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习剑（1/2）

枫叶之都本来是一个枫叶的城市，在十几年前，即使是最偏僻的街区，也能够找到枝繁叶茂的枫树。

每到秋天，这座城市都会被飘舞的枫叶染红——枫树一直是枫城人民的骄傲。

自从十三年前的那次大瘟疫以后，枫树被大面积的砍伐，在枫城里几乎已经绝迹。

在随后的几年，人类对植物的戒心渐渐消除，枫树才重新被小面积的栽植起来，但却已经很难形成规模。

毕竟，树木的成长，并不是几年间就可以完成的，而花草则不然，在短时间内，只要你想，就可以培植出奼紫嫣红。

花儿并不长寿，这或许就是美丽的代价。

而枫城的红色，也因此而变得并不纯粹，更多了许多其他的五颜六色。

尤其是在枫叶武道院里，除了有尚不粗壮的枫树以外，各种各样的鲜花同样也是生机勃勃。

这或许是考虑到，培养人才的场所必然要有良好的环境，而鲜花无疑会让空气变得馥郁芬芳，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也会让生命显得更加灿烂。

就如那高大围墙内的年轻人一样，他们是人类的鲜花，是初升的太阳，是最美好的……一切语言无法形容的美。

玫瑰花、蝴蝶兰、黄菊花、野百合、兰花草，还有已经渐渐含苞的向日葵……

在这个季节，有一些花朵正在枯萎，而有一些，却才刚刚开始。

枫林玉指着一朵盛开的黄菊，无限感慨地说道：“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少女，掐断这朵花，就像戕害一个少女那样，让人无法原谅，所以，我们一定要爱护它们……啊，它们是这样的美丽！”

北唐灵眨巴着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枫林玉，撇嘴说道：“听说被你戕害的少女不在少数！”

枫林玉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这是对我的冤枉，我既没有杀她们，也没有强奸她们，怎么能用到‘戕害’这个词呢？”

“呸呸呸，你真恶心！”北唐灵在地上吐了几口口水，道：“不要对我说这些小儿不宜的话，我还小！”

枫林玉立即有些飘飘然，在这些新生当中，只有北唐灵比他矮小，这让他多少能找回一些平衡。

“不过，我听说你有很多花样的刑具，尤其是铜烙，很多少女的身上，都留有你的印记？”北唐灵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这个嘛……”

枫林玉想起名香胸部的那个字母和微型头像，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兴奋，但随后又有些恼羞成怒，凶声道：“小儿不宜，少问啦！”

北唐灵转了转眼珠，有些不屑地看着枫林玉，道：“就你这衰样，也能折磨那么多的少女？真是见面不如耳闻！”

枫林玉不理他，拽过一株向日葵，将鼻子凑到那已经渐渐枯萎的花瓣上，长吸了一口气，道：“啊，这就是成熟的气息啊，总有一天，我们也将和这向日葵一样，成熟并且死去，生命啊，是如此的壮美，爱情啊……我还没有过！”

“你这个年纪，是应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了，也不要整天老想着折磨人！”北唐灵伸出食指，教训起了枫林玉。

“滚一边去！”枫林玉不领情，一点也不在乎北唐灵那张羞红的可爱脸孔。

实际上，看着这个小孩子老气横秋地数落自己的不是，枫林玉的心中很不舒服。

贵族家的小少爷娇生惯养，对人颐指气使惯了，就得这样煞煞他的威风。北唐灵当然不敢惹枫林玉，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那么坏的人，总有他成为坏人的理由，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白痴。

“你们两个，竟然又偷跑了出来！”远处有一个人大声喊道。

“糟了，被发现了！”北唐灵的小脸立即紧张了起来。

“快跑！”

枫林玉撒开腿就往大门外逃去，北唐灵想都没想，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向前冲去，不一会儿就超过他了，这也是枫林玉无比郁闷的一件事情——百米短跑，他甚至还跑不过这个小孩子。

当然，后面那个人比他们还快，枫林玉只觉得脖领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了。他往旁边一看，北唐灵也被人拎起来了。

“教官好！”两人一起恭敬地大声喊道，因为双腿尚在空中，所以无法立正行礼。

五月安也不说话，几个起落，回到第五试炼场，砰砰两声将他们两个掼在地上，大喊道：“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了吗？”

