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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幔中傀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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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黑衣人双手蒙头,浑身颤抖,当真是十分畏惧的模样,他心中不禁既惊且奇,沉声叱道:“朋友究竟是谁?在弄什么玄虚?”

却听黑衣人颤声道:“好汉爷饶命,小的……”突地全身一软,“扑通”自神台上跌了下来,接着“锵啷”一声,神幔后竟落下一柄雪亮钢刀。

柳鹤亭足尖轻点,一掠而前,微一俯身,将钢刀抄在手中。只见神幔后歪倒着一具泥塑神像,墙壁间却有两尺方圆一个破洞,冷风飕飕,自洞外吹入,洞口却交叉架着两枝枯木。

他目光一闪,转首望去,那黑衣人犹自伏在地上,不住颤抖,背后脊椎下数第六骨节内的“灵台穴”上,似有一点血迹,仍在不住渗出。边傲天浓眉微皱,一把将他自地上提起,“刷”地揭去他面上黑巾,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哪知这黑衣人颤抖两下,竟吓得晕死过去。

柳鹤亭、边傲天对望一眼,此刻两人心中俱已知道,其中必定别有蹊跷。柳鹤亭手掌动处,连拍他身上七处穴道,这种拍穴手法,乃是内家不传秘技,尤在推宫过穴之上,霎时之间,黑衣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睁开眼来,突又颤声大呼道:“好汉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挣扎着回过头去,向墙上破洞处看了几眼,目光中满布惊恐之色,生像是那破洞后潜伏着什么鬼魅一般。边傲天手掌一松,他便又“噗”地坐在地上,连声道:“那些话是一些黑衣爷们叫我说的,小的是个庄稼汉,什么都不知道。”

边傲天见他面如死灰,嘴唇发抖,已吓得语不成声,再一把抓起他的手掌,掌心满是厚茧,知道此人的确是个庄稼汉子,所说的话,亦非虚语。当下轻咳一声,和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只要与你无关,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这黑衣人见他语声极是和缓,稍稍放下些心,但目光中却仍有惊恐之色,声音中亦仍带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的是个庄稼汉,收过麦子,累了一天,今天晚上吃过晚饭,洗了脚,就和老婆……”

那虬髯大汉在他师父身边,似乎颇为老实,一直没有妄动,此刻忍不住大喝一声,道:“谁要听你这些废话!”

他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这一声大喝,直吓得那汉子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边傲天皱眉道:“三思,让他慢慢说出就是,这般骇他作甚?”

虬髯大汉不敢言语,心中却大为不服,暗道:“他若把和老婆吃饭睡觉的事都说出来,难道我们也有工夫听么?”

那黑衣汉子偷偷瞧了他几眼,见他犹在怒目望向自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口中赶紧说道:“小的和老……睡得正熟,突然觉得身上盖的被子被人掀了起来,俺大吃一惊,从炕上跳了起来,只看见好几个穿着黑衣裳黑巾蒙面的大爷站在俺炕头。俺老婆张口就想叫,哪知人家手一动,俺老婆就呆住了,动也不能动。”

他心中紧张,语声颤抖,说的又是山东土腔,柳鹤亭若不留意倾听,实难听出他所说的字句。

只听他伸手一抹鼻涕,接口又道:“这一下,俺可急了,张口就骂了出来,哪知还没有骂上一句,嘴上就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当中一个人冷笑着对我说:‘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先割下你耳朵,再挖出你的眼睛。’他说话的声音又冰又冷,简直不像人说的,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已骇得软了,再给我五百吊钱,我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了。”

说到这里,喘了两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方自接着说道:“那些穿黑衣裳的大爷……咳咳,那些穿黑衣裳的小子就一下把俺扯了起来,我先还以为他们是强盗,可是俺想,俺又有什么东西给人家抢呢?这班贼小子难道穷疯了么,抢到俺这里来了?哪知他们反倒给俺穿上这套黑衣裳,又教了刚才那套话,把俺送到这里来,叫我假笑,等到有人进来,就将他们教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他叹了口气又道:“俺记了老半天,才把那些话记住,他们就从那个洞里把俺塞进来,叫俺坐在那里。俺想逃,可是他们把刀抵在俺背后,说动一动,就给俺一刀,刀尖直扎进我肉里。俺又疼又怕,哪里笑得出,可是又非笑不可,不笑扎得更疼,没办法,只好笑啦,直娘贼,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柳鹤亭暗道:“难怪方才笑声那般难听,原来如此。”又忖道,“那班‘乌衣神魔’,如此做法,却又为的是什么?”

