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你怎么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恐怕得你们自己动手!”
络腮胡大汉一点头:“行,既然不怕死就行。”
他这里话声方落,瘦汉子那里已一步跨到了门口,抡起手里的钢刀就砍郭解,同时人往屋里闭。
刘威忙叫:“郭级头,小心!”
郭解道:“谢谢刘大哥,我知道!”
说着话,他伸了手,伸手就抓住了那把钢刀的刀背,然后一扬手!
那瘦汉子跌跌撞撞后退,络腮胡大汉没来得及躲,让瘦汉子撞个正着。当然,吃亏的还是瘦汉子,够他受的,只是他没好意思叫出声,也没好意思龇牙咧嘴,站在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只听络腮胡大汉道:“没想到你有两下子!”
刘威道:“没两下子敢保这趟镖?”
瘦汉子突然一声大叫,抡刀又扑!
郭解又伸了手,瘦汉子又跌跌撞撞后退,这回,络腮胡大汉扶住了他。只是,这回,瘦汉子手里的钢刀不见了。
哪儿去了?大伙儿看见了,到了郭解手里了,只见郭解曲指一弹,“钩!”地一声,柄百练精钢竟断为两截,郭解扬手把断刀扔在了瘦汉子脚前。
瘦汉子等脸色都变了。
只听郭解道:“话我也说在前头,要是你们就此罢手,从那儿来,回那儿去,我们也不伤人!”
伙计说马上送茶水来,到如今不见人影,许是不敢过来了。
难怪,这样的情形谁敢过来?只听络腮胡大汉道:“你碰上了比你还不怕死的!”他话锋一顿,挥手:“兄弟们,拚!”
他那里一声“拚”,那七八个抡家伙就扑,有的冲向门,有的扑向窗。
刘威大叫:“郭镖头,你堵门,窗户这边交给我!”
他过去抓起了炕上的刀,转身就扑向窗户!忽听一声霹雳大喝:“住手!”
震得屋子为之一晃,原来是郭解!那七八个的扑势也为之一顿,络腮胡大汉道:“你愿意自己把镖交出来了?”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那你鬼叫什么?”
“我要问你话。”
“你要问我什么话?”
“你们真不怕死?”
“你们呢?”
“我们怕死,人那有不怕死的?只是我有把握,你们伤不了我。”
“好大的口气!”
“我的口气大不大,很快就会知道了,只是你们先想好,是不是真不怕死!”
络腮胡大汉仰天一个哈哈:“过的是刀口舐血生涯,怕什么死!”
“你为什么老不说实话?”
“套你一句话,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不怕死,你的这些同伴,也都不怕死么?”
只听那另几个齐声道:“我们也都不怕死!”
郭解微点头:“我该说的已经都说到了,既是这样,你们就动手吧!”
络腮胡大汉大喝声中,七八个人又动!郭解一步跨了出去,只见他手挥了两挥,那七八个都退了回去,只有络腮胡大汉没有退,因为他的右腕脉已经落在了郭解手里。
郭解道:“你们谁还敢动?”
另几个全都让震住了,没一个敢动。络腮胡大汉大叫:“不要管我!”
剖威出现门里,冷冷道:“不要管你又怎么样?”
真是,又怎么样?络腮胡大汉又叫:“要杀就杀……”
郭解道:“我没有那么爱杀人!”
“那你……”
“先把你的刀放下!”
络腮胡大汉还真听话,手一松,钢刀“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另几个脸色一变!络腮胡大汉怒声道:“你……”
郭解像没听见,道:“现在我要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你还要问什么?”
“这趟镖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们的?”
络腮胡大汉没说话,显然,他还是不说!“为你好,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络腮胡大汉还是没说话。刘威叫:“郭镖头,不给他尝尝苦头,他是不会说的。”
“郭解道:“你听见了?”
络腮胡大汉说了话:“我们是干什么的,不必任何人告诉我们!”
“这趟镖,要是没人告诉你们,你们绝不可能知道。”
“可是我们知道了。”
“那就是有人告诉你们!”
