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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锋镝情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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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芸说:“你别拦着我。”

熊倜道:“你也是的,人家……”

夏芸没等他说完,就抢着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有人欺负我,你非但不帮我,还陪着别人一起气我。”

说着说着,她眼圈都红了。

熊倜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小孩子脾气,其实人家也没有怎样得罪我们,你又何必这样。”

夏芸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被人家恭维了几句就帮着他们来欺负我。”

熊倜也气道:“不管就不管,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晚总要吃大亏。”

夏芸气得流下泪来,委屈地说:“我吃亏也不关你的事,你是大英雄,大好汉,我只是不讲理的小姑娘,你别理我。”

熊倜道:“你本来就是不讲理的姑娘,可是我还没有想到你这样不讲理。”

夏芸流泪道:“你走,你走,我永远不要听你说话。”

两人越说越僵,熊倜正在气头上,听她如此说,怒道:“好,好,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谁也不要管谁。”

说完掉头就走了。

夏芸见他真的一怒而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从来都是被人百依百顺,受了这个气,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哭。

对熊倜她更恨得厉害,但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情感,希望他跑回来,向自己道歉。

熊倜若真的回来,要她将镖旗还给武威镖局,她也会立刻还的。

但熊倜也是个倔强的脾气,他跑出夏芸的房里,本想一走了之,但他到底是个情种,对夏芸仍是放心不下,又怕那九宫连环剑王锡九来时,夏芸抵挡不住,吃大亏。

他闷坐在房里,想了许久,忽地房门一动,他还以为是夏芸来了,喜得赶快跑去开门,哪知进来的却是史胖子。

史胖子朝熊倜说道:“令友夏姑娘这样做,实在太任性了。她不知道镖旗被拔,乃是镖局的奇耻大辱。尤其是这九宫连环旗乃是当年武当掌教玄化真人出家前的凭信,此后代代相传,武林中都恭敬得很。此番生出这样的事来,后果实是严重得很,小弟也无法处理,只得遣人飞马回报敝镖行的王总镖头去了。小弟只希望熊兄不要插足此事,不然日后熊兄见了武当四子,也定必不好相见。”

熊倜沉吟了半晌,叹气道:“她既然这样,我也管不得了,只是她实是小孩脾气,还望史兄能看在小弟薄面,转告王总镖头,凡事请高抬贵手,不要太给她难看。”

史胖子说:“这当然,王总镖头大约日内就能赶到了,他对熊兄也是仰慕得很,你们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倒希望日后能多亲近亲近。只要夏姑娘不认真,我想凡事都好商量。”

他停了停又皱眉道:“不过万一这事被武当山的人知道了,那些道爷虽是出家人,但一个个性如烈火,对那镖旗更是恭敬得很,若是知道镖旗被盗,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熊倜道:“这个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这天晚上,武威镖局的总镖头还没有赶来。熊倜在房里转来转去,几次想跑到夏芸房里去,劝她拿出镖旗,然后两人言归于好,但都被他男子的自尊所阻止了,虽然想做,但没有做。

夏芸也是如此。他们两人在房中各有心事,心里都被对方的影子整个盘踞了,对即将发生的后果,反而不去想了。

时约三更,客栈里的人都睡了,客栈外忽有八骑急驰而来,每匹马都跑得口角白沫横飞,想是马主因有急事赶路,也顾不得牲口。

马到客栈便倏地停住,其中一人说道:“便是这家了。”

另一人说道:“客栈里灯火俱无,想必都睡了,老赵,你去敲门吧。”

又有一个女子说道:“还敲什么门,大家一起越墙而入好了。”

那人便道:“这样也好,反正小弟现在心急得很,也顾不得这些了,老赵,你在这里看守着牲口,我们走吧。”

说完,七人几乎是同一动作,全是极快的身手,嗖的一声,从马匹上飞身而出。

七人在屋顶上,以极快的身法盘旋了一周,找到镖车停放的院子,飘然而下,全然没有一丝声音,显见俱是武林高手。

其中一人伸手敲了敲房门,那史胖子因为前夜生了事故,正自心中焦急,不能成眠,闻声急忙披衣起床,打开房门一看,不禁大喜道:“总镖头,你居然来得那么快!”

