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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孤蓬万里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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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腊淡淡一笑,道:“杨天王不必多礼。老夫将圣火令传与钟相之时,便已决意归隐,不再与闻教中之事。此来湖广,只为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要寻回圣火令,你既已拿到了,老夫也就放心了。”杨幺眼中光芒闪动,躬身道:“教主明鉴,待大事一了,属下自当奉还圣火令,伏候教主处置,只是……”方腊挥手道:“杨天王,你可知老夫此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杨幺仍是恭恭谨谨的道:“属下不知。”方腊向他凝视半晌,朗声道:“老夫方腊,现下以明教第十九代教主身份,将圣火令交由你执掌。自今日起,你便是明教第二十代教主。”杨幺眉毛微微扬起,似是颇为惊愕,随即大声道:“这……教主……”方腊又是一挥手,道:“老夫现下已不是明教教主。此间和天师派的恩怨,自是由你来处置。”

许玄初大怒,喝道:“姓方的,你说什么?什么叫做‘由你来处置’,你当道爷们已是俎上之肉了么?”方腊微微一笑,不去理他,向杨幺瞧了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可真的是倦了。”秦渐辛见他脸色如常,心中不禁一阵难过,却听辛韫玉道:“秦公子,方教主适才说,若是秦公子在,必能猜到那些炸药的真正用途。不知此话当真么?”秦渐辛心中一突,向杨幺瞧了一眼,说道:“以我猜想,义军十余万之众要退入洞庭,虽然舟船未必匮乏,但洞庭港汊众多,大批船只运转不变。那些炸药,多半是作疏通水道之用吧。杨天王,我猜得对么?”杨幺点头道:“秦公子料事如神。”辛韫玉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张玄真冷冷道:“方教主急流勇退,退位让贤,果然是豁达大度。杨天王甫一就任明教教主,便将天师派一鼓全歼,当真是了不起的很。杨教主,你还不下令万弩齐发么?”杨幺正色道:“张天师说哪里话来,天师派玄门正宗,传承千载,门人弟子遍于天下,杨某有什么本事将天师派一鼓全歼了?现下杨某仗着机关连弩,侥幸占了上风,岂敢当真伤了张天师和各位道长。只是斗胆想和张天师作个约定。”

张玄真冷笑道:“城下之盟么?张玄真虽然不成器,总算执掌天师一派,岂能在旁人威迫之下立什么约定?”杨幺微笑道:“城下之盟固然不错,但龙阳县见为我明教屯扎,那是明教的城下之盟,可不是天师派的。杨某虽伏下了机关连弩,却不是为了威迫张天师,只是天师派诸位人多势众,又是人人武功深湛,虽无机关连弩,凭着杨某这么一点微末道行,恐怕自保为难。”张玄真见杨幺言辞颇为谦卑,心中颇感诧异,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当下不为己甚,淡淡的道:“不知杨教主要贫道做什么约定。”

杨幺微笑道:“贵我两派恩怨纠缠已有数十年,若要论是非曲直,本是不容易。只是眼下杨某新任明教教主,有意和天师派捐弃前嫌,以免冤冤相报,不知天师意下如何?”张玄真微一沉吟,道:“杨教主,眼下贫道师兄弟固然为你所困,但只要脱了今日之难,日后若要向你寻仇,只怕不会再上你的当。你今日纵虎归山,不怕后患无穷么?”

杨幺哈哈大笑,道:“不意张天师诚款如是,既是这样,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贵我两教虽均有折损,但贵派九玄真人尚余其六,本教高手除方教主和杨某,却只剩得夏、傅两位法王,若是当真相斗起来,只怕还是贵派多占赢面。”张玄真点头道:“不错,但你若今日将我师兄弟六人一鼓全歼,天师派十年之内,只怕是无力与贵教相争了。这一节,杨教主不会不知。”杨幺摇头道:“张天师何必自谦,贵教除九玄真人外,尚有玄字辈高手十余人,虽然武功不能和诸位相提并论,却也未容小觑。何况贵派上代人物中,尚有三位虚字辈耆宿在世,虽然隐居避世,但若诸位当真不在了,断无袖手之理。”

