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2)
懿贵太妃犯“淫”之罪, 因关乎到皇帝的脸面,处置得很隐秘。她病得也不突兀,毕竟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申饬恪王奢华无度, 外头已都知晓。再加内务府变天,所以也无人去猜测其他。
不过宫里连番动作,倒是叫外界看出来了。坤宁宫那位主是既拢得住皇帝的心, 手段也厉害, 否则她才嫁进宫也不敢有如此作为。短短一个月余,连内务府都动了。
丰和里弄宁诚伯府宁余堂, 老夫人一一翻看几家递进门房的拜帖。
坐在下手的钱氏近日心情美得很,以前叫她动过心思的紫烟海东珠,宏哥儿得了两颗回伯府就拿到籽春院。虽然宏哥儿只舍得匀她一颗,但有了摸够了,过去的那点子事也就翻篇了。
“母亲,您瞧这几家是什么意思?”
“外头的风声你又不是没听说, ”老夫人将手里的拜帖扔到榻几上, 拿了碧玺珠串捻着:“这几家多多少少都跟后宫有点牵扯,不是有拐着弯的亲戚在后宫,就是有女要参加明年的大选。”
钱氏捏帕子摁了摁鼻翼两边,撇了撇嘴:“这是指望着皇后娘娘能出手拉拔一下。”
想得挺美,可就目前的形势,估计不到年根李安好就能把住后宫, 她傻了才会去养头会吃.人的老虎。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紧着时间给皇上生个儿子。
跟那位主呕了这么多年的气,大小亏钱氏吃得够够的。她太清楚李安好的本事了,只要能生下儿子,就谁也别想去撼动她的中宫之位。
“这一个月里, 前朝、后宫大戏是一出一出地上演,”老夫人叹气:“各家心不宁,可不就到处瞎忙活吗?”现再回头看,皇帝娶她家安好是用了心思的。
想到这便坐不住了,起身下榻,她得去念会经:“这些帖子,你估量着办吧,不想见的就推了。伯爷去了平中省未归,你心里头担忧,现成的借口摆着。”
钱氏忙起身去搀扶:“母亲,您还只拜佛主吗?”
“有什么问题吗?”老夫人没听出钱氏的话里音:“那佛像是我老胳膊老腿爬上东太山,从护国寺请回府的。”
“没问题,”钱氏决定回去籽春院也腾出间房做供奉,她拜送子娘娘。
宁诚伯府积了八辈子福才一朝登上升云梯,进宫做主子娘娘的还是几代里心思最深沉的那个,她们都得好好供着。
糙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难听,但很有理。
“对了,四丫头和五丫头婚事都有影了,现只剩六姑娘了,母亲可问过弟妹是何打算?”
提到六丫头,老夫人面上就没了慈和:“那娘俩心有迷障,还在惦记着明年的大选。”
因着安好,府里的几个姑娘也水涨船高了。四丫头、五丫头虽是庶出,但家里也不求门第,只望后生出色,做个正房娘子。她相中两个,两丫头也满意,如今就待合了八字换庚书了。
只是这六丫头,原她是令周氏在年前给六丫头寻摸好人家,后因帝后大婚就先搁着了。她不提周氏就装糊涂。钱氏提了,周氏没得搪塞,也相看了几家后生。
那是鸡蛋里都能挑出一堆骨头,不是嫌弃出身,就是看不上长相,只差没说天底下仅皇上配得六丫头。
“一个府里住着,她们怎么就看不清?”都说周氏精明,钱氏是没瞅出来。
就李安好那气性是绝不会容许自家里姐妹进宫与她共侍一夫。况且李安馨母女还做下过那么些事,母亲和夫君是痴了,才会送她进宫去害李安好。
皇宫里,李安好着手重设了账本,未到午时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梁得田来拜见,奉上皇庄里新贡的石榴,后受了训示带走了账本。
午膳前,冯大海捧着册子也从慈安宫回来了:“该换的宫人都换了。”
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他早摸准了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沾边。这回慈安宫换宫人,似极了八年前干正殿那回。师父连三叮嘱他,把两耳关上,管住嘴里的这根舌头。他办起差来,都小心又小心。
“辛苦你了,”李安好拿了托盘上的那本册子打开,册子上记录的人又有了新的变更,“懿贵太妃怎么样了,太医如何说?”
