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死人(2/2)
在这时候,苦行者已经形同骷髅了,看起来更像一具行走僵尸。他已经不能走得很远,因此第三阶段开始了。僧人找到一个人们可以将他堵塞住的地盘,被人生埋。这个地方跟苦行者本人差不多宽,他可以以打坐的姿势舒适地坐在里面。密室内的石墙留有一个缝隙,供他呼吸之用,密室前有一钟。每天,苦行者敲钟,告知他的门徒或其他僧人他还活着。当钟声停止时,僧人已经正式死亡,这就是第三个1000天的结束,虽然这阶段长度不一。当圣人死去,他的尸体被人从密室内搬出来—通常只剩下一堆骨头—被涂上特别的漆,穿上隆重的袍子,放在神坛上,供后人瞻仰。变干的“木乃伊”不时公开展出,被认为有巨大而神奇的能力。
这些“木乃伊”中最负盛名的,或许要数铁门海上僧的木乃伊,今天依然摆放在弁天山的住莲寺里。据认为,圣人的生灵可通过骷髅似的光亮头颅,进行说话、诅咒、向前来祭拜的人提建议。在这方面,僧人依然“活着”,而且依然与尘世接触。直到最近,根据住莲寺的老和尚里英明,铁门海上僧的木乃伊吸引了各种鬼魂和幽灵来到修道院里,使之成为一个神圣、极其不同寻常的地方。
据估计,日本北部有16到24具完整无损的“活木乃伊”,他们被安放在好些偏远、乡下的修道院里。在19世纪末期,日本政府宣布这种自制木乃伊为不合法的自杀行为。然而,对于很多苦行者而言,这依然是离开物质世界的一种方式,与佛教传统一致。人们也认为这可作为获得更多启迪和自我认识的方式,不受物质环境牵绕。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开始木乃伊过程的,都是年迈而且将死的人—很少有年轻的僧侣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启迪。
“活木乃伊”为死亡增添了一丝新的不确定性。在苦行者生命中,死亡不是单一的事件,而是一个渐进的从此生通往彼世的过程。由于这个过程很长,死亡过程不被认为是“垂死”,而是通往启迪的进程。因此,僧人在经历自我木乃伊的不同阶段时,被看做是“行走尸体”。虽然这个过程已经被宣布非法,时至今天,依然有一些与世隔绝的修道院里,有僧人继续这种做法。或许,日本的“僵尸”依然在我们周围!
东欧
然而,对于大部分西方人,与僵尸联系最强烈的不是远东,而是东欧。原因在于这里有很多关于吸血鬼的电影和书籍,描述了巴尔干鬼魂从坟墓里起来,折磨活人。但这些画面是真的吗?其确切起源是来自东欧民间故事吗?
正如日本民间传奇,答案很复杂。虽然,人们趋向于将僵尸与罗马尼亚联系起来,阿尔巴尼亚与吸血鬼相连,但严格而言,这不真实。并非东欧的所有僵尸都是吸血鬼,吸血鬼故事以外,还有关于回魂亡灵的传统。为了区分这两个观点,罗马尼亚人分别用了两个词:莫里族和斯追高伊。虽然很多人把第一个单词与吸血鬼化等同起来,但并不是这样。莫里族(复数形式是moroii)只是那些死后为了某种目的从坟墓回魂的人—为了看望家人或完成未竟的事业。据认为,有些为了纠正后代的过错或惩教顽童而归来。他们通常不会造成伤害,而且受到家人的欢迎。与西方罗马教会相似,东正教认为,在上帝或圣人的特别天命下,亡魂会在指定的日子里回来。