却听这汉子骂了两句,又道:“到了爷们进来,我不敢说那些话,又不敢不说,谁知道那班贼小子也是怯货,看见你们进来,他们就跑了。”

边傲天一直浓眉深皱,凝神倾听,此刻突地沉声问道:“那班人是何面容,你可曾看清?”

那汉子道:“那班贼小子头上也都蒙着黑巾,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边傲天皱眉又道:“他们说话是何口音?”

那汉子想了半晌,道:“他们有的南腔,有的北调,也不知怎么凑合在一起的。”

边傲天目光一转,诧声自语道:“这倒怪了!”俯首沉吟半晌,亦在暗问自己:“他们如此做法,却又为的什么?”心头突地一凛,“难道他们是想藉此调虎离山?或是想将我们诱到这庙里,然后……”心念及此,忙转身向门外扑去!

柳鹤亭目光转处,只见孔明灯光从门外笔直射入,那班汉子早已拥至祠堂门口,探首向内张望,然而却不见陶纯纯的行踪,心中不禁一惊:“她到哪里去了?”一撩衫角,向祠外掠去。

两人同时动念,同时掠向祠外,柳鹤亭却快了半步,“刷”地腾身从门口人群头上掠出,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乱草荒径,依然如故,然而风吹草动,月映林舞,月下却一无人影。

柳鹤亭心头一阵颤动,忍不住呼道:“纯纯,你在哪里?”四下一无回应,但闻虫鸣不已。

他不禁心胆俱寒,拧身错步,“刷”地掠上荒祠屋脊,再次呼道:“纯纯,你在哪里?”这一次他以内力呼出,呼声虽不高亢,但一个字一个字地传送出去,直震得林梢木叶,簌簌而动。

呼声方落,突地一声娇笑,传自祠后,只听陶纯纯娇笑道:“你喊些什么,我不是在这里么?”

柳鹤亭大喜道:“纯纯,你在哪里?”“刷”的一声,笔直掠下,他这一声“你在哪里”字句虽和方才所呼完全相同,但语气却迥然而异。

只见陶纯纯衣袂飘飘,一手抚发鬓,俏立在祠后一株白杨树下。杨花已落,木叶未枯,树叶掩住月色,朦胧之中,望去真如霓裳仙子!

柳鹤亭身形一折,飘飘落在她身侧,默然盯了她两眼,一言不发。

只听陶纯纯轻轻笑道:“你在怪我不该乱跑,是么?”

柳鹤亭道:“你若是替别人想想……”忍不住长叹一声,“你知道我多么担心呀!”

陶纯纯嫣然一笑,仰面道:“你真的在担心我?”

柳鹤亭深深盯住她,良久良久,却不答话。

陶纯纯秋波微转,垂首道:“方才你为什么当着别人面前骂我?”

柳鹤亭长叹一声,缓缓道:“日久天长,慢慢你就会知道我的心了。”

陶纯纯轻轻道:“难道你以为我现在不知道?”突地仰面笑道,“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因为生你的气才躲到这里来的?”缓缓伸出手掌,指向荒祠殿角,接口又道,“你看,那边殿下堆的是些什么?”

月光之下,她指如春葱,纤细秀美,莹白如玉。柳鹤亭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荒祠殿角,四周堆着一些物事,远看看不甚清,也不知是些什么。他心中一动,掠前俯首一看,掌心不禁渗出一掌冷汗。

只听陶纯纯在身后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柳鹤亭缓缓点了点头,突地转身长叹道:“纯纯,这次若不是你,只怕我们都要丧生在这些硫磺火药之下了!”

只见远处一人大步奔来,口中喝道:“什么硫磺火药?”银髯飘飘,步履矫健,正是那“万胜神刀”边傲天,霎眼之间,便已掠至近前。

柳鹤亭道:“那班‘乌衣神魔’,好毒辣的手段,将我们诱至祠中,却在祠外布满火药。”

要知火药一物,虽然发明甚久,但俱多用于行军对阵,江湖间甚是少见,边傲天一听“火药”两字,心头不禁为之一凛,只听他微喟一声,接口又道:“若不是她,只怕……”忽觉自己“她”之一字用的甚是不妥,倏然住口不言,却见陶纯纯一双明亮的眼波,正自含笑而睇。

愣了半晌,转身向陶纯纯当头一揖。陶纯纯连忙万福还礼,轻笑道:“这可算得了什么?老前辈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只可惜我赶来时,那班‘乌衣神魔’已逃走了,我担心这里,是以也没有追,不然将他们捉上一个,也可以看看这些能使得武林人闻之色变的‘乌衣神魔’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万胜神刀”边傲天一揖到地,长身而起,仔细瞧了她几眼,突地长叹一声,道:“老夫一生之中,除了这位柳老弟的恩师之外,从未受人恩惠,姑娘今夜的大恩大德,却令老夫没齿难忘,区区一揖,算得了什么?”