那人正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九宫连环剑王锡九,闻言说道:“我听得镖旗被拔,心里急得一塌糊涂,连夜便赶了来。”

他又说道:“我的师兄武当四子和东方堡主兄妹,恰好也在镖局,听说这镖旗乃一女子所拔,而这女子又与熊倜同行,也陪着我连夜赶来。现在废话少说,你赶快去将那女子唤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人物,竟敢拔我们武当山的镖旗。”

史胖子一听,居然惊动了这许多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心中也自打鼓,连忙说道:“各位先请房里坐,我马上去叫她来。”

原来自从熊倜溜出飞灵堡后,东方瑛竟哭了好几天,峨眉双小又在旁边敲边鼓,说熊倜实在如何如何不应该,一定要找他回来问个明白。

东方瑛便磨着东方灵,她一定要哥哥陪着她去寻找熊倜。东方灵心里也想找回熊倜,将自己对朱若兰的心意说明。这几日来,若兰和东方灵已情愫暗通,只不过大家都羞于启口而已。

于是东方灵这才带着东方瑛,离开飞灵堡,四处打听熊倜的下落,但熊倜这时正在流浪之中,江湖人物如何知道?

他们寻找了许久,也未打听到熊倜的下落,东方灵忽然想起,武当四子曾坚约熊倜到武当山一游,也许熊倜是到武当山去了。

于是他们兄妹二人又启程入鄂,他们走得自比熊倜要快,到了武当山,见了四仪剑客,都说不知道熊倜的下落。东方瑛便着急起来,怕熊倜遭了别人的毒手,还是武当四子极力劝慰她说熊倜一身绝技,又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

他们在武当山歇了几天,四仪剑客说要去找王锡九,他们一想王锡九坐镇鄂中,消息必然灵通,便也跟着去了。

无巧不巧,他们刚到武威镖局,那史胖子遣去送信的趟子手老赵也到了。他将在鄂城发生的事,如何如何一说,武当四子和王锡九都大怒。东方兄妹一听此事竟是熊倜同行之人所为,而且还是个女子,东方瑛比谁都生气,连夜便赶来了。

这里且说史胖子,他匆忙穿好衣服,跑去熊倜和夏芸所住的跨院,又不敲夏芸的门而去敲熊倜的,刚走到门口,熊倜已推门而出。

原来熊倜这夜也没睡,王锡九等人在房上盘旋之际,虽然绝无脚步声,但熊倜听觉异于常人,他们衣袄带风之声,已被熊倜听见,而且还听出不止一人,还俱是武林中极佳的身手。

熊倜心想:“这几人的轻功,都已登堂入室,想这鄂城小小的地方,怎会有这许多好手?一定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带人来了。”

于是他穿上衣服,果然,史胖子沉重的脚步声过来了。熊倜推门而出,说道:“是贵镖局的王总镖头到了吗?怎么还有别人呢?”

史胖子心忖:“这熊倜果然厉害,竟已知道了。”便说:“除了王总镖头之外,还有武当四子,和出尘剑客东方兄妹,果然不出所料,此事闹大了,只怕不可收拾呢!”

熊倜听说东方灵兄妹来了,也吃了一惊,他心想:“这却难办了,我若管这事不好,不管,又怎放心得下夏芸!”

他们这里的说话之声,和史胖子沉重的脚步声,也被房中的夏芸听到。她本未脱衣就寝,此时走了出来,眼角朝熊倜一瞪,冲史胖子冷冷地说:“王总镖头来得倒真快。”

熊倜走上一步,刚想说话,夏芸又说道:“听说还有别人同来,那样更好,反正不论多少人,我总一个人接住便是了。”

史胖子说道:“夏姑娘真是快人快语,那么就请姑娘跟着我来吧。”

夏芸望也不望熊倜一眼,跟着史胖子便走,其实她是多么希望熊倜能跟着她,保护她,她倒不是惧怕,只是渴望那一份温暖的力量罢了。

但她回头一望,熊倜并没有跟来。她强忍住眼泪,想道:“这样也好,他不来就算了,以后我永远不要见他了。”

走到院中,王锡九及东方兄妹,武当四子已站在院中。王锡九一见史胖子带着一个女子同来,就知是正主儿到了,越前几步,朗声说道:“在下便是武威镖局的王锡九,姑娘想必是雪地飘风,只是敝镖局和姑娘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姑娘为何拔了敝镖局的镖旗,还请姑娘指教。”

夏芸一看竟有那么多人站在院中,心里一横,说道:“什么也不为,我就是看不顺眼,想领教领教你的武当剑法。”