“回娘娘的话,太妃烧热已退,只人还焉焉的。姜院判说太妃心有郁积,要放宽心。”
李安好点首表示知道了:“有昭修容在那陪着,想来太妃应该很快就能好。”皇帝着朱氏女去慈安宫陪侍,倒是便宜了她,抬眼看向还跪着的冯大海,“你也下去歇息会。”
“谢娘娘。”
在慎戒司耗了一夜的天庚,整合了得到手的供词便立马回干正殿:“主上,内务府有个叫小果子的太监耳朵极灵,说严浒不是遂宁人。虽然其一嘴的京腔,但并不能完全掩去口音,严浒应是出自北地胡明山一带。”
“那小果子就是从胡明山走出来的?”皇帝看着折子没抬头。
“是,有一次小果子说话时带了两句家乡话,严浒还问了一嘴。”
皇帝手下一顿:“派人带着几张人.脸画像去胡明山打听,就说有兵丁战死,兵部发放丧葬银。”
“是”
批完手里的折子,皇帝搁下朱笔起身离了龙座,走下大殿至殿门处驻足,望着那青天白日,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天丁说严浒应是行军出身,他就怀疑严浒是从西北军出来的。
净身入宫,进内务府行走于宫廷,凭着俊朗的长相勾搭后宫寂寞空虚的女人,然后撺掇她们为他所用。
皇帝抬手竖三根指:“让天字三号去把毓秀宫和延禧宫再仔细搜一遍。”他不知道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几人是干净的。
“是”
已有先帝的例子在前,再生慈安宫这一出,皇帝现对后宫是提不起一点兴……也不对,皇后除外。她是他的妻子,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切都很契合,这确实令他欣喜不已。
娃娃脸地辛拎着食盒出现在后殿殿门口,方脸天乙听着声靠近主子,小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着人给您送汤来了。”
“嗯,”皇帝收回目光,转身去往后殿,洁面净手后坐下:“皇后用了吗?”
地辛看着天乙查检:“午休后醒来用了一盅鸽子汤。”
鸽子汤?皇帝垂目望向盅里,闻着味好像不是鸽子汤。
“这八宝汤是皇后娘娘晨起时吩咐宝鹊,特地为您准备的,熬制了两个时辰。”
想到午后,宝鹊列出来的那张单子,地辛皱着眉压抑着兴奋又补充道:“明天、后天应该都会有汤送来。”日后她也是能常踏足干正殿的暗卫了。
闻言,正准备喝汤的皇帝不禁弯唇,低语抱怨:“不拨不动,”说的就是他家皇后。原还有些后悔,不该吓她,现鲜美的汤入口,突然觉得昨夜那着对极。
因着懿贵太妃的不贞,昨天他心绪动荡得厉害,有些不愿意面对知内情的皇后,但……但又怕错过她儿子。咽下嘴里的汤,皇帝敛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绪,他也需要慰藉。而这满宫里,唯皇后最懂他,最靠近他的心。
汤喝了一半,天甲落到皇帝身后,“韩逾有信了。”
皇帝抬手打住天甲的话:“等朕把汤喝完。”
“是”
待皇帝喝完汤,地辛慢慢地收拾着碗盅,明显是还不太想走。对此,天乙只当没看见。
天甲将密信奉上:“韩逾说事情有眉目了。今年开春时牡江延河一带少雨水,当地的两姓大村因着水道之事起了争执,后王姓一方想凿堤坝做报复,行事时发现的水下堤坝上尽是一个个曲蟮粗细的洞眼,那时堤坝就已经有了裂痕。”
皇帝仔细阅览着密信,神色有些凝重。
“韩逾下水查过,牡江延河一带堤坝上多多少少都有小洞遍布,虽然混乱像是被虫拱的,但他发现有一截段的洞很是不一样。那截段的洞齐齐整整,明显是人为,”说到此天甲就想到一个人:“皇上,您知道天丑有一毛病吗?”
“知道,”皇帝抬眼:“天丑杀人要么一着毙命,要么十招、二十招,没有二三四等等。”
天甲立马附和:“对,他说过不这样就难受。在那截段戳洞的人应与天丑是一个病,洞不戳得齐齐整整他就不舒坦。”
皇帝将密信递给天乙:“陈一耀帮着宁诚伯三人也查到了这一点,如此燕茂霖是摆脱了嫌疑,这两天宁诚伯上书的折子就会抵达京城。另外韩逾发现除了他们还有旁人在暗中调查这事。陈一耀与人打过照面,说前年陈家九娘在贤亲王府溺水,他误闯过王府后院,见过那人。”
“不是贤亲王动的手?”听了半天的地辛有些不太信:“除了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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