张玄真眉头微扬,道:“既是如此,若是贫道不守约定,又来向杨教主寻仇,不知杨教主如何处之。”杨幺笑容忽敛,正色道:“杨某信得过张天师的为人,绝无食言之理。若是张天师当真不守然诺,杨某唯有束手待毙。”顿了一顿,森然道:“只是张天师除非将明教十余万弟子杀得干干净净,否则,要发动数万教众夷平龙虎山,将上清宫变成一片瓦砾,不须高手主持,一名香主或是分舵主便已绰绰有余。”

天师派六道虽觉杨幺所言极不中听,却也心知是实。如明教、天师派这等传承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教派,要当真尽数覆灭,那是绝无可能。一旦死灰复燃,那便又是兵连祸结,永无休止。天师派与方腊积怨极深,但与杨幺却并无重大过节,若能趁杨幺初任教主之时捐弃前嫌,与双方而言,均是极为有利之事。张玄真与其余五道一一对视,眼见众人眼中均有赞许之意,当下沉吟道:“杨教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贫道自是感佩。其实若非贵教王右使坚欲在龙虎山下起事,贵我两教也不至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杨幺道:“好教天师放心,明教揭竿起事,也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信州既有天师派诸位道长庇护,又何须我明教多事?待贵我两教化敌为友之后,凡我明教弟子,决不涉足龙虎山方圆三百里之内。”张玄真点头道:“好!待贵我两教化敌为友之后,凡我天师派弟子,决不再与明教为敌。”杨幺踏前三步,伸出右掌,朗声道:“君子一言!”张玄真也是踏前三步,伸掌击向杨幺手掌,沉声道:“快马一鞭!”这般击掌为誓,于武林中人乃是极为慎重之盟约,若是违誓,必定终身为武林同道所不齿。

二人三击掌已毕,相视而笑。杨幺道:“现下贵我两教既已尽释前嫌,张天师和诸位道长既来到龙阳县,那便是明教的贵客。便由杨某稍尽地主之谊如何?”张玄真向方腊瞧了一眼,低声道:“杨教主甫掌教务,有多少大事要办。贫道等不便骚扰,杨教主若无异议,贫道师兄弟这便告辞如何?”杨幺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杨某不敢强留。道长请。”张玄真向杨幺一稽首,坦然便行。天师诸道一起跟在他身后,只片刻间,便已没入长街之外。

其时天已将晓,远处传来一声鸡鸣,跟着城中各处鸡鸣相和,竟是扰乱了一夜。杨幺目送天师诸道去远,慢慢走到方腊身前,躬身道:“属下如此这般,不知教主意下如何。”秦渐辛冷眼旁观,心道:“天师派的道士都走远了,你这才来问方教主意下如何,这却算什么。”却听方腊低声呻吟了一声,身子晃了晃,忽然向前俯跌。杨幺大骇,忙抢上扶住,惊道:“教主怎么了?”眼见方腊面如白纸,竟已人事不知。

杨再兴忙道:“启秉杨天……教主,方教主身带内伤,先前便发作过一次,现下定是又发作了。”杨幺皱眉道:“内伤?那怎么会?天底下更有什么人能伤得了教主?”秦渐辛心念电转,插口道:“方教主的内伤由来已久,只是性子骄傲,不肯让人知道罢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将圣火令传给钟左使了。”杨幺回头向秦渐辛凝视,沉声道:“秦公子怎知道?”

