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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点苍山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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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豹儿跟着跪下以后,他偷偷打量这个爷爷,原来是个白眉白发,面目清奇的老和尚,与自己占寺里的师父大不相同。自己的师父,肥瘦适中,面色黧黑,双目有神。而这个老和尚,面色红润,骨胳清秀,宛如画中的神仙。豹儿不禁油然起敬了。

这个神仙似的爷爷,仿佛已定坐入神。闭目垂首,不知他面前跪下了这么多的人,不闻不问。豹儿奇怪了:难道这个神仙似的爷爷是聋子瞎子么?怎么不知道我们来了?那要跪多久呢?

半晌,—个苍老慈祥的声音说:“你们都起来吧。”

万里云说:“多谢爹爹。”便率众起身。

豹儿心想:原来他不是聋子瞎子,怎么要我们跪一会儿的?这是规矩吗?他一下感到有一道冷电似的目光在打量自己,目光似有一股逼人的威严。豹儿顿时心里升起下寒气,不敢去碰这道目光,跟着他又听到老和尚问:“那是苞儿吗?”

豹儿一怔:他看出我不是他的孙儿了?正不知怎么回答。白衣女却代他说:“爹!他正是苞儿,直到今日,他心智才恢复,所以我们才带他来见爹。”

小青在旁轻轻地推了豹儿一下,低声说:“少爷,你快上去叫爷爷呀!”

豹儿心想:他已看出我不是了,我还叫吗?他不会骂我在欺骗他?这时白衣女在唤他了:“苞儿,快上前叫爷爷。”

豹儿只好上前一步,叫了一声爷爷,看看这个爷爷怎么看自己。

万里雪不愧为一派武林宗师,一下从豹儿的目光中看出了豹儿内功已修得非常的深厚,说话中气异于常人,他虽然“爷爷”二字轻轻出口,竟能震动四壁回响。他真是又惊又喜又疑惑:难道这孩子在失踪的半年中有了奇遇?短短半年中,内功便练成了上乘的化境?那么说,他能承受那魔头三掌,而将魔头惊走,并不夸大虚言了!

原来万里雪听说自己的孙儿接了魔头三掌毫无受伤,反而惊走了魔头时,他只晒笑一下,怎么也不相信,这必然是有位武林高人,暗中出手相救了苞儿,在惊走了魔头后,他不愿现露而悄悄离开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有这样的内功修练吗?当年自己,也受不了那魔头的三掌,要不是奇侠一枝梅慕容大侠出手相救,点苍一派,恐怕早巳在武林除名了。自己有四十多年的内功修为都受不了,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受得了吗?可是今日一见,他不能不有点相信了。要是这样,这不单是万里一家有幸,点苍一派有幸,整个武林也有幸了!便说:“苞儿。你过来一点,让爷爷仔细看看。”

豹儿心想:大概这位爷爷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同了!这更好,他看出来了,我就再不用冒充什么少爷、少掌门了。他走到万里雪的跟前,让万里雪看清楚自己。万里雪深邃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猝然出掌,“蓬”地一声,印在他的胸口上。豹儿根本就想不到这位神仙似的爷爷会突然打自己的,全无防备,尽管任督两脉巳通,浑身真气流动,也不由踉跄地后退几步,愕然地望着万里雪。心想:你认出了我不是你的孙儿,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嘛!又不是我存心想来冒充,是你们无缘无故拉我来的。当然,万里雪这一掌的劲力,很快地输入了豹儿的体内,转入为自己的内劲。

白衣女在万里雪掌击豹儿时含笑不语,万里云却注视自己父亲的神色,小青和小翠面露诧异的目光。万里雪面露笑容,对自己儿子和儿媳妇说:“看来苞儿的内功,比你们两人都深厚呀!不知他的剑术练得怎么样?”

白衣女忙说:“爹!他回来后日日练剑,剑术比以前增长了。”

万里雪点点头,对豹儿说:“苞儿,你将盘龙十八剑使给爷爷看。”

本来豹儿以为这个爷爷会认出自己是假的,才掌击自己。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明白了原来他也认不出来,不免有点失望,怔怔发呆,没听到万里雪最后的话。白衣女见他这样神色,以为他神志仍没完全恢复过来,担忧地问:“苞儿,你怎么啦?爷爷叫你将盘龙十八剑使出来呀!”