他一面说话,一面长吁短叹,心中似是十分忧闷。柳鹤亭道:“老前辈可是在为府上担心?此间既已无事,晚辈们可随老前辈一起回去,或许还可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边傲天叹道:“此事固然令我担心,却也算不得什么,那班‘乌衣神魔’,身手想必也不会有这般迅快,你我只要早些赶回去,谅必无妨。”

陶纯纯含笑道:“老前辈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将出来,晚辈们或许能替老前辈分担一二。”

边傲天一手捋须,双眉深皱,又自沉重地叹息一声,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有仇未报,固是寝食难安,有恩未报,更令我心里难受。”突又向陶纯纯当头一揖,道,“姑娘你若不愿我心里难受,千万请吩咐一事,让老夫能稍尽绵薄之力,不然的话……”连连不住叹息。

陶纯纯忙还礼道:“晚辈们能为老前辈分劳,心里已经高兴得很了,老前辈如此说法,岂非令晚辈们汗颜无地!”

边傲天愣了半晌,长叹几声,垂首不语。柳鹤亭见他神情黯然,两道浓眉,更已皱到一处,心中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奇怪,佩的是此人恩怨分明,端的是条没奢遮的好汉,奇的是武林中恩怨分明之人固多,但报恩岂在一时,又何须如此急躁?

他却不知道这老人一生快意恩仇,最是将“恩怨”二字看得严重,人若与他有仇,他便是追至天涯海角,也要复仇方快,而且死打缠斗,不胜不休。武林中纵是绝顶高手,也不愿结怨于他,人若于他有恩,他更是坐立不安,恨不能立时将恩报却,江湖中几乎人人俱知“万胜神刀”一句名言,那便是:“复仇易事,报恩却难,宁与我有仇,切莫施恩于我!”他一生也当真是极少受人恩惠。

一时之间,但见他忽而仰首长叹,忽而顿足搔头,忽又叹道:“姑娘若真的不愿让老夫效劳……”

柳鹤亭忍不住接口道:“纯纯,你就求边老前辈一事罢了。”他见这老人此刻毫无去意,想到庄稼汉子代“乌衣神魔”说出的言语,心里反而担心,是以便示意陶纯纯随意说出一事,也便罢了。

陶纯纯秋波一转,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边傲天大喜道:“姑娘答应了么?快请说出来。”

陶纯纯轻轻瞟了柳鹤亭一眼,突又垂下头去,道:“老前辈叫他说吧。”

边傲天愣了一愣,来回走了几步,顿下身形,思索半晌,突地拊掌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算老夫几十年还未白活,姑娘们的哑谜,也猜得中了!”大步走到柳鹤亭身前,大声道,“这位姑娘,你可喜欢么?”

柳鹤亭不禁一愕,讷讷说不出话来,却听边傲天又自笑道:“我知道你是喜欢她的,只可惜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是以虽是两情相悦,却不能结为连理,是么?”

柳鹤亭、陶纯纯一起垂下头去,这莽撞老人的一番言语,却恰好误打误撞地说到他们心里。

边傲天自左至右,自右至左,仔细瞧了他们几眼,大笑又道:“那么就让老夫来做媒人好了。”

柳鹤亭心里一急,讷讷道:“但是……”

边傲天扬眉道:“但是什么,这位姑娘慧质兰心,美如天仙,难道还配不上你?难道你还有些不愿意么?”

柳鹤亭心里着急,讷讷又道:“不是……”

边傲天哈哈大笑道:“不是便好,一言为定,一切事都包在老夫身上,包管将这次喜事做得风风光光地,你们放心好了。”不等他两人再开口,转身飞步而去,只剩下柳鹤亭、陶纯纯你垂着头,我垂着头。突地两人一起抬起头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两人眼波相接,心意暗流,只觉今夜的秋风,分外温暖,今夜的秋月,分外明亮,直到那“万胜神刀”远远喝道:“柳老弟,该走了。”他一连喝了三声,柳鹤亭方自听见。

朝霞早升!

