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意外相见(2/2)
胡老大不由打量公孙不灭一眼,见他已浑身没一块完整的皮肤,头也拉搭了下来,奄奄一息,真的过不了一个时辰、可能就会断气。他不由得慌了手脚。因为八爷在临走之前,曾叮嘱过自己,千万不可将这小子弄死了、要是这小子在自己手中死去,加上韵娘在八爷面前加油添醋的进言,八爷一旦恼怒起来,自己真的会给这小子垫上一命,那才划算不过来。现在。他暗暗有点懊悔了,自己真不该一时恼怒将他打得这么重,用其他的办法来折磨他不更好?他连忙说:“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死去,快叫卢大夫进来看看,立即抢救。”
卢大夫,是这人间魔穴的一名郎中,以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尤其以针灸出名,什么奇难杂症,他只要金针一到,可以起死回生。但他为人极贪财,也好女色。八爷就因为他有这两个弱点,将他弄来了这处魔穴,特别在这山谷中给他盖了一间单独的房舍,取名为“金针仙院”,还派了两名绝色女子伺候他,并作为他的副手,俸金也相当的可观,一来为自己的下属看病治伤;二来也为一些重要的犯人切脉看症。其实,他只不过是这魔穴的一个上等囚犯而已,一步也不能离开魔穴,只能在这魔穴走动。比不上这魔穴中一名最普通的杀手和武士,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由于他用针灸治病高明,故有金针手卢大夫之称。
不久,卢大夫给叫来了,他看了公孙不灭一下,皱着眉说:“胡爷,你下手太重了!”
胡老大慌忙问:“他没法救活?”
“很难说,他伤成这样,能活过来的机会恐怕甚微。”
“卢大夫,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救活过来,这是八爷重要的犯人。”
卢大夫心想:既然重要,你干吗下手这么重?鞭鞭往死里打?只好说:“我只有尽力而为了,救活不了,莫怪我。”
“卢大夫,你号称金针手,能起死回生,怎么救不活的?”
“胡爷,在下可不是神仙,所谓起死回去,只能在病人快要断气的时候能抢救回来,真的是死人,在下却没这种能力,正所谓救得了病,却救不了命。要不,这世上还有死人吗?那不个个都成了不死的人?”
行刑汉子在旁说:“卢大夫,你快救活他吧!不然,我们不好向八爷交代。”
卢大夫不再出声,从药箱中掏出两颗护心丹来,用水喂公孙不灭服下,然后又用金针在公孙不灭一些穴位上扎下,先护住了公孙不灭的心脉,最后对胡老大说:“胡爷,你派人将他拾到我的仙院里,让我细心的护理,要是这小子能挨过了今夜,就可能有活过来的希望。要不,你们只好把他拖出去埋了。”胡老大见卢大夫说得这么严重,立刻命人格公孙不灭抬去了卢大夫的住处,并叫自己的一个亲信留下来看守,只要公孙不灭一醒过来,立刻向自己报告。
第二天,胡者大亲自跑来仙院了,卢大夫有些奇怪,问:“胡爷,怎么你老竟亲自跑来,这小子很重要吗?”
胡老大急问:“这小子怎样?活过来没有?”
卢大夫叹了一口气:“胡爷!总算这小子命大,挨过来了,暂时死不了,不过仍昏迷不醒.还有生命危险。”
胡老大一听,才放心下来:“只要这小子暂时不死,就好办了。”
卢大夫招呼胡老大坐下,叫人奉上香茶后问:“胡爷,这小子很重要?竟劳你要亲自跑来询问?”
“卢大夫,不瞒你说,这小子牵涉到水月宫的大秘密。一些与水月宫人接触过的人,都一个个突然失踪了,就是这小子的书童,也在任家失了踪,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他是惟一的线索了,你说重要不重要?”
