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神出鬼没(2/2)
“什么?偷脑袋?”
“是呀!你看,脑袋不是一个人身上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么?”
“那么说,你是想偷老夫的脑袋了?”
“是呀!你这颗糟脑袋顶好玩的,我早就想去偷了,听说你住的地方机关重重,不好下手。现在好了,你跑出来了,用不着我夜里去偷了!糟老头,你小心了,我现在开始偷你的脑袋了!”
钟离雨说完,人骤然跃飞起来,利剑真的去砍熊梦飞的脑袋。他哪里是什么偷,简直就是在光天化日下公开去抢。
熊梦飞气得七孔生姻。他作为中原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弄和轻蔑自己、碰上了穆家姐妹兄弟,第一次受到了这般的嘲弄。观自己如无物。但这个妖小子来得太快了,人到剑出,令他又不能不纵开闪避。
钟离雨愕然:“你怎么跑开了?你跑开了叫我怎么偷?你别跑呵!”
熊梦飞面如严霜,一剑挥出,叹道:“老夫先要了你这妖小子的脑袋。”心想:你这么个妖小子,你两个姐姐双剑合璧,也不能战胜老夫,就算你比你两个姐姐武功好,单打独斗,能胜得老夫么?你敢这么藐视老夫?老夫今日不杀了你,还有何面目再在中原武林立足?他这一剑在盛怒中击出,不但已暗运子十成的功力,而且抖出的是七煞剑法中最凶狠要命的杀招,剑光掠过之处,闪耀着一连串炫人眼目的电光,剑劲十分的惊人可怕。
钟离雨轻灵得似疾燕般纵到树梢上去了,嘻嘻哈哈笑道:“糟老头,我不过是要你的脑袋而已。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你一发火,你这颗脑袋很不好看了。”
熊梦飞一剑不中,也跟着纵上树来,也是人到剑到,直取笑嘻嘻的钟离雨。钟离雨又是轻灵地纵开,跃到另一株树桠上去了,向熊梦飞挤眉弄眼地说:“来来来!我们就在树上交锋好了。不过你千万要站稳,要是掉了下去,将你这颗糟脑袋撞碎了,我就偷不成了,偷了这颗稀巴烂的脑袋也没用。”
这个小飞盗,在这么紧张、严肃的生死交锋中,仍一味不正经地打哈哈,视为儿戏,群雄们看了又相视愕然;他到底是在交锋还是在闹着玩?这么戏弄对手,在武林中真是少见。除非他武功特别的好,不然,必然惨死在盛怒的熊梦飞的剑下。就连吴三和邢天燕也暗暗为他担心。要是他是新黑豹聂十八,就不用担心了。聂十八在鸡公山上面对少林、武当、峨嵋、丐帮和华山派五大高手,曾扮成没眉没须的疯疯癫癫的人,抖出了他那种看似荒唐胡闹的惊世武功来。捉弄一个熊梦飞,那是绰绰有余。但这个小兄弟,一个人对付熊梦飞行吗?他两个姐姐双剑合璧,也要在百招以上,才占上风。他就是武功比他两个姐姐高,也不能这么漫不经心打哈哈呵!