秦渐辛叹了口气,低声道:“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三、四年之前,我在汴梁识得方教主之时,这内伤便有了。”眼见方腊眼皮微微跳动,又道:“那时便为了我不小心瞧见方教主内伤发作之时的情形,方教主还想杀我灭口呢。”杨幺哈哈大笑:“方教主一生爱才,如秦公子这等奇才,方教主怎下得了手。”说着将手掌贴在方腊背心“灵台”穴上,缓缓将内力输入。

秦渐辛心中怦怦乱跳,心忖:“方教主也不知是真的昏倒还是做戏给杨天王看,这般毫不防范的将背心要穴交在杨天王手里,倘若杨天王心存歹念,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震断方教主的心脉。”侧头看时,只见辛韫玉也是目不转睛向方、杨二人凝视,双眉微颦,若有所思。秦渐辛叹了一口气,心道:“方教主不去追究钟大哥父子之死,反将教主之位传给杨天王,辛姊心里定然难过。只是若换了我是方教主,我会如何,却也难说得很。”

良久良久,方腊渐渐醒转,涩然苦笑道:“老夫一生骄傲,临到老来,竟在人前作如此丑态。”反手一掌便向杨幺击去。这一掌出手好不飘忽,秦渐辛等尚不及惊呼出声,方腊手掌已至杨幺面门。却见杨幺纹丝不动,双目炯炯望向方腊手掌,脸色平和,恍如不觉。方腊手掌离杨幺面门尚有数分,陡然硬生生凝住,回头斜睨,眼色中有询问之意。杨幺淡淡一笑,低声道:“杨某自少年入教之时,这条性命便不是自己的了。教主若要,只管取去。我原知以教主的性子,是不肯受人丝毫恩惠的。”

方腊喟然长叹,缓缓放下手掌,缓缓道:“杨教主,此刻你已是本教教主,老夫虽是前任教主,却也是你的下属。老夫尚有些私事,要去信阳一行,钟家闺女是我内侄女,便随了我去如何?”杨幺一怔,脸上微显难色,但随即躬身道:“自当遵从教主之意。只是湖广之事,该当如何处置,还请教主示下。”方腊挥了挥手,道:“你是教主,你自己瞧着办便是了。”秦渐辛心念电转,大声道:“方教主,我和你同去。”

杨幺忙道:“秦公子神机妙算,乃是我军的军师,眼下军情紧急,如何可以擅离。还请秦公子瞧我薄面,暂且留下来如何?”方腊眉头微皱,他既已传位杨幺,杨幺又如此说,他自是不便多言。却听秦渐辛道:“杨天……杨教主,我此去信阳,正是为了眼下军情紧急。此时明教元气大伤,若无外援,实是难以为济。天师派自是不能当真指望,其余门派帮会,若论势力之强,莫过于丐帮。那光华公子既在信阳,又曾对我有见邀之意,若能结纳此人,便等如为明教添了丐帮这一强援,正可解眼下之急。”

杨幺踌躇道:“只是此间……”秦渐辛抢着道:“这位杨再兴杨大哥深明谋略,晓畅军事,其才胜我百倍。杨教主若肯重用,他必能成为我军之栋梁。”杨再兴吃了一惊,忙道:“秦军师,这……”辛韫玉忽道:“杨公子,秦公子所言不错。眼下明教正是用人之际,也正是你施展胸中抱负之时。你便勉为其难,替秦公子辅佐杨教主又何妨?”杨再兴一怔,虽然脸孔涨得通红,却也不再言语。

杨幺见秦渐辛去意已决,碍着方腊,也就不再多劝。当下传下号令,升杨再兴为明教荆湖南路香主,大楚国行中护军、荡寇将军,领衡阳太守。大楚草创未久,一应官制俱未齐备,秦渐辛曾向钟相进言因袭汉制,钟相虽曾允可,但随即兵败,未及施行。所有号令皆以明教教中职位的名义颁行。此时杨幺重授杨再兴官职,那已是钟相起事以来第一人了。

辛韫玉入内唤醒了钟蕴秀,低声将前事一一言明。钟蕴秀听得方腊已将教主之位传与杨幺,脸色陡然惨白,随即低头不语。辛韫玉道:“钟家妹子,你有何打算?”钟蕴秀眼皮微抬,轻声道:“辛姊姊,你呢?”辛韫玉不答,出神良久,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容。低头看时,钟蕴秀虽脸色仍是苍白,眼光却已不似先前那般黯淡。两人本来互有敌意,此时不知如何,忽有心意相通之感,对视一眼,不觉会心而笑。

