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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归来景常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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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渐辛双目微闭,沉吟片刻,忽然朗声道:“中土明教第十九代教主方谕:余自弱冠入教,凡四十余年,微日不思伸大义于天下,解苍生自倒悬。然智浅德薄,愚佻短虑,累折干员,数丧师徒。凡如是种种,非惟人谋不济,抑亦天命不在方某也。余今年过六旬,百疴缠身,不日将蒙明尊召唤。光明左使钟相,托志忠雅,雄略出众,经营湖广,勋效彪炳。着即日起暂摄副教主之职,执掌圣火令,凡我明教弟子,一体仰遵号令。赏罚升黜,便宜行事。若举义旗,可承制建号帝王,毋待余之谕旨。勉之勉之,毋为宋犬金伥可也。方字。”

钟昂喜道:“不错,这正是当日教主的手谕原文。难为秦兄弟不过念了一遍,时隔数月竟然还记得一字不错。”方七佛冷冷道:“你怎知一字不错?难道你也记得么?”钟昂自知语失,忙道:“我虽不记得,却是听过一遍的。虽不敢说一字不错,但当日教主手谕确是如此,梵王随便找个教众一问便知。”方七佛冷笑数声,沉吟不语。

秦渐辛见方七佛似是意有所动,忙道:“现下梵王当是信了?梵王想必跟随方教主多年,方教主的措辞口吻,定然是识得的。”方七佛双目精光暴射,但随即换上冷漠之色,淡淡的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秦公子顷刻成文,一般的文采风流。了不起。了不起。秦公子,你待在钟相军中,实是太也屈才了。”

钟相本来满脸怒容,这时听他如此说,怒容忽敛,冷冷道:“原来如此。梵王,圣火令和教主手谕都是你盗去的,是么?”方七佛道:“怎么?钟左使恼羞成怒,反来攀诬老衲么?只怕这个罪名安不到我头上。”钟相道:“若非如此,你怎会明知那是教主手谕原文,却抵死不认?”

方七佛冷笑道:“秦公子的文章虽做得好,要骗到方七佛,却是不能。”钟相道:“旁人不知,梵王与我却是该当知道的。教主虽然文武双全,但一生教务繁冗,为文之际往往欲求简练而失之堆砌,文辞不艳而过于叮咛。是以措辞颇有费解之处。这‘托志忠雅’四个字,若不是教主亲笔,更有何人会作此似通非通之语?”

秦渐辛点头道:“不错。我当日读手谕时,便觉这句费解。当时只道是方教主一时笔误,原来方教主为文向来如此。”方七佛冷笑道:“倒不料钟左使二十年不见,居然学问大进,连咬文嚼字都会了。想来钟左使为了炮制这份手谕,只怕花了不少时日揣摩教主的为文罢?好个苦心孤诣。佩服。佩服。”

钟相双眉微扬,沉声道:“梵王既然定要混赖到底,钟某也不来和你多辩。钟某直至今日,方始得知梵王尚在人世,何必要炮制教主的手谕?秦贤侄从未见过教主的为文,又怎能杜撰得出来?以梵王的才智,决不能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梵王如此说,不过是定要向钟某赐教而已,何必惺惺作态?”

方七佛冷笑不语,秦渐辛道:“方梵王定要一意孤行么?现下楚王大军虽然在外,但城中仍有三万之众。梵王就算武功胜得过楚王,就凭一两百名亲信,难道能全身而退么?何况同室操戈,伤的都是自己人。眼下明教义师规模草创,经此一役,不免元气大伤,只有令亲者痛仇者快。还盼梵王三思。”

方七佛不答,脸上却微露笑容。秦渐辛见他气定神闲,心中生疑,尚未及细思,忽然门外一名白衣教众抢将进来,大声道:“禀报楚王,城中多处火起,军民扰乱。许多本教兄弟,不知为了什么,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钟相大骇,瞋目道:“岂有此理……”一句话才说得一半,方七佛乘他心神微分,陡然发动,大袖飘飘,犹如大鸟一般腾身而起,头下脚上,发掌向钟相天灵盖击到。钟相双膝微屈,双掌一前一后向上推出。两股掌力相交,钟相身形微晃,方七佛却借势在空中倒翻一个筋斗,踢出一脚。他身在半空,纯借钟相掌力腾挪转折,手足并用,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疾攻六招,钟相单凭一双肉掌应付他双掌双腿,登时颇为吃力,拆到第六招,已觉手忙脚乱。