“教练，早都做完了！”两个小混蛋毫不犹豫地撒谎。

“那就再做一百个！”五月安吼道。

“老天！”枫林玉几乎晕了过去，而北唐灵的眼泪也在眼圈里转个不停。

进入枫叶武道院已经一周了，只有枫林玉和北唐灵还举不起那把巨剑，当然也无法学习初级入门剑术，五月安只得把这两个人单独提出来强化训练。

这种强化训练主要是力量方面的，为了增大他们的臂力。

五月安规定了一系列的训练项目，像什么青蛙跳啊、仰卧起坐啊、俯卧撑啊、五分钟健美操啊、安胎呼吸法啊……

北唐灵是这群新生里年纪最小的，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而枫林玉虽然拥有雄心壮志，但是实行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所以，一瞅准五月安不注意，他们就偷偷地溜走，在枫叶武道院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他们偷鸡摸狗，乐此不疲；不过，一旦被抓到，惩罚就会加倍，这两人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枫林玉做到第五十九个俯卧撑，就累得软倒在地，说什么也起不来了，倒是北唐灵，虽然年纪小，又哭哭啼啼，但最后还是做完了那一百个俯卧撑。

“打铁趁热，接着！”五月安将一把巨剑向北唐灵扔去。

北唐灵才刚刚站起身来，本来两条胳膊已经又酸又软，似乎没有了知觉，但是巨剑凌空飞来，他竟然一把就抓住，并且高高地举了起来。

“哇哈，我……我举起来了！”北唐灵兴奋地大声喊道：“安教官，我举起来了！”

周围所有的弟子都一起鼓起掌来，热烈庆贺北唐灵突破了第一道难关。

“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就是成效，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五月安大声说道，眼睛看向了五十几名新生，同时也在鼓励他们。

“好耶，好耶！”枫林玉从地上爬起来，大声欢呼起来。

“又不是你举起来的！”

众人嘘声一片，同时向枫林玉伸出了小手指，齐声说道：“真是废物，北唐灵比你小那么多，都能突破难关，而你……”

枫林玉立即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嘴里骂道：“你们这群浑蛋，竟敢嘲笑我，不就是举起这把巨剑吗——”

他走到北唐灵面前，一把夺过那巨剑。

在下一秒钟，他整个人连着那把剑，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巨剑也砸在他身上，他感觉那是一座大山。

众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白痴”、“废物”、“蠢货”、“狗屎”等名号一起扔在了枫林玉身上。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骂，是因为一周以来，枫林玉表现得无比温和，并没有一点传说中坏人的态度。

而且，这些人很多都是来自枫城以外，对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过敏，只有一些稳重的孩子，悄悄地躲在后面不言不语，害怕枫林玉日后会报复。

牟力弯腰扶起枫林玉，对他这个唯一的朋友，他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反而安慰道：“别急，早晚都会举起来的！”

牟力的这个动作，立即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不知谁抬脚踢了他一下，牟力脾气也很火爆，飞快地转过身来，一拳向那人打去。

牟力身高体大，即使是同龄人也都比他小一号，何况，这些人的年纪都比他小着几岁，可以说，他是现在这些新生班里最厉害的一个。

那人躲不开他的铁拳，鼻子立即开了花，鲜血直冒。

结果，牟力和枫林玉一起被关了禁闭。

按照教官五月安的说法，朋友之间就应该同甘共苦，牟力为枫林玉出头，枫林玉就得陪牟力坐牢。

枫林玉倒是觉得有些欣喜，他以为一旦坐牢，就不用再进行那些刻苦的训练了。

但是，五月安显然猜透了他的想法，扔下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你能把这把剑举起来，就什么时候放你们出来。否则，连牟力也别想出来。”

枫林玉和牟力一起傻眼了。

在下一秒种，牟力猛地扑上前来，抓住枫林玉的脖子，大叫道：“你一定要把巨剑举起来，一定要举起来……”

枫林玉和牟力一起被扔进了禁闭室，当然还有那把巨剑。

本来，六天的时间并不算是很长，但是枫林玉却感觉如同生活在地狱当中一样。

这并不是说“狱中”的生活条件不好，实际上，枫叶武道院的禁闭室是相当舒适的，里面最多的就是书。

禁闭室很安静，可以让受罚的人安心地在此读书思过。

每天还有几个老师过来进行感化教育，甚至还有人来为他们拉琴唱歌，希望能抚慰犯错者“扭曲的心灵”。

可是，一旦禁闭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枫林玉就开始叫苦不迭，牟力完全不喜欢看书，更不愿意被圈在这十米见方的斗室里。

为了能够出去，他凶狠地折磨枫林玉，逼着他做各种力量训练，还自己发明了一种方法，让枫林玉每天拎着尿壶上蹦下跳，说是可以提升手臂力量。

而一到晚上，枫林玉根本就别想入睡——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鼾声？

牟力的鼾声，不只枫林玉受不了，连隔壁的禁闭室也传出了怨言。

最让人感到害怕的是，牟力还常常梦游，大半夜的爬起身来，抚摸着枫林玉的脸蛋道说：“这西瓜，已经熟了吧。”

枫林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第六天，终于费尽所有力气将巨剑举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欣喜的感觉了，而是狂呼着逃出禁闭室。

