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监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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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血, 蔓延在这个腥臭的冷库室里。
另一个人的血钻进指甲缝里,带着铁锈味弥散。
他的手停驻在那里许久。
再猛然从那里拔出。
鲜血迸发。
沈恪之这才意识到他亲手做了什么,那个匕首插入的位置不偏不倚, 撞上左胸的心房, 是心脏的位置。
那个猖狂而不可一世的三大五粗脖子绣着纹身的男人脸上血色渐消。
像个人偶一样顺着铁架滑落。
他杀了人, 半跪在塑料薄膜旁,又很快转身三两下解开沈攸寒的绳子,一手掩过孩童的双眸,身后是中年女人的哭喊, 但他都听不见了。
南峦尖叫哭喊, 她眼前的男人却没有了动弹喘气的迹象, 她不敢相信,活在阳光和金字塔顶端的沈恪之会亲手用刀杀人。
也不相信, 她在国外在华人圈里不好惹的男人会血色全无。
她一把从地上托起秦洪玉,试探性地去探他的鼻息。
停止了。
现场满目狼籍, 零碎的干冰随意地仍在塑料纸上, 虞敛月穿过人群把沈攸寒挽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沈恪之沾上血的手。
虞敛月说话时嗓子也像是灼伤过,发生声音时声带微微刺痛。
沈恪之失手了。
他至多想要给那种人一个教训,亲口告诉自己不要纠缠的他忍无可忍动了手。
虞敛月深呼吸。
她从沈恪之手里接过孩子,把她提起,轻抚过沈攸寒脑袋, 让她埋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恪之,没关系的,”她用衣袖为他擦掉额头细密的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嘟嘟嘟”警车声响起。
“大家双手举起。”
沈恪之仍旧缄默,一旁毫无情面地甩开她的手。
他不能让她和杀人犯站在一起。
不能让警方的调查里出现她的名字,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徒增了新的紧张,他不能让她参与这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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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敛月看着沈恪之双手被戴上手铐,银色的冷光在这初夏的太阳下格外刺眼,赖梅华先后进了另一辆车警车,被押送去审讯室,她在上车前死命地骂骂咧咧道,“贱人,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现场,沈攸寒呜咽不止的抽泣声,警车传来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姗姗来迟的如心脏跳动的“滴嘟”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冷库外的菜市场秩序彻底被破坏。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虞敛月扒着沈恪之被强压推进的车门,“沈恪之,你听我说,我们是受害者,一切按照事实来告诉他们,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也相信事情真相会水落石出。”
沈恪之摆手,仅有的一句话竟然是:“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说罢,他冷酷地将视线转向另一头,心脏像是缺失了一块,停止了疼痛,却还是为她们的处境而担忧。
不可以。
让他的女人为他担负起罪责与骂名。
是他一时兴起的极端憎恶,是他童年记忆残存的阴影,是他失了手,直接挥动了刀子,如果只是把那把水果刀甩出去——
那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在一起。
他渐渐发觉他才是最不正常的人气,一瞬间他沦为了恶魔,让偏执占了上风,又有什么颜面让她继续留下来。
“走啊。”
他绝望又倦怠。
推开她,却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虞敛月怎会不知,她目送他们那辆车的离开。
她转身挽起了头发,生活不允许她浪费片刻的光阴,她几乎不假思索打通了章生的电话,“喂,我是虞敛月,麻烦你立刻联系mif法务部的人,沈攸寒被绑架,我们遭遇了一场勒索案。”
越说下去她嗓子也疼,艰难地打起精神,“他动了手。”
虞敛月尽量说得隐晦。
至于沈恪之的事,她却是能压下来多久就一定要压多久。
她带着沈攸寒来到相对开阔的地带。
把沈攸寒亲手交给听着消息疯狂跑来的尤美和姜虬。
“敛月,这怎么回事?你手上怎么还有血呢?”尤美局促不安,大写的“担忧”挂在脸上。
“帮我照顾好她。”
虞敛月头也不回地往警局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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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市警察局。
“虞小姐,我们在半个小时前街道你的报警电话,现在希望你能如实阐述一下安检的具体经过。”
突然有人的到访打断了他们。
“抢救无效,秦洪玉死了。”
虞敛月读出了那个人在警察耳边的唇语。
虞敛月语速正常,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他们想要绑架我们女儿对我们实施绑架勒索,但他们提前对孩子动了手,小孩被人打过,我想沈恪之只是想要教训那个男人一下,没想到那个人起了杀心,掏出了一把水果刀。他夺过了那把刀,但出发点仅仅是保护好我们。”
可阐述全过程时,虞敛月一手捏着包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她再一次睁开眼,呼吸逐渐平稳起来,眸子是愈发的死寂与安静。
“是他们要杀人,我丈夫是正当防卫。”
“我不觉得他应该和嫌疑犯一起,戴上手铐,”虞敛月尽力从血泊现场抽脱,她想过,真正能站在沈恪之身边的人,现在只有自己了,她目光清澈,声音清晰明了,“我们法务组很快就会到,具体情况我已经尽力说明。”
南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双手越过头顶,高高举起,向虞敛月砸了警察办公室捡来的器皿,“是你老公杀死了我男人,你老公怎么可能没犯罪!”
“我们本来就是受害人。”
警察半眯了眼,转动笔杆,“沈先生的性质很有可能从受害人转换为了施害人,当然目前这事我们也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我们不在英美法下生活,没有陪审员投票表决,可能他是一颗保护你和女儿的心,但在这里,无法煽动到别人,不会影响犯罪事实。”
警察有些感慨。
到底是失了手,杀了人,算不算正当防卫有待确认,检察机关的人已经准备诉讼。
虞敛月冷然站起身来,拖了凳,示意陪同的律师坐下继续探讨案件,她临走前说,“这和法律体系无关,我坚信我丈夫没有犯罪目的,根本不会构成犯罪事实。”
她那仅剩的一点强硬像是个笑话。
而沈恪之,她以为一手通天的男人,在他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了别人以后,不得不承受“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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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介入了。
与mif相关公司当然也相继得知沈恪之被逮捕的事实。
媒体惊呼“曾经显赫一时的青年才俊竟然沦为阶下囚”,在法律审判之前,提前将他诋毁得万般不堪。
一时间,沈恪之从神坛跌落,声名狼藉。
虞敛月立即给相关媒体发了法律函。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人人都爱沈恪之的时候她避而不及,可当她真正走进他的生活,却发觉人们的追捧只是建立在财富基础上,简单的对金钱名利的向往而已。
mif美股当天随之暴跌。
董事会其他股东强势介入之前,章生看见了总裁办公室里清冷的女人正翻阅着文件,而虞敛月一整夜都在那里,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董事会临时召开当天,强行通过的却不是任何去掉沈恪之名字的决议。
而是虞敛月自己走上了临时替代他的岗位。
不少员工都听过这一段老谋深算的股东发言。
“沈太太,我想我们是可以给你们年轻人机会,可现在不是证明你们失败了吗?”老爷子像是胜利者的姿态压迫道,“早年我投入的资金并不少,行驶一下经营职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章生不知道虞敛月这个女人怎么力排众议的。
她把经营权和本属于他们的股份紧紧抓在手里。
但她的人强硬作风还是很快稳定了mif。股票第三天就开始全面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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