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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声震四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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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喝一声:“是谁?”

挺身站起,拧腰一掌劈去,只见身后那人手掌一拍,向自己掌上迎来,两掌相击,“啪”的一声,温瑾只见对方小小一只手掌,却似汪洋大海,将自己掌上内力,全部化解开去。

刹那之间,她心头一颤,抬目望去,却见卓长卿板着面孔站在面前,冷冷道:“你在说谁讨厌?”

话声未了,已自失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响,温瑾嘤咛一声,娇声道:“你……你不但讨厌,而且坏死了。”

却见卓长卿已笑得弯下腰去。

温瑾小嘴一努,将他转了个身,远远地推了开去,娇嗔着道:“你要是不站远一些,我就不弄东西给你吃。”

卓长卿连连应道:“是,是,我一定站得远远的。”

温瑾道:“这才是乖孩子。”

嫣然一笑,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嫣然回眸,“扑哧”笑出声来。

卓长卿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见她柳腰纤细,粉颈如云,夕阳下的美人,仿佛比平日更要美上好几分。只见她手忙脚乱地从篮中取出许多东西,一一放在那方柔绢上,又拿了些小瓶小罐,东撒一点盐巴,西洒一点酱油。

卓长卿只觉一阵暖意,自心底升起,忍不住问道:“做好了么?”

温瑾回眸笑道:“做是做好了,我偏要你再等一等。”

卓长卿苦着脸道:“我等不及了。”

温瑾咯咯笑道:“看你这副馋样子!好好,今天就饶你一次,快来吃吧!”

卓长卿大步奔了过去,重重坐在温瑾身旁。温瑾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在他口边,他张开大口,一口吃了。温瑾仰面道:“你说,你说好吃不好吃?”

秋波如水,吐气如兰。卓长卿缓缓伸出手掌,轻轻一抚她鬓边乱发。此时此刻,他只觉心中俱是柔情蜜意。要知他自幼孤独,便是普通幼童的黄金童年,他也未曾享受,而此情此景,他更是在梦中也未曾想到。

温瑾望着他出神的面容,又道:“你说,好不好吃嘛?”

卓长卿笑道:“你再夹一块给我吃吃。这么小的一块,我连味道都没有吃出哩。”

温瑾笑骂道:“馋鬼!”

又夹了三块鸡肉,一齐放在他嘴里。

卓长卿咀嚼半晌,笑道:“好吃好吃……只是,只是……”

温瑾道:“只是什么?”

卓长卿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和盐巴店结了亲家,不然怎会咸得这般吓人。”

温瑾嘤咛一声,夹起一条鸡腿,一下塞到他的口中,娇嗔道:“咸死你,咸死你,我就要咸死你。”

话未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两人俱是遭遇凄苦,身世孤独,但此刻彼此相对大笑,一生中的寂寞孤苦,似乎都已在笑声中消去。

笑了半晌后,一声虫鸣,两人笑声突地一齐顿住,你呆呆地望着我,我呆呆地望着你。良久良久,温瑾突地幽幽叹道:“天越来越黑了。”

卓长卿茫然仰视一眼,一弦明月,已自林梢升起。他不禁也叹道:“月亮升起来了。”

温瑾缓缓垂下头,道:“不知道……不知道温如玉她……她可是已经去了。”

卓长卿缓缓道:“只怕还没有去吧?现在……现在还不到晚上嘛!”

温瑾道:“但是她毕竟是快去了,晚上……晚上已经到了。”

突地一合眼睑,两行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腮流下。

一时之间,两人默然相对,方才的欢笑,已被忧郁代替。

他们虽想以欢笑来麻木自己,但欢笑却终究掩不住残酷的现实,因为今宵便可决定他们这一生的命运,甚至还可以决定他们的生命。

面对着那武功高绝的深仇大敌,他们谁也没有把握可以制胜,而不能制胜的后果是什么,他们心里已清楚得很。

卓长卿轻轻抚住她的肩头,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仰面道:“长卿,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人们的相会,总比别离短暂?”

林梢漏下的朦胧月色,映着她泪水晶莹的秋波,卓长卿暗问自己:“为什么相会总比别离短暂……为什么相会总比别离短暂……”

他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的滋味,只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温瑾伸手一拭眼睑,强颜一笑,轻轻道:“明日此刻,我们若还能到这里来,我一定在白切鸡上少放一些酱油、盐,免得你说我和他们结了亲家。”

卓长卿垂首不语。

温瑾又道:“方才你在我身后劈我一掌,我真的以为是玉郎毕四,哪知你看来老老实实,其实却未见得有多老实哩!”

