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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云龙入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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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动上手,片刻之间,就是数十个照面,这两人所施展的,俱是武林中人看也没有看过的身法,群雄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形在转动着,至于他们所使的招式,却无法看得清了。

无影人丁伶悄悄移动着身躯,她所放的无影之毒,数十年来从未曾失手过,此刻见了天赤尊者仍然无事,自然大惊。

司马之和邱独行不约而同地也有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这天赤尊者明明中了极厉害的毒,怎么到此刻还没有躺下?”两人都不免暗称侥幸,因为此刻在和天赤尊者动手的若是他们自己,那么胜负还在未可知之数。而以他们的身份,却是许胜不许败的。

满面病容的汉子,身法怪异已极,有时凝重如山岳,有时却又轻如鸿毛,岳入云自许为后一辈的第一高手,此时也未免心惊。

天赤尊者瘦长的手臂像是全然没有骨头似的,随意转变着方向,出招的部分,全是出于人们意料之外,此时他已动了真怒,但举手投足,真气运行间,却自觉已不如往日的灵便。

方才他已自知中了毒,但是他幼习瑜珈气功密法,自信中了些许毒并无大碍,须知瑜珈密术至今仍在流传,修习瑜珈术的苦行僧,每有科学所不能解释之异行,有的能赤足行于炭火之上,有的能沉入水底几日不死,有的能随意食下烈性硫酸。

那天赤尊者亦曾习得这种瑜珈术,只是他贪嗔之心太盛,又最好色,不能潜心于其中,但他却自恃未将一些毒药放在心里。

他却不知道无影之毒得自一代奇人毒君金一鹏,乃天下各毒之精粹,威力岂是等闲?此刻他觉得体内已有不适的现象,大惊之下,出招更快,想早将这场比斗结束,当然,他也未尝不知道,他的对手却并不是容易解决的呢。

“司马兄,依你的看法,场中比斗的这两人,哪个取胜的希望较大?”邱独行低语道,司马之又一沉吟,方待答言,岳入云却过来插口道:“弟子看来,这天赤尊者怕要胜了。”

邱独行道:“何以见得?”岳入云道:“那面色蜡黄的汉子,此刻身形已不如先前灵便,像是真气有些不继的样子。”他双目注视场中,又道:“所以弟子有些奇怪,那面色蜡黄的汉子,无论身法、招式,都是弟子从未见过的高深武学,而且还身怀易筋经中缩骨术的秘传,但从有些地方看来,他内功却又像并不怎么深湛,这倒的确是奇事了。”

邱独行微微点头,司马之心中也暗赞许,这岳入云不但武功高强,智力也超人一等,看来竟还在昔日的千蛇剑客之上。

于是他暗忖道:“这武林中百年难见的异材,的确千万不可使之走入歧途。”心中动念间,场中群豪又是一声惊呼。

原来那满面病容的汉子,身形左转,双掌都向右方推出,中途同时又猛然一沉,指尖上挑,掌心外露一招两式,袭向天赤尊者,不但快如闪电,出招部位,也是曼妙而惊人的。

天赤尊者身躯一扭,待那汉子的一招堪堪落空,双掌倏然下切,右膝却举了起来,脚尖随时有踢出的可能,满面病容的汉子撤招错步,天赤尊者左肘突然一扭,右腿猛然踢出,右膝的关节也蓦然一热,那腿竟横扫了出去。

这一招更是怪到极处,满面病容的汉子避无可避,倏然一声清啸,身躯冉冉而起,司马之失色道:“天龙七式。”

满面病容的汉子使到这一招时,方是中原武林人士熟知的招式,群豪看得目瞪口呆,此时也低呼道:“天龙七式。”

无论任何人,在最危急的关头里,自然而然地就会使出他最熟悉的武功来,这满面病容的汉子,身形起处,啸声未断,倏然又转变了个方向,潜龙升天、云龙探爪,双掌下削,掌心内陷,五指箕张,双腿微微摆动,保持着身形的稳定,也增加着身形的灵便,正是天龙门的嫡传心法。

