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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不速之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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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笑问:“你以为世上真的有狐狸成精的吗?我们只不过和你开开玩笑而已。”

书生心想:这也能开玩笑吗?我真的死了,那不冤枉?再说,这种玩笑,也有损你们的名节呵!青年侠土问:“阁下不肯原谅在下?”

书生“噢”了一声:“在下不敢,不过这种玩笑,今后还是别开的好,弄得不好,会闹出人命来!”

红衣少女笑道:“呆秀才,你放心,有我和姐姐在,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青年侠土又拱手相问:“阁下高姓尊名?能否赐教。”

书生还礼说:“不敢,在下复姓公孙,名芜,字不灭。”

青年侠土和两位少女一听,不由二怔,相视一眼,白衣少女略带惊讶的问:“你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子弟?”

青年侠士也动容相问:“莲花山梅林山庄庄主公孙不凡是阁下何人?”

的确,公孙一族,一百多年来,不但是中原武林四大武林世家之一,也是中原武林中极有地位,书、剑双绝,在江湖上以儒侠称著,风流潇洒,宽仁厚义,仗剑扛湖,除暴扶善,深为武林人士所敬重。历代曾先后出现过公孙白、公孙凤、公孙骏(见拙作〈江湖传奇〉〈神州传奇〉和〈黑鹰传奇〉中)那样倜傥不群,叱咤风云,令人敬仰助侠义人士,就是当今的庄主公孙不凡,也是中原武林七大剑客之一。公孙家传的剑法,出自战国时的越女剑法,以辛辣、快巧、变化莫测而称著武林。经公孙世家、十几代人的不断吸纳、创新,已大不同以往的越女剑法了。显得更为飘逸、灵活,成为了中原武林最为上乘的剑法之一。略逊于慕容家的西门剑法和点苍派的无影剑法,与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并驾齐驱,不相上下,各有所长。

青年侠士见书生自报姓名:公孙不灭。与公孙世家当今的梅林山庄庄主公孙不见,只是一字之差,显然是同辈之人,不由动问。

公孙不灭迟疑了一会说:“在下不是梅林山庄的子弟,更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一介寒士而已。对梅林山庄,不敢高攀。”

青年侠土和两位少女听了有些愕异,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目光敏锐,反应极为灵敏,善于察言观色,哪有听不出公孙不灭话中有话的?这书生明明是公孙世家的子弟,与公孙不见同属一辈人,不是亲兄弟,也是叔伯兄弟,他为什么否认?他是不愿说,还是另有苦衷和隐情?不过,他们也一眼看出,公孙不灭的确是—位书生,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的人。有名的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氏,所有公孙家的子弟,人人学武,都有一技之长防身,怎么眼前的这位公孙不灭,弃武学文的?他是不想学武,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是是非非,恩怨仇杀中去,厌恶学武,还是有别的原因和苦衷不能学武?但这是公孙家的私事,旁人也不便插手和相问,既然公孙不灭不愿说,问也没用。青年侠士和两位少女没有看错,公孙不灭的确是公孙世家的子弟,是公孙不见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却不容于梅林山庄。因为他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母亲解芜原是江湖上闯州过府、四处卖世为生的艺人。在岳州府不知怎样得罪了当地一名恶霸,给一群恶奴打得几乎遍体鳞伤,刚巧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宏路经这里,看得大怒,一举而杀了几个恶奴,抱着她掠空而去,到一处小镇上住下,给她医治疗伤,细心伺候。

不知是公孙家特有的跌打刀伤良药灵效,还是解芜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内力,两三日后,她不但神速的痊愈,而且精神倍添。解芜为报答公孙宏相救之恩,在分别时饮酒,将公孙宏灌得大醉,并以身相许。当公孙宏酒醒之后,已铸成大错,侮恨已迟。解芜却落落大方:“为报君恩,妾无他报,只好如此。妾今后生为君之人,死为君之鬼。”说完,便一别而去,再无留恋。公孙宏惊愕不已,想挽留解芜时,已不知去向,只有以后再慢慢打听她的下落,谁知第二天在路上,公孙宏便听到江湖上纷纷传说,岳州那一恶霸,在一夜之间,为一位蒙面女侠摘去了脑袋。公孙宏一听,便知是解芜所为,转回岳州府寻找,却音讯全无,杳然不知去向,解芜似乎一下在人间消失了。公孙宏怅然而回江南,内心一直对这件事感到不安和内疚。