“哦!”豹儿这才清醒过来,“在这里使出来吗?”

白衣女不由得皱皱眉:“苞儿,你精神恍恍惚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我没有什么不舒服呀!”

“那为什么爷爷说的话你没听到?”

“我,我,”豹儿这时应变的急才表现出来了,“我在想这个厅这么小,能舞剑吗?”

万里雪面带喜色地问:“苞儿,盘龙十八剑的最后五招,你也学会了?”

“我学会了!”

万里云惊讶地问:“你已学会了?”

“是!我学会了!”豹儿奇怪:怎么这样问的?这五招很难练吗?他哪里知道,最后五招,万里云还没有传授给自己的儿子,才惊讶地问。

万里雪点点头:“不错,盘龙十八剑最后五招,一旦使出,威力无比,剑锋可波及一二丈远的地方,这个厅是小了!苞儿,那你到院子中使出来吧!爷爷真要看看你的剑术增长到什么程度了。”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首先步出大厅。

万里云夫妇和豹儿只好跟着出来,白衣女在豹儿身边轻说:“豹儿,用心使剑,别叫爷爷失望。”

“妈,我知道。”

豹儿持剑走到院子的宽阔地方,因有白衣女的叮嘱,豹儿便暗运真气,一招使出,顿时剑劲已生,四周剑风突起。当豹儿使到第十招时,剑光如练,剑影重重,剑风逼人,吹动了万里雪的僧袍和万里云等人的衣服。转眼之间,豹儿纵身跃起,一招“兴云布雨”抖出,跟着“喀嚓”几声,四周树木在剑锋的所到之下,树枝树叶,纷纷断落,洒落一地。这时,不但万里云、白衣女惊讶,连久经风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万里雪也惊讶了!这是武林中少有的声势夺人的剑气。万里雪一生当中,除了见过九幽小怪慕容小燕在青城山上有这样逼人的剑气外,再没有看见有第二个人了!豹儿这时的剑气,恐怕不在慕容小燕之下。当然剑法之快,剑招的神奇,豹儿仍远远不及慕容小燕。但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剑气,放眼武林,已是少有少见的了。在枝断叶飞之中,剑光剑气突然消失,豹儿面带惶恐之色,木然地站住了。万里雪等人也一时愕然,怎么豹儿最后的三招不使了?白衣女更担心儿子刚才的一招抖出,是不是用劲过度,伤了手脚和经脉,急奔过去问:“豹儿,你怎样了?是不是伤了哪里?”

“我,我没伤呀!”

“真的没受伤?”

“是嘛!我真的没伤。”

“那怎么不使下去了?”

“妈!我弄坏了这么多的树木,寺里的和尚不恼吗?”

白衣女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喜动眉梢说:“哎!孩子,妈还担心你伤了经脉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毁坏了的树木,妈顶多赔偿,寺里的大师们不会责怪的。”

万里雪,万里云初时也以为豹儿一时忘情不慎,扭伤了经脉或震伤了心肺,因为十八剑的最后五招,没有深厚内力、极俊的轻功和快速的行动,是怎么也使不出来的,就是使出来,不但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更为敌人所破,弄得不好,反而丧身在敌人的刀剑之下。这五招虽然威力极强,招式变化莫测,在盘龙十八剑法中,有如奇峰突出,出人意外,但空门大,一慢,破绽就完全显露出来了,它全靠深厚的内力,极俊的轻功,快如闪电的行动,将这些空门、破绽完全遮盖起来,才能发挥出乎敌人意料之外而击败敌人的作用,不然,最好别使出来。

现在他们父子两人听豹儿这么一说,万里云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孩子,虽然大半年在外面经历生死,说话仍不脱孩子气和幼稚,别说在练剑时无心弄坏了一些树木,不算是什么一回事,就是毁坏了—座楼阁,也没有什么的,用不着这么惶恐不安,而他父亲万里雪,比他有更深一层的看法了。他看出了这孩子心地极为仁厚,不恃武自傲凌人,这是侠义中人难有的武德,我万里家有如此佳儿,复有何求?他捻须欢笑:“好,好,苞儿,你武功出乎爷爷意想之外,更难得心地又这么好,可以到江湖上行走了!”