依杨幺之意,是要留方腊小住数日再走,但方腊坚执即日便要动身。杨幺拗不过他,只得命人安排酒食相送。众人草草用了早膳,杨幺已预备了四匹健马,银两干粮足备,立时便可动身。方腊、秦渐辛、辛韫玉、钟蕴秀四人自东门出城,只行到三十里外,方腊眉头才稍有舒展之意。秦渐辛本来一直心中惴惴,这时也放下心来,霎时之间,只觉周身酸痛,疲累已极。

辛韫玉眼见前面已是三岔路口,微一犹豫,终于向方腊道:“方教主,我虽是女流之身,却并不糊涂。今日能生离龙阳县,乃是仰仗了方教主的救命之恩。只是生父之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我仍是须向你讨还,你若说我忘恩负义,我也只有认了。若是方教主不胜其烦,不妨现下一掌毙了我。”方腊苦笑道:“老夫一生以英雄自命,此时却是英雄末路,只是终不甘心就此便死。你若要找我报仇,老夫自不会束手待毙。但老夫若此时杀你,我方腊却成什么人了?”顿了一顿,缓缓道:“辛姑娘,你我在此别过罢,你若念着老夫今日之恩,便将钟家闺女带了去。”

钟蕴秀吃了一惊,轻声道:“教主……”方腊摆了摆手,喟然道:“钟相身死,留下金银财宝无数,以情理推断,当世只你一人得知。杨幺这人才智虽佳,却并无天下之志,否则也不会命本教义军退入洞庭湖了。便是这湖广一隅,也未必能长久。老夫要你相陪北上,实是不愿这笔巨资落在杨幺手里。”辛韫玉道:“难道方教主不怕我将这笔巨资据为己有?”方腊呵呵笑道:“韩世忠当代良将,若能善用这笔财宝,以之抵御金狗,那也好得很啊。何况钟家侄女若是不愿,以韩世忠、梁红玉的为人,必不肯勉强她罢?”

钟蕴秀一言不发,下马向方腊拜了几拜,低声道:“教主便是不吩咐,侄女也想随了辛姊姊去。我爹爹和大哥的仇,终不能就此便算。教主既以大局为重,不肯插手,侄女也只好另寻别的法子。教主年纪高大,身有隐疾,还请珍重。”方腊苦笑摇头,扶了她起身,叹息道:“乖孩子,是你方伯伯无能……”忽地将头侧过一边,话音凝噎。

秦渐辛心中一阵难过。他自识得方腊以来,每每见他无论局面如何凶险,始终潇洒自若,这时已离险境,却竟然说出这等言语,那正是意气消沉到了极处。想到方腊一生叱咤风云,数落数起,最终竟然如此收场,又想到那日贵溪县中方腊述说生平大志时的情形,只觉心中酸楚,眼圈已是微红。

方腊一瞥眼间,见到秦渐辛脸上神情,胸中豪气忽生,陡然纵声长啸,声音清越高亢,直入云霄。秦渐辛心中一凛之下,却见方腊目光如电,向自己望来,朗声道:“秦家小友,你虽对杨幺说要去联络丐帮,我却知你不过虚言推托,真实用意只是不愿留在杨幺身边。信阳你是不必去了,老夫风烛残年,若是将你留在身边,只怕反耽误了你。我一生心事,曾尽数说与你知道。杨幺胸无大志,明教是不能指望了。方今天下尚乱,正是英雄有为之时。你年纪尚轻,小小挫折,不必放在心上。”见秦渐辛摇头不答,当下不再多说,翻身上马,挥鞭在空中虚击一记,纵马疾驰,烟尘滚滚,一路向北延伸,终于没入天际。

