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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死亡之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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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互凝望,好像要从紧贴的瞳孔中进入对方的心灵。这幅场景,既有甜蜜温馨的一面,也有残酷如铁的一面。谁说爱情不需计算,这就好比一颗客星石闯入观象台顶那个庞大的算筹阵里,星流搅动,乱如蜂群。他们要计算的东西很多,责任、承诺、勇气、荣誉……纵然爱情甜如蜜糖,纵然他们为彼此而生,可是否值得为之放弃生命中其他值得珍视的一切呢?

1

和死人交谈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是夜盐别无选择。

翻越死亡之海让人胆战心惊,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真正习惯过,但仍夜夜前往,从死人那儿汲取知识和忠告,若非如此,她无法支撑起阿络卡所应履行的职责。

每天晚上,等到侍卫和侍女都已安睡,白天的尘土开始回落大地,黑夜开始统治四野,她都会问自己那个问题:“我从没有准备好过,我从不想肩负什么担子,我喜欢跳舞,喜欢游荡,喜欢和那些英俊的河络调情、唱歌、戏耍,我是自在的风,我是山野的女儿,为什么这样的我却会是一名阿络卡呢?”

这样的孤独无人可以述说,因为他们早已习惯她就是阿络卡了。夜盐必须赤脚踏过遍布荆棘和石块的阴阳分隔之地,去死人那里寻求支撑和安慰。

她的队伍已经跨过了越岐森林的最南端,面对着高高的重尾峰,再往西就是一片红石戈壁,荒原之海。在宿营地,就可以看见那尊立在峭壁上的持矛铜人像,那是在河络古王国的全盛时期建造的初始神像。

河络有句谚语:“世人怕时间,时间怕铜像。”

不过,那尊四百尺高的持矛铜人像上的腐蚀痕迹和锈迹,也展示出了时间的威力,它标志着河络古王国的盛期已经结束。

重尾山脊就是河络地界,往西的归人族皇帝,往东的归河络。河络王熊悚希望她的队伍拐向气候更温暖的南方,去寻找其他河络分支寻求帮助,但夜盐心里另有打算。

她的队伍在路上已经行走十二天了,看到的都是干枯的森林和焦灼的大地,河流枯浅,曝于烈日,没有一个部落有余力帮助他人,而干旱并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所有的地方都显露出矿产枯竭的迹象。再可怕的旱灾也会过去,但是死亡的大地宝藏呢,能否复生?

夜盐让队伍在荒原之海的边缘宿营,她在等一条消息。等待中的河络焦躁不安,五天之后,这条消息才由一名骑着灰马、因饥渴而快要死亡的河络送来。他递给阿络卡一根铜管,铜管里藏着一个纸卷。

那天下午,夜盐在营地中央燃起一堆很大的营火,她凝视火焰,试图从火焰中获取神的启示。她把龟壳放到火上烧烤,炸裂的纹路像是用火焰的笔写成般那么清晰,她无可避免地看到自己和部族的命运,那些信息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但比上个月第一次看到时要好多了,但雀哥肯定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宁,或许还有几名敏感的河络也注意到了。

“河络是神的真正子民,不能趴伏在浑浑噩噩的世人脚下。”忧心忡忡的老铁匠银舌说。他磨制了一辈子的箭矢,说话的时候也总眯着眼睛,好像在瞄着远方。

“如果他们不允许我们分享平等,要我们做奴隶,那该如何是好?”随行的铁肚瓦离说,他是一名陶土匠,粗拙的舌头上仿佛总粘着泥巴。

“人族狡猾,不可轻信。”锡匠红镴也这么说。

“我会好好考虑这些的。”夜盐疲惫地说。白天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但仍然有另一次旅行在等着她。

忠心耿耿又年轻英俊的卫士雀哥替她披上一件灰鼠斗篷,侍女石花担忧地看着她独自走向荒原。亮眼雀哥是她这一路上的爱人,普通的河络只有在地火节才会互相示爱,但是阿络卡拥有许多特权,除了不能和异族男子亲热,她可以在任何时候,邀请她心仪的河络男子共度良宵。

