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兄妹俩准备下馆子时, 冯家老太太拎着一大篮子东西回家，眼里是压都压不住的喜意。

家里人都知道，今天老太太要换不少好东西回来, 都早早从厂里回来。

“怎么样娘？”

“奶, 有没有糖？”

冯老太太见一家子大大小小全都围过来, 先让大儿子把门关好, 才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道：“换了鱼肉、腊猪肉、鸡蛋还有糖，那兄弟两听说我是为了办定亲宴，还送了我几根腊肠！”

“糖, 有糖！”

“嚯！这么多好东西。”

“换得真是值了。”

“这么好的腊肠竟然是送的？那兄弟两人真是不错。”

一样样东西摆上桌, 别说家里的孩子了, 就是大人们同样有些移不开眼。

冯老太太同样觉得换得值，问过得知他们都还没吃饭后, 拿起两根腊肠道：“正好让你们尝尝腊肠蒸饭的滋味。”

这年头的人都节俭惯了, 老太太平日里真没那么大方，今天大概是太高兴了, 加上腊肠是白送的，说完竟然还真去蒸了一锅腊肠饭。

米是之前跟两兄弟换的大米, 蒸出来的饭本就白, 加上腊肠一起蒸后, 表面润了一层油, 看起来更加诱人。

“好香啊！”

锅盖刚一掀开, 围在厨房的孩子们都忍不住叫起来, 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这年头，只要带点肉味就没有不香的，更别说放足了调料做成的腊肠，和饭一起蒸熟后, 简直能香死个人。

等饭终于上桌后，不论大人小孩都直接捧着碗埋头苦吃。

“这腊肠也太好吃了，竟然还带着点甜……”

“确实够味。”

“好吃，真香！”

两根腊肠切成片后看着也不少，不过家里人多，分下来每个人也就三片。

一家人基本上都是咬上一小口吃上几大口饭，想把这样的美味多留一些。

冯老太太同样觉得这腊肠美味，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留着做席好了……”

反正都吃到嘴里了，大家也不在乎老太太的话，只有家里的老爷子接了句：“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够了。”

有鱼有肉有蛋，在这时候，对于一场定亲宴来说，何止是够了，简直太够了！

定亲宴当天，菜一上桌，亲朋好友眼睛都放光了，女方那边的人更是满意得笑开了花，觉得这亲家没选错。

冯家人见此，都觉得有面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好菜的不舍也淡了些。

开宴后，亲朋好友们一个个吃得头也不抬，直到把桌上的盘子全部扫空，才带着一嘴油光和满脸满足抬头开始说话。

闲聊两句后，大家都开始跟冯家打听，他们是从哪搞来这么好一桌菜。

黑市毕竟还是禁止的，即便大家都能猜到点，冯老太太也不可能大喇喇承认自己是从黑市换的，任他们怎么问，只说是托一个远房亲戚帮的忙。

见她不说，大家也没刨根问底，只后面一个个私下过来托她帮忙。

既然是帮忙，少不得能得点谢礼，冯老太太想到小儿子后面结婚还要不少花用，一口答应下来。

许青青还挺乐意和人固定交易的，毕竟这样能减轻风险。

得知来得越来越频繁的冯老太太是在帮别人换东西，她顺手还会送上点东西，不多，也就两颗糖或一个鸡蛋之类的。

对她来说，也就是几毛钱的事，并不放在心上，冯老太太收到她额外送的东西，却是高兴坏了，后面还主动找人问要不要帮忙换东西。

听说她有路子换粮，甚至连肉都能换到，哪有人会不心动。

这天，冯老太太又过来帮人换东西，除了钱和票，还带了一个金项链，是一户手里没票的人给她的。

许青青现在手里已经不缺钱和票，看到她带了金子来，脸上才露出笑容，把她要的东西给她后，随手送了她两根腊肠。

冯老太太接过腊肠，笑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随即才想起来问：“小兄弟，你这有油吗？供销社一直没油供应，大家都想换点油。”

油许青青自然是有的，超市里几十块钱一大桶，遇到搞活动还会买大送小，不过……

“有是有，但油不好带。”许青青道。

现在塑料还没那么普及，大家买油都是拿着罐子之类的容器去供销社打油，她总不可能直接拿着透明塑料桶的油出来卖。

“也是个问题。”冯老太太觉得她说的也对，于是转了话题，“今天有空吗？要不去我家吃个饭？”