天赤尊者双腿微曲,挥掌却敌,身体却突然起了一阵痉挛,手脚再也用不上力来,满面病容的汉子招如迅雷,随发已至,他竟然避不开,两肩琵琶骨上,突然一紧。

那满面病容的汉子再也想不到此招竟会如此轻易地得手,十指齐一用力,真气猛提,竟硬生生将天赤尊者瘦长的身躯抛了出去。

群豪一齐色变,随即哄然喝起彩来,谁也不知道天赤尊者致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体内毒发,却都在惊异着名垂武林数十年,久享第一高手之誉的天赤尊者,亦伤在一个籍籍无名的满面病容的汉子手上。

场中的骚动,持续了许久,满面病容的汉子,却在场中发着愕,像是他自己也被自己惊吓住了,司马小霞此刻方透出一口气来,看到这满面病容的侧影,心中一动,悄悄推了乐咏沙一下,道:“喂,你看看这人像谁?”乐咏沙一望,怀疑地说道:“不会吧。”心中却也在剧烈地跳动着。

满面病容的汉子此刻身子站直了,不再佝偻,经过方才的一番剧斗,他身心俱疲,额上微微沁出汗珠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拭去了,抬头一望,司马之和邱独行并肩向他走来。

他再一拭汗,却看到司马之脸上惊异的神色,心头一跳,暗忖:“糟了。”伸开手掌一看,掌上都是蜡黄的颜色。

他连忙转身想走,司马之却已高兴地高呼道:“贤侄,快过来。”他知道脸上所涂的黄药,已被自己拭去了,再也赖不掉,只得转身迎了过去,笑道:“司马老伯,好久不见了。”

司马小霞一把抓着乐咏沙的手,高兴地叫道:“果然是他。”

乐咏沙哎哟一声,被抓着手痛得叫出声来,便骂道:“小鬼,是他就是他,你高兴得这个样子做什么。”其实她心里,也未尝不在深深地为他高兴着。

岳入云见了他,也认得,心中大为奇怪:“半月之前,他虽已可列为武林高手,但武功比起现在来,却是差得极远,半月之中,他武功进境怎能如此之速,难道他遇着神仙了?”

邱独行侧顾司马之笑道:“司马兄认得这位。”

司马之笑道:“来,来,我替两位引见引见,这位是千蛇剑客,他的大名贤侄谅已听到过了。”

满面病容的汉子忙笑道:“邱老前辈的大名,晚辈心仪已久了,只恨无缘拜识而已。”

“阁下千万别如此说,我虽然痴长几岁,却怎比得阁下天姿英武,邱某数十年来,行走江湖,像阁下这种英才,倒的确是生平仅见,今日得见,实在是快慰生平的。”邱独行微笑着说着,他的语调,永远是那么安详而自然,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司马之又指着那满面病容的汉子说道:“这位就是天龙门掌门人赤手神龙的公子,云龙白非。”

邱独行“哦”了一声,问道:“令尊好吗?”

白非垂首道:“家父已于年前仙去了。”

邱独行长叹一声,慨然道:“故人多半凋零,司马兄,我们这般老不死的,真该收收骨头了。”

司马之暗忖道:“你倒装得真像。”

群豪纷纷围了过去,打量着这击败天赤尊者的奇人,司马小霞跑过来,指着他鼻子道:“喂,你一声不响地溜了,却跑到什么地方去学了这一身本事回来?”她这一嚷,白非脸红到耳根,心中虽不好意思,对她的这种真情的流露,却觉得甜甜的。

天下男人,多半有这种心理,总希望别人对他好,至于他对别人如何,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邱独行暗暗有些惊异天龙门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天龙七式虽然傲视江湖,赤手神龙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这云龙白非非但武功强爷胜祖,而且大多不是天龙门的嫡传。

其实惊异的又何止邱独行一人,司马之知道白非这十天来必有奇遇,但又有谁能在十天之中将他调教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呢?

