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名动朝野(1/2)
上回说到鬼奴为报苏三娘之恩,只好与火云道长赌一回了。
火云道长说:“贫道胜了你,只要你的一只手臂,也不会去找苏三娘的麻烦。”
鬼奴说:“那更好了。道长,请出招。”
“什么?你敢看不起贫道?要贫道先出手?”
“对不起,那小妇人就先出手丁!”
“请!”火云道长颇有一派掌门的风度。
“道长,请小心!”
鬼奴说完,便一袖拂去,柔软的衣袖,在鬼奴内力的灌输之下,顿时变成了一面不成任何形状的利刃,直取火云道长的面门,而且还夹带一股劲风。
火云道长“咦”了一声,脱口而出:“这是流云飞袖功!”更是心头凛然。火云道长知道,凡是会流云飞袖功的人,一身真气必然深厚,不然,不敢以柔软无任何杀伤力的衣抽为兵器而与人交锋。而流云飞袖功,可以说是变幻无穷,既可接任何兵器和暗器;又可将对手射出来的暗器反射回去,也可卷走对手的兵器;用起来更似刀如剑,直取对手,这在武林中可不多见。火云道长昕人说,八年多前,青衣狐狸莫纹在大沩山遭到阴掌门的伏击,面对四方射出如雨点的飞箭暗器,就抖出了流云飞袖功,将射来的飞箭暗器,一一反击回去,令阴掌门一时间就伤亡了不少人,难道这蒙面女子是青衣狐狸莫纹蒙面而来?可是她为什么说是三年前在望城受辱的江湖卖艺女子?
火云道长不敢大意了,闪身避开鬼奴拂来的袖风,顺势一拂尘击出。拂尘,是一般老道土为除尘和驱赶蚁蝇的用具,由马尾制成,虽然柔软,但比丝绸的衣袖厉害多了,就是一般人拂出,也能将人击痛和击出一道退血印来。而拂尘在火云道长手中,无疑是一件可怕的兵器了,拂尘的击出,竞发出“嗤嗤”响声,根根马尾,宛如钢丝,要是给它击中,必然血肉横飞,骨碎筋断。鬼奴也不敢大意,以树摇影动步法身法闪避,一时间,双方交锋得难解难分。
火云道长的武功,无疑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他能称雄赣西一带,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凭自己真正实力打出来的,武功不知比苏三娘高出了多少倍,苏三娘靠德而令人敬眼,当然也有一定的武功。而火云道长,完全靠武功而雄称赣西,令附近一带豪杰臣服。有时他一怒之下,将一些敢反抗的人的家园、山寨夷为平地,并且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为师如此,可想他的弟子是如何侍艺凌人了,不过,他不会滥杀无辜,更不残害妇女老人,但却残忍地对付那些反抗者,所以他既非侠义道上的人,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了。单是这一点,他便远远不如苏三娘。但他也不至落到黑道人物那样做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强收保护费、欺凌乡里百姓等等举动来,而是本本份份在云水观中养生修道,只要不去招惹他就行了。要是招惹了他,他报复起来可是无情的。
鬼奴不知与他交锋了多少个回合,云水观的众弟子只见大殿上人影晃动无常,袖风、拂尘劲力阵阵,令人不敢接近半步。最后,鬼奴看准了火云道长换气的刹那间,一袖拂出,火云道长右手脆顿时如火的一样,“呀”的一声,挑尘脱手飞出,一时间大殿人影全消,火云道长呆若木鸡似地僵立住了。鬼奴说:“道长,承让了!如有机会,小妇人下次再来拜访。”说时,人似清风飘然而去。
众弟子大惊失色,纷纷奔前,有的叫师父,有的叫主持,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了伤?”他的两个最心爱的弟子,石松和石泉道土,一下拔出剑来:“师父!我去追她。”
火云道长大喝一声:“给我停住!”
石松说:“师父——!”
火云道长盯着他问:“你有几个头?去追赶她?嫌命长了?”