辛韫玉见方腊去远,秦渐辛满脸萎靡之色,只是出神,心中暗自叹息,柔声道:“秦兄弟,你要往何处去?”秦渐辛垂首道:“我不知道。”辛韫玉向钟蕴秀瞧了一眼,又道:“若是别无打算,不如和钟家妹子一道,随我去见韩元帅罢?眼下金人肆虐,正是大好男儿投军报国之时。”秦渐辛微觉意动,沉吟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黯然道:“我这等欺世盗名的无用之辈,怎配与韩元帅共事?多谢辛姊好意了。”辛韫玉欲待再说,却听钟蕴秀在数丈之外喊道:“辛姊姊,人各有志,秦公子既然不愿,便由他罢。”辛韫玉叹了口气,策马赶上钟蕴秀,并骑向东,行出数十步,回头看时,却见秦渐辛兀自呆立。

秦渐辛本就郁郁,又见钟蕴秀如此无情,更是黯然神伤,心道:“不久之前,人人对我敬重亲热,此时却连钟姑娘也瞧我不起。”眼见天高地阔,四野徒然,心中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隐隐听得远处辛韫玉曼声而歌,只是隔得远了,却听不甚清。凝神细辨,终于辨出几句,乃是:“……冰霜凛凛兮身苦寒……追思往日兮行路难……”识得是东汉时蔡文姬所作的《胡笳十八拍》,一时感触不已,虽是五月南国,却也不觉打了个冷战。回思国破以来,种种遭际,真如南柯一梦一般,到得此刻,仍是孑然一身,茫然不知所从。待要如方腊一般,纵身长啸,却无论如何提不起精神来。

耳听得辛韫玉歌声渐远渐低,终于隐没不闻。秦渐辛四顾荒郊,茫茫天地之间,便如剩得自己一人,倚马而立,不觉怅然若失。

(第一部《潇湘雨意》完)

潇湘雨意·后记

《冰霜谱之潇湘雨意》是一部失败的作品。基本上,从十四回之后,便已经纯属滥竽充数了。之所以坚持写到二十回,仅仅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不会让《冰霜谱》变成网上无数太监小说中的一部。我做到了。

《冰霜谱》的缘起,可以追溯到十年前,在课堂上的信笔涂鸦。以后的几年里,零零碎碎的完成了一些章节的片断,基本上毫无文学性可言。2004年四月,接受了北岳文艺出版社的稿约,开始正式的整理改写。现在完成的,和我最初的构思,已经面目全非了。这不能不说是因为我本人缺乏严格系统的中文训练而造成的。归根结底,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文青罢了。

按照计划,以两天一回的速度,大概四十天就能完稿。但结果是拖了半年之久。写作《冰霜谱》的半年,是我一生中最为愚蠢和荒诞的半年。二十多年来,我所坚守的原则、信仰、操守、道义,全部因我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崩溃。其中充斥着的欺诈、谎言、背叛、堕落,让我无比的憎恶自己。我自命不凡的自我崇高感,使我懵懵懂懂的伤害了一个真正崇高的人,而且是在那个人最脆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直到最近,我才从一个新认识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原本不知道的一切,我无比惭愧。

荒诞的情节,在我的生活中一再发生,让我疲于奔命,几乎丧失了一切,包括我自己。《冰霜谱》的情节,也是我生活的缩影。从十四回开始,我被出版社告知合作破裂,接着是没完没了的变故,让我濒临崩溃。从这时起,写作的原动力和最开始的气脉便已不复存在,写作,开始沦为一种自我惩罚和自我放逐,而《冰霜谱》也正式成为垃圾。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当我敲下“第一部《潇湘雨意》完”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也彻底作别了我一生中最灰暗的一段岁月。干净、彻底、明白。本来按照计划,还有第二部和第三部,但我决定放弃。我将《冰霜谱》的所有权赠送给了一位朋友,从此,我将不再是《冰霜谱》的作者。我将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关注秦渐辛的命运,然后会心一笑。我知道那结局,结局是秦渐辛会在二十九岁那年的除夕被杀死。这是无法改变的宿命,因为,这是我在出让所有权时唯一的要求。

惜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我将告别这没有前途的文青生涯,重回我的本行法律。因为,我终于认清了我自己。

要向一个人说谢谢,没有你的鼓励和鞭策,《冰霜谱》在十四回便已成了太监;要向一个人说抱歉,因为我将今生的第一次背叛给了你;要向一个人说遗憾,希望你总有一天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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