夕阳如同熔化的金子,炙烤过的地面干裂而空洞,反射的强光使她视物艰难。

她独自爬过一堆风蚀严重的黑石堆,远离众人。与死者交谈总是要独自进行。

太阳终于落下了,将西边的山脉影子投放到干涸的大地上,就像坟墓洒下的影子,比任何阴影都要黑暗。

夜盐在一块空地上铺开灰鼠皮斗篷,跪了下来。

她先在额前洒下几滴鸢尾和丁香,接着在颈根柔软的凹处,抹几滴效力宏大的金盏菊精,它会帮助她寻找到回人世间的道路;两边腋下洒的是蓍草和龙胆草,它们法力强大,可以帮助她穿越死魂灵之海;耳后还应该擦上铁线莲和松油,能够让她听清死人的呢喃;她还会在嘴唇上涂上含羞草和金雀花膏油,那才可以让死人听懂她的话。

在动身之前,她还要在一个小小的银碗里点燃五种香料——鸦片、麝香、天仙子、川乌、防风。五种香料,有的血红,有的碧绿,有的黑如漆,有的白如盐,五种颜色代表了构成世界的五个要素。她在神圣的火上撒下人参、没药、玳瑁、胎盘的粉末,以及熊的血和牡牛的精液,它们与胆矾油一起熊熊燃烧。

最后她在银质小碗里撒下了木炭粉末,那是河络最神圣的药物,它象征着宇宙的根本、炉中火的源头和宇宙的创造力。

这是一整套必不可少的仪式,夜盐向后退了一步,等待烟雾腾起。

青色的烟从银碗里升了起来,但却不随风飘散,等它们向两边散开的时候,就在烟雾中央显露出一条荆棘之路。

她原先还担心这些河络法术在地界之外不再有效呢。

路的两边是憧憧的阴影,鬼魂罗列长路两侧,穿着古代阿络卡的褪色服饰。她们的脸庞破碎,伸出长长的胳膊,齐声朝她呐喊。而她总是忍不住拔腿飞奔,路上铺满了炙热的砾石,踏上去就好像踩在尖利的刀刃上,剧痛好像铁蹄踏过她的脊梁,鲜血从她脚上流下,立刻被火热的石头蒸腾成气体。

夜盐一边奔跑,一边小心观察天空,一旦看见巨大翅膀的阴影就躲藏起来。

要远离鸷鸟的翅膀,罗达告诫过她。它们吞吃亡灵,但也不介意活人。

有人穿着漆黑的盔甲,骑着黑色的骏马拦在路上,他的身躯庞大得好像一座山丘。夜盐小心地屏住呼吸和心跳,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她知道他的巨眼透过头盔的窄缝在观察她,但他是守卫亡界的士兵,只猎杀那些逃跑的游魂。

她跑了很远的路,脚下踢起的灰烬向着天空飘散,滚烫的路面烘干了她身体里的水分,长久的痛楚让她觉得体内马上就要燃起熊熊的大火了。在她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火环城的前任阿络卡——海姬罗达,慢慢地从烟雾中浮现出来了。

她的形象稀薄,不稳定,好像烟雾中的一片光晕,好像月光下的水面,但夜盐可以开口问她任何问题。

她问得最多的是:“为什么要选我?”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我不想要这种责任。”夜盐像闹别扭的小孩那样说。罗达宽容地笑了:“看看你自己。”

烟雾像水纹一样波动,复又平静,镜子般映照出夜盐的面容:浓密的黑睫毛,好像吃惊一样大张双眼,那双眼睛漆黑澄净,水汪汪的,看着人的时候,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毋庸置疑,她是美丽的女人,除此之外,她还格外年轻,从来没有阿络卡如此年轻。每年地火节邀请她共舞的队伍可以绕大火环三圈,而她可以任意从中选择最强健、最英俊,或者技艺最高超的男子与她共度良宵。