其实吴三和邢天燕还不真正了解钟离雨的武功,除了在内力上钟离雨略逊聂十八外,武功并不在聂十八之下,而机智、灵敏却胜于聂十八。可以说他们郎舅二人,是当今武林的双骄。
钟离雨仗着自已杳如黄鹤、轻似云烟的超绝轻功,尽量戏弄熊梦飞,令其心浮气躁,然后突施一击必中的战略战术。他一时纵跃在树木之间,一时奔走在平地之上。熊梦飞盛怒进招时他闪避,熊梦飞凝神不动时他进攻,往往是一沾即走,一走骤回,逼得熊梦飞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根本不是在交锋,而是与熊梦飞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这时娉娉和婷婷不单是与卜再生、立运长、千面观音交锋,几乎是与涌出来的所有七煞剑门人交锋。
卜再生、立运长他们,不惜牺牲,以人多战人少的战术,企图围困穆家姐妹,让熊梦飞先杀了那个突然而来的妖小子,腾出手来,一齐再对付这两个所谓的蒙面妖女,期望经此一战,重树七煞剑门的威风,令武林群雄不敢正视熊耳山庄。所以不但七煞剑门的人出来了,连潇湘剑客、奔雷手等天魔教的人,也一齐卷人了围攻穆家姐妹的行动。
娉娉和婷婷在众多高手盼围攻之下,抖展出越女一门各种精湛的招式,出手再也不留情。只见她们来往纵横飞腾,剑如电光不时闪耀,每每当剑光闪过之处,总有一两个人倒了下来,不是重伤就是一具尸体。她们先后刺伤了卜再生、立运长等高手,立斩了奔雷手和商天赐,放倒了一大批七煞剑门的剑手和武士。
同时间,钟离雨在另一边开始反击了。人似飞魂剑如逸电流光,一连几招。杀得熊梦飞手忙脚乱,节节后退。这时,熊梦飞才感到这个妖小子的剑法何止比穆家姐妹略高,简直是高出一倍有多,剑招的奇变难以招架,比战穆家姐妹更吃力。他期望自己的弟子过来减轻自己的压力。可是他略为一看,自己的人叫穆家姐妹的一番刺杀,已是七零八落、鸡飞狗走了。大弟子商天赐已尸横吊桥边。熊梦飞更无心恋战了。可是钟离雨的一把剑,缠得他难以脱身。钟离雨仍嘻嘻哈哈笑着:“糟老头,我要你的脑袋啦!”一剑如电光飞来,吓得他急忙一缩,举剑招架,剑没有接着,因为剑光早已掠过,削去他的一丛白发。幸而他这一缩,脑袋才没有给钟离雨削下来。这一招,惊震得他心裂胆破。
钟离雨说:“咦!你怎么来一招乌龟缩头式了?不行!再来—次,看我的剑快,还是你的头缩得快。”
熊梦飞为了保命,一口气抖出几招救命的绝招来,如困兽反扑,使钟离雨不能不先避开。熊梦飞老奸巨猾,趁钟离雨跃开时,一闪身,飞也似地纵回熊耳山庄了。钟离雨叫道:“糟老头,你别跑,你的脑袋我还没有偷到呢,怎么就跑了?”便飞身追赶,元凤在城楼上一见,急下令所有的射手乱箭齐放,阻止钟离雨的追赶。钟离雨一招“仙女散花”抖出,令射来的乱箭向四方八面飞散,可是也给熊梦飞跑掉了。钟离雨仍想去追,娉娉说:“人都溜得不见影了,你还去追?是不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钟离南一看,娉娉和婷婷已结束了战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下了不少七煞剑门人的尸体,其他活着的人,在熊梦飞逃命时,也早已逃回城堡中去了。他愣了愣:“咦?你们也没对手了?”
婷婷冲着他说:“你这是交锋吗?有你这么嘻嘻哈哈交锋的吗?”
“二姐,你不会要我哭着交锋吧?”
“你还说?嘻嘻哈哈,半点也不正经,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么?”
娉娉说:“早知你这般的不正经,由我和婷婷来对付这糟老头好了,你来对付这一群狐群狗党,那熊梦飞就跑不掉了!”
“姐姐,我怎么知道这糟老头会乌龟缩头式和老鼠回窜法的?不要紧,下一次我一定会偷到他的脑袋。”
婷婷说:“你少跟他上窜下跳,不马上要了他的脑袋了嘛?现在这老贼一走,还敢出来么?下次,下次,你这颗不正经的脑袋别让人家拿去了!”
“二姐!不会吧?”