院中诸人,闻言俱大怒,心想这姑娘怎的不讲理。武当四子里,凌云子年纪最轻,才三十出头,脾气也是最躁,轻飘飘一闪身,已掠在王锡九前面,冷笑道:“原来你是想见识见识我们的武当剑法,那容易得很,只管动手便是了。”

夏芸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人,姑娘找的可不是你,你要动手,也容易得很,不过要等我先领教了姓王的高招,再来收拾你。”

她话越讲越不客气,连一向脾气最好的东方灵,闻言也作色。东方瑛见她年轻貌美,月光下看着,衣袂飘飘,竟如广寒仙子,心想:“怪不得熊倜跟她在一块儿,原来她这么美。”

东方瑛心里又妒又怒,一个箭步,蹿到前面去。夏芸又冷笑道:“你们还有多少人,干脆一齐上来吧,省得一个一个地费事。”

王锡九怒喝道:“收拾你这种黄毛丫头,还用得着别人费事?”

他盛怒之下,已不再客套了,撤出长剑,便要动手。

忽地东方灵沉声说:“王兄且慢动手,我还有几句问她。”

说着他缓步走到前面来,朝夏芸一拱手,朗声说道:“这位姑娘请了,在下是江苏虎邱飞灵堡的东方灵,这是舍妹东方瑛,姑娘和武当山的纠纷,我们无权过问,更不会和姑娘动手,这请姑娘放心,只是在下却有一事请教姑娘。”

夏芸道:“什么事?”

东方灵说道:“听说姑娘和熊倜本是同伴,不知姑娘和熊倜是何关系,那熊倜现在何处,在下有些事,要和他说。”

夏芸一听熊倜,又是柳眉倒竖,恨声说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我和他萍水相逢,一点关系也没有。”

东方灵听了,微微一愕,随即说:“这就是了。我和姑娘虽是素昧平生,不过我看姑娘也不像是个为非作歹之人,今日之事,实在错在姑娘,依我愚见,姑娘最好还是将镖旗送回,我东方灵担保武当派的道兄,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东方灵在武林之中,地位极高,故此才讲出这些话。这原是一番好意,哪知夏芸却丝毫不领情,说道:“堡主的话既然问完了,就请站过一边,我不管谁对谁错,今天是定要向武当派讨教的。”

她在熊倜那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现在都发泄在这里。东方灵也有些生气,微一叹气,便走开了,他知道夏芸武功再高,在武当四子手里,也讨不了好去,定要吃个大亏。

东方瑛也跟了过去,悄声说道:“那熊倜一定还在店里,你去找找嘛。”

东方灵皱眉说道:“黑夜之中,我怎能在人店中乱闯,我想他一定还不会走,我们总找得到的,你先别着急。”

这边九宫连环剑王锡九,已将剑撤在手中,转身对史胖子说道:“你去关照店家,叫住店的客人不要随便出来乱闯。”

王锡九又道:“就请姑娘亮兵刃动手,我们话也不必多说了,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夏芸更不答话,伸手向身边挂着的袋子一摸,摸出一团银色的圆球,她随手一抖,竟是条极长的银鞭,原来她是个女孩子,人又爱美,软兵刃不便缠在腰上,便放在身旁的镖袋里。

王锡九见她兵器已亮出,便说道:“快动手吧,看你是个姑娘,先让你三招。”

夏芸娇喝道:“谁要你让,你若不动手,我也不动手。”

王锡九喝一声:“那么小心了。”长剑一抖,挽起斗大个剑花,剑势忽地一偏,斜斜地刺向夏芸的左肩。这招是武当剑法里,最基本的一式,剑本应直点前胸,但王锡九到底是正派出身,怎能向女孩子前胸点去,故此稍稍一偏,刺向左肩。

夏芸微一倾身,掌中的银鞭,宛若灵蛇反噬,倏地活了起来,鞭头一抛一点,一招“龙卷风飞”连消带打,带起一道银芒,直找王锡九的锁腰穴,竟是“狂扬鞭法”里的绝招。

王锡九咦了一声,喝道:“你是宝马神鞭萨天骥的什么人?”

夏芸道:“谁认识萨天骥!”

