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人间仙子(2/2)
于是他们除下面具,换过外衣,按事先商量好的行动计划,分为两批,在黎明前的夜幕下,悄然离开了铁冶山。这一带是南京、浙江两地和四府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夜幕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是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他们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应天府的江宁镇上,在秦淮河边一间四喜客栈先后投宿。
江宁镇离南京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但却是应天府江宁县的所在地,不但东、西两厂的耳目众多,就是眼明手快的捕快也不少,对过往旅客严加盘查,为了避开东、西两厂耳目和捕快们的注意,公孙不灭依然是一位中年书生,带着书童打扮的焦峰,先来住店。茜茜公主打扮成一位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带着芸芸和小丹两位仆人,坐了一辆马车而来。
因为在东、西两厂中所流传的判官和小鬼,是一主二仆,全部是武林极俊的男子汉,绝不会是女子,何况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曾目睹过判官小鬼,尽管面目认不出来,但那人的高矮肥瘦,却可以认得出来,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这么一调换,小丹就不怎么引入注意了。
秦淮河自六朝以来,一向是烟花场所,风流文人雅士喜欢聚集的地方,一条清清幽雅的秦淮河,处处都有接着彩灯的花艇来往,从河面上不时飘起了管弦箫笛琴优美动听的歌舞声,令人神往,也令人陶醉。不但风流雅士挟妓而来,饮酒吟诗作赋,更有富家公子、达官贵人也带被面来,左拥右抱,恣意享受,高谈阔论。一些豪侠阔士,逢场作戏,有时也在花艇群妓中出现,放情狂饮,看那莺飞燕舞。
江宁秦淮河上虽不及南京秦淮河上那么热闹,花艇如鲫,但不少风流雅土、达官贵人,特意放艇而来,既清静,游人也不多,他们与妓女混在一起,更故浪形骸而不因了。
四喜客栈坐落在秦淮河畔,茜茜公主所住的房间窗口,刚好对着秦淮河,河面上的景色,一览无遗。
茜茜公主用罢晚饭,梳洗完毕,坐在窗口,隔帘观看秦淮河上的夜景,这财已是华灯初上,明月还没有升起,秦淮河上,处处灯火辉煌,彩灯高悬,花艇在河面上游荡,管弦之声,随夜风飘起,散落河面,也散落小镇。
茜茜公主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似神话般的夜景,不由心动,对芸芸说:“我们也租一条船到河上玩吧!”
芸芸笑着:“小姐,你别闹了!公孙少爷说,在花艇上的,都是些不正经的女子。”
“我们玩我们的,管她们正经不正经。”
“小姐,我们混在其中,不怕那些公子少爷将我们当成不正经的女子吗?”
“他们敢?不怕我挖了他们的一双眼睛?”
“小姐,这不行的,公孙少爷说,这是京师重地,可不同其他地方,不能随便乱来,更不可露出了我们的真相。”
“你这丫头,怎么尽听公孙少爷的话,不听我的话了。”
芸芸指指窗外说:“小姐,你看看吧!那里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茜茜公主一看,只见一条花艇上,一位一身官服的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坐在两个烟花女子中间,左拥有抱,摸手摸脚,还亲面儿哩。两三个同样身穿官服的人,在拍手狂笑,有的说:“少档头,再来一次。”有的对那两个女子说:“我们蔡爷这次在外面立了大功,你们两个今夜里好好伺候他,有你们的大把银子花。”
一个妓女像水蛇似的缠在这位青年人身上,娇声娇气问:“蔡爷,是真的吗?”
青年蔡爷哈哈大笑:“就是不立功,本少爷也有的是银子,够你们两个茜茜公主看着说:“看来他们是官府中的人,怎么这般放肆的胡闹?”
芸芸说:“小姐,你别看了,那真是看脏了眼睛。这两个女子也真是,她们不觉丑,我都看得丑了!”
茜茜突然说:“丫头,你快来看!”
“小姐,我才不去看哩!”
“丫头,我叫你看的不是那两个女子,是一个刚上船的人。”
“这个人还不是跟船上的人一样的坏,有什么好看?”
