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愧色+作业(2/2)
祖孙四代说说笑笑到了李纯的宅地处,李豫这时候才低声说:“玄宗受罚,在此处修造假山,以惩罚他骄奢淫逸。”李豫来的时候唐玄宗已经不再挨揍,自然没人提起来他当年的苦难。
“则天皇后认为玄宗对她有虎狼之心,想先下手为强,可能也因为太平公主的缘故,多年来一直针对玄宗。玄宗有意拉拢你,或许是想借你求情、帮忙,亦或是别有目的。这是长辈们的事,小儿辈无需过问。”
另外几人一起点头称是。
李纯打算假装自己人如其名,单纯但不被人利用。又折返回去,询问太宗:“请教太宗、则天皇后,您是否见过武元衡?” 那是他的铁血宰相,真正的擎天白玉柱,国家栋梁莫过如是。不但才略胆识过人,而且高大,气概不凡相貌俊朗,风脱淡雅,给薛涛写的情诗他看了都脸红。
别问皇帝为什么要看大臣写的情诗,掌握大臣的一些情报,很重要。更何况武元衡出任西川节度使时,封薛涛为教书郎,可比韦皋大度的多。白居易也爱慕薛涛,也是武元衡的好友,对此颇有醋意。
武曌笑道:“既然说到他了,他却有书信给你。”武元衡和他祖上一系,在武后掌权期间都躲得远远的,并不参与,也就没被清缴。但武元衡把给皇帝的书信给了高宗,也就等于给了武则天。
她拿了一沓奏本出来:“你拿去慢慢看。”
李纯不禁潸然泪下,遥想当年,他一觉睡醒,听说和自己志同道合、力主讨伐淮西的两名重臣在上朝途中被刺杀,一死一伤。死的便是武元衡,身为大唐宰相,在长安大街、上朝路上被逆党当众射杀,首级都被人砍下带走。被砍了三剑滚到水沟里装死,被忠仆拼命救下的是斐度,斐度没苏醒时,百官都惶惑不安,意图妥协,直到自己认命斐度为丞相,官员们才安稳心神。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又问:“元衡还好吗?他的样子有没有变化?”
不知道他的脖子,呃,相貌,唔,我那么英俊的老臣重臣还好吗?
武曌也很感慨,唉,想不到武氏也能出人才,只不过人才都不是我这一党的。“他现在很好,依然关心朝政,吟风弄月,有时和古之名臣谈论朝政,有时和诗人们把臂同游。”高宗说他很俊,就不带来让我见,真会开玩笑。武元衡也必然不想见我。
李纯直接问:“他被刺杀亡故,对容貌没什么改变吧?”那么高大英俊的人,不能大展宏图已令人痛惜,希望他在别的方面不要再失去什么。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这你只管放心,你看镇中,有谁是临死前的相貌呢?”
李纯发现了这一点,原本以为是皇帝的特权。
李世民也给他安排了一些功课:“学学正确的养生吧!就算治不好,少吃药多睡觉也能稍加缓解。生前病急乱投医,死后也得弄明白原委。”
李纯对此万分赞同。他有挺强的求知欲。
……
扶苏看人间好像还行,又打算出去旅游,去海里。“我们去试试传说中的通过海里,上到人间是否可行。”都说可以。海和人间是相连的,但鬼魂在海中都会晕头转向,不辩东西南北上下。
刘盈:“好呀!我做了一条木鱼,放在水里应该能游动,盆里水少,河里水流太急,我娘不让我拿去,嫌味儿太大,只有海里才能一试。”还会有很多人围观我拴着绳溜鱼,有点怪怪的。
“木头泡涨之后机关合页都会拧住吧?”
“别担心,我把所有的零件用桐油煮了好些天。”味道确实有点大。
二人抱着组装好的大木鱼,又带上因为兴奋而没能入定的张嫣,兴致勃勃的出门去。
一名扈从忽然拦住二人:“且慢,阎君有请,请随我来。”
只得放下木鱼,刘盈换件没桐油味的衣服,扶苏飞快的冲到书房里,拿出整理好的账册简表,努力看了几遍都记在心里,去见阎君。
阎君殿中依然是一片寂静,只有上方时不时有奏本书信飞来飞去,现在有八位阎君位列台上,如果算上在画中睡觉的朱砂痣阎君应有九人。嬴政现在不忙,正拿着一张纸慢慢看着,这是玛雅新建的神庙浮雕拓片,鬼使用的墨汁人类看不见,出去旅游的鬼魂偷偷拓印了一大堆,又画了神庙外观,拿回来献给阎君。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样子,神庙高大,使用的大量彩绘照样花在图纸上,看起来和古罗马那些涂满七彩颜色的大理石雕像一样美丽,还有当地在牙齿上镶嵌宝石、大量纹身的民俗,都很有趣。
拓片下面还有一本李绛写的《李相国论事集》 ,这是一名贤相,政治刚强,和魏征有些相似,看不起趋炎附势的小人。在地方上反对狩猎和食用野味,倒不是为了防御病毒,而是保护环境。到了朝堂上和李纯说,大臣看皇帝的脸色说话,那是什么东西?
