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2)
沈立新面色沉稳,评价他:“我没做什么,倒是你起价抛得太高,加价给得太急。”
见沈立珩要发脾气,一旁的沈琅接话:“你们吵得我好烦。”少女的笑靥很甜,带着稚气,“谁竞到了都是家里的,不吵了。”
后来。
沈立珩瞧不起肖闻郁的出生,却还是败在了自己赖以仰仗的血统上。
觉得老爷子和沈立新的死没什么好伤感的,却在某天忽然想起,自己开车去扫了次墓。
没有人能一直活在肆意妄为里,看不清孰是孰非。
在活到这么久,沈立珩才被命运上了这一课。
“有时间去看看,”沈立珩抽完烟,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沈琅,微嘲,“毕竟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沈琅重新回到保龄球室,见肖闻郁正捞球,打出最后一球。
一球全中。
“high game!(最高分)”旁边常泓看了眼积分器,兴致高昂,“不错啊。”
常泓换了肖闻郁下来。
沈琅拿了瓶水给肖闻郁,他接过水没喝,垂眸看她淡着笑意的神色:“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什么事,”沈琅回视他,弯起眼睫,“刚才在外面碰到我二哥了,觉得有些感慨。”
肖闻郁手脏,没碰沈琅。盯着她看了会儿,俯下身略略蹭过她的鼻尖:“沈家的房子你要是想要,我明天就让人办手续。”
“……不想要了,已经有一个了。”沈琅见状,主动去牵他的手,调侃他,“躲我干什么,不嫌你脏,怎么样都喜欢。”
常泓打完一球,回头一看,没忍住:“我看你俩也甭打了,等会儿老林来了就把球台交给我俩吧,跟你俩打球能腻歪死人。”.
这话沈琅挺爱听,非但没避嫌,还坦然地接受了。
她还没浪够,手指就被肖闻郁回牵住,交握着缠紧了。他曈眸漆黑如墨,声音低沉着问她:“今年生日想做什么?”
下周就是沈琅的生日。
沈琅很多年没过生日了,以往每年生日,忙的时候就直接忘了,想起来也就是跟许许吃顿饭的事。
闻言,她笑:“跟你一起,看电影,下厨,吃晚餐,好不好?”
顿了顿,沈琅补了句,“顺便回去看看吧。”
很不凑巧,沈琅生日那天,是个阴雨天。
前一天晚上她被肖闻郁折腾得很晚。零点的时候他边吻沈琅,边替她戴上生日礼物,一路顺着舔咬她的耳颈,说了声“生日快乐”。
沈琅情动得每寸皮肤都泛着热,锁骨蓦然传来一阵冰凉,低眼去看,是条项链。
“谢谢……”沈琅眼尾的泪痕未干,却没管住嘴,暧暧昧昧地对肖闻郁轻声道,“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疼我,不让我疼。”
声音很快被肖闻郁堵住,隐没进唇齿交缠中。
后半夜,沈琅因为她这句话遭了殃。
清晨,沈琅陷在丝质床垫中沉睡。等转醒时,她按开了窗帘,滂沱细密的雨打在玻璃窗上,水痕蜿蜒。
天色昏霾而暗沉。
洗漱完出卧室,肖闻郁并不在客厅里,沈琅在书房找了圈,也没见人。厨房里留了早餐,温着腾腾袅袅的热气。
肖闻郁没带手机出门,沈琅吃完早餐,他搁在客厅岛台上的手机倏然嗡声震动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沈琅这回看了备注才接的电话。
“雨下得太大,根本飞不起来!这天气预报报的美国天气呢吧,忒不准!你那边怎么样?”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常泓像是在雨里,吼着声问,“你现在在哪儿呢?沈琅她醒了没?”
沈琅很给他面子,笑回:“醒了。”
电话那头声音戛然而止。
“……”常泓尴尬地笑了几声,迅速转移话题,“那什么,闻郁他人呢?”
沈琅:“我不知道。”
“哈,哈哈,巧了吗不是,我也不知道。”常泓现在特别尴尬,“啊对,今天你生日吧?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沈琅笑:“谢谢。”
她还想说什么,隐约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沈琅偏头去看,肖闻郁正巧从外面进来。
外面雨势滂沱,他撑着伞回来,仍旧被雨淋得浑身湿透。雨水浸洇着他的西装西裤,显出浓墨般的深重感,像多年以前在沈宅,他从室外淋雨回来的那一幕。
沈琅对上肖闻郁深邃的眼眸,随即挂了电话走向他。
门廊的搭架上有毛巾,沈琅拿过,毫不介意地替他擦,揶揄开口:“早知道零点的生日愿望就许,今年的雨淋不到你了。”
刚醒没多久,声音都带着侬软的鼻音。
柔软,干燥。
肖闻郁眸光微动,扣住沈琅用毛巾擦拭的手腕,低缓问:“醒了有多久?”
“很久了,”沈琅不按常理出牌,出声撩拨他,“见不到你,就度秒如年了。”
肖闻郁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没接话。
他像是没有进来的念头,沈琅想起多年前的事,指尖顺势捻了捻他漆黑沾湿的发梢,尾音很轻:“这里不是沈家,不用擦干了再进门。”
多年前,也是雨天。沈琅趴在栏杆上看着肖闻郁从室外淋雨回来,浑身湿透,在门口擦干了才踏进沈宅。
她以为他是怕弄脏沈宅新换的丝地毯。
默然良久。
肖闻郁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琅,接着低眉敛眸,毫无征兆地屈膝。
半跪了下来。
“当时我想,”他眼梢疏长,半跪在沈琅面前,微凉而潮湿的手指牵起她的手,顺着她纤细的指节抚过去,声音低沉而磁,“你太干净,碰见面会弄脏你。”
沈琅的手温热,柔软,干燥。
如当初他在沈宅门口抬眼看,看到趴在楼梯栏杆上沈琅的模样。可望不可即。
他潮湿,狼藉,浑身狼狈。
却对她欲|念沉重,渴望至深。
一个人灵魂的欲望,是他命运的先知。从一开始,他就想有那么一天,靠近她,攥紧她。即使自己狼狈不堪。
沈琅还在愣怔,见肖闻郁从西服口袋中摸出一方黑丝绒盒,打开了。
一枚完整切割的钻戒,在门廊暖黄色灯光下,熠熠地闪着细碎的明光。
肖闻郁执起沈琅的手,垂眸触碰着吻过,片刻,替她戴上戒指。
“琅琅,我要你。”肖闻郁抬眸看她,眼底浓烈的渴望讳莫如深,低声接话,“嫁给我。”
室外雷雨交加,天色低压而晦暗。
而门廊光色充明,这方天地温暖而明亮。
安静许久。
“……”
沈琅捏着肖闻郁微凉的手指,低垂着眼睫看他。
“我以前想过。”她倏然开了口,“逗你的时候,红着耳朵都要挺直脊背,再气也不多说半个字。这样的人——”
这样精神永远体面、自尊永远生长的人。
沈琅笑得很漂亮,轻声接话:“这样的人,在什么时候才肯屈膝,会低头。”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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