卢大夫在江湖上行医多年,接触过不少武林中人,有些是上门找他看病压伤的,自然或多或少听过水月宫的事。在武林人士的心目中,尤其是一些为非作歹的凶徒,一听水月宫之名,莫不色变胆震,水月宫人不但行踪莫测,更有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是武林中一个极为神秘而又可怕的组织,无人知晓水月宫坐落在何处何方,水月宫人却又不时在各地出现。水月宫人杀了不少东、西两厂的高手,更歼灭了东、西两厂在各地的一些领袖人物,将刘公公激怒了,秘密下令各地的特务,务必要找出水月宫的下落来。八爷为了追踪水月宫的下落,可以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丢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才在无锡蠡园中,偶然发现了水月宫人的出现……
卢大夫惊奇的间:“这小子只不过是一个书生,难道他就是身怀绝技的水月宫人?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哼!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武功。”
“哦?那他怎么与水月宫人右牵连了?”
“听说水月宫的小公主,特别垂青这小子,跟他的关系十分密切,朝夕共处。”
卢大夫听了,异常神往和欣羡的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有如此的人间艳福。”
胡老大扫了他一眼:“卢大夫,老子劝你快打掉这份痴心妄想,要是让那小公主听到了,她不割下你的舌头才怪。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在临安县闹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案,马家父子三人,全死在她的手上。把马家庄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弄得八爷有苦说不出来。”
卢大夫一下愕了眼:“马家庄!?就是三溪口的马家庄么?”
“不是三溪口的马家庄,又是哪里的马家庄了?”
半晌,卢大夫才说:“在下说马家庄内,有两位神秘莫测的武林高手,武林中没人敢招惹他们。”
“什么神秘高手,一个是采花淫僧,一个是汪洋大盗,武功固然不错,可是不堪小公主一击,而且连他们的面目也暴露了出来,弄得八爷大骂马家父子无用。还不敢明令去通缉水月宫的小公主。”
“八爷怎么不敢明令去通缉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淫僧和大盗。也是朝廷要通缉的人,马家父子竟然将他们私养在家中,而且这小公主机灵过人,装神弄鬼的杀了马家父子,造成别人以为是马家父子和淫僧、大盗分赃不匀,相互火拼,八爷怎么去通缉她们?”
“水月宫人这么的可怕?”
“要不,八爷为什么急于要从这小子身上找到水月宫人的下落来?昨夜,八爷就派人来问我这小子说出来没有,我只好含糊报告,说这小子受不了重刑,差一点要死过去,现在请卢大夫在抢救。”
“那八爷怎么说?”
“老子挨了一顿臭骂,叫你一定要将这小子救活过来。”
卢大夫说:“怪不得胡总亲自跑来了!”
“这小子今后真的不会死么?”
“胡爷,他伤得这么重,就是他醒过来,你也不能再动刑,恐怕要他身体复原之后,才可以动刑,不然,他死了你别怨我。”
“那要多久才能复原?”
“很难说,这要看他身体素质了!快则半个月,迟则半年也不一定。”
胡老大瞪着眼:“要那么久!”
“不过,过一两天,他苏醒过来,你可叫人将他抬定,问话可以,动刑就不行了。”
“好!老子明天再来看看。”
他们在客厅对话时,公孙不灭早已苏醒过来了,也听得清清楚楚,其他的话他并不怎么去留心,奇怪的是小丹,怎么在任家也失踪了?小丹怎会失踪的?他去了哪里?看来小丹不见自己,一定急坏了,四处去寻找自己。小丹的出走,难道任家的人也不知道么?公孙不灭又一下联想起自己失散那天给任家的人叫进杂货店后,碰上八爷的情景来,他不由得突然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任大侠会不会也是八爷的人?他串同了八爷,用迷魂药迷住了自己?将自己带到了这一处的人间地狱?或者不关任大侠的事,只是那个家人是八爷的人?要是这样,任家有东厂的人卧底,那任大侠一家不危险么?不行,我不能这么的死去,要想办法逃出去通知任大侠一家人尽快设法搬迁,不然,一旦落到了八爷的手中,那就危险了!