娉娉说:“好了!我们也回去吧,想办法今后怎么破这个老鼠窝。”
“对对!破了老鼠窝,我一定将糟老头的脑袋偷下来交给两位姐姐。”
这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以七煞剑门人的惨败而暂时结束,在四周隐蔽处观看的武林群雄,既是惊喜也十分的愕异:堂堂中原武林的几大名门正派和各地的侠义人士,没有人敢招惹七煞剑门,反而不及在江湖上不见经传的穆氏一家,独挑七煞剑门,连一向雄视江湖_的熊梦飞,也狼狈而逃,这太出人意外了。
群雄们既惊震、佩服穆家姐妹的武功,更惊讶、愕异她们的弟弟妖小子,武功竟在他两位姐姐之上。一个人独战熊梦飞,还那么轻松自如,仿佛不费吹灰之劲,嬉戏笑骂,随意挥洒,稍一反击,便杀得熊梦飞手忙脚乱。要不是老奸巨猾的熊梦飞借机逃走,他的一颗脑袋,真的会给这个自称为妖小子的少年砍了下来。这将是继黑豹之后,又一个惊震中原武林的人物。
黑豹,为中原武林人士理解。他虽然神秘莫测,不与任何武林中人来往,但他却是为百姓除奸惩恶的侠义人物。但穆氏一家,却不为中原武林人士所理解了,不知他们是哪一门派的高手。从他们兄弟姐妹的行动来看,却带邪气,似乎是邪派中的人物。但他们的武功,不论轻功和剑法,尽管与中原武林各门派的武功迥然不同,但却是非常的正派,没任何歹毒、阴险、残忍的招式,一身也没任何残忍的邪气,只是戏弄对手而巳。难道他们是海外一位世外绝顶高手的门下弟子,这高手不忍见中原武林为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人肆意横行,残杀无辜,打发他们前来中原惩恶除奸、行侠仗义?要是这样,那实在是武林之幸,天下之幸。但是不是这样,就要拭目以待了。这就是中原武林人士观望、犹豫和不安的心态。
不管怎样,熊耳山上这一战,令以前在江湖上默默元闻的穆氏一家,一举而轰动了武林,惊震了江湖,成为武林中人人皆晓的人物了。令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相视愕然,不知今后是祸是福。
就是东厂的人,也是惊疑不已,他们到底是谁?东厂有意将蓝美人抛出来,除了挑起武材各派仇杀之外,还有意将黑豹和慕容一家引出来,卷入这一场腥风血雨中去。黑豹是引出来了,却是一闪而逝,再也不见侠踪。现在出人意外地将这一家兄妹姐弟引了出来,个个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一一先是废了三掌断魂的武功,继而是熊梦飞险作他们剑下的游魂野鬼。他们敢挑战熊梦飞,自然也敢挑天魔神剑了。要是他们一家真的为蓝美人而来,那事情还好办,将他们一家收为己用,何愁武林群雄不臣服?若是黑豹,东厂的人是怎么也无法将他招来作为己用的,慕容一家更不用说。穆氏一家,东厂的人就捉摸不定了,不知穆氏一家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再说熊梦飞狼狈逃回熊耳山庄城楼上,幸而元凤及时下令射手乱箭齐发,才阻止了那妖小子的追击。元凤见活着的人都逃回来了,又急令拉起吊桥,紧闭寨门,然后向熊梦飞请安:“师父,你没事吧?”
熊梦飞喘过了一口气说:“为师没事,想不到这妖小子的剑法,竟然是这样的出神入化,可以与天魔神剑相抗衡。”
元凤带安慰和讨好说;“那妖小子不过是仗着轻功极俊,有意激怒你师父老人家,令师父一时不察,心浮气躁。其实师父平心静气对敌,他的剑法虽然好,但也不及师父七煞剑法的熟练和反应的敏捷。”
大抵是元凤这番话说得得体,熊梦飞听了大为受用。他了解元凤不是一个阿谀之辈,又见她刚才在城楼上处事冷静,沉着应致,没半点谎乱的神态,暗暗点头“为师的确是一时失察了,不过那妖小子的武功是好,你们以后碰上要特别小心了!”