选择自然必须谨慎小心。阿络卡的魅力,既是爱情也是政治,它可以用来笼络和巩固整个部族。毫无疑问,夜盐做得非常好——除了在对付夫环上毫无建树。

“你天生就该是一名阿络卡。”罗达赞许地看着她,好像欣赏自己最宝贵的作品。

“如果我谁都救不了呢?”夜盐有点儿生气。

“你是阿络卡,你必须拥有这样的力量。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拥有这份能力。”

夜盐把头往后一仰,放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痛苦:“我?在你指定我做阿络卡的那一刻之前,我只是个傻丫头。我分不清神乐舞和司祭舞的头饰,我分不清白龟壳和花龟壳的区别,我分不清治疗烫伤的紫草和山紫草……你答应要教我很多东西,可是最后你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死了,但是现在,我却要面对如此可怕的抉择……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什么都瞒不住罗达,她语气苦涩,将烛阴之神展示的东西和盘托出:“我从龟壳上看出,火环城将会被毁灭,除非我回去救他们。”

“你不愿意回去?”罗达的眼睛好像明灯,照得她遍体通透。

夜盐别了一下头,她的嘴里尽是灰烬的味道:“如果回去尽我的职责,我会死去。”

“这很让人悲哀,孩子,”海姬罗达沉默了一下,“如果回去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使者已经越过了荒石之海,从九原城城主苏卫辰那里取得了回复。九原城南六十里有一座参合山,坡度平缓,植被茂盛,山岩坚硬,有天然的巨大溶洞,从山顶就可以看见虎眼湖,那儿泉水充沛,如果可以用铁器和工匠换取土地,并且每年上缴贡赋,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定居。他之所以如此宽厚,是因为他们急缺工匠。如果我能说服大家跟我走,如果……”

“三十年前我和九原城有过生意往来,苏卫辰虽然严厉苛刻,对货品吹毛求疵,但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物。”

“但我说服不了夫环,”夜盐丧气地说,“……熊悚已经发誓绝不离开火环城,那是他的家园。你了解夫环,他说到做到,是不会走的。”

“他为什么那么恨我?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你很多次了,这必然有其他的原因。”

“是有原因,他不是恨你,是害怕你,你的存在让他想起某种失败、某种挫折,而他是不能失败的。”罗达淡然地说。

“这一次他会杀了我吗?”

“想一想我和你讲过的那个古老谜语。”罗达严肃地说。那个谜语夜盐一直记得:

强盗们找到了一位向导,一位小姑娘。强盗要求她带路前往一座未设防的城市,姑娘天真无邪,以为这是一场游戏,她会从日常捉迷藏的小道将强盗们带到城墙之内。然后,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有了一个机会手持武器来到熟睡的小女孩身边,在梦里她的笑容如此甜美。

在一个小姑娘和一座城之间,你要做出选择,是救小女孩,还是整座城里的人?选择小女孩,城市会被强盗洗劫一空,整座城里的人都会被杀死;选择城市,完全无辜的小女孩又会死去。

夜盐轻声笑了起来:“你总要我在小女孩和城市中间做选择。每次都是这样,我召唤你出来,想听听你的意见,但你总是要我自己做出选择。”

“每个人都面临过这样的选择。我无法告诉你哪个答案是对的,哪个答案是错的,它们都自有道理,你的神灵会把答案交到你手里。”

“可是这次的小姑娘就是我,对吗?你希望我回去,用我们这些人的生命换取一个渺茫的希望,希望我能说服熊悚,是这样吗?”

“……明月快过中天了,我要离开了,我的姑娘。我不能告诉你该选择什么,只是记住,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你其后生命的每一刻,都要为这一选择负责。”罗达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脸在烟雾中慢慢地淡去。

夜盐咬着嘴唇,她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但是和死人交谈,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她挥手驱散缭绕的烟,低头沉思。我该怎么办?

