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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新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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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我猜我大概知道。”

“我认为湿发死了。我认为鸦眼割了他喉咙,艾枚克的搜寻不过是掩人耳目,让别人相信僧侣逃了。攸伦不愿被看成弑亲者。”

“这话千万别让我阿叔听到,你跟鸦眼说他害怕弑亲,他会杀个儿子来证明你是错的。”阿莎觉得自己完全清醒了,特里斯蒂芬·波特利就有这效果。

“就算找到湿发,你们两个也成不了气候。你们都参加过选王会,因而不能像托衮那样宣称它不合法。根据诸神和世人的律法,你们必须遵守决议,你们——”

阿莎皱皱眉。“等等。托衮?哪个托衮?”

“迟到的托衮。”

“英雄纪元时的国王。”她只想起这么多,“他做了什么?”

“托衮·葛雷乔伊是长子,国王老了,托衮却不知疲倦,四处征战。恰好在他从灰盾岛的基地出航沿曼德河劫掠时,他父亲去世。他的弟弟们根本没通知他,就立刻召开选王会,以期自己能戴上浮木王冠。然而,船长和头领们却选择了乌尔根·古柏勒。新王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处死老王的儿子们,一个不留。在那之后,人们给国王取了个外号叫‘坏兄弟’,尽管他和被害人毫无血缘关系。他统治了近两年。”

阿莎想起来:“托衮回来……”

“……宣称选王会不合法,因为他没有到场参加。古柏勒的统治残忍又卑鄙,他在铁群岛的拥护者寥寥无几。僧侣公开谴责他,头领起兵造他的反,而他自己的船长们把他砍成了碎片。迟到的托衮因此成为国王,在位四十年之久。”

阿莎揪住特里斯·波特利的双耳,深深吻上他的嘴唇。直到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她才放开他。“这算什么?”他说。

“一个吻。我真是个该淹死的笨蛋,特里斯,我早该想到——”她突然停下。特里斯想开口,她又示意安静,凝神静听。“是战号声。霍根。”她首先想到她丈夫,艾里·艾枚克会不会大老远赶来抓回他任性的新娘?“淹神垂怜,在我不知所措时,为我送来敌人。”阿莎站起来,将匕首猛地插回鞘,“开战了。”

她跟特里斯一路小跑到达城堡外庭,但还是太晚,战斗已经结束。阿莎在离后门不远的东墙边发现两个血流不止的北方佬,旁边站着长斧罗伦、六趾哈尔和乌鸦嘴。“科洛姆和霍根看到他们翻墙。”乌鸦嘴解释。

“就这俩?”阿莎问。

“有五个。正翻墙就被我们宰掉俩,哈尔在城墙走道上又砍死一个,这两个进了院子。”

其中一个已死了,鲜血和脑浆溅满罗伦的长斧,另一个还在剧烈喘息。乌鸦嘴用长矛把他钉在地上,下面积了一摊血。两人都穿着熟皮衣,披着棕绿黑相间的杂色斗篷,脑袋和肩膀上用树枝、叶子和灌木作伪装。

“你是谁?”阿莎问伤员。

“菲林特的人。你又是谁?”

“葛雷乔伊家族的阿莎。这是我的城堡。”

“深林堡属于盖伯特·葛洛佛,才不是乌贼窝。”

“还有同党没?”阿莎质问,对方不答。于是阿莎抓住乌鸦嘴的长矛,使劲转动,北方佬痛得哀号连连,伤口涌出更多鲜血。“此行有何目的?”