“丫头,我叫你看就看,你看看这个刚上船的人,像不像溧阳蔡家庄其中的一个恶奴。”
芸芸一怔:“不会吧?蔡家庄的恶奴怎么会跑来这里了?”芸芸虽然这样说,还是转身去看了,果然见一个家人打扮的汉子,头缠白布,正向那叫蔡爷的青年人报告。虽然是侧面,芸芸也一下认出来了,那不是在蔡家庄自己剑下留情不杀的一个打手么?他脸上有一道刀疤痕,正因为这样,芸芸才没有杀他,放过了他。芸芸说:“不错!小姐,他正是蔡家庄其中的一个打手,我认得出来。”
茜茜公主说:“那么说,那位立了大功的蔡爷,就是白眼狼蔡普了!”
芸芸一怔,睁大了眼睛:“是他?”
“没错,就是他!原来这个恶奴,找到花艇上,向他报告蔡家庄的事,说蔡老贼已遭不幸,老夫人催他回去奔丧。”
“小姐,我们要不要下去杀了他?”
“你这丫头,刚才还说这是京城重地,叫我不要乱来,你这不是乱来了?”
“小姐,那不是叫这小贼跑了?”
“神捕戴七正在追踪他,他恐怕跑不了!”
“小姐,神捕戴七怎会跑来这里的?你看,他要下船上岸了,再不杀他,就真的让他跑掉了!”
茜茜沉思着不出声,一双眼睛朝岸上打量着。芸芸又说:“小姐,我可以在这里不杀他,我暗暗跟上他,到一处背静的地方才杀他,你看好不好?”茜茜说:“丫头,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什么!不用我们出手?”
“丫头,你看,神捕戴七已赶来了。”
芸芸往大街上一看,果然是神捕戴七带了四名捕快而来。刚好在白眼狼上岸时把他拦截了。芸芸有点惊讶的问:“小姐,神捕怎么在这时会赶来的?”
“丫头,要不他怎会得‘神捕’这一绰号?他这一绰号,并不是虚有的。”
“小姐,他真的那么神?算定了白眼很会在这里出现?”
“丫头,戴七有一门天生的本领,嗅觉比猎豹更灵敏,他要捉拿的人,四伯逃到天涯海角,也可以捉拿归案。”
芸芸笑了笑:“小姐不说,我却忘了他有这么一种天生的奇异本事,鼻子比猎犬的鼻还灵敏,怪不得他追到这里来了!”
“丫头别说话,看看神捕怎么对付这一条白眼狼。”
这时,神捕戴七已在码头上与白眼狼蔡普争吵起来,白眼狼神态不可一世,根本不将戴七放在眼里,他盯着戴七问:“你凭什么敢叫我跟你走?”戴七冷冷的说:“对不起,因为你与吕城巡检一案有牵连,请你跟我到府衙门走一趟。”
“吕城巡检下案与我有什么牵连了?”
“你别志了,吕城巡检事发当夜,你曾去过那里。”
“就算本大爷去过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但巡检身上两处的刀伤痕,却是蔡家特有的刀法所伤。”
白眼狼心里一怔:“你怀疑吕城巡检之死,是本大爷所干?”
“是不是,你到府衙门一走,自有分晓。”
“现在本大爷没时间跟你们走。”
“你不会叫戴某亲自动手吧?”
另一个捕快说:“蔡大爷,小人们是奉上司之命办案,情不得已,望大爷还是跟我们走一趟的好,别令我们为难。”
“你们为难不为难,关本大爷什么事,我再说一句,本大爷没空。”
戴七沉下脸说:“你敢拒捕?”
白眼狼“哼”了一声:“你不过是应天府一个小小的总捕头面已,敢来抓戚?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蔡普身边的恶奴说:“我家大爷是西厂的人,你们也敢抓?不要命了?”
这个恶奴以为将西厂的牌子亮出来,就会吓得戴七连大气也不敢透,乖乖的拱手让路,谁知戴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的说:“戴某眼里只认得是杀人嫌疑犯,不知道什么东厂、西厂。就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白眼狼一瞪眼:“你敢藐视我们西厂的人?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能将你捉拿到西厂问罪,判你一个全家抄折。”
四个跟来的捕快一听说蔡普是西厂的人,早已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了。西厂这时,正是权倾中天,连王公侯爷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一个州府的总捕头,又如何惹得起?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一个捕快嗫嚅着对戴七说:“戴总,既然蔡大爷是西厂提督府的人,我们招惹不起,不如回去向知府大人复命吧!”
