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啊,那个,我不是……”跳艳舞的。她小声,可惜没有任何人听到。
寰宇的员工为他们的老板潘先生组织了一场欢送会,在大陆的分支机构一建立,作为总部栋梁之才的潘凯臣就会回去帮着他的兄长做事。
其实,他们更想买鞭炮回来庆祝下。总部是对大陆市场有多重视,才会派最严格的潘凯臣前来监工啊。那段日子简直暗无天日,真是每每回想都一把辛酸泪。经过潘凯臣的锤炼后他们人人都可以去航天局造火箭。
可是潘凯臣为人苛刻又不刻薄,严谨又亲力亲为,忙时加班他虽不参加外卖,但全部由他买单。下属们做错事,他严厉的批评后还帮着一起重做。
仿佛是学生时代经历了一场军训,过程虽苦,回忆无穷,而狠狠虐了他们的“教官”潘凯臣也因即将离去而成为了本次欢送会的主角。
和平时一样,他默默地坐在一角,可惜这里不是会议室,他带着稍许冷漠的严肃无法给与会者震慑反而与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在潘凯臣第三次拒绝王小姐递给他麦的时候,大家这才发现原来这位来参加欢送会却一直板着脸像参加追悼会的潘先生,并不开心。
“小田,si的花小姐怎么没有来。你说有叫她的哦。”
“你是喜欢人家吧,光仔。”
“对啊,现在温顺又乖巧的女孩子不多见。”
“喉,你是觉得我们公司女生又多差。”
“哈哈,不是啦,我们公司每个女生都超厉害,是我自己太弱鸡喜欢比我更弱的好吗?而且花小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经常手忙脚乱,头脑不太灵光的……”
砰的一声,骰子杯砸到光仔面前,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拦腰截断。
“轮到你了。”
在潘凯臣尖锐像刀的目光中,光仔颤颤巍巍向骰子杯伸手,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是何德何能惹到了这尊大神。
正在这时,现场灯光突然改变了,从小清新绿色森林版直接切换成拉斯维加斯灯光舞台,光仔接过话筒。
“大家注意了,好戏即将上演!”
k房大门敞开,艳丽的颜色如彩虹涌进,五光十色的镭射中,装点在穿着暴露舞女身上的羽毛,衬托这曲线鲜明的胴体,配上劲舞的旋律,分分钟叫人鼻血沸腾。只不过这些鸟装佳丽中,有一只躲躲闪闪,很快露出了鹧鸪的原型。
前一秒钟还在想念的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面前。潘凯臣不敢置信的视线正对上那花佐伊躲闪中的眼神,后者发现他的注视立刻低下头去,恨不得变成鸵鸟把脑袋一头扎进沙子里。
几乎是没有思考,在所有人看清藏在艳舞艺人中的女人之前,他已提着外套,朝门口走去。
当他气势惊人地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花佐伊明显感到原本围绕在她周围的性感大鸟们,停止了舞步噤若寒蝉,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事。
花佐伊没有迟疑,转身就走,背后有洪水猛兽似的越走越快。那些总打到她的脸,总叫她卡住的大羽毛,被随手扯下散落一地。一路上众人侧目,她活像只掉光毛的丑母鸡。
“你想去哪里?”
背后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一把将她的脚踝固定住。花佐伊的背脊发凉,不用回头也能看到他冰冷地咄咄逼人的目光。
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糗的了,花佐伊抹了把脸,忐忑地僵在原地,等待着那人毫不留情讥讽。
他一步步靠近,迈着她熟悉地沉稳步调,就在她浑身紧绷竖起所有汗毛的时刻,带有体温的西装外套从头顶笼罩上了她,隔绝了好奇者窥探的目光。
潘凯臣将她推到隔壁空着的包房,黑暗里他向来严厉的目光瞪视她,但又没有平日里那么咄咄逼人,他似乎在压制着自己随时乱窜的火气,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凯臣问道,难道她这几天上班时间没出现都在ktv扮鸟?
花佐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蠢事告诉他。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却不想在潘凯臣面前再露出丑态。
越来越在乎他看她的眼光,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迹象。可就是克制不住。
见到花佐伊欲言又止, 潘凯臣又觉得胃难受了,刚才真不应该和人玩骰子的。他皱着眉头把那种不适感带来的不悦压在牢牢握住的拳头里。
“要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和我说。”
我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啊!