“夫人。”他颤抖着说,“天啊,别转了。我们为夫人而来。为营救她。就我们五个。”

阿莎看进他的眼睛。看出他在说谎后,她倚在长矛上,更用力地搅。“你们到底多少人?”她说,“快说,否则我让你黎明之前都求死不得。”

“很多。”最终,他在尖叫中呜咽着吐出答案,“几千人。三千,四……啊啊啊啊……求你……”

阿莎抽出长矛,双手握住,用力穿透北方佬谎话连篇的喉咙。盖伯特·葛洛佛的学士曾说山地氏族争强好胜,没有史塔克领导,根本无法团结。他可能没说谎。可能只是判断错误。她已在阿叔的选王会上品尝过这种滋味。“这五人是派来为大部队开门的。”她说,“罗伦,哈尔,把葛洛佛夫人和她的学士给我带来。”

“整个儿还是切块的?”长斧罗伦问。

“毫发无伤的整个儿。乌鸦嘴,去那该死三次的塔上,告诉科洛姆和霍根把招子放亮点,就算看到兔子也要报告。”

深林堡的外庭很快挤满了惊慌的人。她的手下披坚执锐,爬上城墙走道;盖伯特·葛洛佛的人则满面惊恐,交头接耳。葛洛佛的总管在阿莎攻城时失去了一条腿,他也被人从地窖抬了出来。学士吵吵嚷嚷地抗议,最后罗伦一记老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才让他安静。葛洛佛夫人由贴身侍女扶着,从神木林中出来。“我警告过你这天迟早会来,夫人。”看到地上的死尸,她说。

学士挤上前,破鼻子还在滴血。“阿莎夫人,求您了,放倒旗帜吧,我会为您求情。我会告诉他们,您待我们不薄,未曾折辱我们。”

“我们会用你交换我的孩子。”泪水和失眠让希贝娜·葛洛佛眼睛通红,“加文已满四岁,我错过了他的命名日,还有我可爱的女儿……把孩子还给我,我保证不让伤害你,包括你的手下。”

阿莎知道,最后半句是扯谎。她或许会被交换,用船送回铁群岛,送回她丈夫爱的怀抱。她的亲戚也会被赎,外加特里斯·波特利这类家族出得起钱的人。剩下的要么砍头,要么吊死,要么送往长城。我让他们自己选。

于是阿莎爬上木桶,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狼仔咧牙露齿朝我们奔来,日出前就会兵临城下。我们是要丢盔卸甲,祈求饶命么?”

“不。”少女科尔抽出长剑。“不。”长斧罗伦立刻附和。“不!”侏儒拉弗声如雷鸣,他虎背熊腰,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一头,“绝不!”霍根的号角在高处再次响起,响彻外庭。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战号低沉,绵延不绝,让人血液凝固。近来阿莎觉得号角声尤为让人生厌。在老威克岛,叔叔用地狱号角为她的美梦奏响丧钟,现在霍根的号角似乎预示着她死期不远。即便难逃一死,我也会高声喝骂,手握战斧牺牲。

“上城墙。”阿莎·葛雷乔伊吩咐部下。她自己走向瞭望塔,特里斯·波特利紧随其后。

木制瞭望塔是山这边的制高点,比周围森林最高的哨兵树和士卒松还高出二十尺。“看那儿,船长。”她登上塔后,科洛姆说。阿莎只看到树木和黑影,月光下的山丘和山丘后白雪皑皑的峰顶。随后她意识到那些树正在缓缓靠近。“哇哦,”她大笑,“这伙山羊裹着松枝。”树林不断移动,如舒缓的绿色潮水向城堡涌来。阿莎想起儿时听过的故事,说森林之子与先民作战时,绿先知把树木变成战士。

“我们打不过这么多敌人。”特里斯·波特利说。

“他们来多少,我们打多少,小子。”科洛姆纠正,“敌人越多,荣耀越多。我们将被后人传诵颂。”

是啊,但不知传颂的是你的勇气还是我的愚蠢?大海就在五里格外。他们坚守防线,在深林堡的深沟木墙后战斗,真的是明智之举?我从葛洛佛手中夺取城堡时,深林堡的木头城墙根本不顶用,她提醒自己,它对我又有什么帮助?

“到明天,我们就都在海底享用盛宴了。”科洛姆敲击斧子,似乎迫不及待。

霍根放下号角。“可要是我们干着脚死,怎么找路去淹神的流水宫殿呢?”