东正教日历里,有几个晚上鬼魂会在人间走动。正如在立陶宛一样,圣马丁夜(11月10日)就是这样的时间,但圣西尔威斯特之日(平安夜)也一样值得注意。有时候,这两个日子之间的时期里,鬼魂可随意回到凡间。但一年中亡灵回魂的最重要夜晚,要数圣乔治夜。这可能落在好几个晚上—但最频繁的是4月23日(这一天,大部分教堂—罗马教和东正教—都认同圣人在公元303年的这一天逝世)。但是,如果这个节日赶在了大斋节期间,比如2008年,那么就要把它改在复活节后的那个星期一。圣乔治夜是指定的亡魂归来之日,这主要是“受福逝者”(按教会适宜仪式下葬的死者)的斋日。但是,人们必须谨慎,因为恶魔妒忌上帝同意他的亡魂子民回魂,他也选择了一个日期,让一些更加邪恶的尸体从坟墓里起来,在乡村里游荡,制造破坏和争端。罗马尼亚接待访客时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即使一些回魂亲戚也可能不怀好意而来。
斯追高伊
第二种僵尸是斯追高伊。斯追高伊没有死去,也未被下葬,但由于个性使然,他们反对社会—仇视身体缺陷、仇视不寻常的性行为,还仇视口角漫骂,人们用这个词形容晚间魔鬼和晚年巫师。其起源也可能是单词strix,拉丁民间传说用这个单词指示晚间现身的一种会尖叫、吸血的鸟。这些尸体出于邪恶目的,回到人间,并且人们应不惜代价避开它们。吸了人血后变成吸血鬼的是斯追高伊,而不是莫里族。通常,它们为了吸动物血液,袭击牲畜,从而得到吸收到营养,获得温暖,但它们不时会以相同方式袭击自己家人。
在圣乔治之夜,莫里族和斯追高伊都从坟墓里起来,走到路上。后者通常穿着褴褛的裹尸布,它们从墓地里咬啮裹尸布,用做维生。这让它们有了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外号,这外号在说德语的地方特别流行:裹尸布啃食者。人们很容易看到它们的坟墓所在地。在圣乔治之夜,邪恶和不安宁的亡魂之墓上,闪动着淡淡的蓝色火焰—这就是那些生前曾经犯下罪行或罪恶深重的人。事实上,一年的这个晚上,盗贼或谋杀犯通常以这种方式标志出来,有时候在晚上11点到午夜之间。据认为,这些坟墓会猛然打开,里面的邪恶尸体就会迅速出来作弄人。但是,如果把死者钉在那里,让它们不能起来,也可以抑制住它们(如斯拉夫民间传说所言)。尸体一旦被捆缚在大地上,它们便起不来,也不能在生前社区胡作非为。钉子可以是木钉子,且钉在尸体手部和脚部,如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或者更有效的是,用木桩穿过尸体,从而阻止斯追高伊起来。的确,用树桩消灭吸血鬼,这种普遍观点就来源于此。至于吸血鬼,消灭它们的唯一合适方法是将尸体焚烧成灰烬。但是,首先要找到僵尸的坟墓。圣乔治之夜燃起的淡淡的蓝色火焰可告诉人们坟墓所在地,但这并不总是可靠。
根据哈里·森的著作《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和狼人》,本地居民为了区分斯追高伊和吸血鬼,采用了一些方法。其中一种方法是将一名年幼的男孩儿放在白马上(如果白马颜色稍微有点瑕疵,就无法辨别),带他去墓地。某些情况下,所选的马必须是种马,因为在很多文化里,种马被认为是神奇动物(例如,在爱尔兰和苏格兰,当巫师坐在种马马背上时,他们对任何人都无法施展魔力)。在去墓地的路上,种马会在某个坟墓前停下(甚至几座坟墓),当地官员和牧师就对其进行全面检查。如果他们发现土地里有小孔,那么这当然就是斯追高伊的坟墓,里面的尸体必须挖掘出来,用桩子消灭。
罗马尼亚民间传说
在罗马尼亚部分地区和伊斯特里亚,斯追高伊生死之间的分割线极其模糊。人们不清楚,到底是否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人掌握了欺骗死亡的方法,对其恐怖的生命进行延长。他们或许通过黑魔法,获得了某种于人有害的永生。的确,某些人为了反映这种困惑,将其分成两类:斯特里高伊(指活着的巫师)和不死的斯追高伊(指从坟墓回魂的尸体)。人们最好避开这两种,但后者会在一年中某些特定日子回到人间,如圣乔治夜、万圣节或圣西尔维斯特日,并刻意扰乱人们的生活。