秦渐辛眼见二人终于动手,又见院内近两百名僧人也已和明教教众交上了手,远处杀声隐隐传来,显是城中教众内讧甚是激烈,心知此时内忧外患,局面凶险已极。好在他这些时日见惯了大场面,却不如何慌乱,向钟昂道:“钟大哥,我在此为世叔掠阵,你去城中瞧瞧是什么缘故。鼎州孔彦舟官军离此不过数十里,城中这般扰乱下去,只怕为敌所乘。”

钟昂眼见父亲与方七佛这等高手苦战,哪里放心离开?正待开言,门外又是一名白衣教众撞入,半身尽为鲜血所浸,大声道:“白莲宗作乱……”才说得五个字,便即晕倒。

此言一出,钟相、钟昂、秦渐辛三人一起脸上变色。白莲、弥勒二宗向为明教分支,弥勒宗自方七佛不知所踪,已趋式微,白莲宗近年来却好生兴旺,单只湖广南路便有数万教众。自宗主仇释之为钟相枭首示众,钟相生恐白莲宗不听调遣,将白莲宗教众俱置于武陵左近,原待慢慢改编。此时城中白莲教众怕不有万余人之多,若是一起作乱起来,当真是非同小可。

秦渐辛心中忧急,低声道:“钟大哥,城西城北两处营中也有不少白莲教众,倘若和城中响应,一起内讧起来,再也无人抵御孔彦舟大军。若不能火速弹压,那便大势去矣。”钟昂如何不知其中利害?此时钟相分身不暇,只怕除自己外,再无人可以服众。他知秦渐辛武功在自己之上,料想有他在此掠阵,当可保钟相不失,当下向秦渐辛略一点头,便匆匆出门而去。

方七佛哪里肯容他便去,喝道:“截住了!”楚王府中南少林僧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人人武功精强,远胜寻常明教弟子,这时早已大占上风,登时便有六人抢上,来截钟昂。钟昂怒吼一声,双掌一错,和众僧斗在一处。他武功虽胜少林僧,但以一敌六,一时却冲不出去,心中一急,迭遇险招,反被逼得一步步向内退入。

钟相武功本与方七佛在伯仲之间,只因初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落在下风。这时趁方七佛分心,真气稍有不纯,已抢攻数招,扳成均势。高手过招,相差原只毫厘,钟相颓势既去,精神大振,展开铁掌功夫,势如斧斤,将铁掌中威猛之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方七佛不甘示弱,摩诃金刚掌力忽吞忽吐,忽刚忽柔,与钟相斗了个旗鼓相当。

秦渐辛眼见钟相一时尚不露败相,钟昂却不断倒退,已是险象环生,当即长啸一声,蹂身抢上,将六名僧人的攻势尽数接过,叫道:“钟大哥快走。”他数月中向仇释之、杨幺等讨教,武功大进,此时已臻一流高手境界,早已胜出钟昂甚远。数招之中,竟将六名僧人逼得退了一步。钟昂乘这空隙,从两名僧人之间硬生生挤过,终于抢出府门。

方七佛见钟昂出府,心中惶急,生怕他竟能制住城中内讧,只是给钟相双掌逼住了,无力阻止。眼见钟相脸上微露笑容,越斗越是镇静,心知若不能在极短时刻中制住钟相,只怕此次要功败垂成。微一犹豫,大喝一声,双掌平平推出,已是毕生功力之所聚。钟相低哼一声,运起十成功力,也是双掌拍出。四掌相交,两人身形陡然凝住,各运内力相攻。当此之际,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秦渐辛暗暗皱眉,心道:“楚王铁掌功夫如此威猛,若和方梵王见招拆招,纵不能胜,也无落败之理,却和他拼什么内力?方梵王年纪比楚王大了十余岁,内力也就深了十余年,这般比拼下去,楚王绝无胜算。”待要上前相助,却见六名僧人一起抢上,手中各持方便铲,将自己围在垓心。秦渐辛双掌翻飞,左支右绌,一时虽不落败,却也脱身不得。