谁知他们这次一别,竟成永诀。三年后,公孙宏为扫平太湖上一伙水寇,不幸身亡,临死之前,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公孙不见说出这一件内疚不安之事。

当公孙家举办丧事之时;解芜却带着一个二岁多的孩子前来吊祭,悲哭灵前,哭得比公孙家的人更悲痛伤心,泪中带血。

所有公孙家的人看了都感到愕异,这女子是谁?怎么与逝去的庄主感情这般的深厚?只有庄主老夫人和少庄主公孙不见心下暗暗明白,这恐怕是公孙宏临死时所说的那位江湖女子了?她身边的孩子又是谁?公孙老夫人将解芜请到内室盘问,一问之下,果然是自己丈夫所说的江湖女子,孩子也是公孙宏留下韵骨肉。这一下,公孙老夫人为难了,公孙世家,不但在江南极有地位,也在中原武林颇有声誉,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干过伤风败俗的事,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武林中人怎样看公孙世家?解芜说:“夫人,请放心,也别为我母子俩担心,错在卖身,妾绝不会向外人说出去。”说完,便欲告辞而去。公孙老夫人说:“妹妹,老爷生前有负你母子两人,一直内疚不安,我公孙家可不能再负你母子两人了!这事虽不能对外扬言,但我怎么也不能让妹妹在外面飘泊了,再说孩子也是我公孙家的一根苗,公孙家更有责任将他抚养成人。妹妹,这样吧。你先留下来,我会好好安排你母子两人到一处住下。”解芜不想给公孙家添麻烦,仍想离去,老夫人却情深意切,再三劝说挽留,说怎么也不让她母子俩人在外面四处飘流。这样,老夫人就在太湖边上,充山之中购下这座幽静的小庭院,让她母子安心住下来,派了公孙家最忠实的仆人,明叔夫妇两人伺候他们,结束了解芜一生飘泊天涯的日子。

所以公孙不灭虽是公孙家的子弟,却不是梅林山庄的成员,也不为外人知道。公孙不灭不会武功,并不是公孙家的人不愿传他武功,单是明叔夫妇,就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要不,老夫人就不会派他们来伺候,保护解芜母子。而公孙不灭母亲,武功虽达不到一流,轻功却不错,在江湖上有飞燕子解芜之称,不然,她就杀不了岳州恶霸雪恨。公孙不灭之所以不会武功,主要是他从小就体质不佳,多灾多病痛,瘦得像只小猴子似的,想学也学不了。作为武林中人的目光看来,他根本生来就,不是学武的料,加上他生性也不愿学,反而喜欢读诗看书。解芜为了儿子的体质日夜担心,采集了一些药材和购买一些稀有药物,煮成武药水,为他洗涤、浸泡。浸泡以后,便拍打他身上各处的经脉,打得他呱呱大哭。正所谓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头。解芜含泪的说:“孩子,忍些痛,为娘为了你今后能在江湖上经得起风雨折磨,受得起拷打,不得不这样。”

解芜拍打着孩子,有时连明叔夫妇也看得不忍,劝着:“少夫人,少爷还小,别再拍打他了,想少爷身子好,得慢慢来才是。”

“不这样磨顾他,他这么瘦弱,怎经得风刀雨剑?明叔,我心中有数。”

明叔夫妇是练武之人,看不出解芜这样拍打公孙不灭有什么作用,便说:“少夫人,少爷是公孙家的人,在江湖上有谁敢欺负少爷的,那他们就不想活了!”

解芜说:“明叔,我就想孩子别依仗公孙世家声誉才能生存在世上,而是希望他自立做人。”

解芜不但用药水浸泡、拍打公孙不灭,而且在他五六岁时,就打发他上山砍柴割草,干一些乡下孩子所干的事,让他经受雨打风吹。同时还暗暗传给了公孙不灭一篇心经,令他记硬背,然后教他依照,心经的吐纳运气之法,早晚勤学苦练,将气运到被拍打的经脉上,医治被拍打经脉的痛处。解芜,将人间的母爱,全都灌注在儿子的身上了。公孙不灭从懂事起,一直练到15岁,瘦弱的身子渐渐硬胡、强健起来,但骨格仍是那么精奇。虽然这样,往往自己上山打柴割草不小心跌倒,掉下来,皮肉给划伤、跌肿,却不感到怎么的痛苦。公孙不灭在五六岁时,母亲叫他默默背诵这篇心经,他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像唱月光光似的背诵。到了八九岁,他渐渐懂事了,感到这一篇心经,能令他不怕跌倒、摔打。他暗问母亲:“妈妈,这是什么心经?”