他们眼看这一突生之变,几乎全忘了方才那个奇诡的瘦小汉子——丁伶,也忘了天赤尊者还有十二个徒弟,而丁伶冷眼旁观,却看到那四个僧人和八个和尚竟悄悄地绕到人丛外面,伸手入怀,好像将有什么动作。

丁伶聪明已极,但是生性却极为奇特,她知道将要有事发生,而这事绝对是对群豪不利的,只是她却不愿管了。

于是她悄然滑步,在人丛外搜索着,忽然有人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回头一看,连忙低喝道:“慧儿,快走。”抓着那人就往外走。

丁伶拉着那人走出堡门,那人也是个瘦小汉子,不问可知,就是易钗而弁的石慧了,一出堡门,丁伶施展起身法,拉着石慧就走,石慧着急地问道:“妈,您老人家干什么呀?”

方才,她也看到了白非,因为女孩子们都有自尊心,她当然不能上前去招呼他,可是目光中的千缕柔情,却不由自主地缠在他身上,此刻被丁伶一把拉出来,心里自然不愿意。

“还不走干吗?”丁伶笑着说道,“那怪老和尚已经死了,你的气已出了,老和尚的徒弟看样子要玩出花样。”她又笑了一声,道,“这些鬼和尚的鬼花样一定少不了,看样子,他们那些人都要倒霉了。”

石慧倏然一变色,着急地说道:“妈,那些和尚真的要玩花样吗?”

丁伶笑道:“难道妈妈还会骗你不成?”

石慧蓦然地挣脱了丁伶的手,转身就走,飕然几个起落,又回到灵蛇堡那片林子里,脚下毫不停顿,沿着碎石路飞奔,刚到堡门,就听到堡中发生震天般几声巨响,烟雾迷漫而起,还夹杂着一片人们凄惨的呼号声。

丁伶在后急喊着:“慧儿,快回来。”她像是没有听见,面色变得纸样的苍白,飕、飕,两个起落,窜入了灵蛇堡里。

夜色苍茫,摇曳着的火炬光影里,堡中一片迷漫着的烟雾,还夹杂着硝火硫磺之气。

迷漫着的烟火中,人影乱窜,像是一只只被火熏红了眼睛的猴子,石慧飞快地冲进去,似乎已将自身的安危,全然置之度外了。

“白非,非哥,白非……”她情急地高声呼喊着,在人丛中乱窜,脚下有时竟踏着人的躯体,她连忙蹲下去看,竟没有一人是白非,她长嘘了口气,又在乱窜中的人群中搜索着。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耳畔又响起一声巨震,她耳中嗡然一声,肩头上似乎被烧红的烙铁打了一下,就失去知觉了。

她刚一恢复知觉,耳畔就听到一片呻吟的声音,张开眼睛一看,已经是白天了。

她困难地转动着身躯,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安静的雅室里,侧动一下,肩头痛如刺骨,只得又躺了下来,呻吟的声音,若断若续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她从窗口望出去,外面竟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进来,照在她盖着的雪白被子上。

伸出那只没有受到肩痛影响的左手,她想去捕捉那一份她久未见到的阳光,却蓦然一惊,连忙又将手缩回被里,原来她的手臂竟是赤裸的,她的脸像玫瑰般得红了起来。

“我怎会到了这里?”她的脸越发红,忖道,“是谁把我的衣裳脱了的?”她困难地将手伸下去一摸,放心地嘘了口气,脑海方一静止,白非潇洒清俊的人影,又泛了起来。

“他呢?会不会也受伤了?”她焦急地忖道,眼前人影一晃,打断了她的思路,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她所熟悉的面孔正带着一个她所熟悉的微笑走了进来,正是她念念不忘的白非。

她喜极,脑中却又一阵晕眩,白非连忙走过来,站在床前,低低地说道:“慧妹,你醒了。”石慧的眼帘上,泛起两粒晶莹的泪珠。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时候,世间所有的字汇,都无法表示出她想说的话,房间里一片宁静,呻吟声她也听不到了。