再拆数招,秦渐辛微一疏神,左肩中了一铲,登时血盈袍袖,一只左臂动转无力。秦渐辛心中叫苦,他内力较之一流高手究竟差了一大截,无论掌力、指力,均难及五尺之外,众僧手中方便铲长及六尺许,自己等如只挨打不还手一般。这六名僧人武功比天师派素字辈道人高出甚多,更似是专门练来以众凌寡,相互之间默契无比,全无破绽可寻。自己几次想要乘隙抢攻,每次均是反遭凶险。这时伤了一只手臂,只怕性命已在呼吸之间。

六僧瞧出便宜,六把方便铲一起舞动,将秦渐辛全身笼罩在铲影之下。此时秦渐辛四面八方退路俱被封死,已不能趋避闪躲。于这电光火石之间,秦渐辛脑中灵光闪动,寒玉剑出鞘,连挽剑花,将六把方便铲尽数接过。六铲一剑微一僵持,寒玉剑上“叠浪劲”已生,六僧只觉秦渐辛剑上劲力瞬息之间陡然暴涨,猝不及防之下,一起震开半步。

秦渐辛一招得手,心中暗呼侥幸。他从未学过剑法,这数日中虽然苦思剑道,到底时日太短,剑上威力其实远不及掌法。眼见六僧再度攻上,只得将这几日冥思苦想的残缺剑招冒险施展,仗着武学修为高人一等,威力竟也不容小觑。其实以真实武功而论,六僧联手也非秦渐辛对手,只是六僧彼此配合实在天衣无缝,秦渐辛掌力又不能及于六僧之体,这才全无还手之力。这时手中多了一把三尺六寸的寒玉剑,八成守势之中便多了二成攻势,六僧既须提防秦渐辛乘隙出剑伤人,出手之际不免略有收敛。是以秦渐辛剑上威力虽然远逊掌法,反渐渐扳回劣势。

缠斗得一盏茶时分,秦渐辛只听得城中扰乱之声越来越大,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惶恐。常人当此境地,难免六神无主,但秦渐辛自幼即与常人有异,每当凶险之境,往往能情急智生。此时危机只在眉睫,深印脑海的拳经剑理在心中一句句流过,手中寒玉剑上自然而然生出新招,一招一式,竟连自己也全然出乎意料。

秦渐辛忖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只是却作不出好句来。我记熟了那些拳经剑理,临时杜撰些剑招虽不为难,到底威力有限。这六个和尚武功明明也不甚高,怎么打来打去,便是打不过他们呢?”心中愈是焦躁,眼见六僧又是六铲齐出,寒玉剑自然而然划了半个弧形,将六铲一起粘住,随手一圈一引,带得六股劲力互撞,自己长剑却反掠在外势,倏忽连点。六僧齐声怒喝,手腕接连中剑,六把方便铲一起落在地上。

秦渐辛一呆,登时大喜:“妙啊,这便叫做奇招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了。”想要记住适才那招,却觉自己也不明白其中妙诣。当此之际,更无余裕多想,挥剑抢上,刷刷数剑,直指六僧要害。这几剑的威力却比适才一剑差得太远,六僧兵刃虽失,仍是毫不费力便化开。秦渐辛心道:“适才那一剑也不知是怎生使出来的,多半只是碰巧。再要碰巧使出那等妙招,当真是千难万难,眼下时不我待,只好弄巧。”右腕发力,将寒玉剑轻轻向上抛出。

六僧适才吃了苦头,生怕他又有什么怪招,不敢怠慢,各施绝技护住门户,斜眼向上瞥去,忽然鼻中一股异香袭来,只觉全身一热,不约而同的面红耳赤,真气为之一滞。秦渐辛争的便是这片刻滞涩,右手五指犹如弹琵琶一般错落弹出,点中五僧穴道,跟着一掌拍出,将余下一名僧人震得狂喷鲜血,这才伸臂接住空中寒玉剑。