蔡普又是一声大喝:“你们还不给本大爷滚开?不想活命了?”
戴七瞪了这个捕快一限,又睨视了气焰不可一世的蔡普一下,不但丝毫不让,身似泰山,挡住了蔡普之路,还向那位捕快喝问:“你身为一名捕快,应尽的是什么职责?”
“是捉拿盗贼匪徒和杀人凶犯。”
“跟前的杀人凶犯你为什么不敢捉?你这份皇粮是怎么吃的?”
“这……”
“上!给我将这姓蔡的锁上,有什么事,一概由我戴某担当。”
蔡普一听,顿时一愣。他早已听闻戴七是一个铁面无情的神捕,眼睛里只认得王法,不认识其他。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连西厂的门面也不卖账,别说其他人了。但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怒问:“你真的要抓我?”
“你最好放明白一点,乖乖的跟我们走。”
蔡普顿时将刀一拔:“本大爷看你这小小的总捕头,怎么捉我。”
戴七逼视他:“你公然拒捕,那就罪加一等。”
“本大爷不但拒捕,就是杀了你,你也是白死,应天府的知府大人也奈何我不得!”
“好!那别怪戴某出手了!”
蔡普身边的恶奴骤然出刀向戴七劈来:“你敢抓我家大爷,我先要你死!”
戴七身形闪开,顺手一刀将这恶奴的刀架开,怒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致伤官府的人,真是狗胆包天了!”戴七一连几刀,将这恶奴逼得手忙脚乱,最后一脚将他踢飞,喝着捕快:“帮我将这恶奴锁上!”两名捕快顿时一拥而上,将他锁了起来。
这个蔡家庄的恶奴打手,乎时在蔡家庄欺压四邻,对付一般平民百姓,他的刀的确起作用,但对付像戴七这样的武林高手,简直不堪一击,他摔在地上,还没爬起,就给一条铁链锁上了。
白眼狼蔡普一见自己的打手被捕,更是怒不可退,早巳一刀凶狠的向戴七盏顶劈下。蔡家刀法在江南一带,也可以说是一门好刀法,凶猛侠捷,刀一劈出,如猛虎出林,威不可挡,深得刀法的要诀,因而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杀人几乎是刀刃不沾血,其侠如飞,一闪而逝,往往刀光过后,人才倒下喷血而亡;所以江湖上人称蔡家庄刀法,或称为闪电刀法,这一门刀法,传说是川东独行侠盗索命刀吸取各门各源刀法所创立,当年称雄川东一地,令索命刀在江湖上纵横数十年(见拙作(神州传奇)中),不知击败了黑、白两道上的多少成名人物。索命刀逝世后,这门刀法不知怎么落切蔡家庄的人手上,从而成了蔡家庆的刀法。似乎蔡家庄的先人得到这一门刀法并不完整。当年索命刀称雄江湖的几种精湛的绝招,如“浮光掠影”、“双鬼拍门”、“神鬼共愁”和“天摇地动”等等,在蔡家庄刀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虽然这样,但这一门快刀法足以令蔡家庄在江南武林中占一席地位了。
蔡普这一刀凌空劈下,凌厉异常,其快如电,可是戴七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却是五虎断魂刀门的一等上乘高手,一把朴刀,走南闯北,战胜了江湖上多少英雄好汉。蔡普在刀法上是好,但内力的深厚,怎么也不及戴七。论武功,戴七足可以与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不见并驾齐驱,蔡普怎么是他的对手?所以蔡普凌厉的一刀劈下,戴七只将手中之刀一横,“当”的一声,便架开了并且还震得白眼狼蔡普手臂隐隐发麻。
白限狼蔡普暗暗吃惊,这厮的内力深厚,我不可大意了!于是一连几招快如电闪的招式击出,志在以快取胜,不敢以内力相拼,而且,避免与戴七的刀相碰。
戴七志在活捉这一个杀害吕城巡检的凶手归案,不想伤害了他的性命,所以不抖出本门的杀人绝招,除了一味闪避白眼狼的快刀外,暗运内力,以刀架接,意图以内力震飞了他手中之刀,再以小巧的擒拿手法,将他掀翻倒地,但是白眼狼太过狡猾而凶险,他看准了戴七不敢伤害自己,便放胆拼搏,以奇快如闪电的刀法,避开了戴七相架的刀,每一招一式,都在立斩戴七,十分的诡异凶残。在交锋上,白眼狼几乎是占尽上风,通得戴七左闻右避,步步后退。
跟随戴七的四名捕快不由为戴七担心起来,就是在客栈里立在窗前观战的芸芸,也为戴七担心了,问茜茜公主:“小姐,我要不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茜茜说:“丫头,戴七步法没乱,抖出的刀法,似乎游刃有余,用不了你出手。”
“那他为什么老是左闪右避的?”
