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作为一个嗜酒如命的修士,娄敬之最后悔的是,他在小师妹说话前,喝了一口酒,又在师弟说话后,喝了一口:
“噗,咳咳咳!”
他又一次浪费酒了,原来,他一直偷笑师弟不走出第一步,结果人家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所谓,人生充满那么多猝不及防。
现场,除了平鹤、兰夜,其余人皆是大惊。
就连虞棠也料想不到,陆枭会冷静地公布这件事,虽然兰夜说过,双修是打架,但这两个字呢,容易让人联想到滚床单相关,不太常见。
光是这么说出来,就莫名有点羞耻。
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棠棠。
他声音低沉又好听,尾音余有磁性,听来完全是享受,何况,后面那声稍微有点轻,苏到骨子里去。
同样两个字,他能说得这么好听,但方星河叫起来,虞棠就只有鸡皮疙瘩。
掌门也愣好一会,才对着这两个宗门最得意的弟子,问:“你们……双修了?”
陆枭双眼若深潭,瞧向虞棠,语带肯定:“棠棠,是么。”
虞棠眨了眨眼,说:“是。”
啊,又是棠棠。
心里有个小人,飘啊,飘啊,再没有人来阻止她,她要忘形了!
掌门轻叹口气,说:“既然如此,那确实没办法,我,再和飞月门沟通便是,劳各位真人出动,实在是……”
兰夜不让他把客套话说完,只说:“不劳,与小鱼儿有关的事,都不是小事,你可知道了?”
唐桐稍稍打圆场:“剿灭魔修到底要再议,我觅云宗不至于要嫁个娃娃,去与飞月门联姻。”
掌门笑了笑,说:“这事本也没提上议程,日后,日月山行事会更加小心。”
其实,所谓“没提上议程”,是推脱话,如果真没提上议程,方星河又怎么会说出口。
事到如今,这个计划算是腹死胎中,总比到时候让虞棠措手不及好。
至少,今天过后,日月山不会再随便打虞棠、陆枭的主意,虽青崖山不管事,但绝不会叫自家弟子被欺负。
虞棠一想起方星河先前那副“我看我们快结为道侣所以让你一把”神情,心内默念,这下好了,他是输给一个不可能成为他道侣的人了,就想问他惊喜不。
如此一番,一行来坐镇的人才陆续离开。
虞棠朝陆枭走过去,自己还是得再在双修这件事上,跟他道个谢。
总觉得上次道谢不够郑重。
秦湛却把陆枭叫住,语气中有无奈:“你过来报备一下。”
陆枭留了下来。
虞棠步伐一顿,心道奇怪,问兰夜:“报备是什么?”
兰夜一脸云里雾里:“报备什么?”压根没想过不知道这回事。
娄敬之看着虞棠笑,说:“宗内规定,弟子金丹前,若有双修,必须报备,小师妹就这么想罢,宗门想管着小师妹和陆枭,当然,也把你们的关系定下来,等金丹后,再结为道侣。”
“定、定下来?”虞棠差点咬到舌尖。
娄敬之一双眼眯得如狐狸:“那是啊,不然,陆枭对小师妹始乱终弃,小师妹找谁哭诉呢?”
虞棠傻眼了。
定下来。
说得更通俗易懂点,就是她和陆枭订婚了?这是什么魔鬼剧情啊,太荒诞了吧?
再看陆枭,他已经同掌门离去,只余空中一缕冷香。
虞棠懵了,太神奇了,就想问cp分局有谁任务做着做着,就和男主订婚的吗?
而且,陆枭为什么走那么快啊,不再考虑一下吗?
娄敬之见虞棠呆滞,难得替师弟说一句:“小师妹不用担心,陆枭真对小师妹始乱终弃的话,”他指指不远处兰夜,小声,“兰夜真人怎么都不会放过他的吧。”
虞棠:“……”
她才不担心这件事。
陆枭言出必行,答应的事,自然就是答应,心性十分坚韧。
所以说,比起陆枭对她始乱终弃,她更怕自己对陆枭始乱终弃。
不对,都没开始呢,怎么始乱终弃呢!
说到底,这次订婚,“始”于那场双修,那场被她忘光了的双修。
虞棠就这样,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回到须行山,她联系喳喳:“如果我任务做着做着,和男主角订婚了,我该怎么办?”
