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奇侠传艺(2/2)
他们一边说,—边在山道上慢慢走。从全州到黄沙河小镇,不过五十多里,却足足行了一天,直到天黑才找到客栈投宿。如果光是墨明智一个人,转眼便可以到达了。可于舒生是个文弱书生,还要沿途观赏山色,走路简直可以将蚂蚁踩死。从黄沙河小镇到永州府的所在地零陵,又走了两天多才到。墨明智心想:这样的走法,不知几时才可以走到四川,到时,可别误了我和兄弟相见的日子。便忍不住问:“阿公,我们这样的走法,几时才可以到得了四川成都的?”
“哦!?你要急着赶去四川么?”
“唔,因为我与我兄弟约定,明年四月,我们在成都见面。”
“噢!明年四月,有一年的时间哩!不急!不急,赶得到。”
“阿公,我们去四川,要走多久?”
“唔,要是山路顺风顺水,不出意外,半年时间,我们便可以在四川成都游武侯祠了。”
墨明智一听,便放下心来,暗想:既然这样,我就不急于赶路啦!跟随先生到处玩玩也好,起码投宿住店,吃饭买东西,我不用担心,有先生作主。
于舒生说:“明儿,明天我雇条船去衡山好不好?”
“雇船!?我们不走路么?”
“明儿,走路太辛苦了,而且从这里去衡山,沿途没有什么名山好看,不如坐船看看湘江两岸的风光还好得多,又不辛苦。而且我在船上,可以教你读书写字呵!”墨明智大喜:“阿公!那我们坐船吧。”
“明儿,你别太过欢喜,我教起书来很严厉的,你学不好,我会打你手板心的。”
“阿公,我学不好,你只管打我手板心好了!”
“到时,你可不能怨我。”
“阿公,你教我读书写字,是为我好,我怎会怨你的?”
“好,我们就这样讲定了。到时,你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可不愿落得个为师惰之名。”
“阿公,怎么叫为师惰的?”
“明儿,因为有这么两句话:‘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所以我不教则已,一教必严。”
“阿公,你严厉点才好。”
第二天,于舒生在街上买了三本书,一本是《百家姓》,一本是《千字文》,再有一本,便是《增广贤文》。又买了一些笔墨纸张和一副围棋,便到江边雇请一条不大不小的船,向衡山出发了。
墨明智第一次坐船,也是第一次坐这么一条在他看来最华丽的大船,舱板油得发亮,格子花窗,挂着绿色的绸窗帘,有卧室、前厅、后舱,他感到异常惊奇和新鲜。想不到江上的一条船,都这么华丽,与他过去所住的茅屋,山洞,真是天渊之别。当他走进船舱对,几乎吓得他不敢乱动,说:“阿公!这条船好华丽呵!得花多少银子?”
于舒生一笑:“明儿,钱财身外物,管它多少,当用便用,只要别乱花就行了!明儿,从今天起,你要开始读书了。我先教你读这本《增广贤文》,它里面有不少很好的格言,会教你如何为人处世,增长见识。”
“是,阿公。”
“我先教你读二十个句子,你要记住。然后我给你一炷香的时刻,自己念,熟记,到了时刻,你要背给我听,知道吗?”
“知道。”
“好!”于舒生便摊开《增广贤文》,从第一句“昔时贤文,诲语谆谆。”一直念到“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为止。念一句,解释一句,又叫墨明智跟自己读三遍,然后点燃了一支香插在桌上,说:“明儿,香点完了,你便要背给我听。背不出,小心我打你的手板心。”
墨明智心里感到有些发毛,问:“阿公!要是有些字我还认不得和不懂,怎么办?”
“你不认得或不懂,在一炷香的时刻内,可以走来问。”
“阿公!‘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无古不成今’我明白,但‘观今宜鉴古’我就不大明白,而‘鉴’字是什么意思的?”
“鉴者,镜也。在这里,不单是说一面镜子,教人识别真伪,而是说观察今天的事,往往应该以过去发生的事情作为警戒和教训。比如在全州那个拦路打劫的强盗,他在酒楼上为你讲话,似乎是仗义直言,为你打抱不平。其实他用心险恶,不但想谋夺你的钱财,还想要你的命。说起来这种事,这种人,在古代就不知有多少了!众所周知的,莫过于三国时的曹操了,他挟天子而令诸侯,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汉朝,为了天下百姓,其实是为了自己,为了曹家而夺天下。这种人,比公开反对汉朝的人还来得更可怕。所以说‘观今宜鉴古’,就是这个意思。明儿你今后交朋友,应多小心。正像这本书后面所说的:‘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现在你明白了吧?”