卓长卿仍是垂首不语。

温瑾道:“最可笑的是玉郎毕四那副自我陶醉的样子,我心里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

掩口笑了两声,笑声中却全无笑意。

卓长卿依然垂首不语。

温瑾出神地向他望了半晌,突地幽幽一叹,缓缓说道:“你难道不能高高兴兴地和我说话么?你难道不能将心里的事,全部抛开?你难道……”

语声一阵哽咽,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云氏父子满山而行,只觉月亮越升越高,山风越来越寒,多臂神剑云谦心中越焦躁,皱眉道:“中程,天目山中,此刻怎的全无动静?这倒怪了!”

语声微顿,又道:“你我最好分做两路。倘若遇不到长卿,等月亮升到山巅,我们便到这里来。若是遇着了他,也将他带到这里。”

云中程沉吟道:“人孤势单,若是遇着敌人……”

多臂神剑环眉轩处,接口道:“你当你爹爹真的老得不中用了么?”

云中程肃然一垂首,再也不敢言语。

云谦道:“你认清了这里的地形,就快些往西鸿寺,知道了么?”

一捋银须,当先向东面掠去。

云中程暗中叹息一声,四顾一眼,缓步西行,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首而望,但爹爹却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空山寂寞,风吹林木,突地一阵人声,随风自山弯后传出。

云中程心头微微一凛,倏然四顾一眼,只见一株千年古树,凌空横曳,枝干苍虬,木叶沉郁,茁壮的树干间,却有几处空洞。

他一眼瞥过,便不再迟疑,嗖的一个箭步,掠上树干,俯身向一个树窟中钻了进去,又轻快地拉下枝叶,作为掩饰。仁义剑客名满江南,武功自不弱,但行事的谨慎仔细,遇事的决断机智,却是他之能以成名的主要因素。

刹那之间,他已隐身停当,而此刻山弯后亦已走出了两个容貌颓败,神气沮丧的黄衫少年来。其中一人,神情尤见落寞,目光低垂,不住长叹;另一人搭住他的肩头,缓缓道:“你难受什么?事情既已做出,难受也没有用了。好在我相信以温如玉的为人,既然说出事成后便定为我们解开穴道,想必不会食言背信。再等半晌,我们到那古庙中去……”

另一人突地长叹一声,抬起头来,接口道:“她纵为我们解开穴道,只怕我们也活不长了。”

又自垂首接道:“弑师之罪,是为天下难容,日后只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来……唉,达人,你说是么?”

铁达人“嗤”地一声冷笑,道:“错了!”

石平叹道:“万万不会错的。弑师之罪……唉,万万不会错的。”

铁达人冷冷道:“西施与夫差,是否弑夫?弑夫是否亦是大罪?但天下人不说西施之淫恶,反道其人之贞善,这是为的什么,你可知道?”

石平呆了一呆,道:“但……”

铁达人随身在那古树下的一块平石上坐了下来,接口道:“我奇怪你的脑筋怎的有时这般呆板?万妙真君尹凡恶名在外,你我只要稍加花言巧语,武林中人只道你我大义灭亲,夸奖称赞还来不及,怎会对我二人不利?”

目光一转,望向铁达人,突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错,不错……”

两人相对大笑,直听得云中程双眉剑轩,怒愤填膺,几乎忍不住要下去将这两个不仁不义的恶徒痛殴一顿,以消胸中恶气。

突地,对面山道上,冉冉涌起一条人影,云中程目光动处,心中立时为之一凛:“温如玉这魔头竟也来了。”

只听树下的两个黄衫少年笑声犹未绝,温如玉枯瘦颀长的身影,却有如幽灵般越来越近……

云中程只觉心头狂跳,手掌冰冷,却不知是为了自己,抑或是为了这两个不仁不义的黄衫少年担心呢?

笑声蓦地一顿,风穿枝叶,枝叶微颤,只听温如玉阴恻恻一笑,道:“我让你们办的事,可曾办好了么?”

铁达人、石平齐地应道:“是……”

温如玉冷冷笑道:“很好!”脚下不停,身形依然冉冉随风飘动,向山弯那边飘去。

铁达人、石平对望一眼,忍不住齐喝一声:“温老前辈!”

温如玉回身厉叱:“什么事?”

铁达人垂首道:“晚辈们身中的七绝重手,已经过了将近十二个时辰了!”

温如玉冷冷道:“还有三十多个时辰好活……”

铁达人面容蓦然一变,颤声道:“晚辈们已遵老前辈之命,将毒……将毒……下在家师的茶杯里,而且亲眼看见他喝了下去,但望老前辈……”

温如玉冷笑一声,道:“遵命?哼,哪个叫你下毒的?”

石平变色道:“老前辈你……”

温如玉冷冷道:“你且将我昨夜说的话仔细再想一遍,我可曾命你们做过什么?又可曾答应过你们什么?”

