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深恨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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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命树旁,风亦飞见到唐剑儿,伊人容颜憔悴,秀眉不扬,一反前此的容颜焕发,采光照人。风亦飞历经生死,看到阔别数天的眼前美女,分外感触,大步上前,一把将玉人搂进怀里,搂得紧紧地,可是大脑立不听指挥地想起她的父亲唐登荣,这种矛盾交织成难以抗拒的痛楚,令他呻吟起来。唐剑儿柔顺地埋在他怀里,指尖隔衣轻触着她送给风亦飞、目下挂在爱郎颈上的鸣风金蝉,幽幽一叹。
风亦飞道:“你有甚麽心事?”唐剑儿道:“都是我阿爹!”
风亦飞闷哼一声,轻轻推开了她少许,凝视她抬起来的俏脸道:“你阿爹,唉,你阿爹,剑儿,为何你有个这样的阿爹。”唐剑儿垂首道:“田大哥告诉了我阿爹收地的事,我想其中一定有些误会,爹是个很慈祥的人,只不过受到皇爷利用罢了,我会回去问个清楚。”
风亦飞不知田仲谋究竟透露了多少她知道,叹了一口气道:“盐场又怎麽算!我一位好朋友在那处做了不数天,便因发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惨遭杀害,这笔账你爹难辞其咎吧!”唐剑儿挣离他的怀抱,道:“原来你对我爹有这样的偏见,怪不得你提起我爹时语气不善,坦白告诉你,阿爹的事我知道虽不多,但他可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盐官这个职务是皇上赐下,他想推也推不掉,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官儿,实权都操纵在知府莫心言手里,他才是皇爷的真正心腹。”
换了是以前的风亦飞,一定嗤之以鼻,但今日已饱经历炼,智慧一日千里,闻言忖道:唐剑儿这番话不无道理,皇爷朱胜北雄霸川南,这里的官员名义上是皇上差下来,但是地方势力蒂固根深,连皇上亦鞭长莫及,像唐登荣这样的傀儡一定不少,问题是在唐登荣的参与程度,可以这样说,朱胜北代表了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唐登荣却执财富经济的牛耳,两人的合作是最自然的事。唐剑儿见风亦飞颇为意动,心中欢喜,旋又被愁云所盖,叹息连连。
风亦飞道:“这事自有水落石出之一日。你为何这样愁眉苦脸。见了我也不开心吗?”唐剑儿瞟他一眼,似怨似嗔,美态横生,娇躯一扭道:“见到你这冤家当然开心,怕只怕没得见了。”风亦飞讶道:“为甚麽?”唐剑儿背转身道:“爹要我嫁给皇爷的独子朱君宇。”
风亦飞跳了起来,一把将她扳过来道:“甚麽?要你嫁给那畜牲。”唐剑儿神色一黯,点头不语。风亦飞道:“你怎麽想,你知道这畜牲的事吗?”
唐剑儿道:“田大哥告诉了我,他掳去了慕姑娘,我一定会回去和阿爹说,要他向皇爷说。”风亦飞吃了一惊道:“千万不要,这件事由我们处理好。”
唐剑儿道:“你的口气真像田大哥,他也是这麽说。”风亦飞道:“你娘有没有站在你那边。”
唐剑儿凄然道:“我娘早便死了,现在的二娘只听爹的话,家中除爹外,便只有宝儿对我好,他是二娘生的,却不似二娘。飞!这件事我一定会誓死不从,你--你会支持我吗?”风亦飞坚决地道:“当然,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唐剑儿喜道:“真的。”风亦飞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定了日子没有?”