豹儿—听,不由触动了他潜在心中的一个心愿,大喜问:“爷爷,我可以一个人到江湖行走了?”

“不错,以你的武功和人品,是可以到江湖上磨练了!”

白衣女却吃了一惊:“爹!他才回来不久,怎能又出去的?”

万里雪含意深长地说:“梅女(白衣女侠之名叫白梅)!马厩难养千里驹,花盆长不了万年松。应该让苞儿到外面走走,经风见雨锻炼了,你不也是很小在江湖上行走么?”

“我……”

白衣女一时无话可说,自己十二三岁时,确是在江湖上行动。那是环境逼得她这样,而苞儿可不同呀!有这个必要吗?

万里云虽然不敢违抗父命,但也不放心儿子这样小就到江湖闯荡的,他婉转地提出:“爹!这恐怕不大好吧?”

万里雪有些不高兴了:“有什么不大好?我就是不放心你们两个过于溺爱,反而误了苞儿。”

“爹,我不是这样,我现在是点苍掌门,苞儿要下山,恐怕要按点苍历来的规矩才行。”

“要比武闯关么?”

“是这样,不然,恐怕其他弟子心里不服。”

“好!那就让苞儿比武闯关好了!”万里雪问豹儿:“孩子!你敢不敢比武闯关呀?”

“爷爷,是不是要和师兄、师伯和爹比过武,才能下山的?”

“不错,这是点苍派的规矩,你想要下山到江湖上行走,就要闯这三关才行。”

“爷爷,我试试看。”

“有志气!”万里雪高兴得银须抖动,“这才不愧为我万里家的子孙,当年你父亲下山,也是这么闯关的,不能因私徇情。”

白衣女心痛地说:“苞儿,你真的要一个人下山吗?”

其实,豹儿想离开点苍山,不单单是自己不想再冒充下去,更想为这个好心的夫人寻回她真正的亲生儿子。但他不能这么说,一说,就会给人说自已心智不正常,更不放自己下山了。他只是说:“妈,你放心,我下山不会出事的。”

白衣女凄然地问:“苞儿,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我吗?”

豹儿几乎心软了,感到对不起这么一个好心夫人,可是一想到自己不去寻回她真正的儿子,不是更对不起她吗?便说:“妈,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可是爷爷不是希望我能到江湖上经风见雨锻炼吗?妈,我顶多出去一年,便会回来的。”豹儿心想:一年里,我就是找不到她的儿子,她儿子也恐怕会回来了;要是他仍不回来,我就只好回来看看她,再继续冒充她的儿子了。

万里云担心妻子再说下去,会引起父亲更为不高兴了,说:“既然苞儿这样,就让他比武闯关吧。”他心里想,苞儿在自己剑下,是走不满十招的。

白衣女也听出丈夫的含意,心想:就怕苞儿能在剑下能走满十招呀!当下也就默不出声。

万里雪说:“梅女,我也知你心痛苞儿,怕他在江湖上有不测,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试想下,能护得他—时,能护他一世吗?你想苞儿今后有所作为,最好能让他在江湖上走走,经历世面,认识人心,不然,他的武功就是.再好,也恐怕难以在武林中生存。”

白衣女说:“爹!我是说苞儿年纪还小,能不能让他成年后才在江湖上行走?”

“好是好,那得等三年。三年,要是让他在江湖上磨练,不比他在点苍山学得多吗?多少英雄出自少年,过去的巫山怪医,当今的两个九幽小怪,不都是在苞儿这样的年纪出来在江湖上行走?有的还比苞儿小。再说苞儿这时的武功,也不比他们当时行走江湖时弱。”

白衣女无奈地说:“爹说的是。”

万里雪为了避免白衣女过于不乐,转了口气说:“下不下山,还是由苞儿和他能不能闯关来决定吧。”于是便转到其他的话题去了。

万里云夫妇一直陪伴万里雪用过膳后,才离开崇圣寺。回家途中,他们一家正要转上山坡进入树林时,忽见二条人影,前后如流星似的向山坡树林奔来。白衣女奇异了:这两个是什么人?从轻功上看,可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便说:“云郎,小心!莫不是有人找我们寻仇来了。”

万里云也是愕异,听妻子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警惕起来。白衣女又对小青、小翠说:“你们快护着少爷到树林中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小青、小翠护着豹儿到树林里去了,万里云夫妇也闪身在路边的一棵树后。转眼之间,前面的那个青衣人已奔近,了,白衣女放眼一看,又奇怪了,说:“这不是神医余大夫么?出了什么事情的?”