“森林里有无数小溪。”科洛姆向他保证,“小溪终将汇入河流,而河流汇入大海。”

阿莎不准备死,不是现在,不是此处。“活人比死人更容易找到大海。把阴暗的森林还给狼仔,我们撤回船上。”

她好奇对方将军是谁。换作我,定先扫平海岸线,将长船付之一炬,再来攻打深林堡。但狼仔想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因为他们自己没船。阿莎从不让超过半数的船靠岸,有一半的船始终在海中巡逻待命,一旦北方佬在海边出现,立刻升帆航向海龙角。“霍根,吹响号角,让森林颤抖。特里斯,披上盔甲,是时候让你那宝贝长剑开张了。”看到他面色苍白,她捏住他的脸,“跟我一起为月光添些血色吧。你每杀一个人,我就给你一个吻。”

“我的女王,”特里斯蒂芬说,“我们在这里有城墙。万一赶到海边,发现狼仔们抢了船,或是船被赶走了……”

“……就是死路一条。”她轻松地补充,“但至少死的时候湿了脚。嗅着海盐的气息,听着背后的涛声,我们铁种才有力量。”

霍根吹出三个连续的短音,这是退回船上的信号。下方传来喊叫、矛剑碰撞声与马匹的嘶鸣。马太少,骑手也太少。阿莎走下楼梯,在外庭碰见牵了她的栗色母马,拿着她的战盔和飞斧等她的少女科尔。铁民们正从盖伯特·葛洛佛的马厩中向外牵马。

“撞锤!”城墙上一个声音叫道,“他们有撞锤!”

“哪个门?”阿莎边上马边问。

“北门!”

深林堡爬满青苔的木城墙外,突然传来喇叭声。

喇叭?吹喇叭的狼?不对劲,但阿莎没时间细想。“打开南门。”她下令。北门已在撞锤下摇动。她从肩带上抽出一把短柄飞斧。“潜逃已不可能,弟兄们,现在真刀真枪拼了!列队!我们回家!”

一百张嘴一起咆哮:“回家!”“阿莎万岁!”特里斯·波特利骑一头高大的杂色种马跟在她身边。外庭里,她的部下聚在一起,高举盾牌和长矛。少女科尔没马骑,站在乌鸦嘴和长斧罗伦中间。霍根从瞭望塔的阶梯上下来,却被一只狼仔的箭射中肚子,头朝下栽到地。他女儿号哭着跑到他身边。“带走她。”阿莎命令。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侏儒拉弗把女孩拉上自己的马,女孩的红发在空中飞扬。撞锤再次撞在北门上,阿莎听到大门呻吟。我们也许需要杀出一条血路,当南门在她面前打开时,她心想,这条路上空无一人。是真的吗?

“出发!”阿莎腿一夹马肚。

人马冲过田野,待到达对面的森林,已是步履凌乱。月光照耀下,可见腐烂的冬小麦把田野弄得泥泞不堪。阿莎安排骑手殿后,敦促落单的继续前行,并保证无人掉队。高大的士卒松和多瘤的老橡树环绕周围,深林堡真是名副其实。这些树高大阴郁,有点令人生畏。树木枝杈交叠,随风摇摆,发出吱嘎声,高处的树梢似乎能够到月亮。越快摆脱越好,阿莎急迫地想,这些树打木心里憎恨着我们。

他们向南再向西南进发,直到深林堡的高塔从视线中消失,喇叭声也被森林吞没。狼仔夺回了城堡,她心想,或许不会赶尽杀绝。

特里斯·波特利策马来到她身旁。“我们走错方向了。”他说着指指透过遮天树冠窥视下方的月亮,“得向北拐,去找船。”

“先向西。”阿莎坚持,“向西,直到太阳出来。再向北。”她转向麾下最好的骑手:“侏儒拉弗和锈胡子罗衮,去前方探查,确定没有敌人,我可不想到海边出现惊喜。如果遇上狼仔,回来报告。”