回头看时,钟相与方七佛兀自四掌相抵,犹如泥雕木塑一般。他知这两人内功深厚悠长,一时三刻只怕难见分晓,自己内功远逊,实是无力介入。此时当务之急,莫过城上防务、城中军心。微一迟疑,不顾楚王府中明教弟子尚在与少林僧苦战,展开轻功,径出府门。

此时城中已然乱作一团,大街小巷,处处皆是明教弟子自相残杀,楚王府外犹为惨烈,一条街上尽是血水。秦渐辛想到数月前武陵山大会时情形,心中苦涩无比,实不知何以竟至如此。这时街上恶战诸人已自见到他,便有数人围上,刀枪交加,也辨不出是白莲宗教众还是钟相嫡系。秦渐辛悲苦莫名,长剑挥舞,顷刻间连杀四人。众人见他了得,各自退开几步,一名白衣教众发一声喊,忽然一刀将身边同伴砍死。

秦渐辛亲眼见到遍地尸骸,又见不久之前尚是生死与共的手足袍泽,此时此际竟似失却常性一般,拼得你死我活。想到自己适才一出手便也杀了四人,竟是全不明白对方是谁,更不知所属何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自己若不杀人,难道竟听凭众人杀死自己不成?放眼望去,远处近处,尽是身穿白衣的明教弟子彼此砍杀,谁又辨得出那些是白莲宗?哪些不是?大伙儿一般的身穿白衣,胸绘火焰,一般是外抗金寇内御暴政的热血男儿,是不是白莲宗,又有什么分别?

他先前恶战之时,无暇理会肩上伤势,这时却觉肩伤奇痛彻骨,低头看时,一身灰袍已为鲜血浸透。随手点了四处穴道,暂缓鲜血流出,待要撕下衣襟裹伤,却陡觉无谓。右手提着寒玉剑,于长街上一步步走过,每当有人杀到,便也随手杀人,每杀得一人,心中便沉重得一分。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口中只是喃喃念道:“均贫富……等贵贱……均贫富……等贵贱……”念得十余声,眼前一黑,便已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周身滚烫,口干舌燥,嗓子中犹如要冒出火来。秦渐辛呻吟得两声,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你醒了?”秦渐辛缓缓睁眼,只见辛韫玉依窗而坐,侧着头向窗外远眺,双目微微红肿。秦渐辛呻吟道:“辛姊,原来是你。我在什么地方?”辛韫玉不答,却道:“武陵城破了。”

秦渐辛脑中一晕,几乎又要昏去,努力收摄心神,低声道:“钟……钟大哥他们怎样了?”辛韫玉道:“钟相和方七佛率残部退入武陵山中去了。”秦渐辛道:“钟大哥呢?也和楚王他们一路么?”辛韫玉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隐隐带着哭腔,悲声道:“什么楚王,什么王侯将相,无非是这么个结果。你问钟昂么?死了,死在自己老子的部下手里了。”秦渐辛怔怔出神,忽然伸手在自己胸口重重打了一拳,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辛韫玉仍是端坐窗前,由着他大哭,也不劝他。过不多时,自己也低声啜泣起来。

两人相对而泣,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四壁“喀拉拉”连声作响,穿了几个大洞。无数士兵各持刀枪弓弩,将二人围住。辛韫玉微微一惊,登时收声止泪,沉声道:“孔大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屋外一人哈哈大笑,缓缓踱入。这时房中四壁皆穿,他却仍是推门而入,显是自重身份。秦渐辛听他脚步声虚浮,显然武艺低微,但却不带侍卫,心中暗自盘算。辛韫玉却见四壁窟窿中架起数十副强弓硬弩,箭矢上隐现蓝光,显是剧毒,当下不动声色,冷冷道:“不知小女子犯了什么大罪,竟要劳烦孔大帅亲自率人来拿。”

孔彦舟笑道:“朝廷悬赏擒拿魔教反贼,钟相、杨幺各十万贯,秦渐辛五万贯,钟昂二万贯,辛姑娘想必是知道的。不知怎么竟将这五万贯藏在姑娘的闺房之中呢?”转头向秦渐辛上下打量,口中啧啧作声,叹道:“这小子原来就是那什么今世卧龙,生得倒俊。难怪,难怪。”