石平颤声道:“但……但是……”

缓缓垂下头去。

温如玉冷笑道:“我昨夜只是将那迷药抛在地上,是么?”

铁达人颤声道:“但老前辈又说……”

温如玉目光一凛,接口道“我说了什么?”

铁达人道:“老前辈说:这包药无色无味,随便放在茶里、酒里、汤里都可以,而且……”

语声一顿,无法继续。

温如玉冷笑道:“你资质的确在普通人之上,记忆力也可称得上是上上之选。我还说了些什么,你自己也记得清清楚楚,那么……我可曾叫你下毒在尹凡茶里?”

铁达人、石平对望一眼,两人突然一齐跪了下去,铁达人道:“晚辈们年幼无知,但望老前辈高抬贵手,救晚辈一命!”

温如玉冷冷一笑,缓缓道:“我并未叫你下毒是么?”

铁达人伏身道:“老前辈并未叫晚辈下毒。”

温如玉缓缓道:“我既未命你等下毒,又何曾答应过为你等解开穴道?”

铁达人颤声道:“老前辈虽未答应,但……”

温如玉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笑声中充满轻蔑之意,隐在树窟中的云中程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却听温如玉笑声突又一顿,缓缓道:“七绝重手,失传百年,当今天下,只有一人会使,此人自然便是我了!也只有一人能解,此人你等可知道是谁?”

铁达人、石平齐地愕了一愕,道:“自然也是老前辈了。”

温如玉仰天大笑道:“错了,错了,普天之下,唯一能解七绝重手之人,并非是我。”

铁达人脱口惊道:“是谁?”

温如玉笑声再次一顿,冷冷道:“此人乃是被你们毒死的尹凡!”

此话一出,就连云中程都不禁为之一惊。铁达人、石平更是面如死灰,呆了半晌,心中仍存一线希望,哀声道:“老前辈……晚辈们……”

温如玉冷冷道:“你们难道以为我在骗人么?”

铁达人垂首道:“晚辈不敢,但……”

温如玉缓缓道:“昔年我得到这七绝重手的不传秘笈时,共有两卷,上卷是练功心法,下卷除了解法之外,还有一篇炼丹秘录,那时我……”

她抬头望向天上,目光中似乎又闪过一丝轻红的光彩,虽是一闪而没,但却已足够令人看出她往事中的隐秘。

等到这光彩消失的时候,她面容便又立刻回复到方才的冷漠,接口道:“那时我一心以为你们的师父是个好人,丝毫未曾防范于他,哪知……”

她语声再次一顿,本已冷漠之面容上,似又加上一层寒霜:“哪知他虽有人面,却无人心,竟乘我闭关八十一日,练这七绝重手之际,将我所藏的一些珍宝,和那秘笈的下卷一齐盗去。”

云中程直到此刻,才知道丑人温如玉与万妙真君之间,竟有如此一段往事。他虽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却禁不住心头的跳动,也禁不住冷汗的流落,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行藏若是被人发现,立时便是不了之局。

夜色渐浓,他渐渐看不清温如玉的面容,但却可听得出她语声中含蕴的情感——竟是混着悲愤、幽怨与哀痛的情感。这种情感竟会发自丑人温如玉的口中,实在令云中程无限惊异。

铁达人、石平双双伏在地上,听温如玉将话说完,两人面面相觑,只听温如玉又自一声枭鸟夜啼般的冷笑,仰天笑道:“尹凡呀尹凡,我总算对得起你,让你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你这两个心爱的徒弟,马上就要去陪着你了。”

袍袖一拂,再次冉冉向山后飘去。石平双拳紧握,唰地长身而起,似要笔直向她扑去,却被铁达人一把拉住衣襟。

只听铁达人沉声道:“你要干什么?你我岂是这魔头的敌手?”

石平双目圆睁,低叱道:“纵非她之敌手,也要找她拼上一拼,反正……”

铁达人突地微笑一下,接口道:“你以为我们再无生路了么?”

石平一愕,讷讷道:“难道……难道……”

铁达人伸手一拂膝上尘土,面目上满露得意之色,缓缓道:“你再仔细想上一想,你我不但大有生路,而且还可多得许多好处。”

石平又自一愕,便连云中程亦自大惑不解。只见铁达人缓缓伸出拇、中二指,两指相捻,啪啪发出一声清响,含笑道:“那卷秘笈的下卷,既然载有解法,你我只要快些赶回去,将那卷秘笈寻出,岂非对你我……”

语声未了,石平已自大喜接口道:“你心智之灵巧,的确非我能及,但是那卷秘笈是在何处,难道你已胸有成竹么?”