“噢!阿公,我明白了。”
“明儿,我再提醒你一下。古人的话,未必全都是好的,就是这本书,也有些话不对。比如‘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这句话就不对。还有,它以后又说什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一句,更不对。”
墨明智问:“阿公,它怎么不对了?”
“明儿,什么命也时也,我就完全不信。这两句话教人逆来顺受,什么也不用努力,只等命运安排,甚至一些险恶的人存心害你,杀你,你也听之任之,认为这是自己命该如此,你信吗?”
墨明智困惑了:“阿公,既然这本书不好,你为什么还教我读呢?”
“噢!明儿,怎么能一好什么都好,一坏什么都坏的?一个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书也是这样,其中有精华,也有糟粕,好的我们接受,坏的我们抛弃,可不能一竹篙打倒了一船人。再说,你读这本书,首先可以认识字,而且这本书好多话都是好的,教你今后如何待人处事呵!”
“阿公,我知道啦!好的我听,坏的我不听?”
“对,对。不过,这本书你一定要背熟,要多问,学问学问,学就是要多问,才能学得好。千万不能食古不化,囫囵吞枣。这就是我要说的。古人的话,未必全都是对的,不能全都听信,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懂吗?”
“阿公,我懂了。”
“好!你坐到那边窗口的桌上好好地用心读吧——呀!一支香已点完了。明儿,再点一支香,这支点完了,我就要你背给我听了。”
“是!阿公。”
墨明智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在窗口下一句句默读起来。于舒生奇怪了:“明儿,你怎么不读的?在想什么?”
“阿公,我是在心里读呀!”
“不行,要读出声来,读错了,我可以及时纠正你。你默读,我怎知道你是读还是心想什么的?你别打算偷懒。”
墨明智心想:我怎么会偷懒呵!我默读,到时能背出来不行了么?一定要读出声吗?但阿公这么说,他只好大声一句句朗读起来。
一炷香快点完了,于舒生问:“明儿,你读熟了吗?读熟了过来背给我听。”
“阿公,我读熟啦!”
初时,于舒生以为墨明智从来没读过书,而且年龄已接近成年人了,理解力好,记性不一定好,一下教了他二十句,恐怕会背不出来。想不到墨明智居然一字不漏地背诵了出来,不禁暗暗点头:看来这愣小子,记性不错呵!怪不得他年纪轻轻,练得了一身出奇的好功夫。好,这次我多教他几句,看看他能不能背诵出来。于是又教又讲解,从“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一直教到,“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一共三十二句,比上次多了三分之一。没想到墨明智也只是在一柱香的时刻内,又一字不漏地背诵了出来。
于舒生惊奇了,难道这愣小子有过目不忘的天才?还是他以前读过了这本书?问:“明儿,你以前是不是念过了这本书?”
“没有呀!阿公,我是第一次读的。”
“哦!?那你怎么能在一炷香时刻内背得出来的?”
“阿公,你不是要我在一炷香时刻内背吗?背不出,你要打我的手板心哪!”
“不错,不错,你以前也没听人念过?”
“没有。不过,像‘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句,我听人说过,而且刚才阿公也说过‘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这句话呀。”
“那么,你都记在心里了。”
“是呀!”
“好!明儿,我现在教你一百句,你能不能背诵出来?”
“这——,阿公,你教吧,要是我背不出来,求阿公别打我的手板心。”
“那可不行,但我可以给你两炷香的时刻,怎么样?”
墨明智想了一下:“好吧,阿公,我试试看。”
于舒生为了要看看墨明智有没有过目不忘的天才,真的一下从“莺花猫犹春光老”这一句教到“茫茫四海无人数,那个男儿是丈夫”,足足一百句。
出人意料之外,墨明智也是用一炷香的时间,全部将它背诵了出来。更叫人惊奇的是,于舒生叫他将书中的意思讲解出来,墨明智竟然也是一字不漏地,将于舒生说过的话讲了出来,甚至连于舒生在讲解中咳了两声,也照样咳了出来。于舒生惊奇得几乎呆住了!他眼前这个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投胎转世,也不可能有这样惊人的记忆力。三国时候,有位张松,能过目不忘,他不大相信,认为是夸大而已。现在,活生生的一个墨明智就站在眼前,他不能不相信天下间真有这么样的奇人了。
墨明智见他愕然不语,担心地问:“阿公,我讲错了吗?”