石泉问:“师父,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你们想找她报仇?我劝你们今后死了这条心。刚才要不是她手下留倩,为师早已魂归地府了!还能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你们都听着了,今后碰上她,要远远避开,有多远就避多远,千万不可去招惹了她。”
众弟子听得大惊。火云道长又怒视麻衣和白衣两个汉子,叱道:“畜生!今后你们再去找苏三娘的麻烦,我就首先要了你们颈上的两颗人头!”跟着他又对其他弟子说:“你们也是一样,听到了没有?”
“师父,我们都听到了!”
其实,鬼奴役有真的离去,而是隐藏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倾听了火云道长与众弟子的话。现在,她真正放心了,总算彻底解决了苏三娘的后患,报答了苏三娘之恩。
蓦然,鬼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声,一看,正是主人黑豹,不知几时到的,她惊讶了:“爹!你不是在新店小镇上等我么?”
“我放心不下,早来这里了。”
鬼奴一阵激动:“爹……”
黑豹说:“鬼奴,我们走吧,今后恐怕有一段日子,没人敢去金刀门惹是生非了,我们大可以放心离开。”
“是的。”
苏三娘是怎么也想不到鬼奴、黑豹帮她了结了火云道长来犯之忧的。于是,鬼奴和黑豹便取道去南昌府,登上庐山,畅快地游览了庐山的各处风景名胜,然后在九江雇船直下南京。一路上他们四处向人打听岩洞那位逝去前辈生前的线索,但由于年代久长,再找不到知情人了,只知道明代开国以来,发生过几起大的冤情惨案,株连上万人,不知多少人因株连而遭抄斩灭族。明宪宗成化年间,又创立另一个特务机构西厂,由太监汪直管领,屡兴大狱,也不知令多少人遭到全家抄斩,血流成何。
黑豹和鬼奴在南京一带住了一段日子,又北上京师。无论从九江到南京,还是由南京到京师,他们一路上神出鬼没,以黑豹之名,暗暗行侠仗义,杀了不少打家劫寨、杀人放火和横行乡里、欺凌百姓的大土匪和大恶口,将他们的头悬挂于市集之上。令黎民百姓莫不拍手称快。黑豹和鬼奴的行侠仗义之举,可以说是造福一方,直接和间接不知救了多少平民百姓。黑豹杀了这么一些黑道上的魔头和地方上有靠山的土豪恶霸,有些是官府也无法捕捉的魔头和不敢去招惹的人物,不但令地方官府大大松了一口气,百姓们拍手称快,更令一些歹徒惊震而恐惧,有的一听闻黑豹在附近出现,不是收敛了行为,便是远走高飞避祸。所以黑豹所经过的路线,杀人放火、欺凌妇孺的事,几乎不再发生。
黑豹在除掉这些人的同时,对一些劣迹斑斑、贪赃枉法、深为百姓痛恨的贪官污吏,也给了应有的惩罚,令他们或将赃款吐出来,将无辜入牢的百姓放出来,不然,他们的脑袋就会悬挂在衙门的大堂上,他们的罪行亦一一昭示于众。无形之中,黑豹成了百姓心中一位视察各地官员清廉,代百姓伸冤雪恨,严惩贪官污吏的巡按大臣。
黑豹对那些凶残成性、屡兴冤狱的东厂鹰犬们更是不放过,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叫他们身首分家、伏尸荒野。尤其是那些曾经是武林败类、或者是名门正派叛徒的人,在投靠东厂之后,若是肆无忌惮残杀武林中人和无辜平民百姓的,几乎没一个不受到黑豹的惩罚,不是尸横街巷,就是给废了一身武功。
这些东厂鹰犬,是武林人士一般不想也不愿去招惹的,除非是逼不得已,才杀了他们,从而浪迹天涯。因为这些成为东厂可怕杀手的人,个个都有一门独步武林的功夫,过去他们要么不是黑道上的魔头,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要杀他们实在不容易。何况他们现在身后还有一个集残忍、恐怖于一身的可怕靠山——东厂。因而一般门派和武林人中是极不想去招惹的。
而不与官府人来往,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少理官场上争权夺利的事,几乎是武林人士人人自觉遵守的一条不成文的武林规矩。