“如果必要的话。”罗衮透过厚厚的红胡子回答。

两名斥候消失在树林中,剩下的铁民继续前进,但速度缓慢。森林遮蔽了明月与群星,脚下地面又黑暗泥泞。没走出半里地,她表亲昆顿的马就踩进坑里,摔断了前腿。昆顿只能割它喉咙,阻止它继续嘶鸣。“我们得点些火把。”特里斯劝她。

“火会吸引北方佬。”阿莎暗自咒骂,不知离城是不是个错误。不。若我们留下死斗,可能已全部阵亡。但黑暗中行军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这些树要是能动,会杀了我们的。她摘掉头盔,向后捋捋汗湿的头发。“再有几小时太阳就出来了。我们在这儿停下,休息到天亮。”

停下简单,休息难。没人睡得着,即便耷拉眼戴尔,这个以边划桨边睡闻名的桨手也一样。一些人互相传递一袋盖伯特·葛洛佛的苹果酒,带吃的人和没带吃的人分享食物,骑手们打理马匹。她表亲昆顿·葛雷乔伊派三个人上树,观望森林中有无火把。科洛姆磨斧子,少女科尔磨剑。马匹撕咬着地上枯黄的死草和芦苇。霍根的红发女儿抓住特里斯·波特利的手,缠着想把他拽进树林。特里斯拒绝后,她拉六趾哈尔走了。

我要是能那样该多好。在科尔臂弯中最后的放纵一定非常甜美。阿莎胃里泛起一阵难受。她还能踏上黑风号的甲板么?就算能,又能去哪儿呢?群屿闭门不纳,除非我肯弯下膝盖,张开大腿,忍受艾里·艾枚克的拥抱;其他维斯特洛港口也不会欢迎海怪之女。她可以照特里斯希望的那样去当商人,或前往石阶列岛加入海盗,或……

“随信均奉上王子的一部分。”她喃喃低语。

科尔咧嘴笑了。“我宁愿要你的一部分,”他轻声道,“最甜蜜的部分——”

有东西从草丛中飞出,轻轻落在两人之间,不断翻滚弹跳。那是个黑色圆球,湿哒哒的,滚动中不断抽甩着长发。它最终撞上一条橡树根停住,乌鸦嘴说:“侏儒拉弗变矮了。”阿莎半数的手下立刻跳了起来,摸索盾牌、长矛与战斧。他们也没点火把,阿莎只来得及想,并且远比我们熟悉这片森林。

周围的树木突然全向他们压来,北境人咆哮着汹涌而出。

狼群,阿莎想,他们像嗜血的狼群一样嗥叫。这是北境的怒吼。她的铁民也吼回去,血腥的战斗即刻打响。

没有歌手会传唱这场战斗,没有学士会在读书人喜欢的书中为这场战斗留下只言片语,没有旗帜飘扬,没有战号呜咽,没有伟大的领主召集手下、作振聋发聩的战前演讲。他们就着黎明前的黑暗战斗,看不清彼此的面目,在树根和岩石间踉跄冲杀,被淤泥和腐叶拖住脚步。铁种穿着锁甲和盐渍的皮甲,北境人则有毛皮、兽皮和松树枝的掩护。星月观赏着他们拼斗,苍白光芒从头顶扭曲的光秃树枝间零落撒下。

第一个冲向阿莎·葛雷乔伊的人被她用飞斧掷中眉心,死在她脚下。这让她喘了口气,得以把左手滑进盾牌绑带。“集合!”她高喊,也不知会招来自己人还是敌人。一个手持战斧的北方佬欺向她,边挥舞双手斧,边发出莫名的怒吼。阿莎举盾挡住,然后迅速近身用匕首划开他的肚子。他倒下去,怒吼变作哀号。阿莎转过身,迎上后面另一只狼仔,砍中他头盔下的眉骨。这狼仔也砍中了她腹部,却被锁甲顶住。她趁机用匕首刺他喉咙,他倒在血泊之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但她头发太短,扯不动头。阿莎反腿使劲踩在那人脚背上,他疼得尖叫,她则脱身出来。等她转身迎敌,却发现对方死了,手里还抓着一把她的头发。科尔站在他旁边,剑淌鲜血,眼摄月光。