解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一位老和尚传给为娘的,叫为娘千万别对人说,更不能暗传给别人。”

“妈妈,他又怎么传给你的?”

“孩子!为娘没有你这么幸福,从小给人拐卖到一个卖艺的班子里,被打骂、磨折是经常的事。——天,我给班主打得浑身是伤,跑了出来,坐在破庙里痛哭,一个老和尚从破庙里出来,问我什么事?我一一哭诉。老和尚凝视了我一阵,说:“小施主!你我相见,也算有缘,待老纳传你一套心经,以后你就不怕给人摔打了!”这样,他便传给我这套心经,要我早晚勤学苦练,并叮嘱我不得说出来,也不能再传别人。果然,我练了几个月之后,就不怕班主的摔打了,反而打过之后,感到气力渐增。孩子!当时为娘才是一个12岁的女孩子,比你现在大两岁。”

“妈!为什么不能说出去的?”

“老和尚说,说出去会招来杀身大祸!所以,孩子,你也千万别说出去,说你会这套心经。更不能传给他人,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公孙不灭似懂非懂。

解芜似自语:“看来这个心经是一门奇门的内功。孩子,要不是你体弱多病,为娘也不会传给你。”

“妈妈,你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说出去,更不敢传给他人。”

“孩子,你能这样,为娘就放心了!不然,我们不知会招来什么杀身的大祸。”

不知是解芜一生的心血全花在孩子身上,还是暗传了这一奇门心经给公孙不灭,带来自己的折寿,刚过五年,她便一病不起,百药无效,撒手长辞人间,抛下了15岁的公孙不灭。

公孙不灭仍然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一味抱着母亲痛哭。母亲的后事由明叔夫妇料理。安排后事,梅林山庄公孙老夫人也派了人来,厚葬解芜,建墓立碑,有意将公孙不灭接回梅林山庄抚养。公孙不灭年纪虽小,血液流着的是解芜的一股傲气,更不愿给公孙家添上任何的麻烦,借口为母亲守孝三年,哪里也不愿去。

老夫人和公孙不凡都奇异地看着这孩子,暗暗点头赞许,除了吩咐明叔夫妇看护公孙不灭之外,还打发了一个小厮来与公孙不灭为伴,伺候公孙不灭,成为公孙不灭身边的一个书撞。这位小厮名小丹,比公孙不灭还小五岁,却手脚勤快,与公孙不灭相处不久,便情投意合,很舍得来。小丹为人不及公孙不灭聪慧,甚至有些憨气,但对公孙不灭极其忠心。以后与公孙不灭相处的日子里,名分上虽是主仆,却情同手足,公孙不灭,已视他为自己的亲兄弟了,说话无忌,相处融洽,互相照顾。

公孙不灭守孝三年,幸有小丹为伴,又有明叔夫妇忠心事主,事事不用自己操心,一味埋头读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星相卜封,公孙不灭几乎天书不览,就是不愿学武。反而小丹却跟着明叔夫妇学些拳脚刀剑等武功。

明叔夫妇之所以传小丹武功,主要是为公孙不灭着想,小丹经常伴着公孙不灭,没有武功,又怎样保护少爷今后的安全?何况少爷又不愿学一些防身的武功。的确,江南公孙世家,上至庄主,下至仆奴,不论男女,人人学武,强身自卫,只有公孙不灭例外,不喜练武。