天气多美,生命毕竟是值得留恋的——

另一间房里,有两个历尽沧桑的老人,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坐在床边,在他们之间,往日的仇怨,却似乎不再存在了。

千蛇剑客额上包裹着的白色布条上,有鲜红的血迹,他躺在床上,望着坐在床侧的司马之——那他曾经以极不光明的手法,拆散人家夫妻的人——心中不禁更是感慨不已。

“司马兄,你——”他叹着气,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换了我,我一定不会如此做,也许——”他不安地一笑,又道,“也许我还会乘着你危急时,将你置于死地,唉,数十年来,只有我邱独行对不起你,而你却——”

司马之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以前的事,忘却也罢,我们一日为友,就该终日为友,人非圣贤,谁能没有过错呢?”

宽恕,对于一个自知犯罪的人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惩罚,邱独行脸上现出一种痛苦的绞痛,那和他以往安详的笑容绝不相同。

“昔年的事,嫂夫人知道了真相吗?”邱独行缓缓说道,司马之默然摇了摇头。

邱独行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司马兄,小弟发誓要将嫂夫人寻回,将此事解释清楚——”他长笑一声,又道:“反正我辛苦筹划的千蛇会,被这么一搅,也开不成了,以后——”他又长叹一声,慨然说道:“小弟就随司马兄浪迹天涯,一面寄情山水,一面寻访嫂夫人的下落,至于灵蛇堡以后的事,就交给入云去办好了,这孩子文武两途都来得,将来成就恐怕还在你我之上呢。”他一顿又道:“还有那云龙白非,也是武林中的异才,唉,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老了。”

司马之始终留意地倾听着,脸上也露出感动之色,突然道:“天赤尊者的那几个弟子,所用的究竟是什么火器,怎么如此厉害?”

邱独行沉吟了半晌,道:“我曾听说异邦有一种极厉的火器,叫做天雷神珠,威力比西姚家铺火神姚瑄的霹雳神火箭还要强上数倍,看来他们所用的就是此物了。”

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邱独行道:“进来。”门帘一掀,岳入云走了进来,他整洁的衣衫,此刻满沾着污秽,上面还有些被硝火所烧而生的破洞,但神采照人,目光炯然,那种俊逸英挺的样子,丝毫未因衣衫之破烂而减色。

他朗声道:“弟子该死,天赤尊者的十二个徒弟,还是让他们跑了两个。”他缓了口气,又道:“弟子昨夜费了一夜时间,捉住了九个,但他们分头而奔,弟子实在是尽了力了。”

邱独行点首道:“这也难为你了。”双眉一皱,冷意又复森然,接着道:“你将那九个和尚,暂且收押起来,等到群豪伤愈,再公议如何论处他们。”他怜惜地望了他那钟爱的弟子一眼,又道:“你也太累了,好生去休息吧。”

岳入云颔首去了,司马之赞道:“你的这位高足,的确是人中之龙,可惜我就收不着这样的好徒弟,难为你是怎么物色到的?”

邱独行笑道:“你的那两位千金也并不逊色于须眉呢。”忽然又道:“另外一个乔装为男子,肩头受伤的少女又是谁呀,看样子,她和那云龙白非倒像是一对爱侣哩?”沉吟了半晌,他又道:“依小弟看,她和那个瘦小身躯,在天赤尊者身上暗中施了毒的汉子,必定是一路的。”

司马之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那小瘦子必定也是女扮男装的,一定就是石慧的母亲,无影人丁伶。”

邱独行惊哦了一声,道:“怪不得那人轻功高绝,下手又狠又准,无影人传名江湖也有许多年了,听说她后来嫁给武当剑客石坤天了,想来那少女,就是她和石坤天所生的子女吧。”

司马之颔首道:“那石坤天我倒看过,温文尔雅,一脸书卷气,倒是个人物,日前匆匆一聚,我本想和他交交手,只是他行色匆匆,交谈了两句就走了。”他忽然想起那日石慧失踪的事,转念忖道:“她大约是被妈妈带走了。”也就将此事搁下。

两个老人在娓娓清谈着,石慧和白非也在喁喁低语:“你在那个鬼地洞里怎么不理我?”石慧嘟着嘴撒娇地问道。

白非站了起来,在房子里打了一个转,突然回过头,气愤地问道:“那天你在小镇和一个男人那么亲热地说着话,那人是谁?”