“没有!”
刘威叫:“郭镖头!”
他是叫郭解下手,郭解道:“你听见了!”
“你只管下手!”络腮胡大汉道。
“你是个练家子,你应该知道受得了受不了。”
“我连死都不怕,别的我还怕什么?”
“一般人宁愿死,都不愿受那血脉倒流之苦。”
“我不是一般人!”
“咱们看看!”
郭解五指用了力,络腮胡大汉真不是一般人,他竟然没动一动,没哼一声,脸色也没变一变!不,他脸色变了,渐渐变了,先是涨红,然后变白,然后见汗,然后流汗,然后汗如雨下,汗珠子一颗颗像绿豆大。
随即他瞪大的跟,眼珠子像要夺眶而出,然后整张脸都扭曲了,人也往下滑,很快的矮了半截。
就在这时候,他叫出了声,声音像从喉间发出,像吼叫:“我说!”
郭解五指一松,络腮胡大汉整个人像虚脱了,砰然一声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直喘,一身衣裳雨淋也似的,都湿透了!刘威叫:“你还是一般人!”
过了一下,络腮胡大汉没那么喘了。
郭解道:“说吧!”
络腮胡大汉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有了点血色,话却是有气无力,像大病一场似的:“我不知道。”
刘威叫:“你还刁!”
郭解道:“你还不说!”
络腮胡大汉大叫:“我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来劫镖!”
“奉谁之命?”
“我们龙头。”
“谁是你们龙头?”
忽听一个女子话声传了过来:“我!”
话声是从高处传下来的,这时候天刚黑,不容易看见什么,但是这一带的高处只有屋顶。
郭解看见了,随着这话声,从东房的屋顶腾起一条人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子里,那是个女子,中年女子,赫然竟是带人偷袭镖局那名中年女子。
天黑了,各屋又还没点灯,中年女子显然没有郭解那么好的目力,只听她冰冷道:“保镖的,放了我的弟兄!”
郭解道:“你真是不死心!”
中年女子道:“你在你们镖局见过我,是不是?”
“不错,我见过你,你也见过我。”
“我看不见你,也听不出你是那一个。”
“我是郭解。”
“怎么说?你是郭解?”
“不错!”
“老皮,去你们屋弄个火来!”
一个中年汉子应声欲去。
“不用了!”郭解道:“刘大哥,把灯点上!”
刘威应一声闪身过去,光亮一闪,他已经把炕上的油灯点亮。
油灯亮不到那儿去,但是在此时、此地,对这些人来说,够!只听中年女子道:“真是你!”
显然她已经看见郭解了。
郭解道:“看见了?”
“怎么又是你?”
“是我怎么?”
“不该是你!”
“为什么不该是我?”
“你说过,你是威远镖局新来的镖师。”
“不错!”
“这么一趟重镖,一般不会交给新来的镖师。”
“可是我们东家把它交给了我。”
“我应该想得到,这么一趟重镖,只有交给你才安稳。”
中年女子说着了,郭解没有说话,他不好说什么。
“我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这个弟兄?”
郭解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松了手。
络腮胡大汉转过去躬身低头,道:“夫人,我……”
“中年女子一抬手:“苦了你了,一边歇息去吧!”
络腮胡大汉猛抬头,激动,混身俱颤,旋又低头:“多谢夫人不罪。”
他退立一旁,中年女子又一抬手:“你们都回屋去吧!回屋把灯点上了。”
那七八个都一怔,没一个动。本来是,怎么突然让回屋了。
中年女子又道:“暂时没你们的事了,我叫你们都回屋去!”
那七八个这才一声答应,提着家伙走向各自的屋。
中年女子凝目望郭解亦道:“我能上你屋坐坐么?”
这是干什么!郭解道:“这间屋最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想跟你谈谈,你大概也想跟我谈。”
“不错!”
“那么,上我这些弟兄屋里坐。”
“行!”