根据一些罗马尼亚民间故事,僵尸都有着姜黄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无论他生前自然色是什么,头发颜色死后变成姜黄色)。它们也有两颗心脏,如果是吸血鬼时钉桩就稍微有点困难—为了消灭吸血鬼,人们可能需要用两根桩,而非一根。在阿尔巴尼亚这些地方,斯追高伊都来自土耳其,长得像土耳其人。当然,这来自阿尔巴尼亚人和土耳其人之间的种族厌恶。在所有情况下,僵尸和罗马尼亚狼人(pricolici)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据称,有些死者喜欢吃活人肉,虽然这种想法在罗马尼亚人中并不普遍。
古老的马扎尔故事,有时候会提到石头,这是黑魔术师复活死人的主要地方。有时候,这些石头被形容为“黑石头”,其颜色象征着使用这些石头的黑魔术师的邪恶用心。美国奇幻作家罗伯特·e.霍华德受到这些信仰的影响,在1931年写出著名的短片故事《黑石》,这个故事刊登在当年11月的《诡丽幻谭》杂志上。在故事里,霍华德描述了一块奇怪的大石,有时候古老的神灵会出现在上面。活人和死人在这里相遇,一些超自然存在也会经由这里,从一个世界穿越至另一个世界。
但是,马扎尔故事里的黑石上写着,僵尸们可能在这里聚集,密谋针对活人的恶作剧。但是,这个神话可能是根据一块真正的黑石—黑石—是伊斯兰教的一方面。根据穆斯林传统,这块石头早在亚当和夏娃之前就从天堂掉到人间,存在于世。人们在沙特阿拉伯麦加的哈兰圣寺的中心仍然能够看到这块石头,它通常是许多到这个城市来朝拜的朝圣者的聚集点。据说,这块石头起先是白色的,但由于从周围的世界吸收了太多罪恶,石头变成黑色的了。
虽然这块独特的石头与僵尸无关,却启发了马扎尔人流传的其他石头故事,他们通过接触伊斯兰商人而了解到黑石。东欧人认为,这些石头把僵尸吸引来,被怀着恶意的人所利用,这些人知道合适的仪式,让这些尸体为其意志服务。
波兰神话
波兰神话中,也有鬼魂在一年某些时期,在某些特别的地方相聚的说法。这些地方不是由黑石指示,而是由死亡和重生女神追伊(zwyie)的神龛指示。追伊是布谷鸟的象征,她也许是古代生殖之神的代表,关于她的传说与希腊和罗马神话中落入地狱的女神相似。她征服了死亡,在春天回到人间,而且把刚死的随从人员也带回来。他们在神龛周围相聚,在回到坟墓前搭讪路过的行人,请求施舍食物和饮料。从这些地方,他们游荡到国外,有时候拜访生前的家,有时候在乡下胡作非为。当然,追伊是古时基督诞生以前波兰圣灵的化身,而且也可能曾经是易北斯拉夫斯的主要女神。有时候,她身上有另外一位基督诞生前的神灵的元素:午夜星女神,他是古代波兰传说中三倍女神之一。三倍女神是保卫宇宙的三大老巫婆,负责生死轮回—太阳每天下山时都回到她的怀抱,每天早上又从她怀抱里升起。因此,与追伊相似,她掌控着生死大权,可以让死人从坟里墓起来,按她指示办事。多年来,老巫婆和追伊已经变得难分彼此,与召回死者密切相关。
亡灵的故事
但饿鬼不仅仅只在万圣节(10月31日)才回到人间。在5月前夜(4月30日)和圣马丁节(10月10日),他们也可能回来。当他们回来时,他们就像活着一样—他们吃、喝、吸烟管,玩牌或其他运气游戏,甚至和生前搭档享受夫妻同居权利。在一些更加偏远的地区—特别是在爱尔兰—传言有死人和活人通婚。这些故事(大约在18、19世纪的爱尔兰非常普遍)构成了短篇鬼故事《画家沙尔肯》(更合适的名称是《画家沙尔肯一生的奇异事件》)的基础,该故事由爱尔兰作家乔瑟夫·雪利登·拉·芬努(1814—1873)创作而成。
