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狛枝君的憧憬（2/2）

他颤抖地伸出流血的双手，将挣扎着的浅川爱梨牢牢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是溺水者抱紧浮木的神情，咬牙无视愈渐增强的揪心和窒息感。

但无论自己怎么呼唤，都唤不醒爱梨的意志。

爱梨清醒和所有人离开整人公馆的条件是必须有人死亡，但这不能解决爱梨身上的绝望病。而自己自杀……会让爱梨变得更绝望……

——狛枝君才不是什么垫脚石！一直认为自己的幸运是很没用的才能，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希望可言。但是，在救下我的那个时刻，是多么的充满着希望。这个希望并不是由我产生的，而是狛枝君你带给我的，让我在绝望的深渊里，拥有了能获救的希望……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爱梨，不要绝望！

【吞噬掉本大人不少灵力，竟然被这种精神力创击……也太没用了吧！本大人当初怎么会败给这种普通人类？？？】

意识越来越垂危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地听到声音，感觉像是幻听一样的不真切。

【谁、谁的声音……？】

【咦？听得到了吗？喂！脑子不正常的家伙！】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十分杂碎，狛枝凪斗就见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绿莹莹的有点像鬼火一样的东西——这是他以前在影山茂夫的身边隐隐约约见到过的存在。

【你是和黑白熊一样作为病毒入侵了程序吗？快救救爱梨！】

【茂夫那家伙感受到了浅川爱梨的生命危险，但这个程序世界，现在外面还没办法进入。咳咳……正好本大人有灵力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小酒窝没有解释自己的灵力为什么在狛枝凪斗的身上，毕竟自己作为一代教主，竟然曾经输给了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还差点被对方的精神力吞噬掉……他不要面子啦？！

【如果必须死一人才能破局的话。你们是由意识形成，在这里死亡等同于意识死亡。但你的身体里一共有两个意识，一个是你自己，一个是本大人的分一身。当你死亡时，系统会抽出身体里的意识进行抹杀。你有二分之一的生存率。而你被系统判定死亡后，你的意识就会无序地散落在空间各处，只有在某种来自自我或他人强烈意念下，才有机会打破这个世界的规章和法则，重新凝结成你自己。】

【这个生存率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如果没有成功，你的意识就永远无序地散落在空间各处。最终脑死亡。】

“狛枝前辈也到了极限吧~”

见狛枝凪斗不再出声，而是虚弱地松开了抱着浅川爱梨的手，江之岛盾子唔噗噗地笑了起来。

“尽可能地拼命挣扎反抗绝望吧，因为————”

“在这样的世界，你既不能灭掉所有的绝望，也不能保护什么绝对的希望，一切都是徒劳的无果的无谓努力。为感到无能为力无所作为的自己感到绝望吧！”

像戏弄、像嘲讽，江之岛盾子弥散开的恶劣笑声如同潮水，缓缓敲击即将走向终结的狛枝凪斗的耳膜。

“我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的！”

——请再自信一些……！狛枝君的身上一定也会发出非常耀眼的希望的！

“我一定，取缔爱梨身上的所有绝望——”

江之岛盾子第一次直面狛枝凪斗如此复杂扭曲的神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深邃暗沉的眼瞳里似有好几层黑暗交叠，混杂着疯狂的气息，却又充满着坚定而炽热的光亮。

明与暗的交汇，光明与黑暗的融合，都矛盾得体现在他的身上。

在浑身都留着血液、随时有可能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虚弱时刻，狛枝凪斗伸出手——用着最后的力气死死抓紧小刀，将它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这样，就不是垫脚石……而是真正的希望了……”

听到这句话的江之岛盾子，更加不耐烦地咋了下舌：“所以你要成为希望的方式就是选择自杀吗？”

“你到底明白明白啊！你的死只会让浅川爱梨染成绝望之色！”

望出去一片重影的黑暗里，肺部开始痉挛，将小刀从腹部拔一出来的狛枝凪斗轻轻地笑了起来，沾着血迹的脸庞似乎有些极度的兴奋与自负。

“如果我真的是【超高校级的幸运】，我一定会在这里存活下来的。这点程度就死掉的话……那就根本不能称作才能。”

——我喜欢你，凪斗。

“对不起，爱梨……我这种人差点被绝望侵蚀进了脑子……”

止不住满溢而出的思绪，几乎要堵塞胸口。

“爱梨一直坚定地相信我是拥有希望的，哪怕是幸运这种没有的才能也是充满希望的。”

渐渐失焦的瞳孔倒映着自己心爱的少女，狛枝凪斗像是在触碰着无比爱怜的东西一般伸出手，手指温柔地触上浅川爱梨流泪的面颊。

“不想辜负爱梨的期望……所以等我。我一定把你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就算是自我意识过剩，我也想成为爱梨的希望……”

刚一说完，狛枝凪斗就放开了自己的手。他在自己的鲜血流成的血泊中无力地倒下。

“怀揣着绝望死去不好吗？！这么坚持希望，还真是令人作呕啊？我就是想粉碎这份希望！——你们坚信的这份希望！因为绝望的开端，只有希望的终结才相称呢！”

吐出冰冷的气息，江之岛盾子将染血的小刀塞进了浅川爱梨的手心里。

“不过就是这样，才能作为装置起到作用嘛！啊哈哈哈哈……【全人类江之岛计划】的实行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了！”

“唔噗噗噗噗噗……唔噗噗噗噗噗噗……本大人还真是伟大呢~！”

在黑白熊特有的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江之岛盾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凪斗——凪斗——！”

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中，狛枝凪斗的意识再度被召唤。

一切都是空寂的，只有意识飘在空中，狛枝凪斗朦胧地察觉到自己有强烈的愿望没有完成，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突然，昏暗的世界产生变化。

他听到了有人哭着喊着自己的名字，压抑的，悲戚的，绝望的。

灵魂突然震颤，空寂的意识开始觉醒。

“爱梨——！”

是的，要去救爱梨！

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狛枝凪斗看见浅川爱梨一个人无神地缩在角落里。

“爱梨！”他高兴地喊着浅川爱梨的名字，却发现浅川爱梨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伸手想要去抱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过了浅川爱梨的身体。

没有任何人看得见他，没有任何人听得见他的声音。

望着陷入绝望病的浅川爱梨一步一步跌入江之岛盾子的陷阱，望着浅川爱梨崩溃地承认是自己杀了他，望着黑白熊用锁链拖着爱梨去处刑，狛枝凪斗的身体却依旧虚幻得无法成型，他内心疯狂焦急地在叫喊——

——快点行动！

——站起来。

怎么能眼睁睁地让爱梨被绝望玩弄！怎么能眼睁睁地望着爱梨坠入绝望！

爱梨爱梨爱梨爱梨爱梨爱梨爱梨爱梨——！

爱梨！不要绝望——！

被强烈的思念驱使，在终于聚集自己所有散落的意识凝结成实体后，狛枝凪斗迫不及待地，将黑白熊橡皮擦正下方的浅川爱梨拥入了怀中。

“对不起，来晚了。”

——还没结束——不会让它就这样结束的！

“抓紧我！我不会让爱梨死的。”

不管是谁，都别想伤害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