喳喳回复:“亲亲,这边收到你的反馈,正在核查情况呢,请亲亲放一百个心呢,对于好感度,我们会一直监察,所以……”
官话还没说完,“滋啦”一声,突兀的,虞棠和系统的聊天断了。
“喳喳?”虞棠叫它,过了好会儿,系统那边传来喳喳的声音:“亲亲在的呢!”
虞棠有点奇怪,问:“刚刚我听到干扰声,你的声音就不见了,是系统出现故障吗?”
喳喳说:“啊咧,原来亲亲刚刚是没听到喳喳的声音吗,原来如此,还以为亲亲突然对喳喳冷漠了,还以为喳喳的工作做得不好呢……”
虞棠被它吵得脑袋嗡嗡:“那你说说重点?”
喳喳声音高昂:“亲亲放心呢,要相信我们cp分局的系统,刚刚那只是普通的、正常的波动,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之前也有出现过呢,这边波动的时间……”
虞棠快速说:“好的谢谢,其实我这边呢也没有什么影响找你说呢也没什么关系就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聊聊天毕竟一个人太无聊了……”
喳喳说:“亲,我去工作了,你加油。”
打败话痨的方式,就是比它更话痨。
和喳喳断开联系,虞棠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和陆枭,因双修订婚,那说明,双修一定是具有意义的行为,比如在上一世,那也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才会逼得两个人订婚……
如果双修的意义等同于未婚先孕、奉子成婚……
就像在把线索串联起来,虞棠越想越奇怪,兰夜的话一句句从她脑海中滤过,双修真的是兰夜说的那样吗?
她干脆起来,换上衣服,跑到露台上,彼时已入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揽月居窗户亮着光,不知道陆枭在不在。
拢起双手,她大喊:“陆枭!”
本来以为还要多喊两句呢,那扇窗蓦地打开。
陆枭出现在窗后。
他好像本来就在那等着,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能把他上半身纳入眼中,烛光下,身上好像又一层暖橘色。
温暖又动人。
虞棠喉头一紧,只听他问:“怎么了?”
不是很大声,这一声在这中间有些空旷的场地,有一点点回音。
虞棠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身影,其实就这样看着,也没什么不好啊,而她看着陆枭时,他也看着她。
虞棠起了心思,笑着说:“你过来啊!”
这句话是调戏,说着玩呢,陆枭怎么可能会过来?
其实,两人天天这么近的,还要隔空喊话,如果对面住的是小姐姐,虞棠就可以和她做真正的邻居,没事互相邀请过来睡觉……
虞棠想着想着,突然精神了,惊得张口,睡什么睡,陆枭他真过来了!
且看他探出身子,风鼓起袖子,琉檀剑在月下泛着白亮,这么近的距离,又加上御剑,只一息,就见他从剑上跳下来,在她面前,袍袖飞起时,舞起一阵微风。
虞棠看着他,咻地落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惊讶:“你真的过来啦?”
陆枭有些奇怪:“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让过来就过来,这么不经调戏。
虞棠捂着嘴,小声咳一声,往躺椅上一坐,看他端正站着,没好意思说“我就说着玩玩”,拍拍躺椅一边,说:“坐。”
陆枭犹豫一下,才迈动步伐,走到她旁边,躺椅很宽,他在另一边坐下。
两人并肩坐着,有点距离。
今个儿月色挺好的,两团影子清晰映在地上。
不过,虞棠缓一下后,就发现了,她和陆枭,这是夜会?
可她看他,他根本没想那么多,来就来了,这么一坐下,坦然得很。
就这样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氛围莫名的舒服。
就连虞棠,也难得一次没有脑内跑马。
远处空中,因月色太好,只有星芒两三点,天是广袤无垠深邃的黑,盯着看,会油然生出敬畏感。
虞棠知道,这个世界与她以前的世界不一样,天空的上面,不是宇宙,而是修士崇尚的仙人世界。
飞升,这两个字好遥远。
虞棠灵机一动,这就找到话题了,没错,两人的共同话题不就是修真吗,她可以先从修真入手。
她侧过头,看到的不是陆枭的侧颜,而是他深邃的双眼,忽的一顿。
她看天时,他在看她。
视线对上瞬间,他轻飘飘移开目光,是若无其事的淡定,也是高冷的神色,但缓缓的,耳尖微微红了起来。
虞棠:“……”
他又暴露了!这家伙,从揽月居跑过来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现在视线一对上,居然就害羞了?