白色的道路好像一条蜿蜒的死蛇,伸展在月光下。石头都已烧成灰烬。但是回去仍然很危险,要小心避开鸷鸟,它们在下半夜更加活跃。

她筋疲力尽地走出那片黑石堆的时候,温柔可人的侍女石花,还有忠诚可靠的侍卫依然在荒原的边缘等待。她知道,他们都爱她、理解她。如果她和这些人说明神的征兆,放弃火环城,带领他们一起动身前往九原城,他们都不会拒绝。

等她回到营地的时候有些惊讶,所有的人都环绕着营火的灰烬蹲着,几十只巨鼠无精打采地走来走去,所有的人都没有睡,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可怕的预言,在等待她的最后决定。

2

他们约定好在地下森林里那颗巨大的老红桧下碰头。

地下森林埋藏在火山口里,就如同藏在深井里的一簇苔藓,植物想要阳光,就要拼命地向上伸展,所以这里所有的树木都高大得异乎寻常。

师夷到得最早,跨坐在一根横树杈上,手里翻看着什么东西,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哎一刻也不安宁,不是追逐落到地上的太阳斑点,就是追杀那些刚出茧的小蝴蝶。

“你在读什么?”沙蛤仰头问。

“我来给你们读一段吧。”师夷双腿一荡一荡的,把手里的东西大声读了出来:

今天,在铁匠谷地旁边的岔洞里,我看到一只很大的短叉鹿角锹甲虫睡在石椅上。我想逗逗它,于是朝它扔了一块小石子儿,甲虫也想逗逗我,于是拔出短叉来追了我六条隧道。

今天早上我要帮师傅擦皮靴,要把巨鼠肉扔进火上煮开的水锅里,然后还要去锻打昨天的那块毛铁。问题是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很累。到了早上我闭着眼打了几锤,觉得声音不对,睁开眼一看,一直在用大锤敲师傅的靴子。猜猜看,我把什么扔进了锅里?还好,我没给巨鼠肉上油。

今天早上师傅要我送两大包铁钉给竹耙店老板,我爬上了一辆运水车,在车上我睡着了,因此错过了竹耙店五里路。我只好又偷爬上一辆运牧草的车子往回走,这次更糟,我错过了大概八里路。后来我终于到了竹耙店,只是我不知道铁钉在哪儿。

师夷一边读一边用手揉着肚子笑,沙蛤则暗暗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羞愧。他知道师夷读的是阿瞳的日记。

翻到最后一页时,师夷皱了皱眉:“太少了,太少了,今天的日记还没写呢,我们再给他加点儿什么吧。”她把本子塞到一个黑布包里,然后使劲儿一抡。黑包飞到了树顶上。

沙蛤搔了搔头,对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阿瞳有点儿过意不去。

师夷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坐在树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苹果,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森林小道上传来气急败坏的沙沙声,阿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找不到自己的包了,我的包里还有一只全新的飞去来呢。”

“喏,我们在树上发现了一只,是不是你的?”师夷好心地指给他看。

“哦。”阿瞳的眼睛失去焦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头,“怎么会跑到那儿去了呢?太神奇了。”

他喘了好一阵粗气,才发现了今日到场的人有异样之处:“啊,这人是谁?”“这是我们的新同伙云胡不归。云胡不是外号,是姓氏,很搞笑吧,哈哈。”师夷兴高采烈地说。

阿瞳连忙学着人类的礼节拱了拱手:“这位兄台请,你我一见如故,真乃三生有幸。”

倚靠在大树上的蛮族少年用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胸口,算是还礼。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他说,目光锐利如刀,刺得阿瞳有点儿不舒服,“我是蛮人。没读过书,也没有什么故人,你还是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吧。”

阿瞳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喂,你们是新交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他是我们的俘虏。巡夜师要我们好好看住他,不能让他溜走——”师夷大大咧咧地说。

“哦,”阿瞳茫然地点了点头,突然一拍脑袋,怪叫一声:“你就是刺了夫环熊悚一刀的那个人吧?”

