惹祸?”

“她怎么不敢?”她反唇相讥道,这时她并不根据客观理由,仅仅是逞心中之恨而反驳他的意见。

“我当然有所根据,只看师父闻报之后,并不忿怒。又不假思索地命我取那人性命,分明不必留下那人来调查……”

“你几时杀死那人的?你刚刚才回来呀?”

他并不回答,那神情像是已杀死那人,又像未曾杀死。

他们回到府中,天已黑了,董香梅怀疑他也许会在今晚才动手,于是这天晚上,她守候在曲士英房上。

然而直到四更打过,曲士英仍无动静,她只好废然而返。

然而,就在她废然而返之际,一条人影,疾如风驰电闪,打她守候了许久的房间里飞出来,直向东北方驰去。

这人影正是白骨门董元任的大弟子小阎罗曲士英。

他的灵警诡猾,远在一般江湖同道之上,况且武功极佳,耳目特灵,董香梅守伺在他房顶,早让他发觉了。

小阎罗曲士英可真不想让这位师妹跟着他的行踪,因此极力忍耐,并不动身,直等到四更时分,听到董香梅因疲倦和乏味而打呵欠之声,便立刻起来,准备出动。

果然董香梅回去了,当下只剩下个把更次可容他行事,是以必须争取时间,赶紧飞将出去。

他还得剩出点时间来找寻地方,故此走得非常的匆忙。

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他飞身下地,先在巷口瞧瞧,果然瞧到路牌,写的正是他所找的巷子。

当下随步走进巷去。这条巷子一边是堵丈许高的墙,不知是谁家深院大宅的园子,这边却是一排低矮破陋的屋子,显然是贫民所居。

他微皱一下眉头,只因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他对于此事比较上能够动点情感去观察,因此,对于这种贫富悬殊的强烈对比,也不由得会生出怜悯之心。

这条巷子径直通到里面,大约有四丈许长,便被一幢房子所截断。

那幢房子已经很古老了,可是相当高大,显然当年也曾显赫过一时。

小阎罗曲士英一顿脚,飘飘飞起,一径越过大门,身形落处,正好站在屋脊上。

他望望天色,知道时间不多,因此,无暇再四下顾瞻,仗着艺高胆大,一径飘落屋子里。

对于这一家的情形,他已经得到详细的报告,因此,他已知所寻找的正点儿在那个房间。

将近天明时的风,带点冷意,似乎刮得劲烈一点。他能够听到许多人家的门或窗户,被风刮得砰砰作响。

面前的房门前紧紧闭着,他不必费什么力气和时间,便弄开了那道房门。

进了房中,但嗅到一阵沉香味道。他皱皱眉头,想道:“这厮敢情也爱弄些焚香读书的调调儿……”

他凭着锻炼已久的眼力,虽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依然可以瞧清楚房中一切。这房间本来不大,一个大书橱占了许多地方,另加睡床书桌之类,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床头有个木几,摆着一杯茶和一个烛台,上面还有半截残烛。

小阎罗曲士英走过去,啪一声打着火折,把那根残烛点亮。

烛光把这个房间照得通亮,他四瞥一眼,但见纤尘不染,拾掇得极是清洁。

床上纱帐低垂,他把帐子撩起,挂在银钩上,弄出声来。

可是床上拥裘而睡的人,并没有被声音惊醒。

他伸手拍拍那人的面颊,那人睡眼忽睁,瞧见床前立着一人,连忙揉揉眼睛,好看清楚是谁。

“你不会认识我的。”小阎罗曲士英用那天生冷酷的声音说:“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人惊讶地坐起身来,头上辫子有点蓬松,可是面白唇红,眉飞鼻挺,年纪不过在二十岁上下,丰神俊逸,朗朗照人。

小阎罗曲士英但觉此人眉目鼻嘴都很相熟,不觉凝眸思量。可是搜索脑海中的印象,仍然找不出此人面善之故。

他又冷冷道:“你便是魏景元么?”

那位俊美少年,敢情便是魏景元,他才从梦中醒来,忽然遇到这么一桩事,不由得大为骇异,一方面又被那小阎罗曲士英冷酷刺骨的声音所慑,嚅嚅答道:“是的,我便是魏景元……”

曲士英点点头道:“我也知道不会找错人,你的确长得够漂亮。”

魏景元勉强吐出一句话,他道:“称究竟是谁啊?”

曲士英把面一沉,其寒如水,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吓?“魏景元惊叫一声,冷气直从骨头里冒出来。他瞧见对方那对威凌逼人的眼睛里,露出极骇人的杀机:“我可不认得你啊……”

小阎罗曲士英徐徐掉转身,走到窗下的书桌边站定,却见窗棂上摆着个汉鼎。

他伸出手去,摩挲着那汉古铜鼎,道:“你也风雅得紧,还在用功读书么?”

魏景元真个不知他问些什么,在这种场合之下,怎能想到他会问到那些地方去呢?

“你不敢回答么?”

他的声音里,除了冷酷之外,加添了一点怒意,使人更为惊骇。

魏景元不知怎的,忽然忿怒起来,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半夜三更闯人私宅,要想吓我,哼,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曲士英冷哼了一声,心中道:“倒底是个书呆子,此刻还看不出个好歹来。”

当下手上内力潜增,只听那个鼎勒勒连声,竟然像冰雪向火,委坍成一块顽铜。

魏景元当然瞧见了,脸上颜色大变。那汉古铜鼎体积虽不大,但厚重非常,便用大铁锤去砸,也未必砸得扁成一块。

他被这种见所未见的怪事骇住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当一个人处身于无可奈何的环境之下,倘若是暴力的,那便生像处身在浪涛激天的大风暴之中,人所应有的权力,在这种伟大无比的自然力量之前,为得那么渺小,于是,人们便忘记了种种人为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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