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卷 第三章 极怒攻心(2/2)
南宫或已感到空气中有一股不安在涌动。
南宫世家太安静了,这与平日的景像是迥然不同,南宫伐从来不会在南宫世家中制造那肃杀与严谨苛刻的气氛。
但,此时并未至子时。
南宫或的手心中已有冷汗开始渗出,他已隐隐地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妙。
所以,他直接使朝东首的“一心斋”跑去。
南宫或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父亲南宫伐最可能在的地方,一定是“一心斋”。
南宫或的母亲并不是武林中人,而是书香子弟,诗文书琴画,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南宫伐对她极为尊重与爱慕,虽然他是武林中人,但只要有时间,便一定会腾出身来,为他的妻子磨墨焚香,然后便听妻子吟诗作词,或者轻抚一曲。
这一切,都是在“一心斋”中。
所以,自南宫或母亲病逝之后,南宫伐每逢重大之事时,必定会来“一心斋”坐一坐。
也许,在“一心斋”中呆上片刻,会为他增添一份信心与力量。
南宫或还未到“一心斋”,心便已冰凉如死!
因为,一路上,他已看到了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绝大多数是南宫世家的!其中包括武功极高的“十二铁卫”中的老七夏冬,老九左鸣月!
现在,他没有心情去察看他们的伤势了。
当他走至“一心斋”的门前时,几乎已没有勇气去推门!
他的全身已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连举起手臂这样的一个小小动作,也是极为困难。
南宫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开口叫道:“爹!”
他多么希望里边传来一个声音:“或儿吗?”
尽管,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南宫伐安然无恙的话,他是不会让他属下的尸体就那么散乱地躺在地上的。
果然“一心斋”中没有任何声音。
南宫或只觉眼前一阵黑暗!他强忍心中之悲怆,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仍是没有人回答。
门被推开之后,南宫或呆住了。
南宫伐已死了,他那伟岸的身子跌坐于他平日经常坐的椅子上,双目仍未闭上,就那么直直地对着门外。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也插着一把短小的匕首,他的样子便像是坐在椅子上等待南宫或的回来。
无论是谁,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个朋友和一个至亲之人,都是一种无法承受的巨大伤痛!
南宫或的身子突然变得无丝毫力气,既跨不进“一心斋”,也退不出去了,就那么斜斜地倚着门框,他的脸色已是煞白如纸!
甚至于他的嘴唇也在哆嗦着。
而他的眼中,有的竟不是怒,而是一片空洞,空洞如一口干枯的井,是一种死亡的眼神!
良久,南宫或才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流泪,也许,他的泪早已让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了。
他默默地跪了下来,向南宫代叩了九个响头,每一个都磕得那么缓慢,那么真诚。
等他站起身来时,他的脸上已是一片肃穆了。
他的脸色似乎很平静,似乎无喜无悲无恨无怒,平静的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他已把所有的恨与哀伤,压抑在心中了,而这样一来,他岂不是伤得更深?
书桌上有一张信笺。
南宫或“呛啷”的一声,拔出“后羿剑”,用剑将那张纸挑了起来。
不知为何,南宫或突然发觉自己现在是空前的冷静,冷静得就像一汪水波不兴的死水。
他没有直接用手去拿纸张,是因为他要防备对方在纸上下了毒。
纸上写着几个字:“死殿没有按时杀人的习惯,所以我们捷足先登了,如果想要复仇,不妨去找”和记货栈的孙苦白,他会带你来死殿,而那时候,便是我们斩草除根之时!“下面没有具名,只画了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的口中还在滴着血。
南宫或的眼睛收缩如一枚锋利冰凉的钉子,透着深深的凉意。
又是死殿!
为什么死殿如此的名目张胆?
按表面现象看来,是死殿中人利用“金面人”要在子时向南宫世家出手所造成的混乱,而提前出了手,从而谋取了渔翁之利。
但为什么他们要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难道他们真的有恃无恐吗?
事实上,如果他们将杀害南宫伐之罪设计栽在“金面人”身上,那么几乎不可能有人查出真凶的。
想到“嫁祸”,南宫或不由心中一动!
莫非,是人有要嫁祸给“死殿”中人?
他发觉这种设想可能性极大!
而这个嫁祸他人的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在“金面人”身上,因为他们所要谋求的都是同一件东西,便是“灭绝剑谱”,嫁祸给他们,一方面易让人相信,另一方面,则也可借此机会,让南宫或代他除去一个劲敌,或者由死殿替他除了南宫或!
所以,这张信笺上所指出来的路,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按此而行,一定可以找到死殿,但南宫或更需要找出的是“金面人!”
那么,“金面人”又是谁呢?
如果杀了自己父亲的不是死殿中人,那么,在路上截杀自己的六个人也不会是死殿中人,而应该是“金面人”的人。
而假扮解百木的人与另外五个人显然是一伙的,他们只不过是演出了一场戏给南宫或看了之后,再骗得南宫或的信任,从后借机出手。
也就是说,“解百木”也是“金面人”。
“金面人”让他的手下之人扮作“解百木”,自然是知道解百木与南宫或是一对极好的朋友,所以才能保证南宫或会出手相救。
那么,“金面人”对南宫或与解百木这种关系也应该是很了解的。
了解他们这种关系的人有多少呢?
不很多,但也不少,从这一点来看,很难找到突破口。
突然,南宫或想到了假扮“解百木”之人曾按解百木的口气自称“解神医!”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眼睛一亮!
知道解百木喜欢以“解神医”自称的,便是极少极少了,少到只有四个人。
他们便是解百木自己、南宫或、南宫伐、解千草。
因为“解神医”是苏州城人对解千草的称呼,作为儿子的解百木,如果在外人的眼前,自称“解神医”,那便是对自己父亲的不敬,但在南宫或这样的朋友面前,便不同了而南宫伐,则是因为南宫或的缘故,经常能听到这种自称。
至于解千草,所谓知子莫如其父,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也就是说,疑点便落在解千草身上了!
当然,解百木也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他做的,那么他自可以亲自出马,别人扮得再好,也不可能比他更像他自己的。
何况,南宫或对自己所交的朋友还是有足够的信任的。
但解千草不是已死了吗?
解千草便是柳如风,柳如风死于“银面人”手上。
而从“无面人”、“铜面人”、“银面人”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出,他们是有一种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可以推知的是“金面人”是他们的最高层。
也就是说,柳如风死于“金面人”的手下。
而按前面的推理,“金面人”极有可能便是柳如风。
一个人怎么可能杀自己?
一个人,怎么可能死而又复生?
南宫或的眉头不由紧紧地锁了起来,突然,他听到了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一声轻轻的响起,像是有一张薄薄垢网被捅破了一般!
柳如风根本就没有死!
也就是说,解千草根本没有死!
唯有如此解释,才可以解开上面似乎有些错综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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