“他想活捉白眼狼,不得不这样。”
“他几时才能活捉呵!”
“快了!白眼狼内力有限,这样一味快攻,支持不了多久。”
茜茜公主果然没有说错,戴七在白眼狼的一轮快攻之后,骤然进招,一招“夜叉临门”,撕开了白眼狼的刀网,跟着就是一招“阎王登殿”,刀刃直逼白眼狼,这是五虎断魂刀的精湛绝法,刀锋过后,白眼狼就会给劈成两截,等于腰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茜茜公主看得不由心头一怔:戴七这一招不要了白眼狼的命?怎么活擒了?白眼狼固然是罪有应得,但他一死,吕城巡检一案又怎弄清楚?戴七这么杀了白眼狼,西厂的人能放过戴七吗?那事件不弄得更复杂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戴七劈出的刀,手腕轻转,刀刃向下,“啪”的一声,以刀面拍击白眼狼,一下将白眼狼拍飞,摔在一支开外的地方。白眼狼惨叫一声,口喷鲜血,筋骨断了两根,但一条命却保存了下来。
四名捕快见白眼狼躺在鲜血中不起,大惊失色,问:“戴总,你杀了他?”戴七收刀入鞘:“放心,他没有死,只是筋骨断了两根而已,这是他拒捕的结果,你们给我将他锁上带定!”在戴七与白眼狼交锋前,起初还有一些百姓在四周看热闹,后来听说蔡普是西厂的人,大吃一惊,西厂的人,这是连多看一眼也有罪的呀!一时间,大家纷纷走避,怕惹祸上身,就连附近的一些店铺也纷纷关门不敢做生意了,附近的船只也远远荡开。所以在戴七与白眼狼交锋中,码头一带,可以说是水静船飞,已无人踪了。
而白眼狼所坐的花艇上的同伴,在白眼狼坐小艇离船上岸时,自顾寻找欢乐,早巳荡到别处河面上去了,根本想不到白眼狼会在上岸时碰上了戴七,在他们心目中,西厂的人,就是极有特权的人,谁也惹不起,因此白眼狼与戴七交锋时,除了他身边的恶奴外,没任何人相助,令戴七再没碰上其他麻烦。两名捕快上前将受伤舶白眼狼扶起,白眼狼忍着痛,恶狠狠的对戴七说:“好!姓戴的!你等着死好了!除非你现在将本大爷砍了,不然,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本大爷叫你生不如死。”
戴七冷冷说:“我戴某投身公门以来,只知秉公办案,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用不了你现在吓我!”
“好!好!你等着瞧!”白眼狼咬牙切齿地说。
戴七再不跟他多说、喝令捕快,连夜将自眼狠主仆两人,押解到南京城。茜茜公主和芸芸在客栈房间窗前看得清清楚楚;茜茜公主更是暗暗钦佩戴七的为人,果然是铁面无私,正气凛然,一身傲骨,不畏权势,这是公门中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芸芸也称赞说:“小姐,想不到公门中,也有这么一个好捕头。”
茜茜公主深有感慨的说:“打发戴七去查办吕城巡检一案,西厂的人本来就想整治戴七了,戴七现在这么一来,西厂的人恐怕更容不下赢七了!非置他于死绝不可。”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救不救戴七?”
“我们成为了朋友,又怎能不救?”