故事发生在荷兰,里面有一位荷兰的历史人物,但故事却毫无疑问来自爱尔兰传奇。拉·芬努本人说故事来自爱尔兰杜姆库拉夫的弗朗西斯·珀塞尔教士的私人文件,这暗示了以上的事实。故事的两位主人公画家吉瑞特·窦及其学生高特富雷德·沙尔肯(schalken)都确有其人。窦(1613—1675)在位于荷兰莱顿的佛兰德油画学校任校长,而沙尔肯(生于1643年)当时是他的学生。根据这个故事,窦也是他的侄女罗莎的监护人,而沙尔肯暗恋着她。但是,由于他当时身无分文,他付不起向窦要求把侄女许给他所需的费用,而画家急着要为侄女尽快找到好归宿,将她嫁给鹿特丹的一位神秘的威肯·范德豪森。范德豪森装作是一位老者,但最后人们发现他是一具僵尸。他把罗莎一起带回坟墓里,沙尔肯再也找不到她。
沙尔肯很绝望,创作了毕生最好的作品之一—《烛光女孩》,这也是一幅由高特富雷德·沙尔肯创作的真实绘画作品,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伊罗伦萨的碧提宫看到这幅画。据说,拉·芬奴看到这幅画,有灵感地写下这个故事。由于人物和画都真实存在,让这个故事带着一点神秘而邪恶的色彩。近代荷兰真的发生了故事里的事情吗?很明显,拉·芬奴希望我们这样想。
但是,故事可能是根据亚尔马南部/莫纳亨郡边境国家的一个古老民间故事而来。故事本身久远而古老,拉·芬奴可能听过这个或相似的故事。故事叫《格郎妮亚·戴利的婚礼》,讲述了非常不讨人喜欢的格郎妮亚和她的守寡妈妈住在一起,日子一贫如洗。她想找一个好丈夫,最后与莫纳亨郡基利卡德的辛迪·沃尔什结为连理,他原来已死了多时,但又回到凡间。他带着妻子回到了马克诺一所荒废教堂的坟中,由其黑暗家族死了很久的尸体照顾着。爱尔兰更偏远的地方也流传着这个故事的不同版本,苏格兰部分地区也有这种故事。因此,活人与死者联姻的说法,在凯尔特传说中并不罕见。
也有新郎和新娘在举行婚礼的途中被杀死,然而他们继续他们的旅程,并一路赶到婚礼现场,在变成腐烂尸体或消失之前进行结婚宣誓。很多人认为,这种情况下,是他们结婚的意志和渴望,让他们变成行走的尸体。通常,陪伴他们的还有一些鬼怪现象,例如幽灵马车,这些通常带他们抵达婚礼现场,然后鼓励他们及其伴侣一起进入天国。
但也不仅仅只有想结婚的人,才以肉身形式回到人间。爱尔兰有句古话:“死时欠债的男人或留下新生婴儿的女人不会在坟墓里安息。”特别是哺乳母亲(分娩时死去)通常可从地狱回到人间,吸吮在婴儿床上的幼儿。有时候,尸体从坟墓里起来,会给尸体照料过的孩子带来巨大天赋。这里我说一下个人的事情。在我大约12岁时,我饱受癣菌病煎熬,祖母带我去看当地一位女巫,据说她可以治好我的病。女巫通过特殊方式获得这种“疗法”。她母亲在生她时去世了,她父亲亲手把她养大。但是,每天晚上她母亲都从坟墓里回来给她哺乳,这样赋予她这种“疗法”。但这种礼物有个缺点:她这大半辈子,都被人称作“女尸的女儿”,没有男子愿意娶她,因为他们都对她的想象中的能力感到非常惊恐。
债务人的尸体为了完成能让他们解除债务的任务,回到人间;或者,他们由于生前曾庄严允诺完成某项工作,死后再次回来完成夙愿。因此,工人可能从坟墓里归来(当然得经上帝允许)收割庄稼或修理墙壁;女佣回来挤奶、做黄油或者烤面包或蛋糕。一旦任务完成了或者债务还清了,他们就回到坟墓里,永远安息。除了爱尔兰,英格兰、威尔斯、苏格兰部分地区、马恩岛以及布列塔尼(确实是整个凯尔特世界)都有这种传统。
阿拉伯文化