“没错,没错。嗨!明儿,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奇才,这太好了!以后你学我写的书,便可事半功倍了!”
墨明智心想:原来阿公教我读书写字,是要我读他写的书。那么阿公这本书一定很好的了,忍不住问:“阿公,你那本是什么书?”
“《十字要诀》。”
墨明智奇异了:《识字要诀》?这是一本什么书的?认识字也有要诀的吗?对了,大概我读了阿公这本书,不论以后碰上什么字,都会认识,不用再问人了。
于舒生又说:“明儿,我这本书,你只能用心默记,不能念出声来,记熟了还要做,不然读了也没有用。”
墨明智更疑惑了:刚才读书时要我读出声来,他写的书却要我用心默记,不能念出声来,这是一本什么书?难道阿公这本书是不能让人听到的?
于舒生继续说:“好了!明儿,等你读完了这三本书后再说吧,不然,你连字也认识不多,怎能读我的书?”
“是,阿公。”
船从永州到了祁阳时,墨明智不但将一本《增广贤文》背得滚瓜烂熟,连《千字文》天地玄黄和《百家姓》的赵钱孙李,也熟读在心中了。这时,墨明智的肚中,已装下了不少的字,先生背包的书,他可以自己读了。
船出祁阳时,有一条快船,如箭般地驶来,从他们船边一擦而过。墨明智听到有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说:“风长老,不错,是他们了!”墨明智不由一怔,暗想:这说话声好熟,自己在哪里听过似的。他急忙住那条快船看去。可快船早已驶远,只瞧见一个掌舵大汉的背影。这大汉,墨明智并不熟悉。墨明智也不在意,一心在想:阿公写的书很重要的吗?船也不知航行了多久,慢慢地停下来。蓦然间,他听到船家喝道:“你这老叫化,怎么跑到船上来了?快下去,快下去!”
墨明智一看,果然见一个老叫化,衣衫褴楼,面容枯黄憔悴,目光无神,巍颤颤地立在船头上说:“船家行行好事,施舍两文钱给我吧。”墨明智初时以为是独行侠丐没影子莫长老来了,谁知是个面目陌生的老叫化。
墨明智感到奇怪:怎么船在江心中行走,这老叫化会跑上船来的?他再往岸上望去,原来船已靠在一个小镇的岸边了。大概船家想到镇子上去买什么东西,搭好跳板,没想到这老叫化会跑到船上行乞。船家正要将老叫化撵走,墨明智看得不忍,连忙说:“船家,别赶他。”便走到船头,给了一小块碎银给老叫化说,“老人家,你好好上岸去吧。”
老叫化惊喜地连忙跪下磕头说:“少爷,我老叫化子给你叩头了!”
墨明智慌忙伸手将他扶起来,口里说:“老人家,你千万……”
墨明智话没说完,突然从老叫化的衣袖中飞出一条小青蛇。这条小青蛇,全身碧绿如玉,头呈三角形,尾部两条红线,行动如闪电,一下缠在墨明智的左手腕上,狠狠地在墨明智手掌背咬了一口。墨明智大吃一惊,用力一挥,不但把这条小毒蛇挥脱,内力激荡,竟将这条小毒蛇震断成七八截,飞落湘江。
老叫化看得心头凛然,暗想:这小怪的内力,果然是举世少有,怪不得他能将人手脚震断,掌力取人性命,不由一下跃起,飞落岸上,全神戒备,提防墨明智中毒后怒极出手。墨明智一向在深山大野中生长,懂得被毒蛇咬伤的急救办法,右手抓紧左手的受伤上部,不使蛇毒随血流入心脏,同时用口吮吸毒,一边说:“你,你怎么养着这么—条蛇在身上的?不怕将人咬伤么?”他仍然没想到这个老叫化是存心来暗算他的。
老叫化桀桀一声怪笑:“小怪,你怎么救也救不了,这是我特养的一条小毒蛇,并且又服过我的一些药物,这药物与蛇毒混在一起,怎么也吸吮不出来,没我的解药,三个时辰一过,毒性发作,全身溃烂,必死无疑。”
墨明智愕异:“我,我,我,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放毒蛇咬我的?”