可是小丹的失踪,怎么这个胡老大知道了?他又怎么知道?是哪个家人给八爷通风报信?既然这样,八爷又怎么不向任大侠下手?接着,公孙不灭又想到胡老大所说的另一句话来。说是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接触的人,都失踪了,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自己是惟一知道水月宫的人,千万别让自己死去。看来任大侠没有与水月宫的人接触过,所以八爷不向他下手,可是任大侠与自己接触过,更与神鞭叟秉烛夜谈过。
公孙不灭一想到这里,跟着又想到任大侠与自己谈话时,不时也打听水月宫的下落,问自己知不知道。当时自己不怎么在意,以为任大侠好奇罢了,或者关心自己,别与水月宫人来往,现在细想之下,似乎任太快盘问自己,跟八爷审问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竟是一样,都想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公孙不灭越想越生疑,几件以往的事情串在一起,似乎莫名其妙。要是任大侠是八爷的人,就什么都说得通了,疑团也就解开了;要是不是,就没法解释,说不过去。
公孙不灭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善于思索和联想,他越思越感到任大侠可疑,越想越感到心寒可怕,怪不得神鞭叟在分别时,叮嘱自己别将小公主的事说出去,就是对任大侠也不能说,可能是神鞭叟已看出任大侠不是一个可信任的人。后来连小丹也看出来了,才悄然从任家逃了出去,他们都比自己机警,不像自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公孙不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和判断,任大侠竟是朝廷东、西两厂一个可怕的隐藏鹰犬,公孙家的人怎么会与他结成生死之交的,将自己托交给他,而害得自己落到了这人间地狱之中,这说明任大侠比八爷来得更可怕、更阴险、更狡猾,但愿自己的猜测判断是错的,只有那一位家人,才是八爷的人。可惜自己没办法出去弄清楚,自己在这里死得太过冤枉和无辜。
公孙不灭正想着,卢大夫已送走了胡老大,踱步进来了。公孙不灭已清楚卢大夫是什么人了,他救自己,只不过是想得到水月宫的下落,自己不必去领他的情,反而怪他为什么要救活自己,让自己死去不更好?可免受胡老大害人的折磨。公孙不灭不想去理他,故意闭上眼睛,装着仍在昏迷中。
卢大夫走过来看看他,顺手又为他诊断把脉,微笑说:“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必在我面前装着昏迷。”
公孙不灭到底是一个老实人,还不大会装假,他睁开了眼睛问:“先生怎么知道在下装昏迷了?”
“要是连这一点我也诊断不出,怎么能在江湖上行医?你脉搏跳动得比较均匀正常,不似昨天时断时续,可以说,你这条小命,是我从鬼门关里捡了回来的。”
公孙不灭叹了一口气:“要是先生不救我,我更会感激。”
“什么!?你想死?”
“我不死,能活着出去吗?不如早死早好,以免多受痛苦。”
卢大夫一想也是,进来这里的人,几乎没一个能活着出去。就是完全顺从八爷的人,也只能活着在这魔穴中,半步也不能离开。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不是可以活下来么!”
“先生,我办不到。”
“你怎么办不到的?”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这么看来,你的确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说,先生是白救了我一场。我迟早都会死的。”
卢大夫深有感触的说:“我只负责看病治伤,别的我就不理了!想理也无法理。”
“先生,我明白你的处境,我不会怨你。”
“小子,你想在这里多休养几天,我还可以办得到。”
“谢先生好意,但我不想因我而害了先生,他们几时来捉走我,就让他们来好了。你救得了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
第二天,胡老大又跑来了,一见卢大夫劈头一句就问:“这小子苏醒过来没有?”
卢大夫说:“苏醒过来,但伤势仍重,需要医治护理。”
“好!带老子去见见他。”
“胡爷现在就要审问他?”
“卢大夫,设你的事,快带老子去见他。”
“他就在隔壁那间静室里。”
胡老大立刻奔进了静室,见公孙不灭几乎浑身包扎起来,卧在一张床上,便冷冷地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没有死掉。”
公孙不灭对胡老大简直厌恶已极,也冷冷地说:“是呵!我也想不到我怎么没有死去。”
“小子,你敢用这种口吻对老子说话?”
“我没有骂你是无人性的奴才,已对你十分的客气了!”
胡老大大怒:“小子!你是不是没死过?”
“我算已经死过两次了,怎么没有死过?可惜你们不让我死。”
“小子,你不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你想死也没有这么容易!”