可是黑豹和鬼奴就不同了,他们为了报答岩洞那位不知名的逝去的前辈,实现他上报国以除奸佞,下为民以杀凶残的心愿,他们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主动插手去管,只要那些过去是武林中败类和叛徒之人仍在继续作恶的,碰上了就铲除掉,不管他们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也好,毫不留情,全无顾忌,将他们一一清除掉。
这样一来,神秘的黑豹便成了百姓的救星、人间的正义之、神,更成了一切为非作歹之徒头顶上一把无情的利剑,不知几时会落了下来,取走他们颈上的一颗人头。就是东厂的人,谈到黑豹,莫不谈虎变色,不知不觉地收敛了他们过去那种趾高气扬、目空一切、飞马过闹市令人侧目的神态了,也不敢公然为非作歹、乱捕杀无辜者了。这种变化,连一些较正直的官府之人,也暗暗赞好。
一时之间,黑豹之名,真是名动江湖,惊震武林,威慑一切宵小之辈。他成了官府中一个可怕而又可敬的神秘人物,武林中一个叫人敬仰、猜疑、议论纷纷的莫测高手,但却是平民百姓心目中一位正义之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一个神奇人物了,他的事经人们绘声绘色地加以流传。
黑豹的名声,一时盖过了当时武林中所有成名的侠义人士,也胜过了八年前惊震江湖的黑鹰和青衣狐狸莫纹女侠。
平民百姓十分痛恨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横行乡里的土匪和恶霸,但更痛恨贪官污吏们。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以及无时不在凌辱他们的东厂鹰犬。这些人令他们家破人亡,有冤无处伸。
黑鹰和青衣狐狸,只是在武林中除暴安良,铲除了为祸武林的西域阴掌门的元凶巨恶,在江湖上为民除害的事干得并不多,只是碰上除掉而已,他们是造福武林,却不大去理官府中的人和事。他们只在武林中极有声望,为武林人士敬仰,广大的平民百姓并不怎么知晓。
黑豹就不同了,他除了对黑道中的人物不客气外,似乎专与贪官污吏和无法无天的东厂人作对,从岭南到湖广,过长江渡黄河,沿途都行侠义之事,活动的范围极广。他们干出了平民百姓想干而不敢干也不能干的事情来,伸张了人间的正气,自然而然,他受到了广大百姓的敬仰和爱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声望自然胜过黑鹰和青衣狐狸了。
由于黑豹常常是突然而来,他的行为更与以往侠义人士不同。首先他敢于严惩贪官污吏,敢于明目张胆干掉东厂的人,而来历亦没人知晓,其面目,几乎没有人见过,从而引起了所有武杯中人的惊讶和猜疑,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位神秘黑豹是什么人?是哪门派的绝顶高手?初时人们以为是黑鹰又重出江湖了,后来他们从长沙金刀门人的口中知道,黑豹是一位声音苍老的老者,与一位叫鬼奴的女子在一起,每每有鬼奴出现的地方,就有黑豹出现,就像当年的青衣狐狸一样,有青衣狐狸的地方,就有神秘的黑鹰出现。但就是鬼奴,人们也不知其真面目,连金刀门的苏三娘也说不清楚。黑豹的面目,就更加没有人见过。
这样一位神秘莫测、武功又极高的黑豹,就成为了武林中一些好奇人士的追踪人物,他们想看看黑豹的真面目,知道他是哪一派的高手。有的不自量,还想领教一下黑豹的武功。结果,他们不是空手而回,就是受折而归,不但看不见黑豹的真面目,连武功也看不出来。他们有的只见过—个影子而已,转眼便失其所踪,那影子是否就是黑豹也不得而知;有的还受到了黑豹的警告,要他们别多管闲事。黑豹出手半式,便足以令他们惊畏而退,再也不敢跟踪下去。