“是啊,很厉害吧。”师夷哧哧地笑了起来,骄傲得好像是她刺了夫环那一刀。

阿瞳忙问:“那你打算听巡夜师的,把他看牢?”他可不太放心这个淘气捣蛋的小魔女会乖乖听令。

“当然了,除非你有别的安排。”师夷转了转眼珠。

阿瞳姑且信了,又问:“巡夜师自己在干吗?”

“抢救他的观象塔呗——被烧得一塌糊涂。他说晚上没地方睡觉,只能去蜡丁大婶的大厨房搭个铺了,他还说,可能有人想要刺杀云胡不归,让我们小心点儿。”

阿瞳抽了抽鼻子,紧张地四下望了望:“刺杀?你是说刺杀?”

“别担心,如果有刺客,俘虏说他自己就能对付。”师夷快活地说,“嗨,你知道吗,想杀他的人是沙蛤的一个朋友呢。”

“不是她,”沙蛤紧张兮兮地摇了摇头,“一定不是她。”

“我挺想知道,你的朋友是怎么回事?”云胡不归目光锐利地瞧向沙蛤。

沙蛤本来就害怕这个草原人,他尤其害怕云胡不归的眼睛,那双眼睛有时犹如寒冰,残酷而无情,他慌乱地否认说:“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她看上去很好很好的,不会做坏事。”

可是猛然间他想起了那羽人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也有同样的冷血。他难道不应该明白,她能做出的事情,和眼前这个刺了夫环一刀的蛮人一样坏,甚至更坏吗?他的嘴唇干了起来。

幸而师夷大呼小叫地给他解了围:“小铁匠,你明儿给他偷把刀来行吗?”“这个,”阿瞳有点儿为难,“不行吧!他是刺客,你还让我给他刀?夫环同意吗?再说,夫环同意他跟着我们一起乱走吗?”

师夷抢着答道:“夫环说只要云胡不归承诺不轻举妄动,不独自逃走就行。”“这是真的?”阿瞳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云胡不归,特别认真地问。

云胡不归苦笑了一声:“我不想行刺,夫环知道这个,他也清楚我们的规则。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不会再做尝试的——只是,我可不会答应不逃走。”

“火环城只有一条对外的出口,就是羽蛇口。”阿瞳摇了摇头说,“熊悚已经大发雷霆,他剥夺了当班哨兵的所有荣誉挂坠,判处他们鞭刑和苦役,又在门口加派了四倍的哨兵,到处都有巡逻哨,不管承诺不承诺,你逃不出去的。”

师夷却露出几分关切,问:“没有完成任务,这样逃回去会受惩罚吗?”云胡不归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阿瞳痛心地说:“师夷,你不能关心他超过我们的夫环,难道你希望他刺杀成功吗?”

“呸,我也没这么说,”师夷怒道,“哎呀,夫环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顾不上这么多了,我们带云胡不归去玩好不好?”

“去哪儿?”

“去地下河。”

阿瞳吓了一跳:“地下河?那下面岔道多,很容易迷路,你忘了上次迷路在那里三天才被找到,铁大师东莫让我们不要再去了。”

“就是容易迷路,刺客才找不到他啊,”师夷抢白说,“你到底和不和我们一起去呢?”

阿瞳对于蛮人刺客与他们同行依然有点儿疑惑。那个草原人冷冰冰的,就像块没有敲打过的生铁,他对他们每个人都冷漠,而对师夷尤甚。带他去地下河,阿瞳可有点儿不放心,但他已经习惯了服从师夷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沙蛤,你去不去?”师夷完全是顺带着一问。

沙蛤吸着鼻子,疑惑地看了看大家:“要是晚上削不够两筐土豆……”他猛地住了嘴,意识到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出去玩。这一定是某种伟大友谊的开端,沙蛤打定主意,死也要维护自己的友谊。他吞了口口水,挺起胸膛说:“我去!”