公孙不灭已将生死置于度外,苦,也煞过来了,对胡老大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还想激怒他,早将自己打死,所以说话便毫无顾忌,便不屑地说:“狗奴才,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主子什么王八爷来,我也不会说出水月宫的事来,你最好省了这一口气。”
“好!”胡老大气得一拳朝公孙不灭击去,公孙不灭顿时痛得入骨人心。
痛得冷汗直冒,眼前金星乱飞,但公孙不灭咬着牙,一声也不哼。
卢大夫在旁看得不忍,连忙说:“胡爷!请息怒,你真的打死了他,怎么对八爷说去?你要打死他,最好请抬到别处去。别在我这里。”
胡老大面对公孙不灭这种对死毫无畏惧的神态,打又打不得,赖打死了,的确不好向八爷交代;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像老虎咬龟,不知从何着手才好。他气得大声喝道:“来人!”
门外的两条大汉闻言而来,问:“胡爷,什么事!”
“将这小子抬到地狱中去,老子要好好的折磨他。”
卢大夫一怔:“胡爷,他伤势仍重,弄不好,就是不死、也会残废。”
“这个子残废了更好,让他知道顶撞老子的后果是什么。快带走!”
卢大夫说:“胡爷,称这样,更问不出一个字来!”
“大夫,现在没你的事,闪到一边去!”
卢大夫似乎不满的说:“好,那你准备他死吧!”
胡老大瞪着眼问:“大夫,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伤势仍重,你再动刑,他难死无疑!”
“老子知道怎样对付这小子,他目前还死不了!”
“胡爷,那算在下多口了。”
卢大夫眼睁睁地看着胡老大命人格公孙不灭弄走了,他不是为公孙不灭的生命担心,而是受不了胡老大的这一口气。他那两位艳美的女助手忍不住了,一个说:“老爷,你又何必为这个不相干的小子争这一口气,这山谷里死的人还少吗?多他一个也不为多。”
另一个说:“老爷,你只管看病治伤好了,何必去理其他前事?”
卢大夫为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对大夫这一职业却是尽职的。他眼看着自己快要医好的人又给人家捉去折磨,心头总是快快不乐,就像一个艺术家一样,刚好要雕琢成一件艺术品时,又叫人弄坏了,今后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才修补过来。
公孙不灭给指去刑室时,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几乎又弄得他死去活来,他依然咬紧牙关,忍受了难言的痛苦,只字不吐,后来连胡老大的问话也懒得去回答。胡老大没办法,怕再弄下去,真的弄死他了,只好命人将他再丢进那一间阴暗的地狱中,打算等到他伤势略为好转,再提上来审问。
地狱里的那一位残废老人,由于内力异常的深厚,他虽然看不见面前的情形,但却听得非常清楚,何况他还特别倾听公孙不灭的声音,以及和公孙不灭对话的人的声音。不知怎么,他特别注意公孙不灭起来,知道了公孙不灭在上面的一举一动,不禁暗暗对公孙不灭赞赏起来,想不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是这么的有骨气,不畏强暴,不惧酷刑,视死如归。
当他看见公孙不灭几乎不成人样的给丢了进来,伏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时,不禁怜悯地问:“小子,你怎样了?不会死吧?”
公孙不灭呻吟着:“前辈,我想死,就是死不了,现在感到浑身骨架像散了似的。”
“小子,你忍痛爬到老夫跟前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势。”
“前辈,你不必看了,看了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老夫看了没用?那个卢大夫可以医治你,老夫也可以医治你。”
公孙不灭惊讶:“前辈,你也会医伤吗?”
“你不相信老夫?”
“前辈,就算你能医治,又有什么用?医好了,不是又会给他们弄伤吗?再说,我现在只求快点死,不想治伤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的窝囊,没出息,有哪一点像江南武林世家的子弟呢?快爬过来让老夫看看。”残废老夫的口吻,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你是不是怕痛?不敢爬过来?”
老人这几句话,又激起了公孙不灭天生的傲性:“在下连死都不怕,还怕痛;前辈,你既然要看,我就爬过来给你看好了。”
“不错!这才是好样的。”
公孙不灭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人,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似的,又骂又哄又鼓励。公孙不灭感到自己已是一个将死的人了,也不去计较,何况这个老人也实在可怜,他对自己是好的,于是公孙不灭咬着牙,艰难地忍痛慢慢的爬过去,到了老人跟前说:“前辈,你看吧!”