“小怪,你与我老毒丐一阵风是没仇没怨,谁叫你伤了我们的鲁帮主,与中原武林人士结下仇怨?我自问武功不及你,只好用此下策来对村你了。”
墨明智茫然:“我几时伤了你们帮主的?”
“小怪,你别装糊涂了!几个月前,你救走了九幽老怪的事就不记得了?”
墨明智不由怔住了!船家一直呆在一旁,他完全为这件突然而来的事吓傻了,这时说:“这位小哥好心给你银子,你怎么用蛇咬人的?这太没道理了!”
毒丐一阵风说:“船家,这没你的事,你最好少开口,我们丐帮,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一个人。”
船家一听“丐帮”两字,顿时傻了。船家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行船走水,多少也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事,而丐帮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派,素有侠义之风,更不会无故去滥害一个人,何况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外人怎么也不清楚。心想:难道这位小哥,与丐帮结了仇么?便不敢再出声了。
墨明智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个叫什么一阵风的老叫化,是丐帮中的人,也是来追杀自己的,他心里又是纳闷,这老叫化怎么会认出自己来?我不是扮成了一个书僮么?
墨明智出道不久,怎知道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何况丐帮人员极众,几乎遍布了中国大江南北,除了岭南和塞北较偏远,其他各处,都有丐帮的堂口和分舵。他们要追踪一个人,除非这个人匿藏在深山中不出来,否则只要这个人一在江湖上走动,他们没有不知道的。自从丐帮银笛子在黄冕附近与其他各派高手联络,联手围攻墨明智后,银笛子便以丐帮特别的联络暗号,飞传附近一带的堂口和分舵,注意九幽小怪的出现。
墨明智在叠翠山上为救于舒生,一显身手,超凡的武功一下传遍了桂林,顿时引起了武林中黑白两道人士的注目,当然也引起丐帮的注意。曾经目睹过墨明智武功的银笛子,更肯定在叠翠山上的这位少年,定是九幽小怪无疑,于是便一路追踪而来。不久,全州楼上的事件,墨明智的怪异武功伤了桂北四虎中的二虎,也在黑道人物中传开了。银笛子为了证实是不是九幽小怪干的,亲自将桂北四虎中的老大黑面虎擒了来,追问当时交手的情景,更加肯定是九幽小怪了。所以墨明智在永州府的零陵码头上一出现,立刻为丐帮的耳目注意到了。他们怕认错了人,伤害无辜,特意好言好语将黑面虎请来零陵认人,并且用飞鸽,将丐帮中一等高手毒丐一阵风请来对付墨明智。
毒丐一阵风,是丐帮的丸大长老之一,不但武功极好,是武林中屈指可数的第一溅上乘高手之一,为人也多智善谋,平日疾恶如仇,好侠仗义,与独行侠丐投影子齐名,合称武林中的两大怪丐。而两人的轻功不相上下,行为也相近。所不同的,一阵风是丐帮中的长老,而没影子不属任何门派,独来独往而已。
毒丐一阵风闻讯赶来永州,而墨明智已坐船离开了永州。他详细问了银笛子和黑面虎有关九幽小怪的情形,不由说道:“这么看来,这小怪的行为,倒是侠义中的人物,可惜他是九幽老怪的传人。”
银笛子说:“风长老,这小怪行为怪异,喜怒从心,可以说与九幽老怪一模一样。看来他出手救那迂秀才,是有他的用意的。现在他不是扮成那迂秀才的书僮,以掩人耳目么?”
毒丐一阵风沉思了一下说:“要是这样,小怪心计如此险恶,我们要认真对付才是。”
为了辨认是不是九幽小怪,一阵风便带了黑面虎,驶了一条快船,追踪而来。当快船擦过大船时,黑面虎在船舱里往大船上望去,一下就认出了墨明智,对毒丐说:“风长老,不错,是他们了。”毒丐说:“你既然没认错,我们到前面的白水小镇上等他们好了。”
所以墨明智的船一到白水小镇,毒丐一阵风便悄然地登上了墨明智的大船……
毒丐用计,以—条毒蛇而伤了墨明智,满以为自己随后出手,便可制服了墨明智。他想不到墨明智内力竟是这样的奇厚,竟然将一条毒蛇震成七八截,摔入湘水中。毒丐看得大惊,想到小怪武功怪异,与众不同,防他骤然出手,连忙往后轻跃上岸。
墨明智毫无江湖经验,怎知道丐帮的人会千方百计地来对付自己?更想不到自己的一切行踪,全落在丐帮的眼中。他现在担心的是,三个时辰之后,毒发作出来不知怎么办,他问毒丐:“你,你想要我怎样?”