扶苏进到殿内,下拜:“拜见阎君。不知是哪位阎君宣召扶苏?”
始皇把手里的图画搁下:“是我。你们又要出游?”
扶苏脸上腾的一下红了:“是……打算出去走走。”
“这八个月以来,你常外出旅行,有何收获?”
哪能有什么收获,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出门旅行,什么都不为,就为了玩。
嬴政盯着儿子,突然盘问:“匠作监今年支出多少?主要制作什么?”
扶苏可没法拿‘这些事都有专人负责管理,我只负责管理他们’来敷衍父亲,但他多聪明,来之前特意背了一遍所有账目。这些数字自然是张口就来,一一上报。
其他阎君纷纷鼓掌:“好孩子,记得整清楚。”
“就好像临出门前刚看了一遍似得。”
嬴政的脸色这才微微缓和,工作不快乐吗?学习不快乐吗?研究新武器不好玩吗?何必傻乎乎的去看别人看惯的风景。地府的美景莫过于这几座山峰。
扶苏手心都冒汗了,他确实有点弄险,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不是被某些神秘法术目睹全程。“臣虽然屡次出游,却不是玩忽职守。”
他拿出准备好的借口,第一,观察各地是否有遗漏的人才,第二,锻炼副手的能力,第三,赶在大唐评级被下调但糟糕的事情还没开始前,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以便严阵以待。
殊不知阎君正为此生气。
今天一个时辰之内,连续有三名都尉请假休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没事,就是大唐评级不好,今天趁早回去陪陪家人,会会朋友,喝酒赏花,给自己祈福去。
嬴政又问:“最近读了什么书?写了什么文章?”
扶苏汗颜:“连年沉迷于读诗练字,不曾认真读书。文章写了两篇,浅论法术的用处,不足以献给父亲。”
嬴政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焉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立刻叫扈从把自己最近看完了几十本书都给他搬过去,书上还带有批语。还有一箱地府产生的,比较优秀的策论。“你去玩吧,回来读这些书。年末来谈一谈心得。”
几十本书、一箱子策论,年末来谈心得。幸好现在是二月初,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玩耍。
再拜退下,离开阎君殿打算穿城而过,刚进城,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带着一群鬼差,追着一个消瘦老人拔足狂奔,老人在前面跑,中年人在后面追。
鬼差高呼:“抓贼!!”
狄仁杰高呼:“不是贼!别乱喊!”
“狄仁杰?”
狄仁杰高呼道:“公子帮我拦住他。”
扶苏知道他不会害人,可以帮忙。往前一拦,道路宽阔,老者立刻往旁边跑,想躲过去:“我不是罪犯,不要拦我。”
扶苏伸手一抓,一手揪住衣领,一手揪住腰带横着拎起来:“这是何人?你们追他作甚?”
狄仁杰面色不变,就是有点喘:“张柬之,你这老东西,跑什么?”他从京兆府中追出来,一路追的快要出城,张柬之跑的飞快。
张柬之以袖掩面,长叹一声:“愧不听狄公良言,无言面见狄公。”
扶苏轻轻的把他放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狄仁杰沉默了一会,反正他死得早:“放纵武氏,是你们自取灭亡。死则死矣,何必躲藏。你这些年躲在何处?”
张柬之没有说话,显然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后来韦武之乱负责。
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柬之看了看狄阁老,叹了口气:“我本欲投胎去人间,为大唐再效力。去京兆府询问投胎的流程,这次逃跑,只是还有些事未曾料理周全。并非畏惧。”羞愧和畏惧是两回事。
他确实羞愧,把全部的陪葬品都拿去山中做了祈福,自己在家耕种反思。
狄仁杰问:“不杀武三思,是否该对你降罪,这是阎君们斟酌的事,我管不得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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