铁达人仰天一阵狂笑,突地笑声一顿,上下瞧了石平两眼,缓缓道:“三弟,你我自幼相处,交情可算不错,但我还觉得你稍嫌狂傲,有些事,一意孤行,根本就未将我这个师兄看在眼里。”

石平目光一转,赔笑道:“小弟年纪轻些,有许多事是要师兄多多包涵一二。”

铁达人嘿地笑了一声,道:“这个自然,但……但再过两年,你的年纪就不轻了……”

石平连忙接口道:“日后我对师兄,必定加倍的恭敬,再也不敢有不恭之事了。”

云中程隐身暗处,闻之不禁暗叹。这师兄弟两人,不但对人奸诈,就连对自己兄弟,竟也是这般钩心斗角,互不相让,看来天下人的善恶之分,当真是判如云壤的了。

只听铁达人嘻嘻一笑,道:“你我两人,情如兄弟,也谈不到什么恭敬不恭敬,只要你日后还有几分记得我的好处就是了。”

石平垂首道:“自然自然,师兄的大恩大德,小弟再也不会忘记。”

方才他还在你我相称,此刻却声声自称小弟。铁达人笑道:“其实师父那本秘笈的藏处,你也该知道,只是你平日不甚留意罢了。”

突地一声冷笑,自上传下,一个森冷入骨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藏在哪里?”

铁达人浑身一震,如中雷轰电击。

石平惶然四顾,如临危城,终于一伏腰身,唰地横掠两丈,如飞逃去。

铁达人却“扑”的一声,跪了下去。

只见一条黑影,随着一声冷笑,自古树对面山壁间,划空掠下。石平方一起落,这人影便已掠在他面前,冷冷道:“你还想逃么?”

石平惨呼一声,连退七步,栽倒在地上。

云中程闪目望去,只见一个高冠羽衣、丰神冲夷、神态潇洒颀长的老人,跨过石平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到铁达人面前。

铁达人伏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尹凡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目光中,突然有了一丝暖意,叹道:“你虽有十分行恶之心,却无一分行恶之能。你将那包迷药倒在我茶里,我暗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你两人究竟为何如此,是以故作不知,又乘你两人不见,将茶换了一壶,再当你两人之面喝下。”

铁达人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尹凡又道:“今晨我见你两人在我窗外看了半晌,却又不敢入室查看,就匆匆走了,我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方才你两人和那温如玉的谈话,我也在山壁上听得清清楚楚。”

云中程暗叹一声,忖道:“这尹凡之能,足以济其为恶。此人之可怕,当真是尤在虫蛇猛兽之上,怎能让他留在世上?”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生侠义之心,方自暗中寻思,该如何为世人除却此害,哪知目光动处,突地又见一条人影,冉冉自山后飘出,冷冷道:“尹凡,你这样做事,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扬手一注光影,笔直击向铁达人身上。

铁达人却已一声惨呼,在地上连滚了数滚,滚到早已气绝了的石平身侧。这兄弟两人,终于死在一处。

尹凡大惊之下,霍然转身,只见温如玉枯瘦的身形,冉冉飘来,冷冷接道:“这两人恶行如一,怎能让他们一死一生?我生平最不惯见不平之事,索性连他也代你一并除去了的好。”

尹凡目光一转,面色连变数次,突地微笑一声,道:“好极,好极,我也正有此意,这等叛徒留在世上也是无用!”

温如玉冷哼一声,目光眨也不眨,凝注在他身上。

只见他面上笑容,越发开朗,柔声道:“如玉,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和以前还是一样……”

俯首长叹一声:“这些年来……唉!我却老得多了。”

温如玉又自冷哼一声,目光依旧眨也不眨地望在他身上。

尹凡缓缓伸出手掌,一捻颔下长髯,仰天一叹,又道:“岁月催人,年华不再。我每一忆及你我昔年相处的光景,就会觉得愁怀不能自遣……如玉,你可记得我们在山巅树下,举杯对月,共祝长生的光景……唉!我不止一次想,总觉人生如此短暂,绝无百年不散之会,倒不如彼此都在心中留下一段回忆如生。唉!这正是相见不如不见……唉!如玉,你说可是么?”

目光转处,只见那温如玉仍在冷冷望着自己,突又长叹了一声,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温如玉突地冷笑一声,道:“你这些话若换了多年以前让我听了,只怕我又……”

嘴唇一闭,冷哼数声。

尹凡道:“年华虽已逝去,此情却永不变,难道今日又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么……”

温如玉冷笑道:“你这些花言巧语,对别人说别人也许还会上当,我却已听得腻了。”

尹凡呆了一呆,目光连转数转,终又强笑一声,柔声道:“如玉,我知道你心里必定对我有许多的误会,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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