老人一双目光,宛如冷电,打量了公孙不灭身上的伤势,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后来香火灼烧,那胡老大的手段的确残忍。但以武林人士的目光来看、伤势虽重,却只是一些皮外之伤,没伤到筋骨、经脉,没有什么生命的危险,可是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来说,已是难以经受得住了,而且还咬着牙不叫喊,不求饶,更是难能可贵,就是一般练过功的武林人士也受不了,而他却熬过来了。
老人暗想:别看这书生为人和顺,却是铁骨铮铮,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八爷、胡老大等人对他的鞭笞、火烫,不紧将他原有的傲性更激发出来了,还锻炼他忍受痛苦的坚强一面。但这小子也太没有斗志,却一心想去寻死,不想办法逃出去复仇,为天下百姓除害。不过,这也难怪他,他不会武功,连跑也跑不快,又怎么能从这守卫森严的魔穴中逃出去?公孙不灭问。“前辈、你看我会不会死?”
“小子,你怎么老想到死的?伸出手来,让老夫给你诊诊脉。”
公孙不灭伸出手,老人用手指按使了公孙不灭的经脉。卢大夫给公孙不灭诊脉,只是以医者的心理和目光去诊断脉搏的跳动缓慢急速和强弱,而老人却以武林中人的目光去审视公孙不灭。他隐隐感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与一般人不同,这种细微的区别,不是上乘的高手,简直没办法区别出来,一般大夫郎中,更不能分别了。因为老人察觉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中,有一种潜藏的磁力,这一种磁力,可将外击的劲力,吸收了过来,不但可保护自己的筋骨不受损伤,还可将这一股外来劲力,化为己用,增强自己的内力。残废老人在惊异中,暗运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从公孙不灭手腕中的太渊、经渠两穴中注入,初时,老人认为公孙不灭内在的劲力,必有相抵,可是他一注入时,自己的深厚的真气竟然没受到任何相抵,仿佛小河之水,流进了大海之中,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大海之水了。残废老人这才真正的惊奇起来。这是佛门中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功,名为“空谷贮气”或“大海储水”之功,也是一门特异的功力。
传说这一门内功,由少林寺方悟掸师根据各门各派所练的内功方法,又渗透了佛学的宗旨而创立,要是学会了这一门内功,可以经受任何人的拳打脚踢掌拍,鞭击棍打,而不损害自己的身体,从而令对手精疲力倦,内劲完全消失,没气力再动武了。方悟禅师之所以练创这一门内功,主要是他在出家前,与江湖人结怨太深,仇家太多,仇家上门来寻仇,他又不愿还手,所以才练成了以慈悲为怀的这一种奇特的内功,实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由打骂的忍让精神。方悟离开少林寺时,将这一门内功传给了寺内的一位高僧后,便去了云南,以后又传给了自己的惟一弟子豹儿(详情见拙作《奇侠传奇》),从而成为点苍派的一门不外传的秘芨。
残废老人谅讶、奇异:公孙不灭从哪里学到这一门佛门中的上乘内功?会这门内功的,除了点苍派和少林寺个别人之外,江湖上就没有人会了。这事不但残废老人惊讶,不明白,连公孙不灭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解芜明白外,在这世上就没一个人明白了。也投人和道公孙不灭会有一门特异的上乘内功。就是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虽然会这门内功,也不知道它是佛门中的一门上乘绝学。谁也想不到,少林寺那位高僧的一名子弟,也练成了这一门绝技,得到了高僧的真传衣钵,之后,他又单独传给了自己一名叫无为的子弟。