王锡九口中说话,手里不闲着,剑式一吞一吐,随即使出武当山镇山剑法“九宫连环八十一式”,只见剑光如虹,招招俱是连消带打的妙招。

夏芸手底也自不弱,长鞭风声虎虎,直是如同狂扬龙卷,声势惊人。

两人身形都极快,晃眼便已走了二十余个照面。王锡九心里不禁急躁:“怎的这女子如此了得,我成名江湖多年,今夜若不能胜得这无名的小姑娘,岂不要被人笑死。”

他心神一分,便落败象,夏芸一连几下绝招,逼得王锡九步步后退,她得理不让人,轻啸一声,“海拔山摇”“云如山涌”,鞭影漫天,带着遍地耀眼的光芒,直取王锡九。

王锡九连遇险招,逼不得已,剑式一挺,想从鞭影中欺身进去。夏芸冷笑一声,手腕一用力,长鞭回带,平扫头顶,王锡九退步仰身,饶是这样,右耳仍被鞭梢带着一点,火辣辣地生痛。

夏芸长鞭一收,冷笑说道:“武当的剑法,我领教了,也不过如此。”她又自身旁袋中,掏出一物,却是那九宫连环旗,她随手抛在地上,说:“这玩意你们拿去,我才不要呢。”

王锡九满脸通红,羞愧地站在那儿。东方灵心中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女子竟胜得了在鄂中久负盛名的王锡九。

武当四子亦是又惊又怒。凌云子闪身出来,说道:“姑娘端的好鞭法,只是武当派的剑法,要看在谁手中使,若在贫道的手上,二十招内,我若不叫姑娘认输,我就跪下磕头。”

原来凌云子天分极高,武当诸子里,以他的剑法最是厉害,再加上他刚才在旁边留心夏芸的鞭法,觉得雄厚有余,细腻却不足,看上去声势甚是惊人,但破绽仍多,而且夏芸内力不足,更是使用这种鞭法的大忌,所以他才说二十招里叫夏芸落败。

夏芸听了,心里不服气,冷笑:“打车轮战不要找借口,要上就上吧。”

凌云子说:“我是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人外有人,不要卖狂。”

夏芸喝道:“你少啰唆。”长鞭原式而起,又是一招“云如山涌”。

凌云子侧身一欺,左手伸指如戟,直点夏芸的“肩井穴”,右手反撤长剑。

他避招、侧身、进击、撤剑,几乎是同一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已极。

东方灵在旁暗暗喝彩,心想这凌云子果然名不虚传,身法实是惊人。

凌云子鹤衣玄冠,衣襟飘飘,长剑随意挥出,潇潇洒洒,硕长的身影围着夏芸直转,夏芸的长鞭攻远不攻近,竟使不出招来,威力大大地减弱了。

夏芸的武功,本也是一等一的身手,但此刻被凌云子一招制先,只觉得缚手缚脚,她极快地挪动着身子,想跳出凌云子的圈子。

忽地凌云子横着一剑,剑身平着拍来。夏芸一愕,心想哪有这样进招的,脚下变步,“倒踩七星”,往后猛退,哪知凌云子如影附随,长剑仍然横在面前,她一急,鞭身回带,左手变掌为抓,伸手想去夺剑。凌云子厉喝一声:“躺下。”忽地左手捏着剑尖,剑把当作剑尖,直点夏芸的“筋麻穴”。

夏芸再也想不到他会施出这等怪招,避无可避,右胁一麻,长鞭当地掉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这一刹那,她脑海里想起许多事,她想自己真是求荣反辱,以为自己武功已是少有敌手了,哪知二十招内就败在别人手里。

熊倜的话,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像你这样的脾气,早晚要吃大亏……”

她多想现在熊倜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她觉得熊倜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人了。

凌云子慢慢地将剑收回剑鞘里,转眼一望东方灵,东方灵也自含笑望着他。

东方瑛见夏芸负伤倒地,到底同是女子,物伤其类,而且她听说夏芸和熊倜实无瓜葛,气已消了大半,此时她走上前去,俯身问卧在地上的夏芸道:“你伤得不要紧吧?”

夏芸凄惋地摇了摇头,此时她又悲又怜,满腔豪气,走得无影无踪。

凌云子回头向丹阳子问道:“这位姑娘应该怎么发落?”