万里云说:“看来余大夫遭人追杀,我们得出手相救。”

白衣女点点头,夫妻双双从隐身处走出来。这青衣人正是余大夫,他见树后突然闪出两个人来,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由大惊,暗说:“不好!看来我难逃厄运了。”正想出手,不料对方说:“余大夫,是我们。”

余大夫定神一看,是万里云夫妇,却是惊喜:“是你们?”

白衣女问:“余大夫,出了什么事?”话刚落,后面的人已赶到,冷冷说:“我看你们还是走开的好,别插手这件事。”

白衣女打量来人一眼,是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人,生得颇为英俊,双目有神,面带傲气,嘴角略略上翘,流露出一种轻蔑的微笑。白衣女走上一步问:“阁下是谁?有什么事与余大夫过不去的?”

青年人不屑回答,语气仍然是那么轻蔑、冰冷:“我再说一声,请你们走开!”白衣女纵横江湖二十多年,哪里容得对自己这么不敬,也生气了,问:“我们不走开又怎么样?”

“那你是死定了!”

“好呀!我想着看,我怎么死定呀。”嗖地一声,白衣女将剑拔了出来。余大夫在后面说:“白女侠,小心,他是大魔头澹台武的传人。”

白衣女一怔:“原来是神秘黑箭的传人,怪不得那么目中无人。”

“不敢!”青年人轻蔑地看了白衣女一眼,又打量了万里云一下,“凭你一个人,恐怕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一齐上吧,省得我一个个来打发。”

“小贼!你不嫌太放肆了么?”

“放肆!?我已是对你们客气了!”青年人徐徐将剑拔出,“一齐上,不然,你们就后悔了。”

白衣女一向疾恶如仇,哪里容得人对自己这么轻视的,叱道:“小贼,快出手,你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请!”青年人根本不将白衣女放在眼里,傲然地说。

白衣女再不答话,一剑挥出,辛辣刁钻,直向青年人的天突刺来。青年人“噫”了一声,闪身避开。白衣女第二剑如影随形,又已刺到。青年人略举剑相迎,“当”地一声,两剑相碰,火星进飞,将白衣女的剑震开了。剑劲之强,又出乎白衣女的意料之外。青年人并不回招,问:“你是无回剑门的人?”

“是又怎样?”

“无回剑,白女侠,那么说,你是江湖上人称的白衣女仙子、点苍派掌门的夫人了。好,好!我正想找你们,想不到我们在这里遇上。不过,你仍不是我的对手,请万里掌门也一齐上吧。”

青年人虽然傲气逼人,却不失侠士一派风格,沉着、冷静,说话颇有分寸,并不恶语伤人。

白衣女扬扬眉:“凭你,也用得我夫妻两人联手么?”

“既然这样,莫怪在下得罪了。”青年人一剑抖出,“夫人,看剑!”这一剑倏然抖出,奇诡无比,快若迅雷。正所谓行家看出手,便知有没有。白衣女本已暗惊这青年人劲力之强,不在自己之下,早已提高了警惕。现又看他这一剑挥出,更是深得剑术的精髓了:剑由心发,意到剑到,哪敢怠慢。她闪身轻避,也一剑挥出。无回剑术本来招招都是杀着,绝无虚招,凌厉逼人,转眼之间,剑光如练成网,剑影重重如山,剑光人影混成一团。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白衣仙子纵横江湖以来,除了败在神秘黑箭之一上官飞的掌下外,几乎没败过他人。可是她在这青年人的剑下,才十多个回合,便已处于下风了,不但万里云看出来,神医余大夫也看出来。余大夫正想上前相助,万里云说:“大夫,还是先由我上。”说时,纵身而上,一招“潜龙腾空”,分开了双方,喝声:“停手!”

刹时剑光消失,人影分开。白衣女已是鬓发略乱,衣袖裙角,已为青年剑锋削飞。而青年人,仍气定神闲,似乎刚才的交锋,只不过是闲庭信步,毫不用劲,随便应付而已。他漫不经心地轻蔑含笑说:“在下早请你们一齐上了。不过,现在一齐上也不迟。万里掌门,白衣女侠,请!”