花佐伊欲哭无泪,扭头想要逃走。潘凯臣立刻单手撑住墙壁,将她拦住。从旁人来看是多么暧昧的姿势,他仿佛是将她禁锢在怀中。
靠的太近了!花佐伊一抬头就能蹭到他的唇。她试着推了一下,男人的身躯像墙一般难易撼动。
似乎是很享受她想逃但逃不掉的囧样,潘凯臣嘲讽挑起了嘴角要笑不笑,浑身散发着一股令她心惊胆战的强大压迫感。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花佐伊灵光一闪,抓过潘凯臣的领带,他猝不及防不得不低头然后被花佐伊吻个正着。
其实那也不能算是个吻,最多只是双唇碰了一下。却已足以让潘凯臣大吃一惊,后退一步。
所以说,惊慌除了让人颤抖还能让人急中生智和不知羞耻。
花佐伊逮着空想要夺门而逃,没想到一把潘凯臣拽进怀里,她还来不及去看此刻潘先生的表情。砰的一声,k房的门从外面被人大力撞开。
寰宇的众位,陈氏的众位震惊地发现,在没有开灯的昏暗k房里,潘凯臣脸色不善地死死拽着衣冠不整的花佐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像火车头叫嚣着的乔丽斯便冲破了人墙,高声喊道:
“zoe!你这笨蛋!”
在亚马逊女战士乔丽斯眼中,恶霸潘凯臣已经将花容失色的花佐伊逼到了死角,不管花佐伊如何顽强抵抗,如何誓死不从,都躲不过这衣冠禽兽的霸王硬上弓。
发现乔丽斯蓄势待发,花佐伊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赶紧大喊一声:“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前排球女将的掌风已经迎面袭来,潘凯臣条件反射将花佐伊反手护在身后,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女战士“英雄救美”要攻击的对象。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光,乔丽斯成功以一记晴空霹雳重击魔王腹部。后者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完美ko,受难公主以及魔王众随从顿时惊呆了。
花佐伊觉得天都要塌了,赶在有人掏出手机之前镇定地说道。
“不要报警,自己人!”
谁和她是自己人!王小姐赶紧跑上前,要将自己的老板扶起来。
“老板你没事吧……啊!是你!”
王小姐认出了和自己老板纠缠的女人,即便此刻花佐伊的脸被花掉的妆容弄得一塌糊涂,身上还粘着可笑的羽毛。但女性特有的八卦天线还是迅速发现了真相。从没见他们的老板接近女色,还担心是gay,竟然苍天有眼让他们看到这一幕,她一定要po在朋友圈里。
潘凯臣挥掉王小姐几乎要触摸到自己的手,从容地地上爬起来,只有靠得最近的花佐伊才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他红透的耳根。她猜想一定大魔王恼羞成怒了。
“zoe你过来!”乔丽斯还处在戒备状态。
花佐伊犹豫了一下,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应该处在盛怒中的大魔王。一看吓一跳,源源不断地鲜血从他抽紧的嘴角中流下来,好像功夫片里被人震断心脉的样子。
他晃了下,一把抓住花佐伊的手臂,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这下场面更混乱了。
以健身为唯一兴趣爱好,拥有完美八块腹肌的潘先生怎么会被区区女汉子的拳头打败?除非是长年压抑,神经紧绷又不好好吃饭导致胃溃疡胃出血。
“你不能走,打伤我们老板的是你同事现在跑了,老板最后抓住的人是你这点没错。”王小姐一把拉住准备潜逃的花佐伊,“所以你必须呆在他的病房里。”
“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把我一人留在病房,趁你们都不在,对你们家老板打击报复到他永远醒不来?”
王小姐瞪她,不敢相信平日里逆来顺受的花佐伊竟然会说这种话。她真的是老板的情人吗?瞧她现在还披着他们老板的外套呢。
“总之,如果我们老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被起诉吧!”
王小姐推了花佐伊一把,随手从外面锁上门,踩着高跟鞋噔噔的走了。花佐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幸好在刚才的混乱里把乔丽斯推出了救护车让她快跑,不然还真的有可能要发生密室杀人事件。
哎,她和乔丽斯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了?