公孙不灭在充山守孝三年后,又是二晃一年过去,更无去梅林山庄之意,他不愿意去梅林山庄受到特别与众不同的待遇,其实这种待遇,就是一种歧视,令他非常的不舒服。这一夜,他打发小丹先行去睡,自己带着丧母的余哀,和一种受到公孙世家歧视的忧郁,来到溪边石上月下弹琴,向寒山秋水,抒发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伤感和悲凉。自己不是公孙世家正式的成员,母亲死后,自己何去何从?要靠梅林山庄养自己一生?永远生活在公孙世家的屋檐之下?正当他对冷月、夜空寄托心思时,不料招来了红、白两位少女的戏弄。令他饱受了一场虚惊……

青年侠士和两位少女听了公孙不灭这般问答,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幽怨,不禁有些愕异,他不是公孙世家的子弟?还是公孙家的子弟,却与梅林山庄有某种恩怨?这时公孙不灭却在向他们动问了:“请问三位贵姓尊名?为何深夜闯来充山?”

红衣少女说:“我们是水月宫的人!”

公孙不灭愕异:“水月宫!那是什么地方的?”公孙不灭感到水月宫不是和尚、尼姑的寺庙庵堂,就是道士们的道观之名,或者是寺、庵、道观中的一处宫殿。而眼前的一男二女,根本不是出家人的装束,所以愕异了。

白衣少女问:“你不知道水月宫?”

“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道。”

“也没听人说过?”

“在下蜗居充山,见人极少。”

青年侠士和少女不由打量公孙不灭起来,青年侠士说:“先生果然不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才知道么?”

红衣少女说:“呆秀才,看来你真要到外面走走了,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公孙不灭点点头:“姑娘说的是,在下的确也想到外面走走,增广见闻才是。”

白衣少女说:“大哥!我们走吧。”

青年侠土点点头,对公孙不灭说:“在下打扰了!”说完,便与少女闪身而去,一下消失在夜色里。

公孙不灭又怔了半晌,心想: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他们既不是成精的狐狸,总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要不,怎么一转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水月宫又是什么地方?是天上的宫殿?还是仙岛上的玉宇琼楼?公孙不灭从出世以来,从采没有见过这等奇人奇事,也给这一连串的疑问扰得再无心弹琴吟诗词了,便抱了琴转回家中。

回到家中,一眼看见书撞小丹直挺挺的躺在书房中的竹床上,衣服也没有脱,竟然和衣睡了,而且睡得十分的甜,嘴角挂着微笑,自己怎么大声行动,也不能将他惊醒过来,这可不是以往应有的现象。以往,只要自己一推门进来,小丹就惊醒了,起身给自己斟茶倒水,问这问那的,哪有今夜里睡得这般的沉?似乎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公孙不灭蓦然想起了两位少女所说的话,说将明叔等人全迷倒了,打雷好不会醒过来。心里一下慌了起来,急忙去看看明叔明婶的情景怎样。一看,果然和小丹的情形一样,自己怎么推也推不醒他们。他心里叫起苦来:这两个女子怎么这般的捉弄人?她们是怎么迷倒了明叔他们的?要是他们老是这么昏睡不醒的怎么办?公孙不灭哪里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会封人的昏睡穴?而水月宫人点穴的手法,更是独特,别具一格。别的高手,封人穴位,一个时辰便会苏醒;水月宫人封人穴位,没有两三个时辰不会自解。这一夜,公孙不灭慌得不敢去睡,一直守在明叔明婶的身旁,有时也去看看小丹,以防意外。直到临近天亮,首先尽明叔醒了过来,跟着是明婶也醒了。公孙不灭透了一口大气:“明叔,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担心你不会醒来来!”

明叔愕然:“少爷,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醒过就就好了!我现在看看小丹去,不知他醒过来没有?”公孙不灭走后,明叔夫妇感到莫名其妙,夫妇两人对望了一眼,明婶问:“少爷他怎么啦?怎么天刚刚亮,就坐在我们身边的?难道少爷昨夜里没睡么?”