“弟子自会百倍的小心。”
熊梦飞随后又以对付天魔神剑的办法,紧守熊耳山庄,再也不出战,日夜加强防卫。庄里所有的人都隐藏到有机关的地方,随时准备敌人闯进城堡来。元风虽然是那么说,但熊梦飞想起交锋时的情景,仍有余悸。何况在这一战之中,七煞剑门的人伤亡惨重,连自己的大弟子商天赐和自己身边的几名剑手,也死予非命,卜再生、立运长等也身受重伤,再叫他们出战,不啻叫他们去送死。
这一战,已令所有七煞剑门人失魂丧胆,个个垂头,他们以往那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神态再也不见了,眼神里露出的是惊恐的目光,不安的神色。
熊梦飞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旷日持久地不出战。凭庄中重重的机关来保护自己。他却希望敌人闻进来,以机关的险恶消灭对手。其次是盼望天魔神剑带一批高手前来相助。他放出飞鸽向天魔教求助。飞鸽是放出去了,一连几天却不见飞鸽飞回来。后来有白鸽飞回来了,带来的却是穆家兄弟姐妹的寄语,限七煞剑门人在三天之内将妖狐交出来,并且带上熊梦飞的人头,不然,便将熊耳山庄夷为平地。
这两个条件,七煞剑门人都不可能做到。即使取了熊梦飞的人头,也没办法将跃狐支交去,因为妖狐根本就不在熊梦飞手里。熊梦飞见了更是含怒冷笑说:“有本事你们就进来将山庄夷为平地好了!不知是你们尸横山庄内,还是山庄变为平地。”
熊梦飞也知道熊耳山庄已与外面失去了任何联系,完全为穆家所控制。外面的人和消息进不了山庄,山庄的人也出不了去。出去的人,不是给废了武功就是重伤残废而回。熊梦飞有恃无恐,心想:看你们能围困多时?二年三年,熊耳山庄照样能生存下去。
熊梦飞是这样想,所有七煞剑门的人也是这么想。他们太过相信山庄固若金汤了。对穆家姐妹的警告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日夜加强警卫而已。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也过去了。熊耳山庄内平静无事,庄外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望台的人看不见穆家人的踪影。可是在第二天的夜里,庄内的一处楼房突然起火,这时正是深秋天气,风高物燥,火苗穿透了屋顶,染红了夜空。
熊梦飞闻报,初时还以为是手下的人不小心。深夜饮酒赌钱而走了火。但是,跟着又是其他火头升起,庄内的东南西北部有火警发生,几乎是同时火起,熊梦飞才感到不对了。一处饮酒赌钱不小心发生了火灾,难道处处都是这样不小心?莫不是穆氏家的姐妹兄弟潜入到庄内放的火?怎么他们没踩中机关的?他急问:“元凤、元畸去了哪里了?”
元凤、元畸是负责庭内的警卫和巡逻工作的。自从商天赐一死,元岗成了废人,立运长、闵子祥又负伤,元凤、元畸就接手了这一重担。熊梦飞更是特倚重元凤,庄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她来处理了。熊梦飞身边的人说:“掌门,凤八姐和畸九爷他们带人去救火了。”
“那快叫司马雄进来。”
独臂人司马雄带了几名武士进来,问:“师父!什么事?”
“火是怎么发生的?”
“八妹和九弟已带人去追查了。”
“你不疑心是妖女、妖小子潜入来么?你快和姬长老去查看,别让元凤、元畸有什么闪失了。同时看看有什么人跌进了我的机关里。”
“是!弟子马上就去。可是师父这里……”2149司马雄是负责保卫熊梦飞所住的地方安全。当前大敌压境,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熊梦飞一挥手:“你快去,我这里没事。”
司马雄转身出去,相约了千面观音四处巡看。这一夜,熊耳山庄几乎是闹得大乱,人人奔走救火。一直到了天亮,好不容易才将几处大火扑灭了,四处的房屋都毁了不少,没有一人伤亡。同样。机关里也没有人踩中给射死或落网,似乎夜里没有外人闯进来,火是自发的。
熊梦飞问元凤、元畸:“火是怎么发生的?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元凤说:“弟子查问过了,有的是根本不知道火是怎么起的,有的明明在值夜,大火却莫明其妙烧了起来,有的似乎看见一条人影一闪,转眼之间,大火就烧了起来。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几处火灾的地方,不是厨房、柴草房便是杂物房。牵连的也是附近的一些楼房而已。”
“你不疑心有人纵火么?”
“弟子怎么不疑心?但四下察看,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没有外人潜入纵火。四处值班巡夜的弟兄,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从外面闪进来、走出去。”
元畸也说:“弟子也疑心,要是妖女、妖小子潜人来,他们怎么不伤人杀人的?放火烧这几处无大碍的房屋干什么?”
