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浮云山庄(1/2)
上回说到甘伶、甘绮绮、小蛟儿等人,一齐朝浮云山庄而去。
浮云山庄,坐落在武陵山北麓群峰中的一处山坳中。这里不但荒凉偏僻,而且四周六七里内,绝无人踪和村落,就是猎人樵子,也极少来这一带山野打猎砍柴,何况这山坳经常云封雾锁,山径危险,毒物不时出没,所以没人敢来。同时更有一个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就是入这山坳的一段山谷中,每逢雷雨天,便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恐怖的声音,有人临死时的绝望惨叫,也有刀枪碰击和人的喊杀声。雷雨过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四周一带的少数民族,惊疑这里是阴司的地方,每逢雷雨天,两处阴司人马在这山谷中交锋厮杀。他们不但视这山谷为恐怖谷,更将山谷四周的悬岩峻岭视为死亡岭。过去,也有一些勇敢的猎人、樵子来过这里打猎砍柴,不是给毒物咬伤而死,便是摔下山岩而断手折脚,变成终身残废。于是一到雷雨天,人们更远而避之,害怕祸及自己。日久年深,这一带山野便成了无人区,少数民族更视为鬼神禁地,成了荆棘丛生、杂草乱长、森林遮天蔽日和毒蛇、野兽出没的地方。
当然,历代也不乏一些能人奇士,武林高手,他们不信鬼神,特意在雷雨天跑到恐怖谷中去看,可是,他们在雷雨中的确听到了这种叫人不可思议的喊杀连天的怪声,而且有一两个竟遭雷击而亡,这样一来,更无人敢来这一带了。
甘骥选了这处山坳隐居,一来是他一家艺高人胆大,不但不畏毒物野兽,也不信邪;二来也看中了这里是一个可怕的无人区,又是一个极为荒僻之处,不论镇与镇、乡与乡之间的来往,都没经过此处。在这么一个地方居住,就不为仇人和锦衣卫人注意了;三来甘骥更在山坳树林深处的一面峭壁下面,发现了一个岩洞,这岩洞妙不可言,岩洞中不但深幽曲折,而且上可直达峰顶,出口在一处乱石杂草中,不为人注意(甘骥能不声不响出现在小蛟儿身后,就是从这秘密洞口出来的),横可穿过山岭,来到另一条深涧中,一旦骤逢劲敌或遇到意外,全家可转入岩洞内,既可伺机反击,也可安全离开。所以甘骥便带了一些身怀武功的家人,不动声色,在山坳中伐木砍竹,依峭壁下的山势,在树林深处修建了这浮云山庄。浮云山庄虽不及以往落魂山庄那么豪华富丽,却清丽秀雅,别有一番风味。浮云山庄的修建和出现,几乎不为人注意,一来山坳经常云封雾锁,不理真面目;二来甘骥的家人中不缺能工巧匠,一切都是自己全家动手,不求外人。巫山下的甘骐和回雁峰的甘骏,其住所都是在这种情况下修建的,所以甘氏三煞,好像一夜之间在武林中消失,不知所终,就是这个原因。
甘骥在三处岩洞口都做了手脚,伪装得令人难以发现,在山庄修好后,才在夜里把家小女眷接来,一住就是十年,从没仇人找上门来。想不到这浮云山庄,却引起这伙神秘集团四川总堂秀山堂的注意。秀山堂廖堂主初时只不过感到奇异,这么一处可怕的鬼神禁地,怎么会有人居住的?也在这时,神秘集团中的护法长老欧阳一哨受副教主端木一尊所托,要在南方寻找一处秘密地方,建设分坛,以便指挥湖广、四川、贵州,云南、广西等地的总堂口。这个地方,最好在这几省之中,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不对武林中人所注目。临走时,端木一尊又再三叮嘱他说:“长老,你这次的行动,除了教主和我知道外,不必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各总堂主知道。”
欧阳一哨见副教主这样看重自己,更是大喜,连忙说:“副教主放心,属下知道。”这样,欧阳一哨便来到了川漠一带寻找。他不敢远到云南、广西,原因是云南、广西是碧云峰人的天下,武林中除了丐帮,就以碧云峰为最大了,势力雄厚,高手极多,担心地点未找列,便引起碧云峰人的注意。而川漠边沿一带,武林中各门派都没有伸展进来,成了武林人的真空地带。至于当地的一些小帮小派,几乎已为本教所屈服。当欧阳一哨听秀山廖堂主说有这么一个鬼神禁地,登时大喜,那不是副教主所要找寻的地方么?四周几十里内没人烟,杀了全庄的人,也没人知道。欧阳一哨为了建功,仗着自己的一身武功,不听廖堂主的劝告,决心要将浮云山庄夺下来,成为本教分坛的所在地,说不定教主因而看上自己,由护法长老一跃而为分坛主,统管西南几个省的总堂。这伙神秘组织,虽然教名没有公开亮出,但在十三个总堂上设总坛,总坛下设两处分坛,一在东南,一在西南,一旦各处总堂口和分堂口建立,收罗了武林各处高手,便亮出教名,君临天下。
是夜,月明星稀,万里长空分外湛蓝,浮云山庄显得格外的幽静。而浮云山庄四周山峰的丛林中,隐隐可察觉一些人影在闪动,这是欧阳一哨命令廖堂主带领本堂的一百多位弟兄,悄悄地向浮云山庄而来。他要在今夜里,血洗浮云山庄了。
欧阳一哨怎么也没想到,浮云山庄的庄主竟是过去令黑白两道高手闻名丧胆的甘氏三煞之一的大煞。当他与廖堂主飘进浮云山庄时,甘骥在室内一声冷笑,说:“何处高人,夤夜光临敝庄,不知有何见教?”
