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柳澈深上前一撩衣摆,在殿正中跪下,背脊挺直,即便跪着也不失风仪。
拈花单手提过弟子递上来的壶,步步下了台阶。
他看着眼前的白色衣裳靠近,闭上眼睛,微微俯身。
拈花抬起手中的壶,冰冷的水滑过他皙白的额间,顺着眼睫滴滴掉落下去,顺着他的轮廓,滑落他如玉的下巴。
柳澈深没有睁开眼睛,前面那抹冷香也没有离开,他面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动容。
两年了,修身立性,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慌乱无措,他已经长大了,过去的心思早已过去。
“提手。”旁边的长老起声道。
柳澈深垂在两侧的手抬起,衣袖间探出的手腕有力修长,手指节骨分明,指间皆是干净皙白。
天生的仙者,握剑的手。
“净。”
拈花提起手中的壶,淋过他的手,清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滴滑落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袖,连带着拈花的衣袖。
“礼成。”
拈花放回壶,拿过托盘上的净布去擦柳澈深的脸。
柳澈深闭着眼睛,不动如山。
拈花替他擦了脸以后,伸手去擦他的手。
到底是在外头历练了两年有余,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这手上还留着疤,掌心还有薄茧,全都是握剑握的。
她擦的时候,忍不住抠了一下他手中的茧。
柳澈深眼睫生生一颤,突然睁开眼睛看过来,低声叫她,“师父!”
拈花这才有了些熟悉,有些不好意思,“为师一时没忍住,你在外头吃苦了。”
柳澈深当即收手回去,没有回话。
拈花有些感慨,她只是想抠掉他手里的茧,那么好看的手,就不应该有这玩意儿。
她有那么点强迫症,勉强压抑着自己只抠了一下。
他却这般急着疏远,真是养不熟的弟子。
礼成之后,便是其他弟子净尘。
拈花看了一眼大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莯怀。
她不像其他女弟子,梳着女子发髻,而是身穿男装束马尾,想来是在别鹤门中习惯了。
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这女扮男装并不像男子,反而比女子更多几许明媚,这一眼看去格外醒目。
拈花打量了她一眼,想到鸳鸳说的话,看向下面的柳澈深,他依旧君子有礼的模样,只是两年不见,陌生了许多,也冷淡了许多。
不止从来不正眼看她这师父一眼,甚至回来以后也只是来院中拜见了一次,比寻常弟子还不如。
难不成,是怕他带来的这个红颜知己瞧见了吃醋?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莯怀可是话本里很有魅力的一个女子,柳澈深既然先头能被自己的表妹吸引,那现下也不排除会被莯怀吸引,倘若真是如此,她这棘手的事情又多一桩。
净尘礼之后,拈花起身离了座位,站在台阶之上看向柳澈深,“晚间带你的小友一道来为师院中吃饭,虽说已然辟谷,但接风洗尘还是要的,你师弟师妹可在为师耳朵旁,念叨你许久了。”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下,没有抬头直接行礼,“是,弟子知晓。”
…
一路回了院中,荪鸳鸳一边准备菜,一边嘴巴翘得极高,“师父,为师兄接风洗尘为什么要叫那莯怀过来,难不成你想收她做弟子?”
荪鸳鸳这几年旁都没有长进,厨艺倒是突飞猛进。
拈花等人等的憔悴,时不时吃一点,顺便开口安慰,“为师收你们三个徒弟就够了,怎会再收他人?”
三个就够她忙活了,再收恐怕全尸都没有。
荪鸳鸳听到这话,甜甜一笑,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还是师父最好!”
她这头才刚开始闹,门口就来了人。
柳澈深站在门口看着这处没有进来,身后跟着莯怀和恒谦二人。
恒谦早已经见怪不怪,先行一步进了屋,拿起桌上的鸡腿咬了一口,“别总黏着师父撒娇,叫千苍长老看见,又要训你没长大。”
荪鸳鸳靠在拈花身边,“现下他又不在,我才不怕。”
恒谦冲她做了个鬼脸,转头看下门外的柳澈深,“师兄,你和师姐快进来呀,不必拘束。”
这话一下就听出了谁是主,谁是客。
柳澈深闻言默了一阵才进来,冲她行了一礼,“师父。”
莯怀也跟着施了一礼,“弟子莯怀见过尊者。”
拈花咬着嘴里的枣核,“坐下罢,不用多礼。”
柳澈深一坐下,周围就安静了许多,尤其是荪鸳鸳,刚头还叽叽喳喳,现下一点声音都没了。
靠她活跃气氛是没戏了,时不时就罢工。
拈花伸手提起筷子,看向柳澈深,“都是你师妹替你做的,好好尝尝。”
“是。”柳澈深依旧有礼有节。
拈花吃的时候,突然想起慕容眉在殿上说的话,看向恒谦,他果然是有点闷闷不乐,只不过掩饰得很好。
也难怪,毕竟是男主,其实他现在这个程度早可以锋芒毕露,只可惜柳澈深压了他一头。
她开口安慰,“你不必听慕容眉的话,为师又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现下已然很厉害,修为此事急不来,慢慢提升便是。”
恒谦闻言半响,很快又开心起来,当即点头,“徒儿知晓,徒儿才不会听这些闲言碎语,师兄吃了这么多苦头才到这般境界,我怎会心生妒忌,更何况师父对我这么好,我要有这般心思,才是畜生!”
拈花闻言满意一笑,看向柳澈深,“你也是,别理会她。”
这般开口,一下就看出亲疏远近。
柳澈深闻言顿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恭敬有礼开口,“弟子明白。”
拈花见他们两个,两种表现,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这柳澈深在外头历练两年有余,还是君子做派,瞧这两人说话,一个疏远许多,一个就显亲近。
也难怪拈花这原身会不喜欢柳澈深,但凡他嘴甜一点,也不至于后头被害得这么惨。
莯怀坐在旁边看向他们师徒几人的相处,才发现柳澈深的师徒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甚至疏离陌生得可怕。
难怪他从来不曾提起他师父,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她只知道他有师弟师妹,从来不知道他师父的任何事。
想来他与他师父的关系比较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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