乌鸦嘴一边砍杀,一边高喊计数。“四!”一具尸体倒下。“五!”只隔了一次心跳。马儿们被屠杀和鲜血吓疯了,恐慌地嘶鸣,乱蹬蹄子,翻着白眼……除了特里斯·波特利高大的杂色种马。特里斯已翻身上马,拔出长剑,他的马双蹄腾空,对月长鸣。今晚结束前,我或许会欠他几个吻,阿莎心想。

“七!”乌鸦嘴高喊,但他身边的长斧罗伦扭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黑影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一边高声叫嚣,一边沙沙作响。我们在和森林战斗,阿莎砍死一个身上的树叶比周围的树都要多的人时想到。这想法让她“哈哈”大笑,笑声引来更多恶狼,而她一一将其击杀,心想自己是否也该报数。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而这是我的乳儿宝宝。她把匕首刺进北方佬的胸膛,穿透毛皮、羊毛和熟皮革。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阿莎能闻到酸臭的呼吸。这人也扼住了她喉咙,但阿莎的匕首刺进去,在肋骨间刮擦,令他颤抖着死去。她放开尸体,虚弱得差点摔在他身上。

随后,她和科尔背对背迎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低语和咒骂,听着勇士们哭爹喊娘地冲过灌木丛。一丛草握着一支能将她和科尔一起贯穿的长矛冲来,要将他俩钉死在一起。

总比独自死去好。

她正想着,但持矛人没冲拢,就被她表亲昆顿杀了。转瞬间,另一丛草挥着战斧砍中昆顿的后脑。

在她身后,乌鸦嘴高喊:“九!全他妈去死吧!”霍根的女儿忽然赤身裸体从树下钻出,身后跟着两只狼仔。阿莎反手掷出一把飞斧,斧子旋转翻滚着击中其中一人的后背。霍根的女儿扑到尸体旁,抽出死者的长剑,结果了剩下的北方佬。然后她重新站起,带着满身泥血,披散长长的红发,投入战团。

在脑门充血、跌宕起伏的厮杀中,阿莎丢失了科尔,丢失了特里斯,丢失了所有人。她把匕首也弄丢了,还包括所有飞斧;她手里换上了一把剑身宽厚的短剑,跟屠夫的切肉刀差不多。她打死也闹不清这剑从哪儿来的。她手臂酸痛,满嘴血腥,两股战战。苍白的曙光正斜斜地穿入森林。打了这么久吗?我们到底打了多久?

她最后的对手是身材高大的秃头北方佬,满脸胡子,手擎战斧,身穿带补丁、生了锈的全身锁甲,这说明他是个首领或氏族勇士。他很不满意自己要对付女人。“贱人!”他每挥一斧,便大喊一声,唾沫溅到她脸上。“贱人!贱人!”

阿莎想扯开嗓门吼回去,但喉咙太干,只发出嘶号。他的斧子下劈在她盾牌上,木头碎裂,斧子抽回时扯掉了长条的灰色碎片。要不了多久,掩护她的就只剩乱糟糟的木柴了。她后退几步,甩掉损毁的盾牌,然后又退几步,左右闪动,躲避下劈的战斧。

她的背狠撞在一棵树上,无处可逃了。狼仔的战斧高举过头,要将她脑袋劈成两半。阿莎想向右窜,但树根绊了她。她被缠得失足跌倒,接着斧子狠狠地击在她额头上,发出钢铁轰鸣的刺耳声响。世界整个变成红色,随即陷入黑暗,然后又变红。疼痛如闪电贯穿全身,她听到远方传来北方佬的叫嚷:“你个该死的贱人。”他又举起斧子,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喇叭突然响起。

这不对,她心想,淹神的流水宫殿里没有喇叭。波涛之下,美人鱼向主人致敬时会吹响海螺。

她梦见燃烧的红心,还有一头奔跑在金色树林里的黑牡鹿,鹿角上火焰升腾。

阿莎·葛雷乔伊,asha grey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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