“小姐,那我去暗暗跟踪他们。”
“丫头,别瞎忙,戴七今夜不会有事,明天我们看情况变化如何再说。今夜我们好好休息,田里也别去。”
在客栈的另一个房闻里,公孙不灭和小丹、焦峰也一直注视戴七捉拿白眼狠的情景,公孙不灭和小丹了解围七的武功极好,不在自己同父异母兄长公孙不见之下,白眼狼怎么也不是戴七的对手,所以一点不扭心,冷静旁观不出手。公孙不灭知道,自己要是出面,反而令戴七为难,事情变得更复杂,他惟一担心的是茜茜和芸芸出手,直到戴七活擒了白眼狼,茜茜和芸芸都没有露面,他才放心了。看来茜茜公主,也不想今夜在这里惹事。
第二天一早,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互有默契,公孙不灭和焦峰一起,先行上路,直奔南京钟山,在灵谷寺中一处厢房借宿,茜茜公主也扮成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雇了一辆马车,带着芸芸和小丹,随后也到灵谷寺进香,要了一间楼阁,在灵谷寺住了下来。
他们不到南京城中投店居住,一来滋中公门中的人太多,尤其是茜茜公主一行三人,容易令东、西两厂的鹰犬们注意;二来在幽静的灵谷寺中,自己在夜里活动也方便,不怎么叫人注意。
灵谷寺坐落在钟山南麓的士片苍松之中,幽静面古雅。灵谷寺是南朝梁武帝所建的一座寺院,最初为开善寺,明朝初期改名为蒋山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障修建陵墓时,又赐名为灵谷寺。灵谷寺地近帝都,是当年全国规模最大的一个寺院了。占地五百亩,从山门到大殿,长达五里路,由于它在京师附近,每年都有不少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富豪人家携带家眷进来进香和游览,所以灵谷寺建筑得特别宏伟而又清幽雅致,单是寺内的一座无量殿,长达十五丈,宽近四丈,高达六丈六尺,全部是用砖石砌成,没用过一寸木材。到明朝时,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其年代之久远,结构之坚固,远远超过了五台山的显通寺,太原的永柞寺,蛾嵋山的万年寺,苏州的开元寺等寺的无量殿,而且是我国古代无梁殿之最。无量殿后的宝公塔上,更有一个闻名退还的“三绝碑”,碑上刻有梁朝著名高僧宝志和尚的像,是唐代有名画家吴道子所给。大诗人李白所写的赞词。字又是享有盛名的书法家颜真卿所书,因而称为“三绝碑”。可惜原碑已毁,现存的为清朝乾隆年间仿原碑重刻而已。
灵谷寺除了建筑宏伟之外,为方便富豪人家、达宫贵人女眷进香所佐,又在寺内建了不少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一片苍松的掩映中,更显得特别的幽静和清雅。茜茜公主就佐在寺内的一座楼阁上,而公孙不灭和焦峰,却租往在一问普通的厢房内。彼此之间,相隔不远,有事可互相呼应。
公孙不灭为观察寺内外的地形地势,与焦峰登上了宝公塔远望,不单整座寺院尽收眼底,更可远眺南京城里城外的情景。只见钟山像一条巨龙盘卧在南京古城之东,西段余脉,经古城太平门而延伸到城里,一直伸延到玄武湖而止,而南京的石头城,又像一只猛虎,蹲踞在长江道上,与钟山东西遥遥相望,宛如两大碉堡,扼守往南京,气魄是异常的雄伟而险要。公孙不灭看了一会,不由叹道:“怪不得诸葛孔明,精辟地评价了这一地形:说南京是钟山龙盘,石城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从东吴开始,便在南京建立了帝王之都。”的确,南京从东吴孙权建都以来,后来在此建都的有东晋,南朝的宋、齐、粱、陈五代的南唐。朱元璋建立了大明天下,也将京都建于南京,虽然后来燕王朱棣起兵夺位,将帝都迁往北京,但南京仍然是大明王朝的京都之一。朱棣派了自己的心腹三宝太监郑和,拥兵镇守南京,监视留在南京的王公贵族。以后明朝各个皇帝,都派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坐镇南京。目前镇守南京的是曹公公,他权力颇重,统领在南京的五城兵马,兼掌管南京的锦衣卫,操纵生死大权。当然,东、西两厂的人,也在南京拥有自己的山头,他们直接听命北京东、西两厂的提督,不归曹公公管。但东、西两厂的人,却不敢去招惹曹公公,曹公公与东厂的提督王公公和西厂提督的汪公公,都是当今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只不过如今西厂权势更重而已,皇帝更纵容西厂一意孤行,直到千里岗的秘密人间魔穴暴露之后,朝野震惊,百官暗中议论,就是东厂的王公公,也在皇帝跟前提起此事,从而令当今皇帝明宪宗对西厂的汪公公有所不快,从而掀起了东、西两厂的权力之争,这是鹰犬们内部权力之争,不论谁胜,都对百官和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好处,在这里就不多去说它了。