声落人已悄然而出,欧阳一哨与廖堂主不由相视一眼,感到这位庄主说话中气充沛,步法轻盈,行动无声,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廖堂主为人较为谨慎,想了一下说:“在下等人路经贵庄,一时好奇,冒犯闯来,望庄主见谅。”
甘骥一笑说:“好说,好说,既然如此,何不进来一坐?”
“多谢庄主。”
“不必客气,请!”
“不敢,请问庄主尊姓大名?”
甘骥哈哈一笑:“老夫山野粗人,一向不与世人来往,早已将姓氏忘了。”
“那么说,庄主是位世外高人了。”
“高人不敢当。两位不嫌弃,称老夫为世外人便可。”
甘骥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让进室内来。廖堂主在琉璃灯下略略打量一下,只见这座清雅的居室,全是翠竹结构,甚至连茶几坐椅,也是一色翠竹制成。室内正面梁上,悬挂着一块匾,上面刻着笔飞墨舞的三个金漆大字:“思过斋”。显然,这位浮云山庄庄主,是位避世的武林高人了,必然有一门绝技在身。要不,怎敢在可怕的无人的死亡岭、恐怖谷中住下?他还不知怎么开口说话才好,心想,万一动手,不知能不能讨得了便宜?而这时,甘骥请他们坐下,问:“敝庄地处穷山恶水之中,极少人到来,两位夤夜而来,要是老夫没看错,想必是有事相告吧?”
欧阳一哨一直在旁不出声,这时说话了:“不错,我们的确是有事而来。”
“请说。”
“不瞒庄主说,我们看中了庄主这座庄子,不知肯不肯相让?”
廖堂主连忙补充一句:“要是庄主肯让,要多少银两,我们也可以拿得出来。”
甘骥微微一笑:“想不到老夫一座山庄,能得到两位见爱,真是有幸了。不过,老夫担心,开出的价钱,两位出不起。”
“哦?庄主要多少?十万八万?”
“区区十万八万,老夫也不放心里,老夫要的不是银两。”
廖堂主愕然问:“那庄主要什么?”
“老夫想要两位颈上的人头。”
廖堂主和欧阳一哨一听,不由站了起来:“你要我们的人头?”
“不错。两位知不知道,敝庄坐落的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死亡岭。你们既然来到了死亡岭,不死,又怎能出去?”
欧阳一哨大笑起来:“庄主,大概你还不知我是什么人吧?”
“哦,你是什么人?老夫失敬,还没有请教。”
“你有没有听说过千里追魂叟之名?”
“千里追魂叟?难道阁下就是雄震关外的黑道上的魔头之一?”
“不错,在下正是人称的千里追魂叟。”
“怪不得你敢闯浮云山庄了!难得,难得,大概你也不知道老夫的名字吧?”
“你又是谁?”
“要是老夫将姓名说出来,你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这个千里追魂叟也不例外。”
廖堂主惊疑地问:“庄主总不会是甘氏三煞吧?”
