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乙奇门(1/2)
夜叉又称药叉,也叫能啖鬼,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妖物。陈靖仇没想到一进村就劈头碰到了这种妖物,措手不及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伸指在背后剑鞘上一弹,长剑立时脱鞘而出,握在手中。那两个妖怪原本听阿如说有客人来了,兴冲冲地过来,没想到陈靖仇突然横眉竖目,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两个都吓了一大跳,也不知该逃还是该躲起来。阿如见陈靖仇拔出剑来,急道:“你干什么?不准欺负阿榆和啾啾!”
小雪见情形有异,在一边道:“陈大哥,等等,听阿如妹妹的吧。”
陈靖仇见这两个妖怪全无敌意,也已觉得和以前见过的妖物大为不同,握剑在手,亦是犹豫。拓跋玉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道:“小雪,怎么了?”
小雪还不曾说,阿如已急急道:“阿榆和啾啾都是很乖的,爷爷还让我别欺负他们,你怎么能欺负他们?你怎么这样?”她说得急,眼眶里有泪花闪烁。小雪道:“阿如妹妹,他们也住在天外村里吗?”
阿如点点头道:“是啊。爷爷说,妖怪也有妖怪的修行之道,阿榆和啾啾也是爷爷的徒弟,他们从来不害人,就是好妖怪,是我的朋友。”她生怕陈靖仇伤害这两个妖怪,挡在了他们跟前。陈靖仇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妖怪居然是然翁的徒弟,看样子不假,便讪讪地收起了长剑,道:“阿如妹妹,真对不起,我不知道。”
阿如见他收好了剑,这才和颜道:“对啦。爷爷说,天下万物,都是一般。阿榆啾啾,你们帮我去收拾客房,这三位是爷爷的客人。”
那阿榆和啾啾见陈靖仇收好了剑,这才惊魂未定地过来见礼,只是他们看陈靖仇的目光仍有点害怕。陈靖仇见这两个妖怪态度温和,全无以前见过的妖物那股暴戾之气,心道:“真想不到。师父总是说,人妖殊途,势不两立,原来也有好妖怪。”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师父跟他说的亦是除恶务尽,凡是妖怪都要消灭,可是在这仙人岛上,人和妖怪居然能和睦相处,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阿如带着他们走进村子。这村子甚小,走了没多远,便见前面有座宅院,门前还挂着一块“然翁居”的匾额。正要进去,却听里面传来了然翁的声音:“阿如,你这小丫头又说了爷爷什么坏话?”阿如吐了吐舌头道:“糟啦,原来爷爷已经回来了。”
一见然翁出来,陈靖仇忙和小雪、拓跋玉儿正色行礼道:“然翁。”
然翁走出院门,看了看陈靖仇他们道:“陈公子,请进吧,客房都准备好了。”
陈靖仇到了此时,心里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他道:“然翁,没想到您比我们回来得还快。”
然翁笑道:“我是驭剑回来的,当然比你们要快了。先歇息一下吧,我这就给那位小姑娘看看伤。”
拓跋玉儿听然翁说是驭剑,忍不住问道:“然翁,您会驭剑?”
然翁捋了捋胡子,笑道:“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阿如,扶玉儿姑娘到我房里去吧。”
阿如扶着拓跋玉儿进了然翁的房间,陈靖仇和小雪在外面等着。小雪见陈靖仇坐立不安,轻声道:“陈大哥,别担心,然翁老先生一定能治好玉儿姐姐的。”
陈靖仇这才省得自己有点失态。他强笑了笑道:“是啊,一定的。”只是心里仍在想着:“师父的事该怎么办?先前说了饕餮的事,然翁都说很棘手。”但事已至此,也只有一步步来,先治好拓跋玉儿的伤再说。
过了一会儿,阿如扶着拓跋玉儿和然翁一块儿走出来。拓跋玉儿的脸上已换上了干净纱布,然翁一边走,一边道:“小姑娘,你一路辛苦,先去歇息吧。”
拓跋玉儿道:“多谢然翁。”小雪连忙上前扶着她进房。等她两人进去了,陈靖仇见然翁若有所思,心头又是一沉,低声道:“然翁,是不是玉儿姐姐的伤……”
然翁道:“玉儿姑娘的伤很重,已伤到了眼睛。刀伤好治,不过这眼睛……”
陈靖仇的心刹那间沉到了谷底。他急道:“然翁……”马上又压低声音道,“然翁,请您一定要救救她,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然翁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办法倒是有。”
陈靖仇见他沉吟不语,急道:“要怎么样?”
然翁道:“要让她双眼复明,办法有一个,但要花点时间。我有点担心我不在这儿的时候,爱哭的小姑娘的伤会恶化,到时连我都要束手无策了。若能请得他来……”
陈靖仇急道:“是哪一位?请然翁明示,我一定去请他来。”
然翁苦笑道:“那个人,请是没用的,方才我磨了半天嘴皮子,他却一口回绝了我。”
陈靖仇一愣,问道:“是那位古月先生?”
然翁点了点头:“就是他。只是他再不愿出手,这事很难啊。”
然翁和古月先生乃是棋友,两人看来交情不浅,陈靖仇这才知道然翁让他们先回来,原来是代他们向古月先生求情。他心中又是感激,却也更加失望,心想:“若连然翁都治不好玉儿姐姐的眼睛,难道……难道玉儿姐姐只有失明了?”
他越想越是心痛,然翁怕他心里难受,便道:“先别着急,我已让阿榆他们去采药了,希望玉儿姑娘造化大,能撑过今晚。”
陈靖仇道:“然翁,您和古月先生都是世外仙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为什么不肯救人呢?”