公孙不灭在宝公塔上观看南京一会,想起了过去在这里建都的皇帝们,今在何处?死后还不是一怀黄土,长眠地下。目前除了孙权墓和朱元璋的墓地明孝陵葬在钟山,供后人凭吊外,其他帝墓,不知葬在何处,就是东吴一代开国之君孙权之墓,在未元潭修建陵墓时,有人建议将孙权墓移走,朱元璋说:“算了,孙权也是个英雄,留下他给我把守大门吧!”这样,才没将孙权之墓迁走,从这里,可看出朱元璋是如何的自负和自大,将一代开国之君孙权也不放在眼里,让孙权给他看守基地大门口,至于其他什么宋、齐、梁、陈等君主,朱元璋更看不在眼里了。
公孙不灭想到这里,有感而吟:“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南朝时宋武帝刘裕小字为“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是爱国诗人辛弃疾所写的“众遇乐”词的上阙。公孙不灭正想吟下田时,焦峰说:“少爷,你看,小丹朝这里来了。”
公孙不灭一看,果然是小丹已来到了塔下,心想:恐怕是茜茜公主有什么话叫他带来。小丹登上塔来,焦峰问:“小丹兄弟,你不伴着茜茜小姐,怎么也来这里了?”
小丹说:“小姐看见你们在这里,特意打发我来告诉少爷。”
公孙不灭问:“小姐有什么话叫你带来?”
“小姐今夜想去秦淮河上一游,问少爷去不去?”
公孙不灭愣了愣:“秦淮河是烟花青楼女子去的地方,小姐去怎么方便?”
“正因为这样,小姐才要去看一看。”
公孙不灭暗想,以茜茜公主这样的天姿丽质,一在秦淮河上的花艇上出现,准会叫人误会,合狂蜂浪蝶乱飞舞。万一碰上豪门恶少,风流的纨挎子弟:那不闹出事来?万一闹出人命来,不坏了事了?不令神捕戴七更加为难?他不出面捉拿,又怎么向庞知府交待?于是他说:“小丹,你回去告诉小姐,要玩,我们随便到别的地方玩吧,别去秦淮河了!”
小丹说:“少爷!小姐是非要到秦淮河不可了,要是少爷不去,她和芸姑娘去。”
公孙不灭一听,更不放心了。他不是不放心茜茜公主的武功,以茜茜公主和芸芸的武功,不但完全可以自卫,就是对付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也绰绰有余。但应天府不同其他的州府县城,更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有重兵守卫,公人极多,同时也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一些不愿显示身份和真实面目的世外高人恐怕也不少,单是灵谷寺松风阁阁主玄相大师,就是一位内功修行极深,深藏佛门,不外露的一位武林上乘高手,至于其他深藏侯门、寺院而不田相的高人就不知有多少了。万一茜茜公主在秦淮河上闹起事来,芸芸又不知天高地厚,出手伤害无辜,就会引起南京震动和不安了,不但戴七会直接出面追踪,这些高人们为了南京的稳定,也会在暗中联手相助戴七,那事件甲得更一发不可收拾,再说自己要是不同去,自己不安,茜茜心里也恐怕不高兴,这是自己怎么也不想的。自己同去,出了事,自己还可以善言相劝,阻止事情恶化下去,真的阻止不了,自己就一力担当起来,也不令茜茜有丝毫的损伤。的确,公孙不灭为了茜茜,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何况承担责任?只要茜茜无事,他比什么都高兴,都感到幸福。公孙不灭想到这里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同去好!小丹,小姐打算几时去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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