明叙说:“看来昨夜里一定出了事,要不少爷绝不会无端端的说出那样的话来。老伴,你先四下看看,看看家中有什么异样的?要是没有,就去厨房升火烧水和弄早点吧。”

“老家伙!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少爷和小丹。问问少爷,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叔来到书房,见小丹也醒了。明叔以武林中人应有的警惕,打量书房一眼。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凌乱,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而小丹正在叽哩呱啦的问少爷怎么昨夜一夜不睡。

明叔说:“少爷!昨夜里发生什么事?你跟老奴说说,别叫老奴心里不安。”公孙不灾只好将昨夜在溪边的事略略说了一下,最后说:“我正担心那两个女子不知用什么迷药迷倒了你们,害怕你们不会醒过来?现在好了!没事了!”至于红、白两位少女怎么恐吓、威胁自己,公孙不灭就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有损女子的名节,何况那两位女子只不过试试自己胆量,开开玩笑而已。小丹一下想起了昨夜的情景:“是了!我正在倾听少爷的琴声,见少爷这么久还没回来,想出门去找少爷的,忽然一阵轻风,‘嗤’地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爬到竹床上去睡的。好听!这两个女子竟敢向我下迷魂药,我找她们去。”

公孙不灭说:“算了!她们已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你怎么去找她们?”明叔听了脸色不大好看,他江湖经验丰富,遇事警惕性高。他早巳凝神嗅出,这屋子里根本没有残留下任何迷魂药的余味,听小丹这么一说,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来人根本不是用什么迷魂药迷倒了自己,而是用极为上乘的封穴手法,凌空出指,封了小丹的昏睡穴,也同样封了自己和老伴的昏睡穴,单是来人这份轻功和凌空封人穴位的指劲,已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了,其武功可想而知。自己和老伴,多多少少,也算是梅林山庄的高手之一,给人封了穴位也不知道,说了出去,不让人耻笑?要是仇家,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这面子丢得太大了!不由动问:“少爷,那一男二女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我不知道。”

“少爷!你没问他们?”

“问了。他们说是水月宫的人,连姓名也不告诉我就走了!”明叔顿时大惊:“他们是水月宫的人?”

“是呵!”

明叔不禁透了一口气:“怎么水月宫的人闯到这里来了?少爷,他们有没有向你问起少夫人的事?”

明叔之所以这样问,也是公孙世家长久放不下的一件心事。自从解芜带着二岁大的公孙不灭在梅林由庄出现后,公孙一家长一辈的人,都疑心解芜这江湖女子来历不明,用心不良,说不定是受仇家所派,来梅林山庄探听虚实,窃取公孙世家的武功绝学。只有老夫人,和少庄主公孙不见心中明白是什么一回事,虽然这样,也不能不防,所以安排解芜母子两人远离梅林山庄,来到这充山小庭院居住。当然,老夫人和少庄主更不能让解芜母子离开无锡县,在江湖上飘泊,那更有损公孙家的声誉,老夫人派明叔这样精明老练的高手来伺候解芜母子两人,其实也是在暗里监视解芜的行动。明叔夫妇一直在暗中监视了解芜十年,见解芜自从在充山住下后,足不出家门,也没有跟任何人有来往,十年如一日,养子教子,从来不向自己询问、打听公孙世家的事,哪怕梅林山庄日常起居的生活小事。明叔夫妇放心了,变监视化为同情、关心。认为自己夫妇所伺候的少夫人,是人间少有的痴情、贤慧、善良的江湖奇女子,甘愿为老庄主牺牲了爱情,更为儿子牺牲了十多年的青春年华,令明叔夫妇感动异常,转而诚心诚意的一片忠心伺候解芜,可以为解芜生,为解芜去死,不容许任何人去侵犯、伤害少夫人和小少爷。幸而十多年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事。

解芜生前又何曾不知道明叔夫妇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她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她之所以回来,只不过是想自己的儿子知道生父是谁而已,更没打算在梅林山庄住下去,只是老夫人说了那一番话,情深意切,才留在这小庭院。所以她对明叔夫妇的监视,不值一笑,视而不见,这也是解芜忧郁不欢早死的原因之一。这一阴影,或多或少,也传给了公孙不灭。解芜之所以给儿子取名为“芜”,固然以自己的名和公孙宏的姓结合在一起,这是她和公孙宏结合后的一块骨肉,而“芜”与“无”同音,也暗示公孙世家没有自己儿子的一份,不是公孙家族的正式成员。“不灭”,希望自己的儿子今后坚强起来做人,不会灭绝。可是解芜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便心血耗尽,早离人间,含怨逝去……

现在明叔突然来了水月宫三位武功奇高的人,不由敏感到是不是与已故的少夫人有什么关系,为少夫人而来。当然,他再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女主人了,只是疑心少夫人与水月宫的人结下了什么恩怨。

公孙不灭愕然:“他们问我母亲干吗?没有呵!”