唐剑儿道:“还未定,不过我听爹的语气,会很快了,飞!我真的很怕。”风亦飞搂她进怀内道:“不用怕,我不信上天是如此没有正理,让坏人得逞,就算天意如此,我风亦飞只要有一口气在,也会对抗到底。”
唐剑儿望向风亦飞,眼中露出崇敬的神色,由第一次道左相逢,到今天的风亦飞,每一天都在成长里,到今天,他已成了能独当大任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两个丫鬟正为慕青思对镜整装,慕青恩神情木然,像个美丽的玩具般任人摆布。朱君宇得意扬扬,满脸春风地走进来,支使了两个丫鬟出去,来到慕青思身後,两手扳着她的香肩,伸口上前在她吹弹得破的面蛋上吻了一下。慕青思眼中痛恨的光芒一闪即逝,低头不语。朱君宇道:“夜了!我们休息好吗?”慕青思无言站了起来。朱君宇道:“你不开心吗?我可以改天再来。”
慕青思强颜一笑,道:“不要多心,妾身记挂着阿爹吧了,来!让妾身和你放好外衣和宝剑。”朱君宇见她柔顺可人,心中大喜,任由她脱下外袍,又放下了挂在腰间的长剑,此剑正是当日风亦飞由铁隐处偷来,送给宋别离与欧阳逆天决斗之宝剑,後入欧阳逆天手中,转赠朱胜北,朱胜北知儿子最爱剑,於是又来到朱君宇手中,剑鞘是由宗丹打造,师兄弟如此合作,怕连他两人也梦想不到。
朱君宇心情大佳,他自负相貌才情,无论在内在外,不知迷倒多少少女,伤了多少芳心,但是慕青思一来气质丽质都胜过他往日众多情人,更令他心痒难熬的是她那不可侵犯的圣洁,想到立时可以得到她,看到她在体下婉转呻吟的模样,心头烈火熊熊,烧遍全身。
朱君宇虽是贪花之徒,却绝非急色之士,深明培养情绪的乐趣,站在一张特别为慕青思挂在房内的卷轴前,道:“青思,你有没有细看这幅‘疏林烟雨图’,画上虽无题款,但历代画录均有记载,证明其出自宋代大家李成之笔,乍看似乎不类物象,细看下烟雨蒙蒙中,寒林远树无不呼之欲出,确是神品,令人惊叹佩--”朱君宇说到这里,蓦地感到一股寒气从後迫来,大骇转身,只见慕青思咬紧牙根,一手持鞘,一手持剑,向自己猛刺过来,离自己只有数寸。
朱君宇狂喝一声,收胸缩腹,同时两手一动,将来剑挟在双掌内,剑尖刚刺破了肌肤,寒气令他打了个冷颤。
慕青思一击不中,终是弱质女流,一惊下剑鞘掉在地上,向後退了两步,脚一软坐倒地上,她抽剑时已极度小心,不弄出半点声息,将剑缓缓伸至朱君宇背後尺许时,才发力猛刺,可惜铁隐这把以乌金铸成的剑,虽未达相传灵剑的层次,却已是他所铸剑中名列第一,犹胜风亦飞得到的另一把乌金剑,所以当她杀意大起,运力猛刺时,宝剑受到气机牵引,立时剑气大盛,被朱君宇发觉破去,逃过大难。
只要慕青思真能刺中朱君宇,宝刃锋利,即管小小力道,也能穿体而过。换了剑在宋别离手上,长剑不用刺人身体,仅是剑气便可以伤敌之命,那日欧阳逆天浑身无伤痕,但剑气已伤其内腑,迫得他闭关修炼,因祸得福,攀上武道的极峰。朱君宇从快乐的高峰跌下了怨恨的深渊,切齿咬牙道:“贱人,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那盲子痛苦一生,哈--”狞笑声中,一步步向脸色苍白的慕青思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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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飞会完唐剑儿,到风亦乐处转了一个圈,见到田仲谋和阿海两人都守在他身边,待他醒过来时便运往窑屋,心下稍安,先一步到了窑屋内,铁隐坐在大火炉旁沉思,见到风亦飞点了点头,便不言语。风亦飞道:“大叔在想甚麽?”铁隐道:“假若青思不是落到他们手里,我一定会劝你们远走高飞,有那麽远躲那麽远,永远不想报仇之事。”
风亦飞默然不语,欧阳逆天魔功盖世,天下间可能已无能奈何他的人,不过无论自己如何气小力弱,也一定要奋战到底,不但为了慕农和萧长醉,又或宋别离,更重要是为了天下苍生和正义的存在。风亦飞道:“大叔劝我们走,但大叔会跟我们一起走吗?”铁隐摇头道:“不!我不会。”
风亦飞道:“我也不会。”铁隐沉吟半晌,道:“现在唯一生机,就是铸成灵剑,据我们历代传说,灵剑集天地精华而生,乃正义之气,能克制魔功心法,又可破去所有护身神功,不过--”
风亦飞道:“不过甚麽?”铁隐道:“即管能铸成神剑,但我们这数人中和那魔君相差太远,恐怕难以发挥灵剑的威力。”
风亦飞想起那天欧阳逆天束气於发,一挥下自己便一败涂地,心下骇然,但是他却不知道那一剑令欧阳逆天吃了一惊,杀机立起,如果江湖知道这事,他便已成名立万。一把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老铁何用如此颓废气馁,虽知人世间事每出人意外,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是非成败,岂是凡人所能估计。”风亦飞跳起来道:“萧老头!”