甘骥点点头:“老夫正是甘氏三煞,大概你也知道,凡是见过甘氏三煞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你想活也可以,那就成为老夫的奴仆,终身为老夫服务,不能离开庄子。”
廖堂主一听是甘氏三煞,顿时目呆口哑,心里感到这一次来错了,他早已风闻,甘氏三煞武功莫测,行踪神秘,极少与武林中人来往,同时是黑道上人物的克星,凡是碰上甘氏三煞的人,都是凶多吉少,不是屈服,便是死亡。
欧阳一哨也不禁感到心头凛然。但这个称雄关外的恶魔,自有凶悍的一面,他冷笑一下:“原来庄主是甘氏三煞,久闻了。不过庄主想干掉我们,恐怕不那么容易。”
甘骥微笑:“是吗?我甘某要领教阁下的轻功了,听说阁下杀人,千里追踪,也只有一瞬之间。要是阁下真的能从我的手下逃生,浮云山庄我甘某拱手相让。”
“甘庄主,你知道在下带来了多少人?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庄子马上会变成一片火海,人畜俱亡。”
“追魂叟,恐怕你带来的那些人,早已尸横山野了。”
欧阳一哨一怔:“真的?”
“阁下要是不信,尽可以下命令试试。”
“你是在吓唬我?”
甘骥摇摇头:“我甘某一向只知杀人,却不知道骗人。死亡岭,死亡岭,人来了死亡岭,不死,又怎叫死亡岭?”
欧阳一哨不相信,一声呼峭发出,声传三里之外,就算是在人声喧哗的墟市上,也可以清清楚楚听到,何况奔这夜深的荒野中,埋伏四周的人,更会听到了。可是呼哨发出,四周山峰不见响应,欧阳一哨不由色变。
突然间,一位绿衣姑娘闯进思过斋来,笑吟吟地问:“谁的哨声这么好听呀,吵得我可睡不着了。噢,大哥,你几时来了客人啦,怎不告诉我一声?”
廖堂主一看,更是傻了眼,这不是江湖上闻名的诡秘女侠吗?她也在这个山庄中,看来今夜难逃一死了。廖堂主不像欧阳一哨,因常在中原江湖上走动,不但认识诡秘女侠,也素知诡秘女侠的为人,性格行为令人捉摸不定,谁也不知道她几时会突然出手杀人。她在杀你时,往往还跟你说笑哩!你在临断气时,还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
甘伶问他:“刚才是你发出的哨声吗?”
“不,不,不是在下。”廖堂主不由全身都紧张起来。
“那么说,是这位老头子了!”甘伶侧头望着欧阳一哨,凤目含笑,声音甜甜地问:“老头儿,刚才你的呼哨声可好听呵!你再呼哨一声给我听听好不好?”
欧阳一哨可以说是一位久闯江湖的黑道高手,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少,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旁若无人,肆无忌惮,任性而为的大姑娘,对自己简直无礼之极,说她任性无知也可以,说她语含讥讽也可以,要是在其他地方,欧阳一哨早已一掌将她击为肉酱了。可是这是在甘氏三煞的山庄,不能不有所顾忌,何况刚才呼哨发出不见反应,已感到事情不好了,给这肆无忌惮的姑娘这么一问,气得直瞪眼睛:“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呼哨声好听呵,再呼哨一声给我听听呀!”
蓦然之间,欧阳一哨感到眼前白光一闪,这绿衣姑娘的剑锋几乎破开了自己的肚皮。欧阳一哨不愧为黑道上少有的高手之一,临敌经验丰富,反应极为敏捷,慌忙一闪,避开了这骤然而来的一剑,但已吓得他冷汗直出了,愕大眼睛望着绿衣姑娘。他真想不到这样一位含笑软语的姑娘,说话间会突然出手,几乎一下要去了自己一条老命。他近乎呆傻地问:“你怎么突然出手的?”
绿衣姑娘笑着说:“我想要你听听,你的呼哨声好听,还是我的剑声好听呀!”她转头对甘骥笑道:“这老头儿是有两下,怪不得敢来浮云山庄闹事了。”
甘骥哂笑说:“也不见得怎样,比天山怪侠差多了。”
也在这时,欧阳一哨轻声问廖堂主:“这妞儿是谁?”
“长老,她就是诡秘女侠,行为令人不可捉摸,千万小心。”
欧阳一哨一怔:“是她?”
“就是她,想不到她也在这里。长老,看来今夜里我们来错了地方,也来得不是时候。”
欧阳一哨不出声,他虽然也闻甘氏三煞和诡秘女侠之名,但这位黑道上有名的魔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和生死场面,大不了一走了事,以后再来。至于廖堂主的生死,他不去想了。
甘伶这时又微笑说:“你们今夜里并没有来错地方,来得也正是时刻呵!你们不是在小镇上一间客栈里说,今夜里要血洗浮云山庄,将这山庄夺下来么?怎么说是来错了地方呢?”
廖堂主惊愕问:“你,你,你们都知道了?谁告诉你们的?”
“是你们自己告诉我们的呀!要不,我大哥怎么会在这深夜里恭迎你们到来?怎么会派人到四周山峰上招待你们带来的手下人?”