万里云想不到这大魔头的传人,谈吐如此潇洒,风度如此落落大方,暗暗称奇。要是余大夫不说出来,这样的侠士风度,怎会是黑道上的魔头?无疑他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弟子,侠义一流人物了!万里云修养极好,不轻易动怒,他对青年人的傲慢、轻蔑不置一笑,一拱手说:“请!”

“万里掌门别客气,在下一出手,你恐怕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白衣女在旁说:“云郎,别跟这小魔头讲什么武林规矩,我们上!”说时,白衣女早巳一招发出,又与青年人交锋了。

万里云感到自己身为一派掌门,怎能与人联手去对付一个人的,何况对手还是一个青年,即使胜了也不光彩。可是,他感到这个青年人剑术太过变化莫测,自己的剑术与妻子的剑术在仲伯之间,单是自己一个人,恐怕也走不了三十招。真想不到大魔头的武功已达通玄境地,就是他的弟子,剑术也如此高深。看来武林中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他眼见妻子又处于下风,再也顾不了什么掌门人的身份,挺剑而出,同时说:“阁下既然要我夫妇齐上,我夫妇只好双双领教阁下高招了。”

青年人一边出剑,一边含笑说:“我早要你们齐上,你们早该齐上才是,现在不是很好么?”青年人的剑光、身影在万里云夫妻的剑光中穿来插去。他的剑光一时暴涨,逼得万里云夫妻双双用剑招架;一时剑光宛如闪电,骤然出来,划开了万里云的衣袖。五十回合后,万里云夫妇已呈现败象了。余大夫在旁看见不妙,也纵身加入战斗,双掌纷翻,直拍青年人的要穴。青年人在剑光、掌影重重中大笑:“好,好,你们一起齐上太好了!余大夫,我还担心你不顾江湖道义,自己先跑了,丢下他们夫妇不管。”

青年人每说出一个字,便刺出一剑,分别进击三人,快得真不可思议。蓦然,青年人一声暴喝:“你们通通给我倒下!”刹那之间,血溅人飞,余大夫给青年剑客一掌拍中,身飞二丈外的地方,口喷鲜血倒地;万里云身中两剑,并封了穴位,坐在地上不能起立;白衣女却给青年剑客的剑尖贴紧了胸口,她手中的剑已给震飞了!西南的三大武林一流高手,在电光火石之间,便败在一个不知名的黑衣青年剑客之下,这真是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青年人也身受两处剑伤,并且也承受了余大夫的一掌,但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这时,他剑尖紧贴着白衣女,一声冷笑:“白衣仙子,我叫你们走开,别来插手,你们不听,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突然,豹儿在树林中尖叫起来:“你不能杀他们!”声落人到剑也到。豹儿宛如一头异常敏捷小灵豹,纵身过来,矫健非常。他急于要救白衣女,一出手就是盘龙十八剑中凌厉的一招——白龙兴云布雨,剑身的劲风,直逼二丈远。青年人不由一怔,一时后退几步,持剑凝视。他认为来人具有这样强劲的剑风,必然是武林一等的上乘拔尖高手。可是一看,他愕异了,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不由惊问:“你是谁?”

豹儿可不去理他,转身问白衣女:“妈,你伤得重不重?”

青年人听豹儿叫白衣女为“妈”,又是一怔:“你就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豹儿不是武林中人,也不知武林的规矩,他一心只挂住白衣女、万里云和余大夫的伤,哪有时间去回答青年人的间话?他对白衣女说:“妈,我先扶你起来!”

青年人见豹儿毫不理睬自己,他本来就是一个恃武傲慢的人,怎容得豹儿这样轻视他,一声冷笑:“少掌门,请出手!”

“我不跟你打架,你走开!”

“什么!?你叫我走开?”

“你伤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伤人!?我还要杀了他们!小子,你出不出手呀?”