明叔又透出了一口大气:“那就好了!看来他们是因其他事夜经充山,跟少爷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公孙不灭好奇的向:“明叔,水月宫是哪一处的道宇庙观?水月宫的人是些什么人?”

明叔神色有如谈虎色变,向外张望了——下,轻声的说:“少爷!你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不知道武林中的情况。水月宫并不是什么和尚、道士们的庙宇寺观,而是武林中一个神秘的门派,江湖上一个可怕的集团,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最近听人传说,水月宫宫主是位风华绝代、秀丽无比的女子,武功奇诡、奥妙,行动快如鬼魅,莫人能见其武功招式。而水月宫出来的人,一个个行为怪异,武功极高,杀人不问情由,只在一时的喜怒之间,少爷,你以后千万不可去接近、招惹他们。”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愕然不能出声。公孙不灭想起那两个少女莫名其妙的行动、说话,无端端的跑采捉弄人,害得自己差不多就要跳崖而死,现在想起来,仍感到一颗心怦怦的乱跳。的确,水月宫是江湖上最近几年间崛起的一个武林门派,初时没有人去注意,可是它的出现,却带来武林中一连串的血腥屠杀。扬州三怪,一夜之间,全躺在血泊之中;苏北七英,全部给人吊死在树上;太湖水寇,也在一夜之间为水月宫的人荡平;少林寺的一灯大师,武当派的云中道长,都先后败在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女剑下。至于江湖上的一些小帮小派,在两年之间,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黑道上的一些枭雄、巨魔几乎在同时间失去综影,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不是尸横荒野,就是坠岩身亡,往往都是一剑致命。水月宫人的出现,比当年的青衣狐狸、神秘的黑鹰更惊震武林、名动江湖。不论黑、白两道上的高手,大都死于水月宫人的剑下、掌下。而且水月宫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不知姓名、来历的少女,以往在江湖上全无名气,不为人所知。

半晌,小丹天真的问:“明叔,你武功那么好,也不敢去招惹她们吗?”

“你这小孩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连少林寺一灯大师也败在水月宫人的剑下,我恐怕接不到他们半招!”

“那我们的庄主呢?也不够他们打?”小丹真是个孩子,在他小小的心灵上,认为自己的庄主公孙不凡,是天下间武功最好的一个人了,无人能敌。他和公孙不灭一样,没出过江湖,像只井底蛙,不知外面的天有多高,地又多宽。明叔摇摇头:“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丹睁大了一双惊愕的眼睛问:“那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办?”

“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他们来招惹我们怎么办?”

“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千万别去顶撞他们。”

“她要杀我们也忍让吗?”

“没办法,那我们只好认命了!”

“我们打不了我们,也逃不了吗?”

“他们行动快如鬼魅,你逃得了吗?不过,水月宫的人,虽然杀人无数,行为怪异得叫人难以理喻,但也不是无端端的杀人。庄主说,从最近几年来看,他们杀的人,大多是一地的豪强、恶霸,黑道上的一些为非作歹的魔头,罪也该死。固然,他们也杀了一些侠义上的人,如扬州三怪,苏北七英。这可能事出有因,不是他们争强好胜,就恐怕是招惹了他们。但可以肯定的,到现在为止,他们从来没有杀过妇孺和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人。要是他们乱杀人,昨夜里,我们小庭院里人,就会给他们全摘下了脑袋,活不到现在了。”

公孙不灭听了,又不禁暗暗点头,心想:那两位少女虽然无端端跑来捉弄自己,当自己要跳岩寻死时,他们又出手阻止了自己,不让自己死去;当自己闭,目等死时,他们反而嘻哈大笑;看来他们只是好捉弄人,不会胡乱杀人,尤其是那青年人,更说话有理,不是一个乱杀人的人。他们到底是伙什么人呢?他们的宫主又是一个什么人呢?是正人君子吗?怎么这般的捉弄人,乱与人开玩笑?是淫魔邪道?也不像!行动快如鬼魅,来去无踪无影,莫不是他们真的就是狐狸仙?宫主是一头九尾狐狸?喜欢作祟人间,杀人凭一时喜怒?公孙不灭想到这里,不禁问明叔:“他们不会是一伙狐狸精吧?”