然翁叹道:“这老狐狸也是心有余悸啊。唉,不说了。”他摇了摇头,又道,“陈公子,你就先安心歇息吧,既然来到岛上,便是有缘。”
这一夜,陈靖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传说中仙人都以慈悲为怀,然翁正是如此,那古月仙人却如此冷漠,实在让人想不通。然翁说他心有余悸,也不知悸的是什么。他正在思前想后,门外突然传来小雪的声音:“陈大哥!陈大哥!”
陈靖仇闻声翻身坐起,开了门道:“小雪,怎么了?”
一开门,却见小雪一脸惊惶,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低声叫道:“陈大哥,你快去看看玉儿姐姐,她的伤势又重了!”
陈靖仇吃了一惊。小雪和拓跋玉儿的房间就在隔壁,他连忙跑了过去,连鞋都没穿好。一进房里,却听得拓跋玉儿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声音很是微弱。他伸手去搭一下脉,才一碰到,便觉拓跋玉儿的体温高得烫手。他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小雪已跟了进来,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方才玉儿姐姐突然说起话来,我只道她在说梦话,可一摸她的手,竟然烫成这样子。陈大哥,这……这该怎么办?”
她越说越惊惶,眼泪已滚落下来。陈靖仇也不知所措,道:“我去叫然翁过来看看。”
他跑到然翁房前,轻轻敲了敲,里面却没有人应门。他还道然翁睡得太沉,将手势加重敲了敲,仍然没有人应答,倒是边上的门开了,阿如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道:“陈哥哥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靖仇道:“阿如,玉儿姐姐的伤势突然加重了,快请然翁他老人家来看看吧。”
听得拓跋玉儿伤势加重,阿如也吃了一惊,揉了揉眼道:“阿榆有一味药找不到,爷爷连夜去西母峰找了,他没在。”
听说然翁没在,陈靖仇更是惊惶。小雪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说道:“陈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靖仇心里根本没有主意。然翁也担心今夜拓跋玉儿的伤会恶化,可怕什么偏生来什么,他道:“阿如,村里还有人会看病吗?”
阿如摇了摇头道:“除了爷爷,没有人了,村子里又没人得过病……”
陈靖仇听她这般说,更是茫然。小雪见他都没了主意,险些哭出声来,却听陈靖仇喃喃道:“看来只有这么办了。”她又惊又喜,问道:“陈大哥,怎么办?”
陈靖仇道:“小雪,你先在这儿用神农鼎再炼一次药,我去找然翁。”
阿如在一边道:“不行,陈哥哥,爷爷是驭剑去的,你又不会驭剑,要走着去,十天半月都走不到。”
陈靖仇和小雪又都是一愣。小雪看了看阿如,又看看陈靖仇,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陈靖仇听得她哭泣,越发心烦意乱,小声道:“那,只有这么办。小雪,这儿有张方子,请你帮我炼出来好吗?”
小雪心想这张方子先前给拓跋玉儿炼过两回了,第二次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也一样无用。可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歹试一试了。她道:“好的。陈大哥,你要去哪里?”
陈靖仇急匆匆地向自己房里走去,准备把神农鼎放出来。听小雪问他,他头也不回地说:“去求古月先生。”
古月仙人是不是还在先前遇到他的地方,陈靖仇并不知道,只是他已无暇多想,满脑子尽是无论如何都要请古月仙人出手。虽然天色已暗,但他挂念着拓跋玉儿的伤势,已不顾一切,在山道上狂奔而去。
前面不远处便是先前然翁和古月仙人对弈的地方。陈靖仇不知古月仙人还在不在,心里正在忐忑,耳畔忽然传来几声琴音。陈靖仇对音律也很有兴趣,虽然师父不准他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他不能奏琴,却也算个知音,听了几句,便知那是一阕《善哉行》。
《善哉行》乃是汉曲,是几百年前的古曲。陈靖仇心道:“《善哉行》曲辞中说‘经历名山,芝草翩翩。仙人王乔,奉药一丸’。你古月先生也算王乔一类人物,却不肯救人,弹这曲子岂不是自相矛盾?”想到曲辞中还有什么“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现在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真是口燥唇干,但来请古月仙人救人,仍是希望渺茫,又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心中胡思乱想,脚下反倒更快,暮色中,只见一个蓝衣人坐在松下一块磐石边,正是古月仙人在奏琴。陈靖仇赶得太急,快到近前时,胸前的符鬼突然又是一颤。他吃了一惊,心道:“怎么有妖物在侧?”心中一慌,脚下一绊,险些摔了个大跟头,琴音也戛然而止,只听古月仙人朗声道:“乱我琴音者,请上前来。”
陈靖仇听得古月仙人的声音,更是恼怒,心道:“你倒是四平八稳。”但已到古月仙人面前,他也不敢缺了礼数,整了整衣服,上前道:“晚辈陈靖仇,拜见古月先生。”只是他一路赶得太急,说起话来仍是有点气喘。
古月仙人看了看他,仍是端坐不动,缓缓道:“陈公子夤夜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陈靖仇走到他跟前,深深施了一礼道:“古月仙人,家姐拓跋玉儿伤势突然加重,然翁老先生又外出未归,晚辈恳求先生一施援手,没齿难忘。”
古月仙人冷冷道:“陈公子,你难道不曾听然翁说过,我不救世上一人吗?”
听得古月仙人依然这般说,陈靖仇更是如兜头一盆冷水浇来。他又深深行了一礼道:“晚辈也知道先生之誓,但事情紧急,若先生能够相救,晚辈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古月仙人看了看陈靖仇,突然又低头调了调弦道:“做牛做马,亦属不必,生死由命,陈公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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