“你,你,你们将他们全都杀了!”
“对不起,你们有些手下不大老实,我们也只好将他们送上死亡岭了。死亡岭有阎王爷招呼他们,他们老实多啦,再也不会乱说乱动了。”
欧阳一哨“呼”地一掌拍出,吼道:“我跟你们拼了!”
欧阳一哨这一掌,已用上了他一身的功力,掌劲似排山般的压倒下来,这个黑道魔头感到,只有出其不意,先击伤了诡秘女侠。分去了甘骥之心,自己才可以脱身逃出浮云山庄。这是欧阳一哨阴险的一道杀手,往往因此而能逃生,可惜他弄错了对手,对手不是他以往所碰到的那些侠义人士的上乘高手,而是诡秘女侠,诡秘女侠在正派人的眼中,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顶多正多于邪,为人不但诡秘,而且她要杀对手,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她哪能不提防人对她突然出手的?欧阳一哨出手极快极狠,可是甘伶比他出手更快更刁钻,宝剑只轻轻一摆,剑尖正好对准欧阳一哨拍来的掌心,要是欧阳一哨不及时收掌,不啻将自己的掌心送到了甘伶的剑尖上,穿掌而过。这一招式,正是甘家辛辣、刁钻的剑招之一,名为“轻舟穿浪”,以静待动,借力破力,剑法近乎西门剑法中的破掌招式,专门用来对付一流上乘高手的掌法。
欧阳一哨一见大惊,及时收掌,改掌为抓,想凭空夺下甘伶手中之剑。甘伶几乎是身形不动,手腕轻转,剑锋一闪,“嘶”地一声,便在欧阳一哨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痕,这一招更变化得叫人不可思议。在甘家,甘伶的剑法本来已不在她大哥甘骥之下,她又得岭南双剑凤女侠的指点和与小魔女的西门剑法过招中,获得了不少的精湛绝招,剑法已在她二哥之上了。正所谓高手过招,三招便分高下,甘伶只用两招,就将这称雄关外的魔头划伤了,而且几乎不费什么劲力。欧阳一哨急跃后退,吓得面无人色。他一生横行江湖,除了败在辽东疯癫二侠和怪影的掌下外,几乎没败给过什么人,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两招,又败给诡秘女侠的剑下了,败得比以往更惨。他几乎是呆若木鸡般的望着甘伶。
甘伶却展颜一笑:“老头儿,你的掌声可没有你的呼哨声好听呵!”
欧阳一哨又是大吼一声,这次却不是纵身出掌,而是转身往外飞逃而去了。甘伶咭咭地笑起来:“这个没出息的老头儿,怎么转身跑了啦!”她人在笑,剑也在笑,却不知不觉剑笑在廖堂主的身上去了,剑尖紧贴着廖堂主喉咙,笑问廖堂主:“你不会像那老头儿,没出息地溜吧?嗯!”她不去追赶欧阳一哨,因为她大哥甘骥早已追赶去了。何况庄外面,还有她侄儿侄女守在山庄的山峰上,庄内有小蛟儿和神龙怪丐东方望看顾着。
廖堂主更想不到诡秘女侠的剑尖已贴紧了自己的要命之处,只要剑尖轻轻一送,自己便喉断血飞,吓得他动也不敢动,连忙说:“我,我不逃,求,求女侠饶命。”
“你想我饶命也可以,那你得在甘家为奴,一世也不能走出庄外。当然,要是你对我甘家忠心的,你还是可以自由出外走动。”
“在下愿意。”
甘伶一收剑说:“你再三考虑下,不愿意,现在改口还来得及。我不会再杀你,不过,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我甘家在这座山庄。要不,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廖堂主叹了一声说:“在下生命是女侠所赐,不敢反悔。”
甘伶又打量了他一下,问:“你似乎还有些顾虑吧?担心我杀你?”
“不!在下家小还在秀山县,不知她们……”
“噢!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将她们接来这里,视她们为甘家的人。”
廖堂主顿时拜倒说:“既然这样,小人愿终身伺候女侠,永不变心。”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我想你在我们甘家,绝不会屈没了你,我大哥手下的一些人,哪一个不是当年雄霸一方的寨主?有的还是武林中一些成名的人物哩!”
正说问,甘骥已从外面进来,甘伶扬扬眉问:“那个老头儿呢?你不会让他跑了吧?”