我们已经知道,西非和海地的伏都波哥和曼波人为了达到自身目的,能让死人复活。但是,伏都信仰疗法术士并不是唯一能通过魔术,为达到其自身目的而让死人复活的群体。召唤死者归来,其根源可追溯到古代,阿拉伯沙漠的游牧部落也时有这种事发生。虽然这些地方(如约旦南部)的部落主要以穆斯林为主,有证据显示他们中依然有人信仰这种信仰。这些主要由萨满教巫医保留下来,他们被称为巫师。他们与灵界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能随心所愿地将死人以任何形式召唤回人间。有时候,鬼魂通过附体回魂,有时候通过身体或实物(布娃娃或图像)回魂,鬼魂可容身于这些物体。巫师这个名字,来自贝多因词,意为“虚弱”—因为疗法术士为了让其魔法大增,减少用餐量和实行节欲。这使得其体质很虚弱、骨瘦如柴。
巫师的主要工作是治病、避鬼魂,但偶尔他也需让死人复活。正如在基本的伏都教中,大部分贝多因信仰都认为,世界上的事情由三种存在所控制:祖先、神灵和巨灵(鬼魂)。能控制这些的人,能掌控世界,甚至掌控生与死。能把死者召回人间的巫师—无论肉身回魂抑或鬼魂附身—都被认为极其有威力。死而复活,可通过召唤、烦琐的仪式、逝去的祖先,或通过栖息于空旷荒漠的巨灵。这些精灵可让死者复活,让他们以古尔(guul)的形式回到人间,古尔被英语化为单词盗尸者(ghoul)。最初,古尔是一种为了邪恶目的而附在人身上或能起死回生的天使或魔鬼。的确,大陵五(魔鬼之星)这些遥远天体的名字,来自古代阿拉伯天文学家,他们将其命名为阿古尔(alguul)(或拉萨尔古——魔鬼首领),而且被宣称为可控制死人的力量。据说,古尔居住在地下居所里,这与传统的坟墓难以区分,晚上他们从这里出来,危害人间。据说,这些是被黑暗鬼魂附上的尸体,对人类异常危险。随着时间推移,对古尔的认识变得更加清晰,这是靠啃噬从坟墓挖掘出来的尸体维生的邪恶鬼魂。但是,巫师可通过魔法咒语将它们从地下呼唤出来,受其控制,甚至用它们在人类社区胡作非为。
与马扎尔人相似,贝多因人认为,世界上有灵界和鬼魂来凡间经往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鲁卜哈利或空白之地—这是阿拉伯海湾的一片广阔沙漠。鲁卜哈利意思是“在风中”,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连续性沙漠。据一位名叫魔导士的亡灵祭司或贝多因萨满,这个名字有着更深层的隐藏意义。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巨灵和肉身尸体从这里来到凡间,这被称为“通往虚无世界的神秘之门”。人们认为,从这里,死者的尸体受邪恶意图的驱使,游荡到更加广阔的世界。然而,亡灵祭司声称,它们可以控制这些行走的尸体,让某些人类社群免受伤害。
对于贝多因人和魔导士而言,另一个神圣的地方位于现在约旦南部的沙漠里。这是瓦地伦,是沙岩和花岗岩地区的一条深山谷,是今天的旅游景点之一。单词rum意思是“提高的”,很多科学家发最开始的阿拉伯读音,即raam。与鲁卜哈利一样,瓦地伦是巨灵和阿拉伯行尸走肉的渡口。那里有好些巨大的石头,这给了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灵感,他写下了《智慧七柱》。魔导士声称,干谷内的岩层是一座古城的遗迹,这座古城由巨灵建造,居民都是死人。据称,这个传说给美国恐怖作家洛夫克拉夫特以灵感,创作了《柱城伊瑞姆》(iremofthepillars)。据说,死人依然住在这个地方,在夜间,只有胡狼一样的呼号,才能让其现形。
纳巴泰文明