熊梦飞叱了一句:“你们知道什么?他们是在扰乱我们的军心,恰恰这几处地方不重要,没机关,没人注意,他们才能纵火。今后吩咐手下人。认真小心。特别是在夜里。要睁大眼睛,就是连一只鸟也不能让它飞进来。不然,你们的脑袋给他们摸了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熊梦飞的担心没有错,昨夜的确是有人潜入庄内来了,潜入的人,不是聂十八,也不是穆家姐妹,而是在江湖上素轻好功著称的鬼影侠丐吴三和古怪精灵的小飞侠钟离雨。一个是不仅江湖经验异常丰富,更是夜间行动的老手;一个是钟灵毓秀、看一而知十的聪明伶俐之人。他们两人的轻功,别说你睁大眼睛看,就是在你跟前闪过,你只感到幻影一闪,根本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消失得不见了。你以为是自己眼花而已,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自己面前经过,因为轻快得连一丝风也没有扬起、他们要是出人山庄,简直是人无人之境,别说想去阴拦他们,连见也没见着。何况这些巡逻、值夜的人。只是一般的庄丁、打手而已,没有几个是高手。就是元凤、元畸亲自巡夜,恐怕也难以发觉。
以吴三的精明、钟离雨的乖巧,别说放火,要摘人的脑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们都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不伤害大家,更不会乱杀人。就是放火,也选没有老弱病残和妇孺居住的房屋下手。以免伤害了无辜,烧死了妇孺。固然他们看准了这些纵火的地方没有机关布置,更主要的是没有妇孺居住。他们纵完火后。便一闪而去,从房顶、树梢上掠过。他们走了后,元凤、元畸才带人赶来……
吴三和钟离雨这次潜入山庄来,除了纵火以示警告之外,更主要的是观察山庄内的地形,看看火起之后,人们从什么方向、哪条道路而来。凡是众人奔来的路上,不会有机关和陷阱。不但他们在观察,聂十八、穆家姐妹、邢天燕和小雪,也在山庄后面的悬崖上观察。既是观察,也是接应。快临近天亮前,他们才悄然离去。
第二天夜里,三更过后,山庄内又有几处房屋突然起火了。大火似乎比昨夜烧得更旺。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直卷蓝天,染红了整个夜空,连几十里外山村的一些人,也可以看见火光。这一次火烧的,不是什么不重要的杂物房和厨房了,烧的是商天赐所住的大屋和七煞剑门人安置贵宾住的高雅庭院,也就是三掌断魂和潇湘剑客养伤的居住地。另外一处,竟然是七煞剑门的议事大厅,七煞剑门练武学剑的大厅,也毁在这一次大火之中。弄得伺候三掌断魂、潇湘剑客的武士、下人,慌忙背着三掌断魂和扶着潇湘剑客逃离火海。商天赐的家属等人,也在梦中惊醒而逃出,商天赐的棺木和灵位,也全葬于火海中了。
这一次,有人看见面目陌生的纵火者了,不知他们是纵火者还是在叫醒人逃走。这一次看见的是议事大厅后面书房中的一个书僮,他在梦中给人拍醒,过来,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笑嘻嘻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聪明俊气,说:“你还睡呀!你看,大火都烧起来了,你再不走,就变成一只烧猪啦!”
当书僮逃出书房后,一看,书房内也起火了。熊梦飞的什么拳经剑谱和一切来往书信,全部毁于大火中了。
另一个看见的是商天赐遗孀跟前的丫环,她也是在朦胧中给一个跟自己同样年纪的女子叫醒来:“别睡啦,外面灵堂都失火了,快去叫醒你家夫人逃命吧,不然来不及了。”
这个丫环问:“姐姐,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姐姐你的?”