不但是武林中人想知道黑豹的来历和真面目,东厂的人,更想找到黑豹。因为东厂有不少的高手在各地莫明其妙失踪了,事后,他们不是被发现弃尸荒野,便是伏尸在破庙和树林中,他们尸体附近的石上和树干上,都刻下或画上了一只黑豹,吓得东厂的头目们既惊恐又大怒,连统管东厂和锦衣卫的王公公也大为生气,拍案将锦衣卫的领队和东厂的头目训了一顿,下令一定要将黑豹活捉来见自己,活捉不了,死的也要。于是东厂特务和锦衣卫派出了一批精明能干的人员,化妆为各种各样的人物,暗暗追踪黑豹的行踪。他们又动员了各地的官兵、捕快,守住各个关卡要塞,盘问一切过往行人,尤其要注意蒙面女子和老人,稍有嫌疑,便拉去审问。这样,害得二些老人和妇女不敢出外了。
东厂的两大拔尖高手霸王刀和魔鞭王,也各带了一批高手,分头行动。霸王刀,姓项名卡,天生臂力过人,双手可生裂虎豹,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练得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伏魔刀法,打败了江湖上不少成名的英雄,可以说他下山以来,从未遇过对手。所以武林中人送他霸王刀这一绰号。可是他受不了荣华富贵的引诱,从而投靠了东厂,成为了王公公手下第一名的一流高手,因而也是一个可怕的杀手。至于魔鞭王,却是崆峒派的上乘高手。崆峒派以软鞭而独步武林,而魔鞭王尽得了鞭法的精髓,一鞭在手,能令十多名高手不能靠近他半步,鞭梢像长了眼睛似的,要打你左眼,就绝碰不到你的右眼。他贪杯好色,一天酒醉,强xx了他的师妹。崆峒派掌门人听了大怒,要将他杀了,吓得他连夜逃出,在武林中无法立足,便投靠了王公公,成为了东厂一条凶恶的鹰犬。
他们两人接到了密报,说黑豹已在霸州的保定县出现了,杀了当地的一名土豪。东厂的人如临大敌,在京师顺天府密集布防,日夜巡查,所有的饭馆、酒楼、客栈,都集满了耳目。魔鞭王更带队扑去保定县,由霸王刀留守京师。
魔鞭王刚踏入保安城,凳子还没有坐暖,王公公便打发人送来一份急令,命他火速带队赶回京师,说黑豹已在京师出现了,劫去了王公公手下的一个心腹使者。魔鞭王接到急令,大吃一惊,暗想:姓项的怎么了,怎么让黑豹混入京城了?还劫去了王公公的一位心腹使者,那不要命吗?他马上带人赶回东厂。只见王公公在议事厅上气得面色铁青,在叱着霸王刀项卡,声色严厉,霸王刀连大气也不敢透,垂手立在一旁。
王公公一见魔鞭王进来,“嗯”了一声说:“你赶回来太好了!无论如何,你要带人城里城外找寻,那怕将地皮也翻了起来,都要给我找到黑豹。只要黑豹将那一封密信交出来,我不但不杀他,他要做官,我给他官做;他要金银珠宝,我赏他一生吃用不尽的金银珠宝。不然,我叫他碎尸万段。”
田鞭王说:“是!卑职马上去办。”
王公公又对霸王刀说:“你也去吧!”
霸王刀应声而退出,走到外面,魔鞭王问:“项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封密信很重要?”
“我怎么知道?他派出这么一个小太监,也不告诉我。那小太监直接出城去西山寺,要找一个什么鞑靼的秘密使者,想不到一到西山,就给黑豹捉了去。”
“这小太监_一个人去西山?”
“他带了四名一流的好手,可是却不堪黑豹一击,全部给点倒了,连他的心腹小太监也不知给黑豹捉去了哪里。”
“这事怎么发现的?”
“是锦衣卫人在西山枫树林中发现了四名一流好手,他们一个个都不会动了。”
“全死了?”
“没死,全给奇特的点穴手法封住了要穴,没人能解得开,三天三夜之后,才能自动解开。”
魔鞭王心下骇然:“那么说,黑豹在保定县杀了人后,便已经来到京城了?”
霸王刀点点头:“要不!王公公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老骂我们全是饭桶,让黑豹混入了京城。”
“项兄,有没有在西山全面搜索过?”
“锦衣卫人几呼将整个西山都翻转了过来,扣下了不少人,不但没发现黑豹,就是那个小太监也没发现。看来黑豹早已离开了西山,已不在那里了。”
魔鞭王说:“嘿嘿,不是小弟小看了锦衣卫的人,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搜索,怎么能搜到黑豹?西山地形多变,古木参天,香炉峰、朝阳洞、琉璃塔、昭庙等等,哪一处不可以藏人的?黑豹轻功极好,锦衣卫的一般饭桶,怎能捉到黑豹?”