所以他到底害羞什么?
虞棠真的要忍不住笑了,突然好想搓他脑袋,彻底卸下他的伪装。
她捂住嘴,忍住,再怎么样,她敢这么做就是僭越。
忽的,陆枭打破这片宁静:“你喜欢方星河?”
虞棠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也惊异于陆枭会提出这个问题:“我喜欢他?我有毛病吧我喜欢他?”
陆枭神情有些严肃,说:“你没毛病。”
虞棠点点头:“对,有毛病的是他,打架也不好好打,动不动落下一句联姻,都吓到我了……”
陆枭声音冷淡:“嗯,不说他。”
虞棠:“……”
你有事吗?不是你先提起的方形盒吗?
不过虞棠本也不想聊他,倒想起今天是她和陆枭的“订婚日”,莫名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枭就到她手里。
他又是这样的性格,即使是不喜欢她,一旦做出道侣的承诺,就不会背信。
虞棠觉得,有必要提醒陆枭,她不是要靠手段留住男人的女人,不喜欢的话,她是不会勉强他的。
陆枭有他的原则,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虞棠双手撑在身后,看着星光,说:“师兄,在道侣这件事上,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和宗门说是来得及的吧……”
陆枭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什么叫勉强?”
虞棠回眼看他:“就是……”
虞棠愣住,也有点解释不来。
可能是夜色太好,反而让人容易惆怅。
陆枭这么好看,又这么强,说真的,能配得上他的人,估计还没有出生呢。
而且,作为男频小说的主角,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莺莺燕燕,可惜的是,他一心向道无杂念。
她当然不愿勉强他,她也不过,是像原小说那样,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这么一想,虞棠忽然发觉,或许,他就从没正眼看过她呢?
原小说里,总有些女配觉得陆枭心里有自己,她现在,不也一样?
也难怪喳喳一直查不出原因吧,因为……都是她的臆想?
那冷淡表象下的温柔,那渐渐浮起的薄红。
其实,她所感不一定正确,也可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一怔,甚至没留意陆枭靠近她,直到他声音响起,问的是重复的一句话:“什么叫勉强?”
虞棠回过神来,尴尬一笑:“没事,是我想多了……”
陆枭紧跟着问:“你想多什么?”
这种追问,拨乱虞棠心中名为冷静的那根弦,她连忙看向别处,随口扯个话题:“啊,就是双修时,因为我全都忘了呀,也不知道给师兄添多少麻烦……”
当然,于无心之中,还是说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事后,虞棠总结,她自己这行为,就是在雷区边缘来回跳动,作死而不自知。
只看现在露台上,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长,陆枭的影子倏地一顿,缓缓反问:“你,忘了?”
虞棠“欸”了声,说:“我当日只知道灵台快崩塌,就进入万物皆空状态,在那个状态下,大罗神仙也记不住啊……”
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发现,陆枭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他道:“所以你以为是打架。”
虞棠连忙把兰夜搬出来:“我问师父了,说是打架啊。”
陆枭深深吸了口气,眼尾细微抖了抖,好像在想什么事,随后,目光坚定,只说:“再打一次。”
虞棠懵了。
打架?这话题跳得,要在露台打吗,会毁了这里的花卉吧,怎么着也得找个好比斗的地方。
她正想拒绝陆枭这种切磋建议,只看陆枭突然凑过来。
他眨眼闭眼间,眼中水波般潋滟,凑过来后,看虞棠没有后退,他才缓缓的,再一点点靠近她,填补两人的距离,微微侧头。
近得两人之间,鼻息再度交错。
近得他吻上,日思夜想的唇瓣。
地上的影子,有了交集。
虞棠她傻了。
她现在不是虞棠,是烤鱼塘,晴天霹雳下,鱼塘炸了,跳出一条条雷得外焦里嫩的烤鱼。
只因唇上那温柔的触感,不是从藤蔓传来,不是从扇子的另一边传来,而是真实、温暖地触及了。
又软又柔嫩。
她屏住了呼吸,心里把一条条烤鱼捞回来,重构完自己的鱼塘,注水,鱼们活过来了,啊,终于,她脑子终于动了——
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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