丹阳子道:“这个女子冒犯了九宫连环旗,照理讲该将她废了。”

夏芸听了,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她此刻生死伤废,都握在别人手里。

丹阳子又接着说:“不过姑念她年幼无知,现又负了极重的内伤,权将她带回武当山去,罚她在祖师神像前,当众叩头认错。”

东方灵心中暗思道:“人言武当四子,最是难缠,此言果真不虚,人家已经受了伤,还要带人家到山上去磕头。”

凌云子见夏芸仍然含泪半卧在地上,心中也觉甚不忍。他火气虽大,心肠却软,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愿伤你,只是我那招‘阳灭阴生’威力太大,对方越是闪避,越见威力,你不明其中诀要,便妄自闪避,故此受了内伤。”

夏芸只觉肋间阵阵作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浑身无力。

凌云子又说道:“你跟我们回武当山去,内伤也可速愈,不然普天之下,能医得了这种撞穴之伤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夏芸眼含痛泪,呻吟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跟你们一起去。”

东方瑛心里看得难受,也帮着说:“各位就饶了她吧。”

丹阳子正色说道:“这等事关系着武当威名,贫道也做不得主,还得回山去,请掌教师尊亲自发落,不过我保证不难为她就是了。”

这时已近五鼓,晓色已起,众人正想结束这件事,忽地眼前一花,一条鬼魅似的影子,轻飘飘地自眼前飞过。

大家再一看,地上的夏芸已不知去向了。他们俱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色,此刻竟然当着他们面,丢了个活人,各个心中俱是又惊又怒。

丹阳子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人身法之快,我走遍江湖,实还未曾见过。只不知道此是何人,有这样玄妙的身法,而又和武当为敌。”

东方瑛紧系黛眉,说:“看他的身法影子,我想一定是熊倜。”

丹阳子低低地念了两声:“熊倜,熊倜……”

夜仍深,怀抱着受了伤的夏芸,熊倜无助地伫立在路旁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愿和武当的四仪剑客正面为敌,是以除了必须先治好夏芸的伤外,还要留意躲避他们的追踪,然而在这人地生疏之处,他该何去何从?

借着星光,他望着怀抱中的夏芸的面孔,甚至可以看清她面上的颜色,那是一种失血的苍白色,和她以前那种娇美的嫣红,完全不同。

微一转侧,夏芸微启星眸,像是醒了。熊倜连忙俯下头去,温柔地说道:“你难受吗?”

夏芸张目一看,见是熊倜,脸上绽开笑容,伸手勾着熊倜的脖子,轻轻地说:“我很难受,胸口很疼。”

熊倜安慰地抚摸着她,说:“不要紧的,等一会就好了。”

然而心中知道,这种被内家高手所创之伤,决不是一会儿就会好的,他必须先寻得一个安静而隐僻的处所,检验夏芸的伤势,然后再以自己的内力,来助她复原。

此刻他心绪紊乱如麻,目光爱怜地看夏芸,见她正要说话,忽地空中传来夜行高手衣袂带风之声,忙用手掩住夏芸的嘴。

风声到了夏芸所存身之处的房檐上,忽地顿住。熊倜料定必是武当四子来寻人,忙屏息靠墙而立,他实不愿与他们面对。

忽然他听到屋上一个女子极低声地埋怨道:“都是大哥,我看他朝这里走了,叫你快点追,你又不肯,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熊倜识得那是东方瑛的口音,心中更是打鼓,若然被她发现,自己想走都不好意思。

接着他又听到东方灵说道:“不要怪人了,凭你这样的轻功,就是再早追,也追不上人家。平日叫你用功,你总是不肯,现在该知道了吧,以后若要逞强,就得多下苦功。”

东方瑛轻轻地一跺脚,她可忘了这是深夜在人家屋顶上,娇嗔道:“大哥真是的,现在人家急得要死,你还要教训人。”

哪知她一跺脚,屋檐上的积尘,落在仰着面的夏芸脸上,她下意识地唔了一声。

这一声把熊倜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绝瞒不过东方兄妹的耳目。

果然,东方瑛急速地转了个身,向东方灵说道:“好像他们还在这里。”

东方灵何尝不听得更清楚,但因近日情感上的训练,知道情之一字,最是不能勉强,即使追上熊倜,又何苦去破坏别人呢?

于是他一拉东方瑛的手臂,说道:“你真是有点过分紧张了,人家此刻怕不早已走得远远的,还会耽在这里等你?”

说完微一作势,拉着东方瑛飞身而去。

熊倜在下面松了一口气,心里暗中感激东方灵,他当然了解这是东方灵暗助他,不然凭东方灵的耳目,不会听不出这声音?

夏芸却忍不住说道:“这女子是谁呀,好像对你关心得很,刚才我就看出来了。”

熊倜笑了一笑,他暗忖道:“女子的心境真是奇怪得很,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吃醋。”但是他自然不敢将这意思说出来。

远处已有鸡啼,转瞬天就要亮了,熊倜不禁更是着急,他很想赶快找到隐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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