“放心,我一掌已击碎了他的心脏,就是三不医徐神仙赶来,也救不活了。”
欧阳一哨这位魔头,原想为他那一伙神秘集团建功立业,跃上分坛主一职,结果愿望与他背道而驰,不但损兵折将,连自己的老命也丢在死亡岭中了。千里追魂叟,变成了千里送命叟,这也是他一生为恶的下场,偏偏碰上了黑道上有名的克星甘氏三煞。
甘骥望望廖堂主,又望望甘怜,略带奇异问:“三妹,你没将他干掉?”他一向了解妹妹的性格,对危害自己一门的仇敌,绝不会手软,哪怕是仇敌哀求饶命,也一杀了事。
甘伶说:“我看这人心术不坏,从小和尚的口中听来,他是被迫而来。大哥,放过了他吧。”
甘骥笑了笑:“想不到三妹从杀人女怪变成了慈心观音。既然三妹剑下留人,愚兄又怎敢要杀的?”
“大哥,你别取笑了,我算是什么慈心观音哪!”
廖堂主又慌忙拜谢甘骥不杀之恩。甘骥说:“你别谢我,要谢,就谢我三妹。以我甘某性格,对要血洗我家的人,是绝不会放过的。我有点不明白,我与你们没冤没仇,为什么要血洗我家?要占这座山庄?”
甘伶也说:“是呵!浮云山庄地处穷山恶水之中,四周几十里内又无人烟,你们为什么要这个山庄的?”
廖堂主说:“我也不知道,是欧阳长老看中这个地方,说应倾尽全力,将这个山庄夺过来。”
“你没问他是什么原因?”
“问了。他叫我别问,只有听从命令行事,我只好听他命令了。”
甘骥锁着眉问:“欧阳一哨一向是关外的一个独行大盗,独来独往,他几时成了你堂的长老了?”
“他不是我堂的长老,是我们教的护法长老。”
“你们教?什么教?”甘伶好奇地追问。
廖堂主摇摇头:“什么教,我也不清楚,说这是本教的秘密,目前不宜在江湖亮出去。”
甘伶说:“什么教你也不知道?那你怎么稀里胡涂地参加了?”
“小人是被迫参加的。”
“哦,他们怎样迫你,杀你?”
廖堂主苦笑一下:“他们要是只杀小人一个,小人倒不害怕,可是他们要杀小人全家老小,而且叫小人一个个看他们惨死。小人为了全家老小,只好不得已答应参加。”
甘骥不由皱眉说:“看来他们比我过去所用的手段更残忍。”
甘伶追问:“他们是谁?是欧阳一哨这老贼?”
甘骥说:“三妹,你这话多余问了,他不是说,欧阳一哨只不过是他们一个长老罢了。”
“大哥,你先别打断,我只是想弄明白,欧阳一哨这老贼是不是直接指挥他。”
廖堂主说:“欧阳一哨并不是直接指挥小人,直接指挥小人的是总堂主。”
“总堂主是谁?”
“司马黑鹰。”
甘骥一怔:“什么?司马黑鹰是你的总堂主?”
“是。”
甘伶问:“这司马黑鹰是谁?在江湖上却不知名呵!”
“三妹,往往在江湖上不大出名的人,却是最可怕的杀手,司马黑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武功极高么?”
“他武功虽不极高,但鹰爪功却十分凌厉,也算一流上乘高手。”
“既然这样,那有什么可怕的?”
甘骥摇摇头:“三妹,千万则看轻了他,他为人机警而残忍,曾是锦衣卫的一位秘密杀手。我不明白,他怎么参加了这个教,成了他们的总堂主。”甘骥说到这里,又问廖堂主:“是黑鹰叫你们来的?”
“不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欧阳长老叮嘱小人,这事不能让总堂主知道。”
“那么说,是欧阳一哨的主意了?”
“是。”
“现在你打算怎样?愿留下来?”
“要是家小能接来,小人愿终身伺候大爷。”
甘骥想了一下,说:“你既然归顺了我甘家,你不必留在这里,你还是回秀山做你的堂主。”
“这……”廖堂主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你应当记住,你表面是他们的人,暗中却是我甘家的人,他们有什么行为,你得告诉我。”
甘伶说:“大哥,慢一点,让我再问问。”她转头问廖堂主:“欧阳一哨来这里,黑鹰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没有见我们总堂主。”
“那你怎么听他的?”
“因为总堂主曾吩咐各地堂主,凡持有本教一面银牌的人,便是总坛的长老,听从他的吩咐,不必禀明总堂。”
“欧阳一哨有这样一面银牌?”
“有。要不,小人就不会听从了。”
“再有,你带来的人,对你忠不忠心?”
“他们都是小人的心腹,不会叛变我的。”
“他们知不知道欧阳一哨的身分和今夜来这里的用意?”
“用意知道,但欧阳长老的身分,除了小人,它们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总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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