即使是在多年以后，行军紧急夜宿的时候，枫林玉也绝对不愿意和牟力住在一起，那会让他想起少年时期的噩梦。

五月安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他满脸微笑，看着狼狈的枫林玉和志得意满的牟力，鼓掌道：“大家鼓掌欢迎，欢迎两位同学重新归队！”

众人一起鼓掌，脸上都是五月安那种黄鼠狼般的微笑，没安好心啊！

“不过，更艰苦的训练还在后面呢，两位同学，你们已经落后很多了，从今天开始，要对你们进行特殊训练！”五月安坏笑着说道。

枫林玉心中惴惴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要面临新一轮的折磨了。

而牟力则显得相当兴奋，他对学习剑术有一种天生的痴迷，越是高难度的剑术他越有兴趣，尤其喜欢艰苦训练，每一天都早出晚归，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枫林玉怀疑他有受虐的倾向。

虽然已经能够举起巨剑，但是枫林玉羸弱的体质，根本无法承受高难度的剑术训练。

他每天挥舞着一把巨剑，在试炼场上挥汗如雨，虽然秋高气爽，但是他依然中暑了三次，昏过去四次。

到后来，五月安也不敢再对他进行特殊训练了，深怕一不小心搞死了他。

时光在无声的流逝，渐渐地，人们对枫林玉的恐惧已经越来越淡，反倒生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敬意。

按照五月安的话来说，他是那种天生不适合成为剑士的人，能够一直这样坚持，显然是有着无比坚强的韧性和不服输的精神，这值得所有武道人学习。

枫林玉对此表示出了适当的虚心，虽然精神可嘉，但是天资太差，所以众人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同情他，然后一起低头哀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新生训练的第五试炼场旁，多出了一群俊男靓女，他们穿着同样的白色剑士服，姿态潇洒，意气风发，显然是出生于贵族家庭。

这一群人的气质十分特殊，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优雅而富贵的气息。

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显然都特别注重外表，而这一小群人，无疑是处于流行前端，打扮得相当前卫，虽然是一样的白色剑士制服，但是穿在他们身上，就完全变了样儿。

细心的人能够发现，他们身上穿的剑士服质地特殊，并非通常的棉料，而是丝绸，上边还点缀着一些俏皮的花样，看上去充满了青春活力——显然是不屑于穿学院的廉价制服，所以自己用高级的料子重新订做。

他们之中的少男，或是优雅，或是威武，而少女们，则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群人一出现在枫叶武道院，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着花坛，站在远离试炼场的一端，有几个人嘴里还叼着草棍，姿态悠闲，他们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人中龙凤！

枫林玉打量着这些人，竟然生出了一股自卑的情绪，也难怪，和这些同龄人相比，自己身材矮小，面目可憎，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那么难看。

实际上，产生这种情绪的不止他一个人，好几个人都哼了一声，然后说些酸酸的话，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大声打听着这些人的身分。

北唐灵露出了一副骄傲的表情：“就你们这些新来的还不知道吧，老生谁人不知，他们是三大家族的少爷和小姐们。

“而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美女，则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小女儿，雪明公主。”

众人一阵惊呼，都说难怪如此，原来竟然是这种身分。

三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可都是位高权重，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日后掌管人类生死的大人物。

而明公主就更不用说了，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小女儿，听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为了小公主，皇帝陛下甚至要和宰相大人翻脸，京城民众流传，皇帝陛下就快要正式表态了，终结与宰相府的联姻。

想到这里，很多人都盯住了枫林玉观望，这个将要被公主抛弃的男人，此刻也正呆呆地看着公主。

枫林玉当然也对她感到十分好奇，对于这个差点儿成为自己老婆的小女人，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实际上，自从死而复生之后，能够唤起他内在本性的女人，偏偏是那个贫穷窘迫的黄毛丫头。

他此刻虽然看着皇雪明公主，心里却在想着那个叫燕儿的小姑娘，几乎每天都渴望去看看她，但是一想起自己那天挨揍，心里就感觉很尴尬。

不是说不能去，在黑狗团的保护下，当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他总感觉那样不好。

是在维护男人的尊严吗？

在那样一个小女孩面前，自己如此在乎面子，枫林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还好，满清会不间断地向他报导小姑娘的最新消息，确定她没有被欺负。

他想，有一天练成剑术，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小丫头，不过，看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枫林玉疑惑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听到远处明公主哼了一声，原来，明公主也一直在用愤怒的眼神烧烤着他，听到他叹气，显然误以为是在冲着自己发飙！

枫林玉不想得罪她，装作没看见，转过了头。

实际上，这位明公主长得可谓是美艳绝伦，复活后的枫林玉，印象中并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在她的美貌之中，还多了一股勃勃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