临沂城外的大道上,一行数十人,跟着一辆篷车,沿路而行,这其中有的银须银发,有的满面沉思,有的风姿朗爽,有的貌如春花,神情亦忧亦喜,有忧有喜,脚步似缓而急,似急而缓,装束非侠非盗,非官非商,语声时叹时笑,时高时低。早行的路人虽都侧目而视,却无一人敢报以轻蔑怀疑之色,因为人人俱都认得,为首的那一老人,便是城中大豪,“万胜神刀”边傲天。

柳鹤亭、陶纯纯一左一右,将边傲天夹在中间,并肩而行,这两人谁都不敢抬起头来,但偶一抬起,却都会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在望着自己。边傲天脚下不停,一捋长髯笑道:“数十年来,今日老夫当真是最最开心的日子。”忽地又不禁皱眉道,“那班‘乌衣神魔’手脚想必不会这般迅快,你我如今赶回,一定不会出事的。”

柳鹤亭、陶纯纯对望一眼,又自垂下头去,心里各各知道,这老人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其实担心已极。

但此刻天色既明,路上又有了行人,他们势必不能施展轻功,那虬髯大汉跟在身后,忍不住道:“师父,我先跑回去看看……”

边傲天回首道:“你先回去,又有何用!”又道,“你我如今赶回,一定不会出事的。”又不住皱眉,又不住干咳,又不住叹息,却又不住大声笑道,“老夫今日,当真是开心已极!”

一入临沂城,向左一折,便是一条青石大街,街头是个小小的市集,但愈行人迹愈少,这一行人的脚步也就愈急。柳鹤亭初至此间,心中自不免有一分陌生的旅客踏上陌生的地方那种不可避免的新奇之感,只见街右街左鳞次栉比的屋宇,青瓦红墙,都建筑得十分朴实,来往的行人,也多是风尘仆仆的彪形大汉,与江南的绮丽风光,自是大异其趣。

渐至街底,忽见两座青石狮子,东西对蹲在一面紧闭着的黑漆大门之前,青兽铜环,被朝阳一照,闪闪生光。边傲天目光动处,浓眉立皱,“刷”地一步掠上前去,口中喃喃自语着道:“怎地还未起来!”伸出巨掌,连连拍门,只听一阵铜环相击之声,震耳而起,但门内却寂无回应。

柳鹤亭心头一凛,道:“那班‘乌衣神魔’已先我们而至?”

边傲天浓眉皱得更紧,面目之上,似已现出青色,忽地大喝:“开门!”

这一声巨喝,直比方才铜环相击之声,还要猛烈多倍。

但门内却仍是寂无应声,虬髯大汉双足一顿,喝然一声,掠入墙内,接着大门立开,边傲天抢步而入。只见一条青石甬道,直通一扇垂花廊门,入门便是两道回廊,正中方是穿堂,一面紫檀木架的青石屏风,当门而立。

边傲天一步掠入厅门,目光动处,不禁又大喝一声。

柳鹤亭随之望去,只见那青石屏风之上,竟赫然写着两行触目惊心的大字:“若非教主传谕,此宅已成火窟!”字迹朱红,似是鲜血,又似朱砂,边傲天须发皆张,扬手一掌,向前劈去。

只听哗然一声大震,青石屏风片片碎落,露出里面的三间正厅……

在这刹那之间,柳鹤亭凝目望去,只见这三间厅房之中,数十张紫檀木椅之上,竟都坐着一人,有的是白发皓首的老妇,有的是青衣垂髫的少女,此刻俱都僵坐不动,一个个神情木然,有如泥塑。

日光虽盛,柳鹤亭一眼望去,仍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觉一阵阴森恐怖之意,倏然自心底升起。

边傲天双目皆赤,大喝一声:“芸娘,你怎地了?”但满厅之人,却俱都有如未闻。

边傲天三脚两步,向居中而坐的一个华服老妇面前扑了过去,这名满武林的高手,此刻身形动作,竟似已变得十分呆笨,这突来的刺激,刺伤了他遍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根神经。柳鹤亭随后掠到,目光动处,突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含笑说道:“幸好……”

语声未了,突地一阵激烈的掌风,自身后袭来。柳鹤亭微微一惊,拧腰错步,避了开去,只见那虬髯大汉势如疯狂一般,刹那之间,便又向自己击出数拳,拳风虎虎,招招俱足致命。

柳鹤亭心中又惊又奇,身如游龙,连避五招,口中诧声叱道:“兄台这是怎地了?”