神秘的瓦地伦出现尸体回魂,这可能来自罗马时代繁荣一时的纳巴泰文明,这是现在已经湮灭的神秘文明。或许由于这个古老的民族有着一种非常神秘的气息,他们拥有神秘的知识和能力。人们对早期的闪米特文化所知甚少,只知道他们是以商贸为主的文明,与罗马人有着广泛的交易,并从中获益。罗马人渐渐地控制了他们,并使他们的文明接受罗马统治。
他们最后一批后代,据说是居住在阿拉伯半岛的神秘萨满部落,叫阿尔·苏拉巴。通常,这些游牧民族被称为阿拉伯沙漠的“迷失萨满”,被认为具有超自然能力,包括让死人以肉身形式回魂。他们被认为是最好的医治师,死神也拿他们没办法。一些考古学家认为,他们来自印度,而其他人则认为他们来自居住在这个地方的先伊斯兰教民族。由于他们的皮肤异常白皙,有些人甚至认定他们来自十字军。
除了约旦南部佩德罗古老的、现已被荒弃的沙漠首都(现在已成约旦的旅游景点)之外,关于纳巴泰的真凭实据少之又少。据认为,他们从佩德罗控制了一个繁荣的贸易帝国,掌握着阿拉伯和西方文明之间的交叉路。据说,由最后一任国王拉贝尔二世统治的帝国在公元106年左右屈服于罗马神威而垮台之前,他们与阿拉伯人、希腊人和罗马人交易频繁。而后,他们被吸纳进名义上为阿剌便比确(arabiapetrea)的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和平,而且他们的文化与征服者的文化合为一体。但是,他们被认为是神秘智慧的保管人,这些智慧世代相传,一直传到拉贝尔二世。
贝多因魔导士对阿尔·苏拉巴很警觉,认为他们控制着沙漠巨灵和死者。据说,他们与瓦伦地相关联,甚至可能与鲁卜哈利相关,并且了解到其他人无法知晓的“死寂世界的秘密”(来世)。甚至到了今天,人们依然对“迷失的萨满”所知甚少,他们的生活方式也非常神秘。
19世纪末的考古学调查员如理查德·博顿爵士和威廉·贝尔格雷夫探访了他们,但无法确定他们的出身—今天依然还是如此。但在贝多因人中,他们保护古代僵尸智慧的观点,依然很流行。很多贝多因人对其敬而远之,而且没有贝多因男子会娶僵尸为妻子。
除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科学家拍摄的照片,几乎没有其他照片存在,而且人们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否依然作为一个独特的民族居住在阿拉伯沙漠中。但是,他们从古代传递下来的保护“神秘知识”的传统(包括让死人复活的能力),一直持续到今天,而且似乎在很多贝多因人中很明显。多年来,关于巫师、魔导士、阿尔·苏拉巴的故事已经与瓦伦地和鲁卜哈利—进入死寂世界的神秘通道—丝丝相扣,在阿拉伯人心目中,创造了一个死者通过特定的“通道”往返于来世今生的神话。
而且,深谙神秘术的人可召唤死者往返于来世今生。潜藏于幕后的是深思而险恶的古尔、墓地居民,或许也是僵尸最强有力的化身。正如在其他文明一样,伊斯兰信仰中的阿拉伯尸体并不那么遥远,即使到了现代也如此。
因此,从古至今,世界上很多文化中都有回魂尸体的故事和传说。它们的存在,传达着死亡并不是最后终结、而且死后还有来世的信号。而且,它们也让人们相信,人类是不死之身,如果需要,他们会回魂,让后他们而去的人安心,给他们带来安慰和建议。它们也是湮灭文化和神秘信仰的最后残余痕迹,向后代提示着已经消失的历史。正因为如此,僵尸依然在我们脑海萦绕—无论是通过延续的信念、故事或者以电影形式—或许僵尸在多年以后会依然影响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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