这少女笑着说:“我是火神的妹妹。”
“什么?你是火神的妹妹?”丫环惊讶极了。她大概听说过天上诸路神仙,都没听说过火神爷爷还有一个妹妹的。
婷婷笑着说:“是呀!你们的熊糟老头儿,平日作恶太多了,上天震怒,打发我和我哥哥下来放火啦!你快叫你夫人打点细软逃生吧,这处山庄,迟早都会给烧得干干净净。”
丫环惊呆了。婷婷说:“你还不快去?我要到别处放火啦!”说完,婷婷便闪身而去。这个丫环惊震得慌忙奔出去告诉商夫人了。
这一夜,熊耳山庄更是一片大乱,人们呼喊、奔走、怒吼和不顾一切地抢救自己的财物,一直折腾到天亮。有的火头还没有扑灭,因为起火处太多了。人们不知往哪一处救火才好,而且救火的工具也不够,只好眼光光望着大火焚烧,不去扑灭了。
在晨光之下,几乎庄内所有的人给这一场大火弄得疲惫不堪,神色憔悴,面目熏黑,衣服破烂,东一堆、西一群坐在空地上、残垣败瓦前垂头丧气,轻声议论和叹气。
尤其是商夫人跟前的那一位丫头见到火神妹妹和火神妹妹说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在山庄内传开了,更是弄得人人不安,寻思想离开山庄。到外面去避祸了。他们都相信火神的光临,要不,怎么只见火起,而不见人影呢?看来庄主熊梦飞和他手下的弟子,真的在外面作恶太多,才招来火神光临。
当然,熊梦飞、几大弟子和所有剑手、武士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这完全是穆家兄弟姐妹夜里潜入庄内纵火的结果。但其他手下人和杂工,以及他们的家属却相信了,纷纷都想离开,但却不敢开口,害怕招来熊梦飞的震怒,首先是自己的性命不保。
熊梦飞和他的弟子立运长、闵子样、元风等人,面对眼前这一片狼狈不堪的情景,处处触目的不是火灾后断垣碎瓦、灰烬中的余烟,便是人们憔悴不安的神色,熊耳山庄以往的盛景,庭园似的建筑,在两夜大火中,几乎变得面目全非了。他们看得又怒又恨又无可奈何。
七煞剑门人以往在外面吞并各处山寨、城堡,杀人放火,掳劫财物,往往将一些山寨、乡村在一夜间夷为平地。现在终于也轮到他们遭受同样的命运了。看来穆家的人,根本没有杀人,也没有洗劫财物,只是放火而已。从书房的书僮和商天赐家中的丫环口中说出,他们不但没有杀人。反而拍醒他们,叫他们赶抉逃生。立运长他们听了面孔毫无表情,甚至认为这是假作惺惺、妇人之仁。元凤听了却大为动容,心内感动不已。看来穆氏一家,是江湖上侠义一流的人物,他们不但不滥杀无辜,反而救人,与七煞剑门以往在外面胡作非为、滥杀无辜,手段十分残忍的行为,是一个鲜明的对比。以往的七大弟子中,除了闵六爷闵子祥外,其他的个个生性残忍,莫不滥杀无辜,怎不招致天怨人怒?元凤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声,默默无言。
熊梦飞目前的情景是战又不能战,防又防不了,一味处在挨打被动的场面。战?除了自己,七煞剑门的其他人根本不是穆氏一家的对手。防?穆氏一家个个轻功那么超绝,出入山庄,如人无人之境,墙高壁厚,简直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他十分不明白,怎么穆氏一家夜里潜入山庄来,竟然能如此自由来往,没遭受任何一处机关的袭击?也没有跌落任何一处致命的陷阱?难道他们十分了解庄内机关的分布情况?避开了种种机关?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七煞剑门里出了叛徒?要是出了叛徒,那叛徒又是谁?熊梦飞顿起疑心了。
熊梦飞首先从自己身边的人怀疑起。跟随自己身边的几位剑手,没有与穆氏一家接触过,而且他们为了自己,不是战死,就是身负重伤残废,他们不可能是叛徒。熊梦飞又怀疑到四大护法长老和自己先后收下的十位弟子了。以前的七大弟子,只剩下立运长、司马雄和闵子祥,其他的早巳死去。就是他们三位,也先后在交锋中负伤和残废,他们不可能叛变自己。最近收为弟子的元凤、元畸和元岗,元岗也成为废人一个,也不会叛变自己。剩下的元凤、元畸,他们会背叛自己?元凤一向在外,对山庄内的机关知道得不十分清楚,至今还有不少秘密机关,她依然不知道。而且她的举止、为人也不像一个作奸细的人,何况自己对她曾经有过救命之恩,她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讲到元畸,一直跟随着自己,忠心不二,同时他一直就留在熊耳山庄内。没有出去过,他怎么与穆家的人勾结了?