“老弟的意思……”
“项兄,我想问问,通往西山的各个大小路口,有没有人守着?”
“不但有,还调动了禁卫军将整个西山都包围了起来,连鸟也不能飞过。”
“项兄,小弟再想问问,那位小太监人和尸体也没有发现?”
“没有!”
“那小弟连夜带人去西山走一趟。”
“你认为黑豹仍在西山,没有离开?”
“就算黑豹走了,那个小太监也不可能离开,黑豹不可能带着他走。”
“老弟打算带多少人去?”
“我带两个东厂的高手去行了,人多了会打草掠蛇。”
“闻说黑豹神出鬼没,武功极高,连血掌印也死在他的手下……”
“项兄,别人害怕黑豹,小弟却不怎么将他看在眼里。除非小弟没发现他,一旦发现了他,谅他也走不脱小弟手中的这条软鞭。”
黄昏,魔鞭王为了不引人注目,化妆为禁卫军士兵,带着两名轻功极好的东厂好手,出城直奔西山而去。可是他们还没有到达西山,便给从路边树林中闪出来的一位蒙面妇女拦截了,在新月初升的夜矗下,这位妇女仿佛是一个幽灵似的,扬然无声而现。魔鞭王惊讶了,瞪大了眼睛,喝问:“你是什么人?竟在京师城下的郊野上拦路?”
这位蒙面妇人正是鬼奴,她幽幽他说:“你不是要上西山寻黑豹吗?”
魔鞭王更讶异了:“不错!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西山找黑豹的?”
鬼奴摇摇头:“你们不用去了!”
“什么?不用去?黑豹不在西山?”
“因为我就是黑豹。”
“什么?你就是黑豹?”
魔鞭王和他的两位好手一齐惊震、愕然,他们听说,黑豹是一位老者,怎么会是中年妇人了?这不可能。
鬼奴说:“是呀!我就是黑豹,所以你们不用上西山去找了。”
魔鞭王嘿嘿冷笑:“看来你这婆娘是寿屋公吊颈,嫌命长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你啦!你是崆峒派的一个叛徒,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淫贼,现在是东厂的一个无人性的杀手。”
魔鞭王大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我是黑豹吗?现在我不但代崆峒派清理门户,也代武林除害,更为一些给你污辱过而惨死的姐妹报仇。叛徒、淫贼,你受死吧!”
魔鞭王大怒,吼着两个手下:“你们两个,给我将这婆娘活抓了过来,拉进树林里由你们快乐,再带回去严刑拷打,老子叫她生不如死!”
两个手下淫笑起来,应声而上,齐扑向鬼奴。他们两人的轻功是一流,但武功就不是一流了。鬼奴以树摇影动身法闪开了他们快速的进攻,以流云飞袖还击。这两个东厂的走狗,武功还不及火云道长,怎是鬼奴的对手?所以鬼奴的流云飞袖四五招出手,不但拍中了他们,更封了他们穴位,似两只断了背脊骨的狗,滚在路旁野草里不能动弹。
鬼奴在打发了他们后,对魔鞭王说:“现在轮到你了,别尽叫一些不中用的废物来送死。你自称什么魔鞭王,配吗?你不但不懂得羞耻,更不知道丑。”
魔鞭王从来没给人这么侮辱过,就是王公公,也得尊重自己三分。他狂怒得一鞭挥出,倏如怪蟒临空突下,迅若电闪破云直袭,“啪”的一声,宛如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就是一块岩石,也可以给这一鞭劲击碎,魔鞭王这一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凭他的真实本事得来的。鞭劲凌厉,鞭法刁钻,一鞭击中后,受害人的阳寿便画下了句号。
可是他这迅猛的一鞭竟拍空了,鞭声响过之后,这蒙面妇人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前后左右都不见人。鞭鞭王一下傻了眼:这蒙面婆娘去了哪里?不会是我用力过猛,一下将她拍飞拍散了?突然间,他身后响起了冷得令人浑身寒毛直竖的女子声:“你别乱望了,我在这里。”
魔鞭王急忙回头一看,那不是自己认为拍飞拍散了的婆娘又是谁人?他又急忙一鞭横扫而来,鞭势更为凌厉,就是一棵树木,也可以给这一鞭劲扫断或卷了出去。但这一鞭又击空了,蒙面妇女简直像轻烟淡云似的,鞭劲扫来,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又在东面的身旁出现了,冷冷他说:“看来你这鞭法,还欠缺火侯,枉得了个魔鞭的虚名。”
魔鞭王感到今夜里碰到的这位蒙面女子,身法之快,太不可思议了,急忙又一连几鞭凶狠招式抖出,在自己鞭所击到的四周,形成了一面威力强大的鞭网,就连苍蝇也不能逃脱,何况是人?这是他平生最精湛的几招鞭法,但这一连几招也全部落了空,没一招能拍中鬼奴。当他的软鞭停下来时,鬼奴又仅幽灵似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依然是那一副令人心寒的声音:“你拍够了没有?”