师夷略带几分惊疑地看了看沙蛤,他的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去呢,去呢!”小哎欢快地跳着叫道。

“好,那就大家一起走,谁也不许后退哦!”师夷志得意满地喊了一声,当先而行。

“等等我。”阿瞳四处找长竹竿儿,想把自己的包捅下来。

通往码头的洞道有一个模糊的狮子雕刻,因而被叫作狮子洞道。

他们去的码头很小,小到与这座城市的宏伟规模极不相衬,长长的石头廊道只有两人并肩那么宽,尽端有两只石雕的水虎从水里探出头来,趴在湿乎乎的台阶上看着他们。

地下河的水位已经降了很多,那些多年来一直浸在水里的台阶都显露了出来,黑乎乎的好像死去巨兽的脊椎。

河络用到这处小码头的时候不多,枯水季节更是无人问津,四周显露出一幅颓败的景象。

他们三人站在那儿,只能听到洞顶滴水的声音,顺着水面吹来的风带来阵阵凉意,阿瞳摸着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悄声嘀咕:“为什么要来这里?都说这条河是火环城的幽灵去往死魂灵之海的通路,我们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我同意。”沙蛤紧张地说。

“同意!”小哎舒服地盘在沙蛤宽阔的肩膀上说,它已经在这支小队里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别捣乱,”师夷狠狠地敲了敲地蜥的头,“我才不信什么幽灵,云胡不归也不信。那条检修的小船呢?阿瞳你去找找。”

阿瞳应了一声,跳入黑暗中,过了一会儿,拖着一条小船从及膝的水里走了过来。

云胡不归伸手去拿桨,师夷却叫住了他:“不用了,阿瞳来划,他是铁匠,力气大得很。”

阿瞳温顺地点了点头:“我力气大得很,我来划。”

师夷点起一盏獾油灯,拉着云胡不归跳上船头:“我来指路。”

沙蛤再次止步不前:“我害怕坐船,我从来没坐过船呢。”“你到底上不上来!”

“上来!小哎,小哎!”蜥蜴也跃跃欲试地在沙蛤的肩膀上跳着。

沙蛤百般不情愿地向前一步,这是他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了。他紧张得全身发抖,完全是为了友谊,才鼓起勇气往上一跳。

小船发出了可怕的一声哀鸣,立刻猛烈地摇晃起来,沙蛤上半身一倾,一屁股倒在船侧,大半个肩膀栽到水里。小哎刚尖叫了一声“小哎”,就被甩了出去,落向黑暗的水面,阿瞳迅疾伸出手去,在草原地蜥落到水面的一刹那,啪的一声将它接在手里。

另一边,云胡不归向外一跳,两脚蹬在船边,一手抓住船帮,整个身子都探出船外,平平地悬在水面上空,这才将船掰回平衡。

阿瞳将小哎扔回船里,然后抓住船帮,将沙蛤努力推了上去。

小哎气急败坏地甩着尾巴冲沙蛤狂叫:“湿了!笨蛋!湿了!祝你们都翻船淹死!”他们可从没见过小哎这么生气过。

沙蛤心虚地垂下头,用手脚死死地撑住船帮,打定主意就这么缩在船底,绝不向船外看上一眼。

“你可真能捣乱。”师夷气愤地说。

“哦,别赶我走,求你们了。”沙蛤哀求说。阿瞳看了沙蛤一眼:“他能帮上忙。”

“真的?”师夷转过头问,“沙蛤,你现在有几个朋友?

“……三个吧。”沙蛤迟疑了一下,伸出两个指头,自己怀疑地看了看,然后又加了两根。

“他可以。”阿瞳坚持道。

“好吧,”师夷做了个鬼脸,站在船头高高地举起獾油灯,叫道,“开船了。”阿瞳在船尾胯下,举起桨来,伸入水中卖力地划动起来。小木船划开黑暗的水面,好像一把利剪切开丝绸,它划入岩石的空洞,小小的獾油灯好像蒲公英,发出一团柔和的、毛茸茸的光,唯一的伴侣是水流在石头间持续不断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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