潘凯臣因为手术被用了药仍在沉睡,手上缠着各种仪器。没有时间休息的人总有时间生病。之前母亲也是这样,以至于后来一病不起。她太熟悉那种看着病人沉睡的感觉,那种自己无能为力又焦虑不安,只能躲起来偷偷地哭又不得不每天面对现实的痛苦感觉。
多少年了,她就这样陪伴在母亲身边,给她读报纸给她念小说。疗养院的医生护士都说她是孝子,其实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在赎罪。
现在竟然连潘凯臣也倒下了,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如此苛刻自己。
“嘿,醒醒吧。”花佐伊伸手捏了捏潘凯臣的脸。
原本胖学长肉鼓鼓的手感完全消失。他的脸上真的没有什么肉了,刀削似的面容刚毅又深刻,就算是睡着眉头微皱,令他看起来严肃不能亲近。潘家的公子明明可以比谁都活得更自在,他已经站在世界之巅了。何苦呢?
花佐伊的手指揉啊揉啊,终于把他眉间的川字揉开。她好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惊讶于自己的胆量。不过,就在刚才她还在学长清醒的状态下亲过他呢。得在他醒过来之前逃跑否则自己一定死的很难看。
手机响了,是乔丽斯。
“这么说都是你自己搞出来,我误会人家潘凯臣了?怪不得那姓陈的色老头也一脸惊恐。”
电话那边的乔丽斯其实已经在医院楼下,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潘凯臣的vip病房,像是埋伏着的特种兵随时能冲进去救出人质。
“什么色老头,其实他人还不错,只要能……”
“我不是说了不要你管我闲事吗?”乔丽斯烦躁地揉着自己的短发打断花佐伊的话。
销售分两种,一种是卖产品,一种是卖人脉,乔丽斯属于第一种,率直果敢她的确不擅长和人周璇,特别是陈老板这样的老江湖。她知道自己的弱点,不想叫弱鸡一般的花佐伊为自己出头,太难看了。
“乔,是我不好自作主张,但是我不想看到你离开。”
“干嘛要做多余的事。本来在公司派遣制员工已经低人一等了,现在你跑去没有任何原则地道歉,是想再拉低我们的尊严吗?”
花佐伊哑然,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听着电话里乔丽斯泄愤般的咒骂。
“嘿,乔丽斯,不要哭。”她轻轻地说。
“你有病啊,谁在哭?!”对方吸了吸鼻子,不甘示弱地顶回来,“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派遣员工,我们才不被接受,活的一点骨气都没有!呜……白痴花佐伊!”
电话的那头,紧紧咬着牙齿才将呜咽死命地吞回去。她是乔丽斯,人人口中传诵的女强人,男人婆,亚马逊女战士,不应该为这点点的不甘心迁怒自己无用的小伙伴。
但是,就是忍不住啊。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事,却被花佐伊挂记在心,而她做的无用功,正像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
原来她也有想过去求饶,去妥协,这仿佛是一种尖锐嘲讽,在快要愈合的伤疤上又狠狠地补了一刀。
乔丽斯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不想再被人窥视到自己的软弱。
花佐伊不仅叹气了,她身边怎么都是个性这么激烈的人,一个水明月,一个花佑玲还有这个乔丽斯。至于潘凯臣,他……。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大跳。
监护着潘凯臣身体状况的心跳仪屏幕上乌黑什么都没有了!正常人不应该都有心跳波动的吗?花佐伊扑到潘凯臣身边拍他的脸。
“学长,学长!不要吓我啊。”
见他完全没反应,花佐伊迅速回想这几年在母亲床榻前排练过好多次急救场景,她掀开潘凯臣的被子压住他胸口,弯下身子准备做人工呼吸,同时另一手去够急救床铃。
就在她摒除一切杂念一心救人的时候,被她跨坐在身下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将她乱摸一气的手牢牢抓住。
“是你走来走去把仪器的插头踢掉了。”潘凯臣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坐在男人身上的花佐伊陡然缩回魔爪,窘迫地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你可以下来了。”男人的冷冷的声音又想起。花佐伊这才连滚带爬地跌下床。
潘凯臣从床上坐起,疲倦地抹了把脸,他领口微敞,刘海蓬乱,脸上带着病态的慵懒,手上还绑着点滴。这与他平日里严肃又冷酷的形象大相径庭,莫名令花佐伊的小心脏乱跳。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更有效地方法吗?”潘凯臣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熟悉的咄咄逼人,甚至还着一丝无可奈何。
“什么?”花佐伊好不容易把视线从他好看的脸上移开,回神过来,“呃,对不起。”
她弯腰把被踢开的插头重新插上,监护器的屏幕上又出现了潘凯臣的心率,有一瞬间花佐伊以为那悸动着如擂鼓般的心跳是她的。
似乎也在同时发现了异样,潘凯臣有些不自在地撇过脸,将绑在手臂上的监控拔掉。这次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长条心脏骤停的报警信号。
“我是说,你对于乔丽斯的事,就没有其他解决方法吗?”潘凯臣又问了一遍。
“我觉得这是我能想到很好的办法了,其实……”花佐伊突然静声。
原来他都听到了!