魔鞭王才真正感到恐惧了,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错!我是鬼奴。”
“鬼奴?”
“没听过吧?”
“你不是黑豹?”
“以你这样的武功,值得黑豹出手吗?”
“你不是黑豹,来找我干吗?”
“因为你作恶太多了,不论为国为民,我都要杀了你。”
魔鞭王突然凶狠地一鞭击来,这是他有意采取的愉袭行动,特别看准了对手,招式迅若电闪,没有不被击中的。果然,他这一鞭击中了,一条人影在鞭声下惨叫一声,横飞了起来,摔到远处不能动了。魔鞭王偷袭成功,狞笑起来:“老子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要杀掉老子?到头来还不是死在老子的鞭下!”
魔鞭王走近去在月光下一看,人是拍中了,而且也死了过去,但不是那蒙面妇人,却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是给蒙面妇人放倒了不能爬起来的一个手下,不知为何,却命丧在自己的鞭梢之下。这一下,他更是傻了眼,急忙转身一看,那位蒙面妇人,早已悄然立在自己的身后了。魔鞭王看得不由一股寒气从心中升起来,他是一个学武之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形如鬼魁之妇人,要是也像自己般心狠手辣,冷不防在自己身后突然出手,自己还有命么?不早魂归地府了?幸而她没有这样做,自己一条命总算捡了回来。这时他听到蒙面妇人语带讥讽他说:“你不是自称鞭头子极准么?怎么打到自己人的身上去了?我都不忍心杀他,你反而一鞭将他拍死了,不叫你手下人见了心寒?”
魔鞭王已感到自己处境不妙了,惊恐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来要你的命!”
“好!老子就跟你拼了!”魔鞭王又怒又急地一鞭挥出,同时纵身一跃,人向树林里飞逃而去,心想:这一带地形老子熟悉,谅你这婆娘也不敢追来,你要杀老子,没这么易。他意图从这片树林进往西山。西山,不但有禁卫军,更有锦衣卫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蒙面妇人又似幽灵一般在地面前不远的树下出现了,冷冷他说:“奸贼,淫徒!你还想逃跑?你逃得了吗?你这条命,我是要定了。”
鬼奴说完,流云飞袖出手,似乎比他的魔鞭更为灵活和变化莫测,魔鞭王只有抖出浑身的本领,挥鞭接招,以求自保。长软鞭在空地上交锋,可以说是威力极大,对手几乎不可能接近自己的身边,但在树林中交锋,众多的树枝树叶,就大大减弱了长鞭的威力,怎么也比不上短兵器的灵活方便。魔鞭王跑进树林里交锋,简直是弃自己所长;何况他的武功,也是上乘,也与崆峒派的掌门人在伯仲之间。他之所以从未遇过对手,击败过多少在江湖上成名的英雄,究其原因,一来他并没有碰上真正的一流上乘高手;二来他在交锋中往往不择手段,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偷袭、暗算、突施暗器等等都干,往往能转败为胜。说到底,并不是他的鞭法所向无敌。
而鬼奴这时的功力和武功,除了不敌点苍、少林和昆仑三派掌门人之外,与其他门派的掌门人完全可以决一雌雄的。加上她随黑豹下山以来,经历了不少临场的交锋,随时随地得到黑豹从旁指点,这更胜过在幽谷中单独练功,再没有遇上劲敌时的心怯了。她这次前来拦截魔鞭王,更是有备而来,事前对魔鞭王的武功、为人都了解过,正应了兵书上所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况她带着正义而来,要为国为民除害,首先在气势上就压倒了魔鞭王。