辛韫玉大怒,待要发作,却强自忍住,冷冷道:“那又如何?这姓秦的小子是梁姊姊和韩元帅要的人。我将他留在这里又怎样?小女子见为秦楼二当家,区区五万贯,还不瞧在眼里。”孔彦舟冷笑道:“你拿韩世忠来压我么?本帅胆子虽小,倒还不怕区区一个韩世忠。”辛韫玉道:“孔大帅或者不怎么把韩元帅放在眼里,那么李大人又如何?此次李大人向梁姊姊借了我来,原是准我便宜行事,不受孔大帅节制。”

孔彦舟故作讶异之色,奇道:“李大人?那是谁啊?”随即转作恍然之色,道:“莫非你说的是李纲么?原来辛姑娘竟然不知?前日汪相爷传下谕旨,已将李纲那厮免职。姑娘由不由我节制,只怕李纲说的话作不得数了罢?”

辛韫玉不动声色,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孔大帅如此肆无忌惮。攻破武陵又杀了多少百姓邀功啊?”孔彦舟笑道:“这个么,我倒没数过。只不过若多一个魔教反贼辛韫玉,总没什么要紧的罢?”辛韫玉脸色微变,摇头道:“我不信你敢当真杀我。”

孔彦舟微微冷笑,道:“不错,若你只是魔教反贼,我还真不敢杀你。我虽不怕韩世忠,但他若当真要与我为难,却也麻烦得紧。但若我杀的乃是金狗,只怕韩世忠也不好意思和我理论罢?”

辛韫玉淡淡的道:“孔大帅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了。”孔彦舟冷笑道:“旁人不知,难道我孔彦舟也不知么?辛姑娘掌管秦楼,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总该知道我姓孔的当年是做什么出身的。大金国挞赖元帅,当年和我私交那算是很不错的了。”辛韫玉脸上神色更是难看,低声道:“孔大帅想说什么,不妨明言。”

孔彦舟双目中精光暴射,喝道:“好。你既给我装糊涂,我便明言。辛韫玉,你乃是金狗挞赖的女儿,大金国派来的奸细。”

辛韫玉脸色惨白,张口欲言又止。孔彦舟笑道:“怎么,想抵赖么?”辛韫玉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何必抵赖。不错,大金国挞赖元帅确是家父。但我却不是大金国的奸细,孔大帅固然心知肚明,韩元帅和梁姊姊也都是知道我的身世的。你若硬要派我个奸细的罪名,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当真较起真来,姓孔的,你一个招安的叛将,可杀之处罄竹难书。大伙儿还是省省事罢。”

孔彦舟笑吟吟的道:“照啊,这般说才有些意思。辛姑娘,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岂不是好?这样罢,本帅给你陪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我不来寻你的晦气,你也休要挡我的财路。你说怎样?”辛韫玉道:“发财又是什么难事了?这姓秦的小子我不能交给你,但孔大帅若是急着用银子,不妨便在我秦楼挪借五万贯。孔大帅既和家父有旧,那也不是外人,又值得甚么?”

孔彦舟摇头道:“大小姐,你可把姓孔的瞧得忒也小了。区区五万贯的赏银,哪里值得冒险得罪你辛姑娘?难道孔彦舟嫌命长么?”辛韫玉冷冷道:“孔大帅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孔彦舟笑道:“本帅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屑要你秦楼姑娘们的皮肉银子。钟相那厮在湖广经营二十年,不知积存了多少家底,我瞧他未必带得走,多半还在这武陵城中。这姓秦的小白脸号称什么今世卧龙,乃是钟相手底下第一个谋主。不问他要,却问谁要去?但教他肯乖乖的说出来,我何必又定要驳辛姑娘的颜面,和他为难?”

辛韫玉冷笑道:“孔大帅算盘打得倒精,那钟相虽在湖广日久,手底下十几万教众,每日里流水价使钱,怎存得下银子?”孔彦舟道:“辛姑娘这是明知故问了,谁不知钟相起事以来,湖广境内寺观庙社、豪右大族纷纷破家,怕不得了上千万两银子?大宋养兵二百六十万,年用度也不过九百万两,钟相那十几万人,几个月间能使得了多少?辛姑娘,我也不敢独吞这块肥肉,给你三成,你瞧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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