中年女子转身行去,郭解仍然没犹豫,迈步就跟。
只听刘威低声道:郭镖头,小心!”
郭解道:“谢谢刘大哥,我知道!”
东西还是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解下来呢!中年女子站在东房一间门口,郭解走到了,中年女子冲着屋里发了话:“你们先上别的屋去,我跟郭镖头在这儿说说话。”
里头的人出来了,中年女子转身向郭解抬了手,这是让郭解进屋。
郭解没客气,也艺高人胆大,先进去了。
这间屋大多了,有桌子、板凳,点亮了的油灯在桌上,桌上还有茶壶、茶碗。
中年女子也进来了,她没关门,抬手道:“坐!”
郭解坐下了。
中年女子要倒茶,郭解道:“谢谢,不用了!”
中年女子没倒,也坐下了,道:“我听见你问我那位弟兄了,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奉命劫这趟镖。”
“奉你之命?”
“不错!”
“那么,你该知道!”
“我是该知道。”
“你是说……”
“你一定不信!”
“你也不知道?”
“不错!”
“我的确不能相信。”
“我的弟兄接获了消息,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哪儿来的。”
“不知道消息哪儿来的?”
“他也只是听说!”
“你就相信?”
“事实上,两名镖师没亮出了‘威远镖局’,保的是暗镖。”
这是说郭解跟刘威。
“这你也知道?”
“我必得查证。”
“这么一来,证明消息无误?”
“不错!”
“你知道这一趟是重镖?”
“知道!”
“可知道这一趟重镖保的是什么?”
“知道!”
“也知道?”
“不错!”
“愿意说说看是什么吗?”
“稀世奇珍,是你们镖局所在地的官署,为上司祝嘏贺寿的礼品。”
郭解没说话!这还神秘兮兮,怕谁知道,怕什么消息走漏?只听中年女子道:“我说对了么?”
郭解没犹豫便点了头:“没有错,你说对了!”
中年女子轻轻吁了一口气:“我劳师动众,幸好没有白跑这一趟!”
劳师动众?郭解没在意:“你还是为你丈夫的事?”
“你是说劫这趟镖?”
“是的!”
“不,那件事,因为碰见你,已经过去了。这趟镖,不管是那个镖局,我都要劫。”
“因为是趟重镖?”
“因为是民脂民膏,因为是我汉家的东西。”
“如今还是不改初衷?”
中年女子沉默了一下:“算起来,你对我父女有活命恩,我们这种人一向是恩怨分明……”
郭解没说话!“按理说,是你保这趟镖,我就该放手。”
似乎还有后话!郭解仍然没说话。
“可是,我不能放手,我要跟你谈,就是要告诉你。”
郭解说了话:“为什么?”
“今天我要是放了手,我无法向所有的汉家父老、兄弟、姐妹交待,你对我父女的活命恩,那只是私,这才是公。而且‘铁血会’也饶不了我。”
“‘铁血会’?”
“凡是有血性的汉家人,都是我‘铁血会’人。”
“你是龙头?”
“我只是这一带一个分支的龙头,小小龙头!原来这一带分支的龙头,是我的丈夫。”
原来如此!这么说,‘铁血会’另有大龙头?”
“当然,大龙头号令天下‘铁血会’。”
郭解沉默了一下:“我得告诉你,你劫不了这趟镖。”
“你是说……”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不过我要劝你交出这趟镖。”
“你既然明白,还要劝我交出这趟镖?”
“是的!”
“你应该也明白,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你绝不会交出这趟镖!”
“绝不会!”
“为什么?”
“我要是交出这趟镖,怎么跟东家交待?也一定会连累东家!”
“我刚说过,你保的这趟镖,是民脂民膏,也是我汉家的东西。”
“你不是不知道,‘威远镖局’两边都不沾。”
“你是说你不管这些,只知道保镖?”
“是的!”
“我所以劝你交出这趟镖,是不愿意跟你为敌。”
“我所以劝你放手,也是因为这。”
“我刚才告诉过你,我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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