而魔鞭王突遭拦截,思想上全无准备,更不了解对手的武功,在交锋的地点上又弃长取短,更加给鬼奴不可思议的行动惊怔,早已心怯。所以双方交锋才三十多招,鬼奴的树摇影动功配合流云飞袖使出,一衣袖拂出,“啪”的一声,便将不可一世的魔鞭王击得横飞了出去,令这个东厂最可恶可怕的杀手,了结了他一生的罪恶,伏尸在京城西北郊野西山下的树林中。
鬼奴在杀了魔鞭王之后,又将给自己点了穴而没有死的东厂小特务捉进树林里,将他拥绑在一株树干上,树干上画下一只黑豹,然后才悄然离去。
也在同一天的夜里,霸王刀在自己的家中,给黑豹一掌震乱了筋脉,武功全废,倒卧在地上,第二天才给家人发觉。
至于王公公,已给黑豹吊死在自己的卧室中,在他的尸体上,留下了一封鞑靼人给他的密函,同时写出了他卖国求荣、贪赃卖爵、残害百姓和朝中百官的种种罪行。而他给鞑靼人的一封亲笔密函,第二天一早,出现在嘉靖皇帝的龙案上了。王公公那位失了踪的心腹小太监,给捆绑在金銮殿的一条龙柱上,吓得护殿的金甲武士们大惊,将他解了下来,交给大理寺去审问。
这个稀里糊涂的大明天子明世宗初时还不相信王公公敢大胆勾结鞑靼的俺答,来推翻自己的宝座。可是在确凿的人证物证之下,加上朝廷百官纷纷联名上告王公公的种种罪行,正应了“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槌”这句民间俗语,明世宗不得不信了,感到王公公干别的事还可赦免,勾结鞑靼人来反对自己,就不能宽恕了。他大怒之下,下旨抄斩王公公与所有共同谋反之人。将因为黑豹而受东厂逼害被关押的无辜百姓,全部放了出来,大毁东厂的刑具,另派人接管东厂。同时派兵增援大同,从而吓退了正在围攻大同的鞑靼俺答军团。俺答因为王公公这一得力的内应垮台后,不得不从河套一带退兵了,于是这么一来,使得北方边界一个时期得到平静。
黑豹神出鬼没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不但真正惊震了武林、江湖,更名动朝野。正直爱国的官员十分振奋,百姓大喜称快。黑豹之名,几日之间,不胫而走,传遍了神州大地。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更是奔走相告,议论纷纷,几乎众口皆碑:这才是侠中之大侠,救民于水火之中。
因为这么一件大事,是武林中侠义人士从来没有干过的,有黑豹这样爱国爱民之心,却没有黑豹料敌如神的智慧和超群绝伦的武功;有黑豹这样的武功,又不屑去理会朝廷、官家之事,因为杀掉和废了魔鞭王、霸王刀的武功,不是任何一流高手所能办得到的。尤其在警卫森严的皇宫中,能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而将王公公吊死,在龙案上留下书信,更不是任何人能够办得到的。起码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不会这样干。弄得不好,整个门派会从此遭到覆灭,门下弟子会惨遭杀害,哪怕能飞天遁地的绝顶上乘高手,也招架不了成千上万的官兵围剿。就算自己能走脱,门下众弟子和家属亲人也走不脱。这就是武林中人不想去招惹官家的最大原因。除非是聚众造反,推翻整个王朝,这可是另当别论了。
初时,武林中人疑心黑豹和他的助手蒙面妇人,就是以往神秘的黑鹰慕容智和青衣狐狸,是他们夫妇两人的另一化名化身,只有他们的武功和智慧,才能干得了这么件大事,才可以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出没而不为人发觉。首先是长沙金刀门的苏三娘出来否认,跟着是点苍派的弟子出来讲话,证明慕容智大侠和莫纹女侠与这件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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