无为禅师以后云游各地,看见解芜这位江湖女子身世可怜,经常遭班主无端的拳打脚踢,身上伤痕累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门上乘内功暗暗传给她护身。后来解芜见儿子在公孙世家中没有什么地位,遭受歧视,担心儿子将来受到苦楚和折磨,面解芜又生性傲强,更不愿自己的儿子仰仗公孙世家而生活,何况公孙世家初时像防贼似的提防他母子两人,以为解芜是偷学公孙家的武功绝学而来,解芜一气之下,不准自己的儿子去学公孙家的家传武功,连看也不准自己的儿子去看,以杜嫌疑,从而又将这门特异内功,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提防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好保身。
在这方面,解芜无疑是一位很有远见、也很有志气的女子,她在公孙不灭小时候,就采集、购买各种稀有的草药,煮成药水,为儿子洗涤、浸泡,然后拍打他的各处经脉,令他体格硬朗起来,在江湖上行走经得起风雨,熬得任折磨,受得起拷打。六岁时,解芜便传给了他这门内功,教会他如何吐纳运气,从六岁一直练到十五岁,正所谓习惯成自然,以后公孙不灭就是不练,他体内的这一股小小真气,也会自行的运转起来,要是受到外力打击和冲击,这股真气更会自觉的将这外来劲力吸收过来,纳入奇经八脉之中,转化为自己的劲力,充实了自己的真气。所以公孙不灭不怕摔打、跌院,虽然当时他会感到痛苦、难受,但由于内力增加,反而变得渐渐精神和强健起来,这就是这门内功奇特的功力,谁也不知道。母亲死后,公孙不灭一直在家中守孝三年。步不出门,少与人接近,加上他不喜与人生事、争执,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因而他从来没有与人打斗过,所以他这门奇特的内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作用;现在,他这门内功,却发挥作用了,所以当胡老大和其他行刑手在拷打他时,反而感到浑身无力,精疲力倦,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们不过将自己的内力全部送给公孙不灭,等于相助他练了几年的内功。这是胡老大等人想不到的,公孙不灭自己也想不到。所以只要公孙不灭有一口真气在心,别人怎么拷打和拳打脚踢,哪怕公孙不灭难受得假死过去,最后也死不了,反而内力大大的增厚起来。一旦让公孙不灭内力增厚,任何的掌拍拳击,对他便不起作用,不但不感到痛,反而将对手震飞了。不过,公孙不灭还没有到达这一步,现在是他受苦,挨打,是集储别人内力的阶段。
公孙不灭得到残废老人一股与众不同的真气输入,顿时浑身的伤痛减轻了,人也精神起来,不再呻吟叫痛了,心中惊愕起来,暗想:这位前辈真的能医好自己的伤?他用的是什么医术和手法?当他看见残废老人也在惊奇的望着自己,半晌不出声,又奇怪了,是不是前辈为治自己的伤,用精力过度了?不由得担心起来:“前辈,你老人家没事吧?”他哪里知道老人是惊讶他的一门奇异的内功。老人盯着他问:“小子,告诉老夫,你这一门内功是谁人教你的?”
公孙不灭愕然:“什么,内功?什么内功的?我不知道。”公孙不灭不是说谎,他真的不知道。
“小子,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老夫,是不是无为这个老和尚传给你的?你是他的门下弟子?”残废老人之所以这样问:只说无为禅师,而不说点苍派,是因为点苍派的掌门不可能将这门绝技传给别人,他也极少到江南来,只有少林寺无为这个老和尚,才有可能将这一绝技传给公孙不灭,因为无为掸师常路过江南一带,前往福建莆田少林寺,极有可能是他传给了公孙不灭。公孙不灭更加湾然了:“前辈,你说什么?无为老和尚?在下不但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我怎么是他门下弟子呢?”
老人见公孙不灭一脸摆然的神态,不像故意做作,知道他没有说假话,顿时起疑问:“是不是一个老和尚,你拜他为师而不知道他的法号?”
公孙不灭摇摇头:“前辈,在下除了拜过孔夫子圣人外,没拜过任何人为师。”
“什么!?你没有学过内功?”
“是,前辈,我不会骗你,”
老人更奇异了,想了一下又问:“你没学过一早一晚运气吐纳的方法?”
公孙不灭又愕然:“这就是内功么”
“不错!这就是内功。是谁教你这一种吐纳运气的方法?”
“这——”公孙不灭一下想到母亲的叮哼,没说下去了。
老人追问:“是不是传授给你的人,叫你不可对任何人说出去?”
公孙不灭点点头:“前辈,是的,请你原谅我不能说出来。”
老人点点头:“我明白。这门内功,老夫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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