是的他都听到了,麻药让他睁不开眼但能听到身边的动静,花佐伊在电话里的絮絮叨叨让他拼凑起了事情的经过。很可笑的举动像根本没经过思考,一如花佐伊在她学生时代对他做的那些事。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继续沉睡,只要她陪在身边说话,哪怕和谁说话都没关系。
潘凯臣从来没有这样放松,他仿佛是躺在软软的棉花糖里,又像是浸泡在温暖的阳光中,每一根神经都松懈,每一条肌肉都舒缓。直到花佐伊一把巴掌把他拍醒,再一屁股把他坐在身下。
花佐伊警惕地观察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此刻他的神态太温和,太平静一点没有平日里冷酷无情的影子。这个人到底是胃出血还是脑出血?怎么整个人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刻薄个性都模糊不清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潘凯臣按着腹部,说实话他的确不太舒服。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何要为乔丽斯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乔是我的朋友啊,潘先生,你真的好吗?意识清楚吗?”
潘凯臣渐渐收起周身松散的气氛,变得严肃又认真,用复杂的眼神看她好一会儿,看到她汗毛全部竖起自觉进入战备状态,又从床边的小桌上拿回手机,在她面前打起电话。
“陈叔是我,听说您和si的雇员有些过节,对,就是刚才一拳揍到我吐血的那个乔丽斯,我希望你们能和解……,原因嘛这个您就不要追究了,兄长一直称赞您是大度的人,对……没关系,您放心在兄长面前我自然会支持您。”
花佐伊立刻明白了两个人在生意上的关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总是那只要被吃掉的虾米,而潘凯臣这个恐怖大魔王却高高在上,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挂了电话,高深莫测地望着那个震惊不已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看,这就是更好的方法。”
这个人就算现在是坐在床上的病号,仍一副决胜千里的模样,潘凯臣似乎很享受花佐伊惊呆的表情,静深的黑眸慢慢透出亮泽。
“不过,小花,让我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花佐伊没有发现他称谓的改变,只是呆呆地在他向她招手的时候,乖乖走到他的床边。潘凯臣一抬手,将花佐伊拉得更近,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床沿。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应声落下,露出丑陋的掉毛鸟装。
脸上的妆都花了,像个熊猫那样眼圈两团黑,还有她猴子屁股般的可笑腮红,此刻正和眼妆混在一起令整张姣好的脸蛋像刚从塌方煤矿出来的难民似地。
“刚才你那也算是强吻?别小儿科了。”
潘凯臣扯着她领口的手一用力,用张总是让人感觉线条凉薄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她。他的吻带着热度,温舌微有湿意,慢慢地、温柔地滑过她的舌尖、她的上颚。他清瘦却精实的体魄贴着她。
花佐伊觉得全身酥酥软软,整个人就像要溶化了一样。她两手扯住他敞开的衣襟,他似是意会什么,单掌托住她腰身,稳实地搂住她发软而逐渐下滑的身躯。
就在花佐伊被吻得神魂颠倒的时候,潘凯臣在她的耳边低语。
“每次你处在人生最糟糕的时刻,记得叫我到你的身边。”
什么意思?方便他每次落井下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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