排除了十位第子不是叛徒,熊梦飞便想到了四位护法长老。但大漠青狼石仁寿已作古人,林中飞狐宫琼花在二年前已在江湖上失踪,是生是死,没人知道。三年来,庄内机关变动、改造了不少,她不可能知道。千面观音为蒙面妖女划伤了面容,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她恨得蒙面妖女牙痒痒的,誓不共戴天,更不会背叛自己。只有卜再生,为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谁也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难道是他出卖了自己?他冷静地再思考一会,似乎又感到没有这种可能。卜再生就是要背叛自己,也不会与穆氏一家勾结,只会与三掌断魂、天魔神剑勾结。
不是卜再生,那又是谁背叛自己了?熊梦飞蓦然想起两个人来,极有可能是他们背叛、出卖了自己。一个就是逃走的元浪,他悲痛自己失子之恨,背叛、出卖自己一点也不奇怪。其实他与元珍的逃走,已是背叛自己了。另一个就是贪生怕死、一直对自己有怨言的元坪,抱怨自己没受到重用,派去山下小镇下当一个酒家的老板。要是他给穆家的兄弟姐妹捉去了,贪生怕死的他一定会背叛、出卖自己,把山区内一切机关陷阱供出来。尽管他不清楚庄内的秘密机关,如神秘的地下道出入口地方。但他说出了其他明显的机关之处,也会给穆氏一家出入方便,绕过、避开不去触动这些机关的按钮,就不会跌落陷阱或为毒箭、暗器所伤了。
熊梦飞想到这里,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元浪,就是元坪出卖自己,而且元坪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自从山庄外四周出现毒蛇以来,就没有接到元坪送来的任何情报,从庄内放出的飞鸽,元坪也无回音。显然他已落到了穆氏一家的手里,贪生怕死,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不然,穆氏一家不敢这么放肆地在山庄中任意出没来往。
熊梦飞眼自己庄内一片破落、零乱的情景,既恨穆家兄弟姐妹,更恼怒元坪的叛变行径,同时也感到穆氏一家以纵火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实在可怕。就是过去与天魔神剑为敌时,也没有这样的可怕。因为天魔神剑手下的人,没有人像穆氏一家有这么超绝的轻功,他们不敢踏入山庄半步。
穆氏一家,志在纵火,而不志在杀人,他们在夜里不来寻找自己,而是四处放火,动摇军心,甚至假惺惺作态,惜老怜幼,助一些妇孺在大火中逃出来。而且两夜来的大火,也将一些机关破坏和烧毁了,变得毫无作用。就像议事大厅,烧成一片废墟。大厅内外的机关全部给破坏了,墙也倒塌下来,不但露出了机关的按扭,连地下道的秘密出入口也给填塞封闭了,再也没办法出入。熊梦飞见了怎不震怒和恼恨?
下午,熊梦飞召集护法长老和几位弟子,在自己所居住的深院大堂上议事,商量怎么对付夜里的纵火者。这座深院里,不但满布各种杀人的机关,就是在这个大堂上,四条大柱和四周大石砌的墙壁,也满是机关,一触动开关,会从各个方向射出各种不同的暗器和飞箭出来,怎么闪避也闪避不了。屋顶的天花板上,更暗藏骤然下落的大铁网,地面上也有可怕的翻板,闯入者一睬中,便给翻了下去,掉下陷阱中的钉板上,绝没生还之机。就是熊梦飞所坐的那张大椅.也是满布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各种飞刀、飞箭从椅子上下,两旁激射而出,足可以将刺客和闯入者射成刺猬一样。就算是所有机关完全失效或给绝顶高手闪避和震飞,熊梦飞也可按一处按钮,连椅带人,一同沉入地下逃生。
本来庄内的那座议事大厅、也称聚英厅,同样也有这些机关,只是不及这里多和精巧而已,同样也有逃生的地下出入口。可是昨夜的纵火者,居然没触动任何一处机关。火先从大厅后的书房烧起,熊熊大火蔓延到大厅,从而将一座满布机关的聚英厅变成一片火海,跟着变成一片灰烬,四面石砌的墙也莫名其妙轰然倒塌了下来。熊梦飞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所谓的妖小子,一身真气是这样的奇厚,以掌力震倒了一面石墙。一面墙倒,其他三面也相继倒塌下来,所有害人机关、杀人陷阱变得全然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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