“小怪,你想活命,去这镇子上的土地庙来见我吧,我在土地庙内等你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毒性发作,你就是来,我的解药也无法救得了你。”毒丐说完,转身便走。
墨明智急了:“土地庙在哪里呀?”
“你到镇子上问人便知道。小怪,你要明白,三个时辰内不到,我也不在土地庙了。”
“哎!你先别走,我现在就跟你去。”
可是毒丐再也不答话,一展轻功,像阵风似的走了。墨明智正想追去,于舒生在舱里叫道:“明儿,你千万不能去。”
墨明智停下来,问:“阿公,我怎么不能去的?”
“明儿,江湖上人心险恶,防不胜防。他要是给你解药,现在给你不好?何必要你去土地庙?”
“阿公,说不定他解药没带在身上,放在土地庙里。”
于舒生摇摇头:“明儿,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也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事。他带着一条毒蛇,哪有解药不随身带着的?他不担心毒蛇咬了他自己么?看来他害怕一个人打不过你,故意引你去土地庙。那里,一定有他的同伙人,到时将你捉起来,虽然给你解药,也会弄得你不生不死的。”
墨明智一想也是,问:“阿公,我要是不去,三个时辰后,毒发作起来我不死了?”
“明儿,你过来让我看看,说不定这蛇毒我会给你医治。”
墨明智惊喜:“阿公,你会医蛇毒?”
“我喜欢四处游名山大川,常在荒郊野岭中走动,随身也带了一些医治毒物咬伤的药,以防意外呵!”
墨明智大喜,走过去给他看伤口。于舒生看了一会问,“明儿,你手背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到很痛,像火烧似的。”
“那么说,这是一条竹叶青毒蛇的毒,真是天无绝人之地,这样的毒,我还可以医治,不用去土地庙求那老叫化了。”于舒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出来,倒出两粒小小黑色的药丸,叫墨明智服下一粒,又用水化开一粒,敷在伤口处。不一会,伤口不再疼痛,竟然完全好了。墨明智高兴得跳起来:“阿公,你的药真是太好了,真灵。”
于舒生一笑:“明儿,我们叫船家开船走吧,别在这里停留了,以免他们再来找你。”
墨明智想了—下,摇摇头说:“阿公,你坐船吧,我不跟你在一起了。”
于舒生诧异:“你怎么不跟我在一起了!?”
“阿公,他们现在找到了我,会一直盯住我不放的。要是我与你在一起,会连累了你,说不定他们也会将你捉了去,杀害你的。”
于舒生暗暗点头。看来这孩子心地实在好,会为别人着想。我真不明白素称侠义的正派人士,怎么视这孩子为小怪?就算九幽老怪真是个恶人,但这孩子却是无辜的。他只不过为救老怪而无意中伤了你们罢了,又何必死死咬住他不放?他想了一下说:“明儿,阿恭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不!阿公,我不愿因我而害了你。”
“明儿,别说孩子话了!《增广贤文》中不是有这么一句:‘死生由命,富贵在天’么?你怎的忘了?”
墨明智奇怪了:“阿公,你不是说不相信命么?怎么又相信了?”
“明儿,我当然不相信命,但一个人的生死,有时是由不了自己的。说不定你一离开了我,他们更会将我捉了去,追问你的下落,我说不出来,他们一怒,会将我杀了的。”
墨明智一听,不由怔住了。是呀,我这么一走,那伙人的确会来找阿公的,问不出来,会将阿公杀了,这样,我不害了阿公么?墨明智感到自己走也害了阿公,不走也害了阿公,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想了一下,暗说:看来只好留下来与阿公在一起,那伙人要是找来,我就由他们捉了去,然后从他们手中逃跑,这样,就不会害了阿公了。对!就这样。想罢便说:“阿公,我留下和你一块坐船走吧。”
于舒生大喜:“明儿,这就对了!而且我写的那本书,还希望你能学会,这样,这本书以后就不会在世上失传了。”
墨明智暗想:阿公那本什么《识字要诀》这么重要么?怕失传,将它亮出来,让人人都能看得到读得到,不就不失传了么?难道阿公的书,也像姑姑的武功一样,不能让坏人学了去么?这时,于舒生早已命船家开船离开小镇,往衡阳而去。他叫墨明智跟随自己走入舱中的卧室,慎重地将那本《十字要诀》从行囊里取了出来,对墨明智说:“明儿,从今天开始,就要认真默读我这本书,白天默读,晚间默默依书而做。只要你能按书而行,就不怕别人用毒蛇咬你或对你下毒,甚至你还可以救人哩!”