“我先救人要紧,不想打架。”

的确,要是只有白衣女一人,豹儿在逼退青年人时,就可抱起白衣女跑了,可是现在有三个人,豹儿一下抱不了三个人走。豹儿已叫小青、小翠她们千万别出来,可是她们不听话,也跑出来了,一个去扶余大夫,一个想去背万里云。豹儿更不能自己抱着白衣女先走,同时他又催小青、小翠:“你们快抱人走呀!”青年人听了好气又好笑,同时又感到这个少掌门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简直视自己如无物,喝道:“小子,你不出手我出手了!”便一剑劈来。

白衣女惊叫:“苞儿,小心背后。”

豹儿慌忙又用上了“墨龙回首”这一招,这一招,更是盘龙十八剑最后五招中的杀着。那出人意外的回刺,剑劲更是十分惊人。青年人闪身避开已来不及了,变招相架,“当”一声,双剑齐断。青年人因急变招相架,功力运到十成,目的想将豹儿的剑震断震飞。他想不到他瞧不上眼的豹儿,内劲比他更深厚。他虽然震断了豹儿的剑,但豹儿也因情急回剑,一身真气骤然涌出,全灌注在剑身上。豹儿本来就具有一身惊人的真气,刚才又得到了万里雪一掌之劲,真气、内力又添一成了。他不但将青年人的剑震断成三截,也将青年人手中的剑震飞了!相比之下,他手中仍握着一把断剑,而青年人手中什么也没有了,虎口也震得麻木起来。青年人大吃一惊:“你!”

豹儿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凶恶?要打,我们就打。”豹儿感到不将这个凶恶的青年人打跑,怎么也救不了白衣女他们的。说着,也将断剑丢开,纵身而上,举拳朝青年人打去。豹儿除了学得盘龙十八剑外,没学过什么其他的拳脚武功,他这一拳打出,根本无甚招式,只是小孩子胡乱打架而已。虽然没招式,但他真气浑厚,拳劲却十分凌厉,要是给他击中一拳,起码也经断骨碎;这没有招式的胡乱一拳,当然不可能击中武功高强的青年人。青年人闪身避开,顺手一掌拍出,“蓬”地一声,拍中了豹儿的胸部。青年人这一掌只是随便顺手拍出,功力用不到五成,这五成的功力,竟将豹儿直拍得后退几步,感到心血一阵翻滚,但他很快将翻滚的心血压了下去,也很快的将青年人这五成的掌劲化成了自己的内力的一部分。

青年人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他以为豹儿的剑术这么好,拳脚功夫必定更好,但豹儿出拳时已有点令他疑惑,暗想:这是哪一门派的招式?可不是点苍派的拳功啊!等到他意外地拍中豹儿时,更困惑了:这小子怎么不知闪避的?还是他一时麻痹大意?

豹儿定了定神,又扑了过来:“好!我们再打过。”举拳朝他小腹处击去。这更不成招式了,青年人又是轻易闪开一掌又拍中了豹儿。豹儿这时像发了狂似的,手脚并用,拳打脚踢。这哪里是什么武功,简直是小孩子在打架,胡打蛮缠,没一拳一脚能击中青年人,自己反而给青年人一连击中了七八掌,而且最后两掌,青年人已用了全劲,以为一掌就可以将豹儿拍得骨碎经裂,血肉一团。可是。他感到这个蛮小子似乎练成了佛门金钟罩般的功夫,竟然不怕掌击拳打,浑身如铜浇铁铸,越打越强,自己双掌都拍痛拍肿了,内力已消耗了一大半。他愕然不解,暗想:这小于练的什么怪异武功?他这样打不死,拍不伤的,不将我累坏了么?同时,他也感到豹儿的拳风脚劲,越来越威猛凌厉,而自己拍出的掌劲没有初时那么有力了。他用鬼哭神愁连环三掌一连拍在豹儿的身上,好像是拍在棉絮上似的。豹儿不但不后退跌倒,反而不顾一切,一拳击在他的左腹上,击得他异常疼痛。他既惊又怒,猛飞起一脚,狠狠踢中豹儿下腹的气海穴。气海穴是人身上的要穴,也是豹儿浑身真气最为雄浑的地方,深似大海。青年人这—脚劲,更似泥牛入海,全无反应,自然很快又为豹儿吸为己用了。豹儿这时如一头忿怒的小雄狮,更感浑身真气迅速流转激荡,劲力倍添,突然一个转身,顺势一掌,拍在青年人的胸脯上。豹儿不知不觉使出了老叫化教他的第二招掌法,又击中青年。豹儿挨了青年人多少拳打脚踢,才换来击中对手一拳一掌。可是这一拳—掌,已叫这黑衣青年够受的了。第一拳,几乎击得他大小肠乱翻,痛彻入心;而第二掌更凌厉,“喀嚓”两声,巳击断了他胸骨两根,人也横飞了出去,幸而他功力深厚,胸骨虽断两根,忍住痛,仍运用千斤坠功夫,落在地面时而不摔倒,却已惊得他目瞪口呆,暗想:我再不逃走,必然丧命在这怪小子的手中。其实,作为武功来说,黑衣青年胜过豹儿绰绰有余,败就败在他不了解豹儿有这么—种奇异的功夫,不怕摔打,要是他用刀用剑,早巳取了豹儿的性命了。事情也有这么的巧合,一开始剑就断了,逼得他以掌拳来应付豹儿,这不啻又凭空送给了豹儿内劲。正如他师父澹台武一样,体内真气消耗了七八,当然受不了豹儿的拳击掌拍了。要是别的武林高手,恐怕早巳尸横苍山脚下。