虬髯大汉目眦尽裂,厉声叱道:“好你个小子,非打死你不可!”“呼呼”又是数拳,他招式虽不甚奇,但拳势极是刚猛,掌影之中,突又飞起一脚,踢向柳鹤亭“开元”穴下。

这“开元”穴在脐下三寸,为小腹之幕,乃是人身死穴之一,用足点重者,五日必死。

柳鹤亭剑眉微皱,不禁动怒,却听这大汉又道:“我师父一家满门都被人害了,你这小子还说幸好,非打死你不可!”

柳鹤亭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见他当胸一拳,猛然打来,口中便含笑道,“兄台又误会了!”微一侧身,向击来的拳头迎了上去。“噗”的一声轻响,虬髯大汉这一招“黑虎偷心”,虽已着着实实击在柳鹤亭右肩之上,可是他拳上那足以毙狮伏虎的力道,却似一分一毫也未用上。

虬髯大汉微微一愣,看见对方犹在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寒,大生惊服之意,发出的拳势竟未收将回来。

柳鹤亭微微一笑,道:“令师家人不过仅是被人点中穴道而已,绝不妨事,是以……”

虬髯大汉喝道:“真的么?”

柳鹤亭笑道:“在下自无欺瞒兄台之理。”转身行至那犹自伏在椅边痛哭的边傲天身侧,伸手轻轻一拍他肩头,和声道,“边老前辈……”话犹未说,那虬髯大汉却已大喝着代他说了出来:“师父,他们没有死,他们不过是被人点中了穴道而已。”

柳鹤亭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叹,暗中忖道:“这师徒两人,当真俱都鲁莽得紧,这虬髯大汉犹有可说,边老前辈一生闯荡江湖,未将事态分清,却已如此痛哭起来。”

转念又忖道:“人道莽夫每多血性,此言绝非虚语,这师徒两人,当笑则笑,当哭则哭,端的俱是血性中人,犹自未失天真,虽然鲁莽,却鲁莽得极为可爱。武林中人若都能有如这师徒一般,尚存一点未泯的童心,岂非大是佳事?”

抬目望去,只见边傲天泪痕未干的面上,已自绽开一丝微笑。

垂髫幼童,破涕为笑时,其状已甚是可笑,这边傲天年已古稀,满头白发,满面皱纹,生像又极威猛,此刻竟亦如此。柳鹤亭见了,不觉哑然,微一侧首,忽见一双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却是他身侧一张紫檀木椅上,被人点中穴道的一个垂髫幼女,满面俱是惊怖之色,竟连眼珠都不会动弹一下。

柳鹤亭心中不禁一动,忖道:“普天之下点穴手法,大多俱是制人血脉,使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这少女却连眼珠俱都一起被人制住,此类手法除了‘昆仑’的独门点穴之外,似乎没有别派的能够……”转念又忖道,“但‘昆仑’一派,一向门规森严,从无败类,这班‘乌衣神魔’,怎地会投到‘昆仑’门下呢?”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奇,仔细端详了半晌,他性情虽潇洒,行事却不逾规矩,这女孩年纪小,他却也不便出手为她解穴。陶纯纯斜倚门边,此刻一掠而前,玉手轻抬,在这女孩前胸、后背七处大穴之上,连拍七掌。柳鹤亭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得意,他心中所思之事,不必说出,陶纯纯却已替他做到。

这垂髫少女长叹一声,醒了过来,目光一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喊着跑了过去,一头倒入那虬髯大汉的怀里。

虬髯大汉轻轻抚着她头发,柔声道:“沅儿,莫怕,大哥在这里!”他生像虽极吓人,但此刻神情言语,却是温柔已极,那女孩抬起头来,抽泣着道:“大哥……我……我姐姐回来了没有?”

虬髯大汉呆了一呆,突地强笑道:“蓉姐姐到你姑妈那里去了,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哩。”他嘴角虽有笑容,但目光中泪珠闪动,胸膛更是起伏不定,显见得心中哀痛已极。似他这般性情激烈之人,此刻竟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些假话来免得这女孩伤心,这当真比让他做任何事都要困难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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