倒不是老太太白收她那么多东西不好意思了，而是觉得有这条路子实在太好了，不光家里不用愁买不到粮，在亲戚朋友间更是越来越有面子，所以想和兄弟俩关系更亲近些。

许青青听到她的邀请有点诧异，不过随即还是拒绝了。

她在镇里并不缺吃饭的地方，不说可以下馆子，另外还有胡老太太家可以去，实在没必要为了顿饭去陌生人家，吃也吃不舒服。

许青青是个不爱占便宜的，胡老太太同样如此，二人一个送粮，一个就送金子，一个送粮，一个又要送金子，一来一回，搞得许青青都纠结起来。

虽然她确实需要赚金子，但真没准备逮着一个人褥羊毛，送粮送肉一方面是老太太送的金子远高于那个价，另一方面也是老太太对他们两好。

收了几次金子后，许青青是坚持不肯收了，胡老太太却拉着她的手道：“我无儿无女的，留着这些死东西也没用，再说你又不是白拿的，不是还给我送了那么多粮……”

见老太太并不在乎那点金子，坚持要给她，许青青联想到未来那十年，想到万一真有那天，那金子放在她手上还真没用，反而可能还会害了她，最终没再拒绝，不过给老太太带的东西却也更好更丰富。

两家走动越来越频繁后，在胡老太太的提议下，中午，兄妹俩干脆在胡家搭伙吃饭。

当然，即便不在教室里吃饭，她也没少找“可能快放坏”的理由，送些榨菜、洋姜、菌菇酱给春妮那几个孩子。

***

“青青、康平来了，快过来吃饭！”胡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看到两个孩子过来后，伸手就准备接沈康平身上的书包。

沈康平却是不要她帮忙，喊了声“胡奶奶”后直接躲开她，自己跑进去将书包放在椅子上。

“好香啊，胡奶奶你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许青青望着沈康平的背影，跟着老太太一起进屋。

“今天买到了点新鲜辣椒，用辣椒煎了半条鱼，还炒了个鸡蛋，另外在饭上蒸了点腊肠。”胡老太太笑着道。

比起以前没滋没味的日子，她觉得现在这日子，美得跟梦一样。不单是伙食好了，更因为身边多了两个孩子，日子都变得热闹起来，每天想着给两孩子做什么好吃的，日子就过得有盼头了。

“好香，妹妹、胡奶奶快来吃饭！”沈康平看到桌上的饭菜，转头喊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个人。

刚和胡老太太认识时，沈康平几乎不说话，现在熟了，人就变得活泼起来。

“好。”

胡老太太不光喜欢许青青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同样怜惜沈康平这个好孩子，听到他的声音，应了一声就加快脚步。

“他上午满操场疯跑着玩，现在肯定是饿了。”许青青笑着道。

胡老太太的手艺确实很好，普通的家常菜做出来都好吃得不行。

许青青夹起一筷子鱼吃了一口，鱼表面煎得酥酥的，内里的鱼肉鲜嫩入味，咸鲜微辣的口感好极了。

她就着鱼吃了口带着腊肠香味的米饭后，忍不住夸道：“这鱼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小心鱼刺。”胡老太太说完，挑了鱼刺少的那块鱼肉给她，自己却是夹起一筷子辣椒吃起来。

带着鱼味的辣椒同样很好吃，但又怎么能比过鱼。

许青青发现以后，也夹了块鱼给她：“您也多吃点。”

“妹妹我也要。”沈康平见她给胡老太太夹菜，一边咀嚼着嘴里香喷喷的腊肠，一边端起自己的碗。

“鱼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话是这么说，许青青却还是挑了块没刺的鱼肉给他，顺便交代他吃慢点。

“妹妹真好。”沈康平夹起鱼肉一边吃一边说，嘴甜得不行，可见平日里的糖没白吃。

许青青弯起唇，又夹了些青椒炒蛋给他。

有沈康平在，等他吃完后，桌上的盘子干净得都不用洗了，连汤都被他倒进碗里拌饭解决掉。

吃饱饭后，许青青拉着他一起把碗给洗了才出来坐着休息。

“来，喝点糖水。”胡老太太看两个孩子忙完，笑着拿过来两杯糖水。

刚吃饱饭，也就沈康平这爱吃甜的还喝得下糖水。

许青青接过杯子后，趁着胡老太太转身去拿什么东西时，倒了一大半进沈康平手里的杯子中，自己只留一个杯底。

“妹……”

“嘘——”

许青青见他要说话，抬手放到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