这时,他又听到白衣女在喊道:“苞儿,快杀了这贼子,别叫他跑了。”豹儿拍飞了对手,反而愕然,他才想起刚才的一掌,是那老叫化暗中教自己的,想不到老叫化教的掌法这么厉害,一出掌就会将人拍飞。当他听到白衣女叫自己杀人,又怔住了,心想:我要不要杀他呢?我能杀得了他呢?可是黑衣青年在他犹豫之间,早已施展轻功,转眼不见踪影,杳如黄鹤。白衣女叹了一声:“孩子,你怎这么慢,让他逃走。”

“妈!我想不到他跑得这么快的?”

“孩子!妈看出你手软,不愿杀人,你心地也太好了,今后会吃亏的。”

初时,白衣女见豹儿一连挨了十多下掌击,真是又心痛又着急。这个蠢儿,怎么剑术这么好,拳脚功夫反而毛手毛脚的,没半点招式?后来又暗暗惊讶豹儿似乎不怕打击,莫非这孩子大智若愚,故意这样引敌人上当?果然,这孩子只击中了对手一拳一掌便取胜了,这真是出人意外。这孩子刚才的招式是什么招式?武林中各门派可没见过呀!是方悟禅师传给他这种似是而非的拳掌功夫?这时,万里云和余大夫早已在小青、小翠的看护下,服了药,包扎好剑伤走过来。万里云说:“夫人,贼子走了就算了,苞儿能赶走敌人,挽救这场大难,已是万幸,别去责备孩子了。”

“云郎,我担心孩子心地太软,将来在江湖上行走,会吃亏上当。”

“但也得慢慢锻炼才是。”

余大夫也过来感谢他们相救之恩,说:“在下要不是贤伉俪与令郎相救,恐怕早为这小魔头掳去了。”

白衣女问:“大夫,这贼子怎么找上你的?”

“还不是为了要我给那大魔头治病。我说,只要你师父将真气散去,不用治。这小魔头认为我想害他师父武功全废,便要杀我。想不到这小魔头武功不在他师父之下,三四招就杀得我无还手之力,只好逃跑,幸而遇上了你们。想不到令郎的武功这么深奥莫测,这真是武林的幸运了。”

万里云说:“大夫过奖了!小儿临敌经验不足,论真实武功,也不是那小魔头的对手。小儿能险胜,全凭意外,还望大夫今后多指点小儿才是。”

“掌门客气了!”

白衣女问:“大夫现在打算去哪里?”

万里云也说:“是呀!看来那小魔头为了老魔头,今日虽然败走,日后必不放过大夫。大理城内,大夫是不能再回去了。要是不嫌弃,大夫在我龙泉峰暂住如何?”

余大夫说:“多谢厚爱。在下行走江湖,本为济人,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天下患者,在下怎能长久躲避的?那小魔头只不过想掳走在下而已,决不敢杀害在下,何况这小魔头今日受伤不轻,体内真气也消耗了七七八八,急需觅地调伤,也像他师父大魔头一样,没有三四个月的调养是不能恢复的。在下至少还有三四个月为天下患者医伤治病。”

“既然这样,大夫日后保重了!今日就此分别。”

“贤伉俪身上的伤不要紧么?”

“有大夫的接筋驳骨追魂丹,我们夫妇身上的剑伤已没妨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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