萧长醉走进屋内,脸色苍白。眼神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连一向脸无表情的铁隐也大为动容,霍地站起身来道:“慕先生怎样了?”他和慕农虽从不有世俗的往还,但神交之切,不下伯乐叔齐之交。
萧长醉仰天一阵悲笑,老泪纵横道:“老慕心仪仙乡,已早行一步,不过他路途将不寂寞,我萧长醉一定陪伴到底,追到黄泉向他请罪,只希望没有西天地狱之分,否则他在西天享尽仙福,而我这个罪人却被刺配到十八层地狱下,受那一生糊涂之刑。”风亦飞和铁隐当然不明白他和慕农间的误会,只知慕农已死。风亦飞一掌拍在台上,一声把台角拍了下来,碎裂地上,悲愤淹没了心灵的大地。
铁隐背转了身,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萧长醉神情一动,跳到风亦飞身旁,拿起他两双手掌,紧握在自己的手里。风亦飞道:“干甚麽?”萧长醉喝道:“不要说话,潜心内守。”风亦飞知必有缘故,依言而行,不一刻萧长醉松开他的手,负手走到窗前,往外望去。两人大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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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乐从长长的沉睡中醒了过来,身心舒畅,睁眼一看,已是夜幕低垂,房内一盏油灯在柔风下闪跳不停,光动影移。他游目四顾,却找不到心中的目的物,厅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只不知是慕老师还是令自己刻骨铭心的慕青思。风亦乐挣扎着坐起床来,睡了这麽多时间,精神前所未有地充足,慕老师的针疗果有奇效,背上的抓伤也不那麽火辣辣地赤痛了,一摸背後,好像还消了肿。风亦乐轻呼道:“青思!”一个人噢一声走进房内,喜道:“你醒了!”
风亦乐见是田仲谋,奇道:“你怎会在这里?”泛起不祥的感觉,这终是慕青思的香闺,田仲谋没理由这样大模斯样走进来,忙道:“青思在哪里?”
田仲谋待要回答,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由远而近。风亦乐惊道:“难道皇府的人来了。”田仲谋脸色凝重,道:“只得一骑而来。”
一向以来,皇府处理云上村的手法都辗转低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公然驰马而来,难道不是皇府的人,但这会是谁,黑夜飞驰山路,非高手是难以做到的。蹄声直迫而来,蓬一声围篱撞破,骑士跳进院中。田仲谋喝道:“谁?”
剑光一闪,房子整个木窗散碎开来,田仲谋大喝一声,欲穿窗而出,一团黑影穿窗而入,田仲谋待一掌击上,急忙间见是一张毯卷了一个人,长长的秀发垂在外面,连忙改击为接,将来物放在地上,跳出窗外,恰好见到那骑士驰出两丈开外,以高速没进黑夜里。田仲谋知追之不及,反入屋内,一看之下,登时怒火上冲,他知道人间又再添一悲凄之事。毯子张了开来,露出脸无血色的慕青思,伊人血红的眼一片茫然,喃喃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风亦乐双目尽赤,跪在慕青思旁悲叫道:“青思,谁把你糟蹋成这样子?”田仲谋双拳紧握,沉声道:“是朱君宇,刚才那人是朱君宇。”
他经验丰富,一看慕青思的神情,知道她经不起摧残,陷於精神错乱的地步,或者,这对她暂时来说,是比较好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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