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围场 在下的箭,素来无眼。(2/2)
萧扶玉抬眸看他,卫玠神色漠然,却将她的手腕握得尤为紧,气力极大,让她有些吃痛。
她心间微微下沉,他在生气......
卫玠随即又恢复平静,松开她的手,他提起弓箭,文书交给身旁侍卫,摸寻着箭的头尾,与盲人无异。
“既然赵世子诚邀,在下便不再推辞。”卫玠淡漠道,缓缓拉开弓,“只是在下的箭,素来无眼。”
很快第一箭出弓,不出所料地偏了靶,孤零零地落入草丛间,简直比皇帝的箭术还差。
众人眸色微妙,有几分嘲弄的神色,却并不明显,赵千檀出来打圆场,“卫丞相尚有眼疾,情有可原,今日只当是玩乐。”
如若卫玠箭无虚发,赵千檀便有理由相信他并非眼疾,不止他,众人心底也有数。
萧扶玉轻蹙眉间看着卫玠,有心偏袒他,但他有不让她管的意思。
而对于赵千檀的话语卫玠不为所动,只是再次拉弓箭,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拈着弓弦。
卫玠薄唇轻启,“云峥。”
身着暗色劲装的侍卫走上前,“在。”
“围场中的箭靶到此,走多远?”卫玠淡淡道。
云峥张望远处的箭靶,心里估了估,回来道:“回大人,约摸有八十尺。”
卫玠将弓箭举起,唇角带一抹凉薄的冷意,“那不远。”
宽阔的围场,山雀轻鸣,在场一众里皆有些轻视,不远处赵千檀轻挑眉稍。
箭猛地飞驰而出,谁也没有想到那箭对准了赵千檀的方向,不过一瞬,划破赵千檀肩膀处的衣物,刚刚好不偏不倚,最后掉落在他身后。
众人皆一顿,卫玠微微侧首,似有疑惑,云峥轻声道:“偏了,差些射中赵世子。”
卫玠神情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戾气,远处的赵千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卫玠又摸索着取了支箭,重新架势,摸索着方向,“在下说过羽箭无眼,还请诸位避远些,伤了谁,在下一概不予理睬。”
这形势多少有些紧张,几人忙出声道,“既然卫丞相不精弓箭,随意射两发便是了,不一定非要中靶。”
言语落下,卫玠手里的弓弦再次松开,羽箭飞驰,这一次是赵千檀耳边,猛然的力道掠过,划断几丝细发,险些射穿他的耳朵。
赵千檀眸色微沉,丝毫未躲,心知卫玠不敢真的射伤他,沉凝片刻,镇定笑道:“卫丞相的箭术着实不敢恭维。”
卫玠则淡漠地收起弓箭,交给侍卫,那丝戾气消失殆尽,他道:“不过一介书生,见笑了。”
萧扶玉愣愣地看着二人,书生?是个人感觉得出来,卫玠是故意为之。
卫玠重新拿回盲杖,在众人的目光中,平静地道了句打扰,转而离去,身影尤为清冷,与众人格格不入。
萧扶玉停顿片刻,回眸瞥了一眼赵千檀,这围场骑射也到这里了,道一句回宫,便不再多做停留。
赵千檀平和行礼,见萧扶玉渐渐离去,他目光落在地面上掉落的一条天青玉坠。
......
围场之外林木环绕,山雀鸣叫,刻有相府徽记的马车缓缓在官道前,卫玠正立于车前。
萧扶玉疾步出来,忙将他叫住,“卫玠。”
听此,他停住欲上车的行径,侧过身来,萧扶玉道:“朕与你同乘马车回城。”
卫玠则恭敬回道:“相府马车窄小拥挤,怕陛下不适。”
萧扶玉不理会他的言语,自行提着衣摆入了车厢,至于杨望舒和苏长瑞一同乘后面的马车。
卫玠微顿,什么都没有说,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官道平坦,马车缓缓行在回城的路上,草木葱茏,只是天色有些阴沉。
车厢内并没有卫玠所说的窄小拥挤,足够萧扶玉在此午睡的,一旁的他身躯靠着车壁,淡漠且安静。
檀桌上放着适才的那本文书,旁的还有茶水,他像是刚从外而归,还未入京都城,就直奔围场的模样。
萧扶玉开口道:“你怎知朕在围场射猎?”
他不可能还没入城就知道她在这,这份文书非得如此着急让她过目吗。
卫玠沉凝片刻,优雅地扯下白色眼绸,轻睨着她,“打扰陛下玩乐了?”
萧扶玉挪近了些,“近来政务偏多,你常不在跟前,朕趁休沐便出宫透透气。”
卫玠暗暗攥紧手中眼绸,是了,他不在,她便另寻他人玩乐,那人偏偏还是赵千檀,这可真像她。
他收回目光,也收敛着情绪,重新变得滴水不漏,淡漠道:“孟临川不久将要入京,琐事是多了些。”
孟临川这个人,萧扶玉是记得的,唯一能打制金羽令的人,还精通医术,如今后成为卫玠的幕僚。
萧扶玉颌着首,问道:“能制金羽令的那个人?”
卫玠头首轻轻后靠,半阖着眼目,道:“陛下放心,臣会确保他的安全,金羽令一事不得再出错。”
萧扶玉没有马上回话,则是看着他的容颜,侧脸俊朗,眉目间透着冷漠疏离。
她不懂他们都如此亲密了,为何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比起前世,他要淡漠得多。
萧扶玉凑近卫玠的身躯,试图凑近他的薄唇,宽大的手掌却轻轻按住她的双肩。
卫玠睁开了眼目与之四目相对,萧扶玉轻轻眨眸,朝他嫣然一笑,眉眼似画,她道:“你在气什么?”
他回道:“没有。”
萧扶玉笑颜淡下,是不信他的回答,二人有些僵持。
卫玠沉默片刻,俯首吻住她,深入唇舌,舔舐轻咬。
他是个男人,贪恋温软再正常不过,就当是各持所需。
马车前云峥驾着马匹,空中几滴细雨落下,草木纷纷沾上水珠,清明之后雨水充足。
待到入了城,已是细雨连绵。
相府马车一路送到宫阙前,后头随行的马车里,苏长瑞撑着油纸伞上前来接萧扶玉。
不久后,在这烟雨朦胧中,相府马车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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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围场,雨声淅沥。
别院内视线有些暗,华服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桌上的书卷被风吹掀纸张。他带面胡须,手里捧着一杯茶水,气定神闲,这正是摄政王赵衍。
赵千檀立于堂中,“卫玠是卦象上所说的重瞳子没错了。”
摄政王拈着杯盖拨弄茶叶,像是早已猜到,“那又能如何。”
短短几个月,当今皇帝性情大变,远离赵家,亲近丞相卫玠,是否勤政不说,倒是维护卫相起来。
不比年前的皇帝,再提重瞳乱朝的言论,恐是皆都不为所动,除非他们自己动手。
翎羽令在卫玠手中,前几次派去相府暗杀的死士,皆无结果,孟临川近来也有了下落,断不能让卫玠制成金羽令。
摄政王拨弄茶水的杯盖停下,端茶轻啜,“人留不得,陛下对卫玠的看重,更留不得。”
赵千檀思索着,明了他的意思后,回道:“是,父亲。”
走廊外的雨声阵阵,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
片刻后,赵千檀退出房间,在走廊中停下,轻睨一眼指间的一条天青玉坠,而后提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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