石慧想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白非一甩手想往外面走,气道:“你不告诉我就算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石慧道:“你——你——”气得发昏地说了两个“你”字,下面却说不下去了。

石慧噗嗤,又笑了一声,娇声说道:“看你气成这副样子,快过来,我告诉你那人是谁。”白非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走到床前,石慧笑着说道:“那人就是我的爸爸。”

白非一怔,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真的?”

其实他心里已一百二十个相信了,石慧嘴一嘟,赌气说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这一对小儿女,经过一次误会之后,情感又深了一层。

石慧问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也不大清楚,正和千蛇剑客谈着话,忽然四面掷下数千百个铁弹丸,我和司马老伯、千蛇剑客和岳入云几个人,都将手掌一挥,发出掌风,将那些弹丸挥了开去,哪知那些弹丸突然都爆炸了起来。”白非说道。

石慧道:“对了,那时我本来被妈妈拉走,刚走出去,妈告诉我堡里可能要出事,我——”她羞涩地一笑,接着道:“我担心着你,又赶了回来。”白非捉住她的手,万种温馨,无言可述。

“我刚进堡门,就是一声巨震,还有着惨叫的声,我更急了。”石慧道,“跑来跑去地找你,哪知又一震我就昏了过去。”她纤指一指白非,娇笑道,“你没有受伤,我反而受伤了。”

白非将捉住她的手捏得更紧,说道:“是呀,场中群豪,受伤的人几乎有一百个,现在睡得满屋子都是,有的竟死了,连千蛇剑客,在捉拿放火器的和尚时,也不留意被一个在他头上炸起来的火器炸破了头,震得晕了过去。”他喘了一口气又道:“那个和尚竟跑回来,想下毒手,幸好司马伯父赶了过去,一掌将那和尚击毙,才将千蛇剑客救回来。”

石慧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我听到有好多呻吟的声音,原来受伤的人都睡在这房子里了,有一百个吗?”

“嗯,连大厅上都睡了一地。”白非道,“千蛇剑客这次的大会,想不到竟被这几个和尚闹得一塌糊涂,再也开不了啦。”

石慧道:“那些从那么远赶来的人,什么事都没干,就先受了伤,真是冤枉。”

白非笑道:“你呢?冤不冤?”

石慧嘤咛一声撒娇道:“你坏死了。”

门外有人扑哧一笑,道:“他坏死了,你还要理他干什么?”随着笑声,走进一个人来,却是罗刹仙女乐咏沙。

石慧粉脸又红生双颊,乐咏沙还在打趣着道:“他坏是真坏得可以,可是你呀,他一走,你也像是疯了似的去找他。”回过头,她向白非道:“说真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一声不吭地学了一身本事回来,却害得我们好找。”

白非嗫嚅着,九爪龙覃星曾再三叮咛,叫他不能将这事说出来,白非又不会说谎,此时急得涨红了脸,不知该怎生是好。

乐咏沙气道:“你不说是不是?”门外有一人道:“他才不会说给你听哩。”走进来一人,却是司马小霞。

白非更着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小弟不愿说,而是,而是——”

乐咏沙一摇头,娇声道:“别而是而是的了,不说就不说,我还不要听哩。”径自跑到床旁,去和石慧说笑去了。

司马小霞朝他做了个鬼脸,也跟了过去,把白非丢在一旁,白非却求之不得,正中下怀,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去,长长吁了口气,对这两个刁蛮骄纵的大姑娘,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虽然满屋俱是呻吟之声,然而这几天,在石慧和白非心中,却是最安逸的日子,石慧虽然有时不免想着父母,但她知道她的父母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走到哪里去都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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