墨明智大为惊讶:“阿公,这是本医书吗?”
“唔!说它是医书也行,说它是一本修心养性的书也可以,甚至说是本健身强体的书也无不可。”
墨明智更奇了:世上有这样的一本书吗?
于舒生又说:“明儿,这十个字你认不认得?”
墨明智一看,这十个字并不是什么古怪难认的字,而是“柔、圆,细、匀、长,刚、威、猛、烈、急”。这十个字,他全都认识。他困惑地点点头:“阿公,我认得。”
“好!你认得,就每一天学一个字和熟记它的用法。等你将这十个字都能运用了,我再教你将它们配合来运用,就能产生令人惊奇的神秘的力量,现在你拿去好好地学吧,到了晚上,我再来看看你能不能运用。”
“是!阿公。”
墨明智怀着好奇和疑惑的心情,将书拿回到自己的房中,先默读“柔”字的解释和它的运用方法。初初默读时,墨明智感到莫明其妙,当他把要诀熟记在心里,暗暗在心里学着书中的运用方法时,顿时便感到体内有一股奇异的气流,从丹田升起,流到自己的手指上,然后缓缓而柔和地放射出来,他更是奇异了:这是本什么书?跟自己初初学刘爷爷的那本没穿衣服、画着红线、蓝线的“公仔书”有相似之处,但运气的方法又似乎不大相同。
墨明智哪里知道这本《十字要诀》,正是武学上的奇珍异宝,是一门最上乘的武学,是以深奥无比的内功修成的书。玲玲郡主没有看错了人,于舒生不是别人,正是五十多年前名动武林的一代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子宁由于一身的九阳真气,可以说是青春永驻,七十多岁的古稀老人,看上去仍然像四十多些的中年人一样,连头发也没一条花白。所以他化装力一个中年秀才儒生,别人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在爱妻小魔女的叮嘱下,暗中保护墨明智这个浑小子,也让这浑小子在江湖经经风雨,见见世面,不到生死之间,不能出手相救,将他那一颗什么也不懂的浑脑袋敲醒过来,也可进一步观察墨明智的为人。所以他悄然地在桂林的叠翠山峰上出现,就是为了观察墨明智的为人。他想不到墨明智竟然会不顾厉害,突然跳出来救自己,而且展示了武林中少见的分花拂柳掌法和江湖上罕有的那一身奇厚的怪异真气,功力几乎不在自己之下。但他更惊喜的,还是墨明智那童心似水而仗义勇为的高尚品质,他几乎一下就爱上了这个与自己性格相似的浑小子……
《十字要诀》,不单是武林中修练内功的奇珍异宝,是武林八仙岭南怪老人一生的精心杰作,同时也是慕容子宁一生运用内功的经验和总结。它是教人如何凝神、聚气,控制,驾御和运用内劲的种种最精粹的方法,一旦学会了,简直可以雄视武林。岭南怪老人没有什么传人,将自己一身的绝技传给了子宁,而子宁也找不到一个合式的传人。因为能学到“十字要诀”的人,起码要有两个条件:一是内力异常的浑厚,没有这一点,就是纸上谈兵,学了也没有用,二是这人心地要极好而又能见义勇为才行,不然就会成为武林大害,江湖上的巨恶。因为一个人心术稍不正,一旦学成这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功,又怎不称霸武林,任意胡为?因此五十多年来,子宁一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传人,原因就在这里。他的儿子,为人公正,但没有这样奇厚的内劲,根本无法学。就是他的小孙女小燕,也达不到这样的境地。现在他一下发现墨明智,两种条件都符合了,怎能使他不惊喜?他决定将这门深奥无比,变化无穷的最上乘的武功,暗暗地传授给墨明智了!墨明智又怎会知道这一代奇侠对自己的垂青和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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