明叔愕然:“他们怎么是狐狸精了?“要不!他们怎么行为怪异,叫人不可理喻,与一般人不同的?”

小丹跳起来:“不错!不错!他们一定是群成了精的狐狸,要不,怎么连少林寺的老和尚也不够他们打的?昨夜里,他们一定使妖法将我们迷倒了!明叔,你快去对庄主说,叫庄主请一些茅山道士来驱妖捉怪,凡人是打不过他们的。”

明叔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喝叱小丹:“你这条小命不要了?万一给水月宫的人听了去,你有几个小脑袋给他们摘下来?”

小丹给吓得不敢出声。明叔又对公孙不灭说:“少爷!你别听小丹胡说八道的,也别去相信鬼神怪异的故事,那是一些文人瞎编乱造。老奴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神狐仙之类的东西,恐怕世上就没有。”

小丹又问:“鬼怪神仙这么容易让人见到吗?”

明叔喝叱小丹:“你是不是想讨打了?”明叔虽然这样喝叱着小丹,但对鬼神之类的传说,自己也没有十分把握。他只是伯吓着了小主人公孙不灭才这么说,不使公孙不灭被吓怕而不敢出门。但他说的是实话,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所看见的,只是武林中一些上乘高手。

公孙不灭问:“明叔!为什么他们行为怪异,举动叫人无法理解的?”

“因为大多数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形成性格与常人不同的多种原因。

有的恃技傲世傲物,一切以我为主,以我为尊,不理他人,以示自己与一般人不同;有的是以艺游戏人间,任性而为,随自己的喜怒,叫人无法理解;有的是为了行侠仗义,故作种种姿态,而达到其目的;更有的仗技凌人霸道,只有他说,没有你说,在他们的目光中,只武才是道理,强才是尊者,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诺此种种行为,不可胜数。少爷,昨夜那两个女子要是身投绝技,哪敢深夜里闯来?敢无端端的捉弄别人吗?所以他们只是凡人,不是什么鬼神狐仙。”

这时明婶已打水进来,叫他们漱口洗面,准备吃早餐。

吃过早餐,小丹伴着公孙不灭在庭院中散步,公孙不灭问小丹:“你想不想看看水月宫的人?”

小丹惊喜:“想呵!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正是人心中潜藏的好奇心理,越是有人叮嘱不可看,不可接近的东西,就越使人想去看看和接近,不管它最好是恶,是美是丑。公孙不灭是一个19岁的青年人;小丹更是一个15岁的孩子。他听了公孙不灭说那个少女怎么捉弄人,好奇心就更大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哦!?少爷,那我们快去看呀。”

“好!你带上些银两,我们去。”

公孙不灭真的要去看,小丹又迟疑了,问:“要不要告诉明叔明婶的?”

“告诉他们,你就别想去看了!”

小丹想了一下:“少爷!我们还是别去看的好,明叔说他们杀人在一时的喜怒之间,叫我们千万不可去接近、招惹他们。”

“我们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招惹他们,怕什么?”

“他们看见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看见我们的。

“少爷!我们跑到人家住的地方,人家怎么看不见我们阿!何况他们武功极好,恐怕我们没走近,他们就看见我们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在哪里!?”

“他们在蠡园中吃饭,蠡园里那么多吃饭饮酒的人,他们怎会注意到我们的?”

“少爷!你怎么知道他们去蠡园中吃饭喝酒的?”

“因为他们昨夜里以我为赌呵!谁输了,就请谁去蠡园吃饭,莱式还任由赢家点哩!”

小丹心动了:“那我去拿些银两去。”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告诉明叔明婶一声的好。”

“那他们让我们去吗?”

“我们只是说去城里玩玩,其他的什么也不说就行了。”

“好!少爷,那我去告诉明叔明婶一声,叫他们不用等我们回来吃饭了!”无锡县,自古以来就是一座名城,不但风光秀丽,在明朝,也是一个手工业和商业的城市、其中惠山的泥人,更享誉天下。当地制造的泥人,有趣可爱,令人爱不释手。不论大小、小孩、妇女,都爱买一些泥人在家里摆设,或者放在案台上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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