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2）

他低声说：“很久没见了。”

他语气很平静。

平静到仿佛去年那通脆弱痛苦的电话对面不是他。

对方没有竖起尖刺，赵今今自然不会针锋相对。

她淡淡的点了下头，赵今今自认没什么可叙旧的，毕竟她和傅之衡的关系比较复杂，更没什么交情，此后没有交集就是最好的。

傅之衡开口拦住她要离开的脚步：“我听说你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恭喜你。”

赵今今有点不适应这么会说话的傅之衡，只能抿唇说了声：“谢谢。”

“你很厉害。”他看着赵今今衷心的说。

之前在m高，赵今今考上年级第一，周围很多人夸赞她，他当时还很诧异，为什么这群人本来那么厌恶赵今今，现在却能够交口称赞，甚至那群整日你捏酸吃醋的女生言语间一样羡慕，现在他明白，人是慕强的。

当一个人达到一定高度，周围只能仰望时，心里只有羡慕与佩服。

傅之衡亦然。

尤其是她一直处在学校里的冷漠霸凌环境中，到了国外，哪怕自己背景强大，依旧遇到不少歧视亚裔的事件，在这种环境中不由的让他不断想起从前在学校里的赵今今。

那时候她孤零零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可赵今今逆转了情势，在所有人的重压下，能取得最高的成就，证明了她的毅力与能力。

曾经那些学渣，恋爱脑的称号，不过是施加在她身上的枷锁，连他也一样。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心头苦涩：“从前我对你……”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从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痛恨当时的自己！

怎么能对赵今今那样残忍，他竟然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报复一个人，紧紧是因为自己对别人的不信任，便肆意的伤害一个追求喜欢自己的女孩，嘲笑她所有的付出，甚至为了试探，让她在冬天跳到水池里。

内心的悔恨与愧疚转化为疼痛，从心口麻痹到全身，他闭了闭眼，自嘲到：“我当时太幼稚了，对不起。”

赵今今看得出来，这时候他的后悔不像从前为了挽回，是真心实意的为从前的行为感到羞愧与自责。

她舒展了一下嘴角：“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拘泥于过去，你也可以放下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更好的未来，不是吗。”

她轻松一笑，跳动的眉宇之间，有种灵动的纯真，看起来那样美好。

傅之衡喉头酸涩的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了一口奇苦无比的毒药，从喉头到腹腔一路直下的灼烧，心脏仿佛都被毒液融化了，却依旧感受到无比的疼痛。

这样的赵今今，在傅之衡的记忆里是完全不存在。

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化着不适合的浓妆，穿的衣服廉价暴露。

她的举动也许荒唐到可笑，然而那是少女的一片真心。

现在他再也得不到这份真心了。

他终究是错过了，后悔与心痛同时在心口、交织，他死死地捏住拳头，手上的青筋根根绷紧，这样他才能转化心头的疼痛。

“你还有事吗？”她的笑容转瞬即逝，即使不像从前那般冷眉横对，可态度客气的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客。

他想到前几天在街上偶然看到她。

她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两个人头挨着头，亲密的凑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然后赵今今抬头对男人笑了下，眼里透出别样的光。

他们亲密的说话，只对彼此分享。

她的笑容那样明媚，傅之衡看到瞬间心头发涩。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他甚至忍不住想，曾经跟在他身后的赵今今，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是开心的？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赵今今告别，拎着东西越过他。

傅之衡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心口钻进密密麻麻的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痛楚如针根根遍布全身。

“赵今今！”他大声喊她的名字，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被吸引过来，他完全不在乎，对着她的背影喊：“你真的喜欢过我的，对吗！”

这一次，赵今今回头了。

她脸上平静而淡然，“你知道答案的。”

曾经所有的争执、猜疑、纠缠全部在这一句话划为终点。

他一直知道答案，可已无法改写结局。

心中的不舍与遗憾终将成为无法抹去的烙印。

那些不甘的痛苦与泪水，已经成为过去的点缀。

傅之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她一样闪闪发光，只是从此以后，他和别人一样，只能在一旁欣赏这份美好。

******

赵今今回到小姨家，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一开门，她那个内向的表哥万鹏正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小姨表情舒畅，看起来年轻了不止四五岁，她看到赵今今高兴的说：“哎呀，今今回来了！”

一听这声调，赵今今就觉得小姨估计是醉了。

赵今今解释：“小姨，我路上碰到同学了，回来晚了。”

冯秀拉着赵今今的手，“你再不回来，我就让小峥去接你了！”

“小峥？”刚才不还叫大名陆峥吗？

冯秀笑着说：“小峥说了，他家长辈都这么喊他，那你说我客气什么！”

陆峥笑了一下：“小姨当然不用客气。”

这回陆峥喊小姨，冯秀可乐意了，还对赵今今展示：“你看！”

“好好好。”

赵今今哄着她，她偷看了一眼陆峥，陆峥促狭的轻笑。

她是跟陆峥在一起太久，已经忘记原文里他是多么长袖善舞的人设了，现在想想，其实只要陆峥想得到一个人的亲近，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么一想，她突然心神一动。

那么说，有没有可能原文里温润如玉的人设其实是一种伪装，只是他真实的性格并没有展露，毕竟原文里陆峥是一个后期配角，作者在他身上着墨不多。

毕竟没道理只有陆峥的人设变化那么大，这么一想，有些奇怪的地方就通了，她想到商雪最后的那些疯话……

“今今。”陆峥突然喊她，“把小姨扶房间里睡吧。”

赵今今被打断了思绪，“哦，好。”

赵今今见小姨确实醉了，不过是很开心的喝醉，把人扶到屋子里后，她还拉着赵今今的手不放。

“今今啊，小姨这回放心了。”

“小峥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俩好好处。”

“现在你考上大学了，以后也有着落了，你妈肯定也放心了。”想到赵今今的妈妈，小姨眼圈一红，“以前我总说你妈傻，总是什么人都帮，被骗了还不记教训！”

“有一次还被我撞见了，有个女人浑身赤白白的躲在她家里，皮肤就跟菜场案板上死猪肉的皮一样，死白死白的，身上还有好多血和屎，熏死人了，这一看就是从别人家跑出来的，我跟你妈说，要不报警，要不把人送回家，结果你妈说对方不让报警，竟然自作主张还把人藏家里了，又给人洗澡，又给人送钱，过了两天那人就不在了，后来要不是你妈说对方留给她一个玉坠当报答，我真是要气死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那东西要是好的，你妈肯定留给你了，估计是又被人给用假货骗了！”

说到这里，冯秀叹了一声，“可你妈总说，她帮人又不图什么，只要福报落在她闺女身上就好，现在想想，今今你是一定有福的。”

“今今，你以后一定得幸福啊。”

冯秀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轻轻地闭上眼睡过去了。

赵今今轻声说：“我一定会的。”

她起身轻轻出去，看到等在门外的陆峥，问他：“老实招来，你给我小姨和表哥施什么迷魂汤了？”

“你想尝尝？”

陆峥低头。

很快，赵今今尝到淡淡的酒香，微甜，香醇，滚烫。

她醉倒在他怀里。

陆峥抱着柔软的女孩，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眸阴沉如一口望不到底的深井。

他怀抱着毕生所希冀的一切，绝不容许有任何的被动摇的危机。

谁也别想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